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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故人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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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陳湮燒了一桶熱水,躲在屏風後洗澡。

楚天闊拿著衣服等在旁邊,他一出來就趕緊把人裹住,怕他著涼。

陳湮只穿了裏衣,沒怎麽系好,露出了胸口被毒針紮傷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打情罵俏,我已變身檸檬精……

☆、想看直說

楚天闊眼尖地發現,把人拉到床邊,用被子裹著,扯開他的衣服,問:“不是說沒事?”

陳湮低頭看看,傷口已經結痂,道:“確實沒事,就是被紮幾針,我這不是生龍活虎的嘛!”

楚天闊道:“裴明的內力獨步武林,若這針再進一分,你的命還要不要了?”

陳湮笑嘻嘻湊上去:“大俠還沒娶到手,命當然是要的。”

楚天闊皺眉:“我和你說正經的。”

陳湮也正色道:“我也和你說正經的,你有臉兇我?”

楚天闊頓時洩了氣,又看見他脖子上被匕首劃傷的地方,語氣溫柔道:“以後再不可拿性命開玩笑,那匕首不是用來報仇的嗎?怎麽能對著自己。”

陳湮道:“還有臉說,我那麽做是誰的錯?”

楚天闊心痛不已:“我的錯。”

陳湮不想讓他真的因此愧疚,便捏著他的下巴,笑道:“想看爺脫衣服直說,別找這麽蹩腳的借口,爺脫給你看。”

眼睜睜看著人真把衣服褪去一半,露出光潔的肩頭和半個胸膛,楚天闊忙攔住他:“胡鬧,不怕著涼。”

陳湮輕笑:“那你倒是幫我穿上吶,眼睛都直了。”

楚天闊又咳了兩聲,強行收回視線,替人把衣服穿好。

陳湮瞧他耳根通紅,再看他鼻間淌下一抹鮮紅,仰天大笑:“就看了半個胸而已,大俠你憋了多少年。”

楚天闊這才發覺自己流了鼻血,手忙腳亂找來布巾擦了,嘴硬道:“別胡說,我這是內傷的緣故。”

陳湮笑得更歡:“可不是嗎?都憋出內傷了。”

楚天闊把布巾砸在他臉上。

知道這人臉皮薄,陳湮忙收斂了笑,認真問道:“當真是因為內傷,可有什麽不舒服?”

楚天闊沈默許久,老實承認:“沒有。”

陳湮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道:“這種事憋久了,小心當真不舒服,還是得疏通疏通。”

“瞎說什麽。”楚天闊指著窗外道,“天都黑了,早些睡。”

看他真躺下閉上了眼睛,陳湮輕輕推了推他,道:“你若是不好意思,我幫你?”

楚天闊索性翻了個身,閉眼裝死。

陳湮把人掰過來,湊近了他,帶著魅惑的聲音呢喃般道:“我想和你親近。”

楚天闊睜開眼睛,在對方的眼裏看見了春雨般的柔情,心頭一陣悸動,道:“那……那等出去之後……”

話未說完,陳湮往他嘴裏塞了一丸藥,道:“吞了。”

楚天闊咽了下去,才想起來問:“是什麽?”

“解藥。”說完吻了下去。

既然吃了解藥,就不怕中毒,可以放心伸舌頭了。

楚大俠驚了一下,覺得有一扇大門在自己眼前緩緩打開。

這樣炙熱的情意他根本招架不住,混亂中只本能地抱住了眼前的人,很快便沈淪進去,早忘了阻止對方那只作亂的手。

初春的夜風悄無聲息穿過窗隙,吹滅了桌上唯一一盞油燈。如墨的夜色裏,只偶爾傳來一些努力壓抑的聲響。

油燈重新燃起,陳湮擦了手出去燒了熱水給楚天闊洗漱,又餵他吃了藥。

看著這人進進出出地忙活,楚天闊等到臉上的熱度褪去,終是忍不住道:“你……要不要……”

陳湮笑道:“等你傷好了,有伺候爺的時候。”

楚天闊無奈閉嘴,就不該問那句話,這人什麽時候都不忘嘴上占便宜的。

等他忙完,把人拉到床邊道:“別睡榻了,又冷又擠。”

楚天闊傷口愈合得很好,陳湮也不擔心傷著他,便吹了燈脫了鞋鉆進被子裏,抱著他道:“好啊,還是大俠懷裏暖和。”

楚天闊把他圈進懷裏,終於又找到了之前那熟悉和安心的感覺,兩個人都沈沈睡去。

如此過了十來天,楚天闊的外傷好得差不多,內傷也好了五六成。

這天中午,一只信鴿飛進來落在窗沿上,陳湮捉來解下腿上的竹筒交給楚天闊,坐在他旁邊伸著脖子去看:“寫了什麽?”

楚天闊飛速看完,道:“和我們預想的一樣,有幾個門派聯合起來打著討伐的名義攻打煙波莊,被雲舒他們擋回去了。魏行天找了千葉樓的人暗中打聽寧英的消息,賀江麟的毒竟然解了。我們的人沒能找到苗不休,閔前輩也不知所蹤。”

“前輩不會出事吧?”陳湮不禁擔憂。

楚天闊安慰他道:“前輩武功在苗不休之上,應對他的毒應當也沒問題。可能是苗不休被陳珺的人救走,前輩為了找他才沒了消息。我們這就出去,看看前輩會不會給顧姑娘送信。”

“煙波莊呢,不用擔心嗎?”聽起來覬覦煙波莊的人不在少數,一撥被擋住,必然還有下一撥,只怕後面魏行天那幾個老賊也忍不住出手。

楚天闊道:“放心吧,煙波莊外是幾百裏水域,水下機關重重,以裴明的身手或可以獨自強闖進去,但要帶大批人馬卻做不到。而且碧落宮的人也在那邊,鐘離宮主手下能人不少,可保無虞,我們來得及趕回去。”

“嗯。”陳湮答應著,不再耽擱,當即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即將回到山洞的時候,陳湮回頭看了看那間小茅屋,有些不舍。

他和楚天闊是在這裏完完全全表明了心意,雖然是為了療傷,可這段時日卻也過得無憂無慮,不必理會那些無休無止的江湖爭鬥。真要回到那個紛亂的世界,陳湮一時之間反倒有些不習慣。

楚天闊看出他的心思,道:“你若喜歡這裏,等事情一了結,我還帶你回來。”

陳湮點點頭,又道:“只要跟著你,到哪兒都好。”

楚天闊忍不住又親了他一口。

為了驅散那點愁緒,陳湮走在前面對著山洞的石壁敲敲打打,道:“按照一般武俠劇的套路,這裏就應該藏著機關密室,我們誤闖進去,撿到絕世秘籍,等你練成之後,大殺四方啊啊啊……”

真是說來就來,陳湮好死不死偏偏真的按到一塊活動的石頭,前面的石壁瞬間上下分開。

陳湮失去平衡,整個人倒栽進去。

“子玉!”楚天闊飛撲上去把人抱住,四周卻沒借力的地方,兩個人直直往下墜去,不一會兒便撲通一聲掉進水裏。

意料之外的,這水竟是熱的。

陳湮來不及閉氣,眼看要嗆水,楚天闊忙把嘴湊上去給他渡了一口氣,隨後發現水底反而有亮光透進來,便抱著人朝著亮光游去。

一歇的功夫兩個人總算冒出水面,陳湮迫不及待大口地呼吸著氧氣,隨後看著楚天闊道:“我是不是又闖禍了?”

楚天闊拍拍他,道:“沒事,先上去看看。”

這裏是一個容積巨大的山洞,洞頂有一個圓形豁口,連通著外面。光線從豁口灑進來,把洞裏照得透亮。

大約那豁口外還長著一株桃樹,點點花瓣飄灑下來,浮在水面上被熱氣一蒸,煞是好看。

洞壁皆成拱形向內凹陷,表面平滑,如同人鑿。不過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一些劃痕。

楚天闊上去摸了摸,道:“是劍痕。”

陳湮呆呆道:“不會真有武功秘籍吧,你看看這上面寫了字沒有?”

楚天闊也信了幾分,這裏面明顯有人來過,便跟著陳湮走了一圈,仔細檢查一遍,連角落都沒放過。

然而別說字了,鬼畫符都沒有。

水潭對面的石壁上有個狹窄的裂縫,只能容一人側身擠過去。

楚天闊先過去看了看,發現裏面是一間石室,並沒有藏人的地方,便招手讓陳湮也過來。

石室的墻壁上掛了一盞油燈,油燈下的石臺上放著火折子。

兩人把燈點燃,這才看清裏面的情況。

便見旁邊一個角落有一張石床,被子有些淩亂地疊在床頭,看起來好像是原先的人疊得整齊放在那兒,後來又故意弄亂了。

石床旁邊有個小木桌,木桌上放著一個鐵盒,盒子用鎖鎖著,不見鑰匙。

靠近縫隙的地方竟然還掛著兩只風幹兔子,兩條臘魚,下面堆著一袋子小米。

“你說這裏會不會一直有人住啊。”陳湮道。心想說不定是什麽隱士高人,只是暫時外出了。

“不會。”楚天闊在小木桌上摸了一把,道,“已經積了灰塵,至少空了半年了。”

陳湮頓時失望,指著那個鐵盒子道:“裏面會不會是武功秘籍,要不要打開看看?”

楚天闊把盒子拿起來,想仔細看看,卻發現盒子下面壓著一張紙。

展開來,上面寫了滿滿的字。

前幾排字寫得十分端正有力:此盒之中放著絕世秘籍,若有緣人來此,可用旁邊的鑰匙打開,若想習練,先將此盒送至煙波莊,否則後果自負。

陳湮簡直目瞪口呆,就這麽把秘籍拱手讓人可還行。而且怎麽這盒子和煙波莊還有關系。

繼續看下去,便見下面龍飛鳳舞一排字:放屁!裏面的功夫練了會走火入魔,誰練我殺誰,鑰匙我扔了,你們就死心吧!

陳湮哭笑不得,但既然說此盒屬於煙波莊,他們打開也正好。

“能把鎖打開嗎?”陳湮在周圍找了一圈,果然沒找見鑰匙。

☆、解藥吃不吃?

楚天闊捏住銅鎖,用力一拽,銅鎖應聲而斷。這鎖做得小巧精致,完全是中看不中用。

打開盒子,看清裏面的東西後,楚天闊差點把盒子掉在地上。

陳湮湊上去一看,裏面放著兩本冊子,第一個冊子上寫著:大音希聲。他拿起來,再看第二個冊子,上書:踏月流星。

他腦子裏轟然炸響,雖然隱約有了猜測,卻沒料到果然是煙波莊的秘籍。

他把冊子翻開湊到楚天闊眼前,問:“你瞧瞧。”

楚天闊快速瀏覽了一遍,啞聲道:“是後半本。”

“果然是有秘籍的,難道是你父親藏在這裏的?”陳湮驚道。

楚天闊眉頭緊皺:“看著紙上所書,並不符合我父親的脾性。”

“那會是誰……”陳湮還沒說完,立刻反應過來,和楚天闊異口同聲道,“寧英!”

兩人想了想,楚天闊又笑道:“按照寧英的脾氣,這下面一排字才像他寫的。”

“不錯不錯,那上面的會是誰?”

楚天闊猛然想起來,道:“必是寧家的後人,那日在刺馬莊,我與寧英比試結束後有人給我發了暗號,這是寧家人才知道的暗號。”

當時他下了擂臺,有人在他手臂的幾個穴道上點了幾下,這是踏月流星和希聲劍法內力運行的幾個共同的重要穴道,沒練過這兩門功夫的人是不知道的。

這時陳湮眼尖看見盒底還有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哈,這盒子上有毒,你已身中劇毒,解藥只有煙波莊有,還不快去!

陳湮:“……”

果然,就說這人怎麽會放心把秘籍交出去,原來是利誘加恐嚇,叫人一定要送去煙波莊。

他忙問楚天闊:“有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楚天闊試著運行內力,果然感覺心口一陣刺痛。

見他皺眉,陳湮急了,道:“我們趕緊想辦法出去。”

楚天闊拉住他,道:“別擔心,我知道這是什麽毒。”

“是什麽?”陳湮忙問。

楚天闊道:“這毒一時半會兒不會發作,若能練成這兩本秘籍,便可輕易將毒逼出。練過這兩門功夫的人是知道的,不過用來唬那些沒練過的倒也有用。”

“你確定?”陳湮仍有些擔心。

楚天闊摸摸他的臉道:“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陳湮微微松口氣,道:“那正好,這樣一來你不如就在這裏把秘籍練了,也免了別人送去一趟。”

“嗯。”楚天闊答應一聲,道,“當年我父親和寧家伯父游歷江湖,鉆研武學,很有可能是在這裏一起創出了這門心法。”

陳湮道:“你的意思是楚伯父和寧前輩先把秘籍留在了這裏,後來寧英和那個寧家後人闖入這裏,把功夫學了,才留下紙條,讓人把盒子送去煙波莊?可他們為什麽不自己送?”

楚天闊搖頭:“不知道,也許是因為什麽原因不便露面吧。”

“阿嚏—”陳湮扭頭打了個噴嚏。

之前在水裏不覺得,這會兒山洞裏陰冷,他全身濕透,身子正止不住地發抖。

楚天闊趕緊用床上的被子把人裹住,道:“我看外面堆著一些柴火,我去生火,你在這兒等著。”

陳湮透過縫隙往外看,見楚天闊手腳麻利在空地中央生起一堆火,又做了個木架子,才過來沖他伸手:“出來吧。”

抱著被子擠不過去,陳湮扔下被子出去撲進楚天闊懷裏。兩個人哆哆嗦嗦把濕衣服脫下來搭在架子上。

陳湮坐在火堆旁,楚天闊從背後抱著他,問:“還冷不冷?”

感覺到背後緊貼的皮膚傳來的溫度,陳湮搖頭:“不冷。”

兩個人坐了一會兒,肌膚相貼的觸感慢慢順著暖意流淌到周身各處,在身體裏燃起一股火來。

陳湮感覺著楚天闊隨呼吸起伏的胸膛,覺得有點口幹舌燥。

兩個人都不敢開口,生怕被對方聽出異常來。

詭異的沈默持續了很久,陳湮終於一咬牙,問:“解藥吃不吃?”

楚天闊呼吸一滯:“……吃。”

陳湮把藥塞進他嘴裏,回身撲了上去。

楚天闊把半幹的衣服鋪在地上,翻身把人壓住。說不清楚是火堆還是自身的溫度,兩個人覺得呼吸都是炙熱的。

陳湮的手先不老實起來,楚天闊自上一次後,倒是沒那麽拘謹了,細密的吻落在對方身上,禮尚往來。

圓拱形的山洞成了天然的回音器,嘴裏一點小小的聲音被無形地擴大,飛進耳朵裏,把火燃得更旺。

意亂之時,陳湮想:不是練秘籍麽,為什麽變成了雙修?

雙修是沒雙修的,毫無經驗的楚大俠怎麽敢一步到位。

身體的溫度漸漸變得正常時,衣服早就幹了。楚天闊拿過暖烘烘的衣服把人裹住,在鼻尖嘴角落下溫存的吻,見他眼中還有迷離,忍不住輕笑一聲:“還好嗎?”

陳湮拍了他一巴掌:“好得很,你趁早練功去。”

楚天闊把人抱緊了,低聲道:“舍不得。”

陳湮道:“昏君。”

楚天闊失笑:“我又不是皇帝。”

不過陳湮突然反應過來,改口道:“禍國妖妃。”

楚天闊:“……”

陳湮見天色已經暗下來,道:“要不要把秘籍拿回山莊練?”

楚天闊喜歡這個“回”字,不過轉而有些臉紅道:“出口太高,我們掉下來的地方似乎更高,這裏的石壁完全無法借力,我內力也沒有完全恢覆……”

陳湮頓時明白了,這就是出不去唄,“大俠,你也忒沒用了。”

楚天闊把手伸下去,道:“你覺得沒用?”

陳湮倒吸一口氣,身子一震顫栗,把手拍開:“色鬼!你這麽下流,你家裏人知道嗎?”

楚天闊的氣息纏繞在他耳邊:“不是跟爺學的麽?”

陳湮斜睨著他,道:“還來,信不信爺折騰死你?”

楚天闊臉一紅,咳了兩聲。

果然,比臉皮厚度還是萬萬不及這位爺的。

“對了,”色令智昏之後,陳湮總算想起來問,“寧家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秘籍會有兩本。”

楚天闊便為他細細解釋。

楚家先祖與寧家先祖曾是同門師兄弟,一個擅劍法,一個長輕功,出師之後便下山闖蕩江湖。

而後兩人各有所得,獨創出兩門功夫。因著行俠仗義、路見不平,在江湖上聲名日盛,便各自建立起門派。

百年來,兩派親如一家,不分彼此。大約在楚天闊祖父時期,霜月閣崛起。彼時的袁閣主亦是俠肝義膽之人,三人便結義成兄弟,相互扶持。

楚家和寧家甚至有習慣,將自家的功夫教給對方的小輩練習,一絲一毫都不藏私。

至楚聞風時,他和寧家掌門人寧真一皆是武癡,常常相約鉆研武學。兩個人都算是天賦卓絕之人,竟真的創出一套心法,可讓希聲劍法和踏月流星融會貫通。

於是二人在此基礎上分別將自家的功夫拓展補充。楚聞風遇到阻礙,晚了寧真一一步,在他後面兩年才把整套希聲劍法完善。

寧真一先讓兒子把整套踏月流星練好,發現成效顯著,原打算立刻教給楚天闊和楚雲舒,卻不想整個寧家竟離奇被滅門,無一人生還。

自那以後,楚聞風絕口不再提剩下的希聲劍法,也不教給一雙兒女,反而常年在外,一直到三年前,楚天闊原等著楚聞風回家過中秋,卻驚聞他刺殺七王爺未成,身死金川。

他還未來得及去金川收拾父親遺體,便又接到消息,說一場大火把什麽都燒得幹幹凈凈。

不過也正因此,七王爺失了證據,又有袁家在背後鼎力支持斡旋,終歸是讓煙波莊逃過了滅族之禍。

後來的事情陳湮大概也知道了。

聽楚天闊講完,陳湮只覺得心臟抽疼,緊握住他的手。

楚天闊摸摸他的臉,道:“沒事了,父親其實一直是灑脫豁達之人,以往在家裏的時候,便常跟我和妹妹說起,生死有命,此生只要活得盡興,便足夠了。所以我相信,無論父親是不是去刺殺七王爺,無論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一定是做了自認為最好的選擇。”

陳湮把人抱住,在他臉上親了又親,道:“以後我陪著你,一起活得盡興。”

說著捏著他的臉,逗他:“小爺一定好好疼你。”

楚天闊臉紅紅的,屈起指頭刮了刮他的鼻子,道:“你呀,就是嘴上厲害。”

“只是嘴上厲害麽,手上難道不……唔……”楚天闊決心以後一定不能和這人鬥嘴皮子功夫,自己是絕不可能贏的。

長長的吻結束之後,陳湮奸笑著看他:“我是說我發暗器厲害,你想什麽呢。”

楚天闊:“……”

或者以後幹脆不能再讓他開口了。

既是不能出去,楚天闊便也安心在山洞裏練功。好在寧英和那個很可能活著的寧家後人留下這些吃食,兩個人倒也過得自在。

楚天闊這日運行內力,發現心口的刺痛竟然不知不覺已經消失,頗為驚訝。

陳湮想到他也並未逼毒,便有另一個可能。

“我身上的毒連劇毒之蛇都懼怕,在江湖上恐怕找不出比我更毒的毒物了。那能解我身上之毒的藥對付這點毒自然不在話下。哇哈哈哈哈哈,看來到頭來,還是小爺我厲害呀!”陳湮叉著腰仰天長笑,肩頭聳動,張狂至極。

整個山洞裏於是回蕩著他的笑聲:哇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哇哈哈……哈哈

楚天闊:“……”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暗示夠隱晦吧……

☆、大魔頭

楚天闊練完一整套劍法和踏月流星,坐在一邊調息完畢,便看著陳湮走來走去指點江山、揮斥方遒,滿眼溫柔。

“苗不休算什麽,老子才是名副其實的毒聖。等咱們出了關,那就是威震江湖的劍毒雙俠,到時候先誅少林,再滅武當,一統江湖,千秋萬代!”陳湮雙手向天,一副癲狂模樣。

楚天闊聽到這兒才趕緊上去捂住他的嘴,道:“胡說什麽?”

陳湮反應過來,忙道:“對對對,不小心串詞了。咱們是大俠,可不興幹滅門的事。那就先誅在淵,再滅昆侖?”

楚天闊:“……”

不是不滅門嗎?

幾百裏之外,煙波莊裏,阿墨從瞌睡中驚醒。

要遭,他夢見陳公子變成大魔頭,見人就紮,見人就紮……

有過原先的功夫打底,楚天闊領悟起來倒也不難,偶有滯澀之處,之前與寧英比試的那一場又解了不少疑惑。

最後整套功法練下來,漸漸有了他自己的風格。

陳湮在墻壁上劃下第五道豎線,嘴裏叼著小半只兔子腿,心想:大俠不愧是大俠,和他爹一樣天賦異稟。

原本楚天闊如今已然能輕易出去山洞,所以後面幾天兩人的口糧都是他去山裏打來的。但功夫練到一半,講究一氣呵成。且這裏很可能是他父親曾居住過的地方,他便也想多留一陣子。

陳湮自然事事依他,每天除了看他練功,就是一個人在水池裏撲騰,自在得像條小魚兒。

楚天闊看他閑得發慌,問:“我看石室裏有紙筆,不如你去練練字?”

陳湮正在池子裏泡得舒服,聞言頓時瞪他:“你是嫌我粗陋?”

楚天闊楞道:“自然不是,不過是想給你找點事做。”

陳湮眼睛一瞇,道:“那就是和我有仇,才讓我去練毛筆字。”

楚天闊哭笑不得:“你若不喜歡,不做便是。”

陳湮沖他勾勾手指,道:“怕我無聊,不如你來陪小爺睡覺。”

楚天闊臉一紅,咳了兩聲道:“也胡鬧過好幾回了,你怎麽腦子裏就沒點別的想法。”

陳湮難以置信地指指自己,道:“楚大俠,難道我對你沒有吸引力嗎?”

楚天闊:“……”

這人是又開始戲精上身了。

關於戲精是什麽意思,陳湮已經好好指教了他一番。

不過當真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不知道他嘴裏還能吐出什麽花花來。

楚天闊想著不如嚇嚇他,便把腰帶一抽,一邊脫衣服一邊往池子邊走:“這可是你說的。”

楚大俠突然這麽奔放,陳湮確實驚到了。

看見他臉上的表情,楚天闊心裏暗笑,果然是外強中幹,要來真的就立馬慫了。

然而事實證明楚大俠還是圖樣圖森破,陳湮是驚訝,卻不害怕。等人進了池子,便立刻貼上來,手指在他胸前畫圈圈,道:“我說的就我說的,楚大俠可不興反悔。”

楚天闊看看岸上的衣服,很有一種那是與戀人訣別前最後一眼的悲壯。

陳湮熟稔地把藥塞進人嘴裏,變著花樣地撩撥。

楚天闊知道這回的火已經壓不住了,便也心一橫。

已是兩情相悅,親密的事也做過,如今也算是水到渠成,不如好好疼愛。

傍晚的陽光透過洞口灑在水面上,熱氣蒸騰,像是把金子化開了似的。美景動人,情之所至,一切都是剛剛好。

不過無論楚大俠如何下定決心,還是臨門退縮了。懷裏的人身子已經軟了,他卻有些無措,半天不知如何下手,許久才道:“你以前在煙雨樓……”

陳湮本已心旌蕩漾,聞言清醒了兩分,快準狠地抓住小小楚,眼裏殺氣騰騰:“你果然嫌棄我。”

楚天闊倒吸一口氣,求生欲立刻體現了出來:“心疼還來不及,怎麽會嫌棄。”

陳湮不信,手上用力,問:“那你提煙雨樓幹什麽?”

楚天闊湊過去親了一口,才道:“我知你當初是被陷害才去了那種地方,受了那麽多苦。怕你在這種事上不免反感,所以才……”

陳湮手一松,楞怔了片刻,把人緊緊抱住,在耳邊低語:“前塵往事我已忘了,你是我喜歡的人,我怎會反感。”

當初陳璟在那些暗無天日的時日裏忍辱負重謀劃覆仇的心境,陳湮亦能體會。深刻在這具身體裏的痛苦偶爾也會跳出來,所以他亦不刻意去閃避那些記憶,而是希望用全然不同的心境慢慢化解掉身體裏的怨恨。

如今他已找到一生的摯愛,便想要用溫暖幸福的時光填補過去的黑暗。唯一的遺憾也只有顧柳,嘆她無法與心愛之人相守,只能把她當親人一般看待。

楚天闊聽見這話,胸中滋味萬千,最後全化作柔情,只想把人放在心尖上一輩子。

陳湮心裏亦是感動,這樣容貌出眾、武藝超群又善解人意的大俠,上天入地也只有這一個,偏偏被他撈著了。

他忽而想起之前跟蹤陳家護衛時在路邊小攤主送過他一管藥膏,後來一直帶在身上也沒想著扔,便從衣服裏翻找出來,眼波如秋水,在楚天闊耳邊勾魂攝魄地道:“楚大俠不用擔心,今天就讓小爺好好調|教調|教你。”

楚天闊腦子裏嗡嗡作響,什麽也聽不見了,只感覺火一把把燒起來,眼裏只有那雙水潤潤的眼睛。

池子裏蕩起一圈圈的漣漪,粉紅的桃花隨波起伏,陽光在水霧之中勾勒出淡淡的彩虹,狹小的一方天地裏,氤氳出一團艷麗春色。

大俠固然是小心翼翼,溫柔細致,可見懷裏的人眉頭輕蹙,手在他脊背上輕輕摩挲,忍不住問:“是不是疼?”

陳湮平覆著呼吸,狡黠一笑:“若我說疼,下次不如換你來試試?”

楚天闊竟認真想了想,清晰有力地答:“好。”

陳湮目瞪口呆:“真……真答應?”

楚天闊手指描摹著他的唇瓣,道:“你也是我喜歡的人,你都可以,我為何不可?”

要了親命了,這楚大俠一本正經說起情話來,簡直要把人的心和魂都勾出去。

說起來,那小攤上的藥還真是貨真價實,陳湮只感覺身體裏的火不滅反盛,腦子一熱便道:“小爺今兒興致好,再賞你一回……”

夜色無聲降臨,幾顆星子倒映在水裏,如同星河搖曳。

被調|教的大俠精神抖擻地手撐著腦袋,看著調|教的小爺手軟腳軟趴在懷裏一個字都懶得說。

“有沒有不舒服?”

陳湮嘴賤道:“楚大俠做什麽都很有幾分天賦,怎麽會不舒……”

楚天闊及時地捏住了他的嘴。

陳湮瞪他,以前都是用親的。

楚天闊只好放開他道:“我是正經問你,你也正經答一回不成。”

陳湮嘟嘟囔囔:“我很正經的啊。”

楚天闊搖頭,道:“水裏泡久了不好,上去吧。”

“嗯。”陳湮嘴裏應了一聲,懶洋洋的,頭發絲都不願動。

楚天闊早料到了,把人抱上去,仔細擦幹凈了,穿好衣服才把人攏進懷裏,親了幾口道:“好好睡一覺吧,過兩天咱們也該出去了。”

“這麽快?”陳湮迷迷糊糊道,“功夫練好了嗎?”

楚天闊輕輕拍著他的背,哄道:“不是說我有天賦,自然練好了。”

萬籟俱寂,陳湮沈沈睡去,夢裏只有溫暖的星河。

這兩本秘籍幾乎帶著奇效,楚天闊不禁內力完全恢覆,更是比之之前更上一層不止,石壁的舊劍痕上又添了許多新劍痕。

最後一次將整套武功練完一遍,楚天闊恭恭敬敬沖石室鞠了一躬,道:“無論父親願不願意孩兒練此秘籍,孩兒如今也已大成,日後定不負父親苦心,還煙波莊清白,也為寧伯父一門雪恨。”

隨後,楚天闊出去打了幾只兔子,處理好依舊掛在石室外,道:“秘籍我們雖然要帶走,但說不定以後會有別人誤入此地,留下口糧,或許還能救人性命。”

陳湮笑瞇瞇地道:“你是大俠,你說了算。”

回憶起在這裏的溫存時光,兩人均有不舍,決定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出發。

晚上躺在楚天闊懷裏,陳湮心思又活絡起來,一會兒摸胸,一會兒蹭腿。

楚大俠只好把人手腳困住,道:“你別勾我,明天一早就要趕路,今晚好好休息。”

既已打破最後的藩籬,楚天闊又怎會不想和他多親近。只是知道這種事多了於他的身體終究不好,所以能克制便克制。

兩人心有靈犀,陳湮明白他的心意,所以也是故意逗逗他,很快就老實下來,道:“要不,你給我唱首歌?”

楚天闊:“……”

“不會呀?”陳湮從他懷裏擡起頭來。

楚天闊笑笑,道:“閉上眼睛。”

說完竟真的開口唱起來,歌聲輕柔,如同來自仙山聖境,既有縹緲出塵的悠遠和煦,又有紅塵凡心的溫柔情意。

陳湮打了個呵欠,道:“是什麽歌?原來楚大俠竟是個被劍術耽誤的歌手。”

楚天闊笑了出來:“是我娘以前常常唱給我們聽的,睡吧。”

……

晨光灑進山洞,帶著鳥兒嘰嘰喳喳的鳴唱。

陳湮把裝著秘籍的小包裹抱在懷裏,楚天闊把他抱在懷裏,腳下一點,便出了山洞。

春意已開始在山間蔓延,陳湮親了楚天闊一口,楚天闊低頭輕笑:“走,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樣又會演戲、又會紮人還沙雕逗比的陳子玉,上天入地也只有這一個,偏偏被阿闊你撈著了。

楚天闊:(心情覆雜)

陳湮瞪眼。

楚天闊:(歡欣鼓舞)耶!

闊仔沖鴨!!!

☆、小雞仔

這山洞口遠離金川,楚天闊和陳湮也不打算回去,朝著反方向走。

兩個人在山裏走了大半天,眼見天邊昏黃,夕陽隱身,終於來到一座小鎮子外。通往鎮子裏的官道上有一座石牌樓,上寫:擎天。

陳湮跳起來,指著牌樓大喊:“變形金剛!”

楚天闊:“……”

為什麽又在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

牽著手走近,楚天闊彎腰尋找著什麽。陳湮跟著去看,問:“撿錢吶?”

楚天闊哭笑不得:“找記號。”

陳湮想起在懸崖底下他也是這樣,便問:“碧落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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