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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故人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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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乍臨,讓人手忙腳亂,眨眼便讓徐掌門幾乎毫無招架之力。

這一次,輪到徐掌門抖得花枝亂顫。

最後,楚天闊把人逼到擂臺邊緣,拿還沒出鞘的劍輕輕一捅,徐掌門身影不穩,竟然就要掉下臺去。

楚天闊卻在關鍵時刻用劍鞘勾著對方的腰帶再輕輕一拉,早已準備好掉下臺丟人的徐掌門就這麽雲裏霧裏地又被拉了回去。

這下子孰高孰低再明顯不過。

陳湮跑到另一邊的人群裏悄悄起哄:“餵,徐掌門,你還沒掉下去呢,要不繼續打呀!”

喊完之後擠到另一邊,換了個聲音道:“嘿,他要有臉那就繼續!”

“怎麽沒臉,仗著自己是長輩逼著小輩上臺,這下可滿意了。”

“就這點三腳貓功夫也敢挑戰煙波莊,我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我說老頭子還是趕緊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也不嫌丟人的!”

陳湮在人群裏擠了一圈,引得眾人跟著他的話頭都議論起來。

楚天闊劍未出鞘就把徐掌門打得落花流水,雖然不至於讓他狼狽,但這張老臉也算是丟盡了。

阿墨等人在一邊看得也是目瞪口呆,這陳公子是一個人唱足了十個人的戲,把個徐掌門臊得是下臺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楚天闊趁機補刀,便沖徐掌門拱手道:“承讓了。”

承讓不承讓,下面的人不是瞎子。一個小派掌門咄咄逼人,可人家一莊之主還是這麽謙遜有禮,這一次,棋山派在整個武林裏只怕很難擡起頭了。

楚天闊說完正要轉身下臺,卻聽見一個聲音道:“楚莊主且慢,請容在下討教一二。”

眾人聞聲望去,便見一個青色身影跳到臺上,手裏握的也是一把長劍。

人群裏立刻熱鬧起來。

“看,是昆侖派的弟子!”

“昆侖派這麽多年被煙波莊壓著一頭,恐怕早就不甘心了。這一次有姓徐的打頭陣,他們自然不放過這個機會。”

“棋山派好對付,可這些年昆侖派韜光養晦,一直想要找機會挽回他們的江湖地位,誰勝誰負只怕也很難說。”

楚天闊皺了皺眉,看起來今天他一時是脫不了身了,那麽山自然也是下不了的。

事已至此,只能應戰。

他伸出一只手道:“請。”

那弟子拔劍出鞘,瞬間攻了上來。楚天闊看得出來此人身手不凡,徐掌門和他比起來還真就只是只猴子,便也不敢輕敵,終於也將劍抽出,但仍然靜靜立在原地。

錚地一聲清鳴,兩劍相交。

楚天闊腳下未移動半分,卻橫劍輕易擋住了攻勢,隨後手腕翻轉,格開了弟子的劍,劍尖直刺向他。

弟子大驚,急忙掠身後退。

楚天闊不再等在原地,而是主動追上去。

眾人只聽得那弟子把長劍舞得唰唰作響,楚天闊這邊依舊是無聲無息,就好像他手裏的不是一把劍,只是一根有形的空氣。

昆侖弟子立刻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他知道對方甚至都沒有出全力,卻能夠完全把自己壓著打。

陳湮見多了,大概也能判斷出來楚天闊要贏輕而易舉。他轉而把目光投向昆侖派,卻不見他們的掌門。這樣的切磋會連續十天,掌門們自然不可能天天守在這裏。今天楚天闊出來都還是為了找人會合一起下山。

武林盟主當然也不在,陳湮明白了那些大佬們是在放任自己手下的人來挑戰楚天闊。但早不挑戰晚不挑戰,偏偏是今天,要說他們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信。

可是為了什麽呢,難道是知道他們的計劃,所以借此拖延時間?這是陳湮想到的最有可能的一點。

即便楚天闊速戰速決,可走了一個還會再來一個。就算楚天闊能把所有人打趴下,那也要耗費巨大的體力。

他嘆了口氣。

這時楚天闊已經一腳踢在了昆侖弟子的胸口。那弟子倒飛出去,栽在了擂臺底下。

楚天闊這樣不給人留情面只有一個目的,就是震懾其他人,讓他們不敢輕易上臺挑戰,自己好及早脫身。

然而好像是約定好的,盡管是這樣,仍舊有人毫不猶豫地靠近擂臺。

陳湮見了,湊在楚雲舒耳邊說了兩句話。楚雲舒先是一楞,隨即便笑了。她站起來向著哥哥的方向眺望,卻突然捂住了眼睛,痛呼了一聲。

楚天闊正巧看過來,飛身下了擂臺,沖過來抱住妹妹,忙問:“怎麽了?”

陳湮焦急道:“她眼睛疼。”

說著沖楚天闊眨了眨眼睛。

楚天闊立時會意,攙著妹妹就要往住處走。陳湮趁機對著後面要跟上來的人說道:“楚莊主的妹妹身體不適,今天沒空切磋了,諸位請便吧。”

有不怕事的走上來道:“他妹妹不舒服又不是他不舒服,怎麽……”

話未說完,林衣扭頭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聲音頓時低下去,縮著脖子不敢再說半個字。

不知為什麽,他從林衣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他完全相信,只要自己再說一個字,這個人就會把自己的舌頭拔.出來。

林衣和楚天闊一起攙著楚雲舒離開了,直到幾個人走遠,剛才說話的人才松了口氣,只覺得後背沁涼,原來是剛才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低聲嘟囔道:“楚天闊打不過也就罷了,那旁邊的小廝脾氣怎麽也這麽暴躁。”

陳湮臨走前告訴漢子,他們可能暫時沒辦法過去,讓他低調行事,先不要把下山的事告訴別人,等他們重新定了時間再說。

回到了院子裏,楚雲舒拍了拍自家哥哥的手,道:“好啦,我沒事啦!”

楚天闊無奈地看向陳湮,道:“是你出的主意吧?”

陳湮得意地挑眉毛:“怎麽樣,我聰明吧?”

楚天闊也知道,陳湮出此下策並不是因為擔心他打不過別人,而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謂的纏鬥上。

如果說和高手過招可以讓他獲益進而更進一步的話,那麽和徐掌門之流交手,簡直就是在覆習基本功。

他們現在需要時間來處理這個突變。

幾個人圍著圓桌坐下,陳湮先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楚天闊也早想到了,道:“我們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被他們知曉也沒什麽奇怪的。”

不過有一點陳湮也不大想得通,道:“其實按照陳珺的實力,就算是苗不休再次被發現,他們也完全可以提前撤走,沒必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拖延時間。”

“不錯,”楚天闊點頭,道,“除非……”

“除非他們沒辦法撤走。”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幾人回頭去看,發現竟是閔不歸。

剛才陳湮忙著幫楚天闊脫身,一時沒顧上他,沒想到他跟著他們回來了。

“為什麽會沒法撤走呢?”陳湮問。

閔不歸走過來坐下,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著桌面,道:“有很大的可能是苗賊的實驗到了關鍵時刻,不便轉移,只要能拖得一時片刻,就足夠了。”

“那……”陳湮大驚,“那我們豈不是不能耽誤,得馬上過去!”

楚天闊按住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道:“只怕之後的日子,會有人不停向我挑戰,我肯定沒辦法再用相同的借口脫身了。”

☆、暴走

“要不,幹脆我一直裝病?”楚雲舒笑道。

楚天闊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道:“這個法子能用一次,用第二次就不管用了。再說,我若一直這樣躲著不見人,他們必定又會說煙波莊膽小怕事,不還是遂了他們的心願。我雖然不願過分張揚,但也不能任人欺負。”

“唉!”楚雲舒不由嘆氣。

陳湮凝眉想了想道:“要不你留下,我們過去。”

“不行。”楚天闊立刻否決了,“我們不知道那個玄衣劍客還會不會守在苗不休身邊,再說他們現在肯定也有了防備,你們去只會自投羅網。”

“那怎麽辦,總不能一直這麽拖著。”陳湮有些焦躁,他心裏很不安,這麽拖下去他們會越來越被動。

楚天闊道:“我們先看看動靜。”

說完他叫進阿墨,附耳對他吩咐了幾句,阿墨先是驚訝,隨後又有些不願意似的,但到底還是領命出去了。

陳湮覺得兩個人神神秘秘的,大為好奇,問楚天闊說了些什麽。

楚天闊只微笑道:“沒事,就是讓阿墨送一封信。”

陳湮很快反應過來,道:“你是要叫援兵。”

楚天闊的表情很覆雜,好一會兒才道:“算是吧。”

既然楚天闊已經有了安排,陳湮就暫時放下了這件事,又道:“我很奇怪,那些人怎麽突然就開始針對你,我知道這後面必定有陳珺在推動。可這些江湖人怎麽肯聽他的話。”

楚天闊道:“天下熙熙,皆為利往。昆侖派一直明裏暗裏和煙波莊較勁,他們趁機找麻煩我倒是可以理解,我唯一想不通的是,棋山派的掌門怎麽有這個膽子公然叫板。”

這話說出來很有幾分狂傲,不過見識了今天的擂臺比武後,陳湮知道楚天闊完全有底氣狂。

他發現慢慢歇下低調內斂偽裝的楚天闊,張揚起來好像更酷了。

這一點陳湮也十分不解,閔不歸自然更沒頭緒,到最後還是楚天闊說道:“這個徐掌門奇怪得很,我會重點盯住他的。”

剛說完,門口又有一個人大喊:“阿闊!”

陳湮一聽就知道是誰,今天發生了這麽大的事,袁識當時沒在場,事後聽說肯定會來找楚天闊問個清楚。

閔不歸不大愛見生人,悄悄從後門走了。

袁識怒氣沖沖地進來,也不和眾人打招呼,徑直坐下之後把桌子拍得咚咚響,道:“欺人太甚!那個姓徐的是個什麽東西!也敢勞駕你動手!還有他說的那些屁話,真想叫人把他的嘴給縫上。那個昆侖派又算什麽,他們那點小心思整個武林都心知肚明。可他們掌門也忒欺負人,竟隨隨便便派個阿貓阿狗上擂臺!”

其他人不敢吱聲,一直等他一通脾氣發得差不多了,楚天闊反來安慰他,道:“袁大哥不必放在心上,何必和那些小人計較。”

“我就是替你不值,”袁識餘怒未消,又心疼又愧疚,“怪我們當初毫不知情,讓楚伯父遭人算計。父親也不知怎麽的,從那以後就整日閉門不出,這個時候他不出來替你們主持公道,那些雜碎就以為能翻天了!”

這話又勾起傷心事。袁家和楚家一向交好,袁家兄弟更是和楚家兄妹情同親手足。當初楚聞風的事情發生後,袁識便一直覺得楚聞風是遭人算計。

所以楚天闊想要故意低調行事,調查自己父親之死的時候,袁識是沒有反對的。只是他沒想到棋山派之流竟因此不知天高地厚起來。

袁識的話說出來畢竟不大恰當,他可算是公然指責自己的父親了。也就是他性子直,脾氣又急,這會兒冷靜下來也有些尷尬,反倒又替袁閣主解釋起來,道:“父親也是傷了心,不大愛理事了,一應事務都丟給我。我也明白他是想歷練我,好讓我能夠早點獨當一面。可我終究是替阿闊你不平,我自己能力又有限。”

楚天闊忙道:“袁大哥說這話就見外了,雪中送炭的情誼比什麽都強。三年前袁家不顧世人眼光,仍舊和楚家一點不疏離,這一點就足夠了。這些年煙波莊但凡遇到什麽事,也是袁大哥你第一個沖在前頭。有你這麽一個大哥替我擋在前頭,我這不才這麽不中用嘛!”

楚天闊開了個玩笑,逗得袁識沒忍住笑,同時又為這些話感動,眼眶都有點紅了。他假裝扭過頭去看屋子對面陳湮折下來的插在瓶子裏的一束梅枝,趁機抹了抹眼睛,又回頭嘆氣道:“也不知道盟主怎麽想的,任由這些人上躥下跳。”

楚天闊道:“盟主要顧及整個武林,這事到底也沒有太過,他若出面,不免還是有偏袒的嫌疑。我父親走後,他的壓力也很大,要時刻防備著心懷不軌的人顛覆目前的局面。”

“哼,”袁識不服氣地冷哼一聲,“在淵堂的那位是他連襟,我看他不過是想聯合那位把在淵堂做大。到時候沒了袁家和楚家的制衡,他這個盟主可不就一手遮天了嗎?”

陳湮沒料到這裏面還有這麽多覆雜的彎彎繞繞。按理說盟主一位應該是整個武林選出來公認的,這樣一位人物無論是武功造詣還是德行人品應該都是無可指摘的,且看他看過的那些武俠小說和電視劇裏,當上盟主的不都是俠肝義膽的男主嗎?

聽袁識這話裏的意思,盟主都未能免於偏心,說到底這不是小說也不是電視劇,是一個真實的江湖啊,陳湮在心裏暗暗嘆氣。

氣話說過了,到底還是要想辦法才行。袁識幹脆道:“明天他們再向你挑戰,我就和他們打。反正我功夫不如你,打過了我再找你也是情理之中。”

楚天闊無奈笑道:“袁大哥說的哪裏話,你和我至少也是伯仲之間。”

袁識搖頭道:“我心裏清楚,你天賦比我高,上一次比試還是四年前,現在只怕更加精進。我這幾年忙於閣裏的事務,在武學上耽誤了不少功夫,只怕還比不上我那個傻弟弟。這次正好借著這個機會練練手。”

袁識說完,不知為何幾個人都有些尷尬。陳湮沒想到他還有弟弟,不禁問道:“令弟這次沒來英雄宴?怎麽不見他?”

袁識看向楚天闊,這才明白他沒有把自家弟弟的事告訴陳湮,轉而把目光投向楚雲舒的方向,道:“他有事,許久沒回家了。”

楚雲舒皺起了眉頭,想開口問什麽,卻忍住了。

袁識見她有些擔心,忙道:“他有自己的打算,但時常送信回來,我們知道他安好就足夠了。”

楚雲舒這才松了口氣,陳湮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心想難不成楚雲舒和這個袁二公子之間有點什麽,他頓時同情地看向林衣。

林衣察覺到他的目光,有些無語。

陳湮自然是認為袁、楚兩家交好,雙方子女之間發生點感情是很正常的事。只是不知什麽原因,這位袁家二公子竟常年離家。

他頓時在腦補出了一場“楚雲舒癡戀袁家二公子,二公子別有所愛離家出走,林小廝默默暗戀,卻始終得不到主人的心”的三角苦情戲。

楚天闊見陳湮神色變幻不定,覺得這個表情十分熟悉,嘆了口氣道:“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麽?”

“什麽?”陳湮裝傻道,“我沒想什麽啊。”

說完卻向林衣投去一個“兄弟你挺住,我相信你能逆襲”的眼神。

林衣:“……”

他轉身添茶去了,並不想了解陳湮腦子裏在想什麽。

對於袁識的建議,楚天闊最終沒有拒絕。一味拒絕反而傷情分,且袁識畢竟是霜月閣少閣主,比個武不會對他造成什麽傷害,而自己抽出身來去尋找苗不休,反而是釜底抽薪的法子,或許能夠阻止陳珺的計劃。

幾人商定,袁識高高興興回去了。

陳湮跟著楚天闊回到屋子裏,剛坐下,楚天闊就對陳湮道:“雲舒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其中有的事情很覆雜,雲舒也不一定想讓人知道。所以我暫時不方便告訴你。以後時機成熟,我會一五一十跟你說的。”

言外之意:打住你那些不靠譜的想法吧。

陳湮不服氣:“你又不知道我在想什麽。”

楚天闊眼帶笑意,道:“在一起這麽久了,你腦子裏想什麽我還不知道。”

陳湮欲反駁,忽又壞笑道:“那你猜我現在在想什麽?”

楚天闊被他看得老不自在,咳了兩聲道:“反正不是什麽好事。”

“是嗎?”陳湮繼續笑,“我覺得是特別好的事。”

楚天闊卻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道:“你又憋什麽壞水呢?”

陳湮幾步走上去,楚天闊連連後退,腿碰到床沿,身體收不住力,一下子坐下了。陳湮趁機把人撲倒在床上,按住他的雙手,道:“楚大俠不是身手了得,怎麽這麽容易被推倒啊?”

楚天闊臉上泛紅,說道:“子玉,別胡鬧。”

陳湮沖他眨眼睛,道:“楚大俠不是知道我想什麽嗎?那你猜我接下來要做什麽?”

楚天闊正要掙紮著起來,陳湮卻把手放在嘴邊哈了一口氣,然後伸到他脅下和腰間撓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放著楚大俠讓我來……推倒……

☆、我沒事

楚天闊沒料到他是要撓自己癢癢,便靜靜地躺著看他在那兒撓得特別起勁。

陳湮撓著撓著就意識到不對勁了,這個人怎麽一動不動,再看楚天闊的表情,很有些怡然自得。

他心裏咯噔一聲,千沒料到萬沒料到,沒料到這個人竟然不怕癢。

楚天闊趁他發楞的功夫翻身而起,轉而把人壓在身下,兩只手便在他身上好一通撓,逗得陳湮不住躲避掙紮,嘴裏連連喊道:“楚大俠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楚天闊到底也還是年輕人,一時玩心大起,不肯輕易放過他。

陳湮實在受不了,從哀求轉為威脅:“楚天闊,你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氣了。”

楚天闊怎麽可能把他的威脅當回事,怎麽不客氣法,難不成咬自己兩口?於是淡定繼續撓。

陳湮掙紮著爬起來,揪著楚天闊的領子拉向自己。

下一刻,楚天闊就感覺一片溫軟觸上自己的唇,楞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和那雙微微閉上的雙眼,腦子嗡地一聲。

純情小處男的節操崩塌了。

這回換陳湮不放過他,張嘴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隨即迅速分開,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

楚天闊感覺自己的心跳從片刻的停滯變成如同鼓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個人,還真的咬了自己。

再看對方因剛才的玩鬧還未平覆呼吸,臉色發紅,微微喘息,楚天闊便覺得一股火沒來由地躥上來,燒得心口發癢發燙。

陳湮得意道:“叫你不聽我……”

他話還沒說完,楚天闊扭頭就沖出了房門。

陳湮:“……”

冷風從門口吹進來,陳湮冷不丁一個激靈,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沖動之下似乎是越過了那條線,頓時懊悔不已。

陳湮啊陳湮,你這是一不小心把楚大俠的心態搞崩了呀。

楚天闊的手下們眼看著自家莊主從房間裏沖出來,像無頭蒼蠅似的在院子裏轉了幾圈,忽然施展輕功飛上了屋頂,然後頂著一輪巨大的圓月,直挺挺地站著。

風吹起衣角,獵獵作響,眾人只覺得那月下的人即將化風歸去,奔向那輪皓月。

他們怎麽知道,此時此刻楚天闊腦子亂成一團,在冷風中只有一個想法:“我要靜靜。”

陳湮坐在床上想了片刻,在追出去和不追出去之間掙紮。追出去吧,怕讓人覺得他們之間有點什麽。不追出去的話,只怕楚天闊真的一時想岔了,到時候兩個人相處起來就尷尬了。

糾結了半天,他還是決定追出去看看,走到門口,見煙波莊的人都望著房頂,便也跟著看過去,然後就看見了楚天闊那孤單淒涼、遺世獨立的小背影。

完蛋了,首先蹦進陳湮腦子裏的就是這三個字。

他再看了看楚天闊的背影,最終一轉身回了房。與其這會兒追上去欲蓋彌彰地解釋,不如等兩個人都冷靜下來之後找個好的借口混過去。

當然一方面是因為陳湮覺得親的那一口還蠻爽的,他暗搓搓地在心裏激動了一把。

還有最重要的一個方面是,他倒是想追過去解釋,主要那房頂他上不去……

陳湮於是虛掩上門,坐在床上靜靜等著。

一直將近半夜,楚天闊才終於回來了,推開門時,帶了一身的寒氣。

陳湮立刻狗腿地倒上一杯熱茶遞上去,問:“楚大俠登高遠眺的感覺怎麽樣啊?快喝口茶暖暖。”

楚天闊有些不自在地接過茶來喝了一口,道:“我沒事。”

“啊?”陳湮一時沒反應過來。

楚天闊看了他一眼,緩緩重覆道:“我說,我沒事。”

“哦,哦哦哦,”陳湮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說出早已想好的理由,“我就說嘛,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不著四六的,最愛開玩笑。你可是楚大俠,怎麽會被我的一個玩笑嚇到。”

楚天闊喝茶的動作一頓,臉色似乎有點黑。

陳湮察覺到,急忙收斂起玩笑,道:“是我錯了,楚大俠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別和我一般計較啊。”

楚天闊默不作聲,直直地看著他,把他看得一陣陣心虛,目光閃爍著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楚天闊只是輕輕嘆了一聲,道:“夜深了,早些睡吧,明日順利的話,我們或許就能去下山去了。”

見他說回正事,臉上也如常,陳湮總算松了口氣,嘴上應道:“睡覺睡覺。”

說完率先爬回床上去,往裏面一縮,給楚天闊留出大半張床來,背對著他不動了。

楚天闊正解衣服的手又是一滯,隨後滅了蠟燭,輕手輕腳上去了。

睡了約莫一個時辰,正是更深露重的時候,楚天闊覺得有點不習慣,睜開眼看見身旁的人還縮在床角,竟意外地沒有滾過來,嘴裏不甘心地輕哼一聲,悄悄靠過去把人摟在了懷裏。

陳湮在夢裏也小心翼翼地不往沙灘上去了,找了個掛在大樹中間的吊床躺了上去。可剛剛躺上去不久,就又被八爪魚纏住了。

陳湮:“……”

第二天,陳湮意識到什麽,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是睡在角落裏,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不由得松了口氣,心想,看來昨晚在夢裏是自己想多了,也許是之前心理陰影也說不定。

吃過早飯,剛到擂臺邊,立刻有眼尖的人看向楚天闊一行人,見他身邊沒跟著楚雲舒,便道:“楚姑娘昨日身體不舒服,不知今日好些沒有?”

楚天闊冷冷道:“多謝記掛,好多了。”

另一人便接道:“既然好了,今日不如由在下請教楚莊主高招。”

話音剛落,一個渾厚的聲音自他背後響起:“不忙,不如讓我領教閣下幾招如何。”

那人身子一僵,轉過身去,便看見袁識正怒目望著自己,後背立刻起了一層冷汗,道:“在下區區三腳貓功夫,怎敢與少閣主動手?”

“哦?”袁識兩根粗眉擰在一起,道,“你不敢和我動手,卻敢和楚莊主動手,意思是說他也是三腳貓功夫了。”

那人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卻不知怎麽圓回來,嘴裏只能道:“不敢不敢!”

“有什麽不敢的!”袁識道,“沒眼力的東西,楚莊主的功夫還在我之上。”

說著他放大音量,看向身邊的眾人,把剛才人群裏躍躍欲試的人一一掃了一遍,道:“所以要想和楚莊主動手,先打敗了我再說!”

自三年前袁閣主漸漸隱退,江湖人誰人不知袁少閣主的大名。他是個不甚講究許多規矩的人,直來直去,說打就打。惹到了他,誰也討不了好去。

剛剛要挑戰楚天闊的人及時認慫,道:“原是我眼拙,且只是跟楚莊主開個玩笑,我……”

袁識打斷他道:“阿闊乃是一莊之主,你是什麽東西,和他很熟嗎,憑什麽和他開玩笑?”

陳湮在一邊見袁識化身袁懟懟,把那些人噎得眼睛發直,兩腿發抖,只覺得昨天的氣都出了大半,笑得不能自已。

這時袁識已經不顧那人的反對,提著人的後領子飛身上了擂臺,道:“來來來,不能敗了你切磋的興致,先和我打。”

說完也不去兵器架上找兵器,而是沖手下一伸手。

手下嗖嗖就扔上去兩個東西,待袁識拿出來陳湮才看清楚,竟是兩把寒光閃閃的彎刀,像極了秋日裏鍍了寒霜的冷月。

自此,霜月閣一名終於顯露出它真實的含意。

陳湮立時同情地看向袁識的對手,沒辦法,那兩把彎刀看起來實在太兇殘,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把人的腦袋割下來。

那人大概還想懇求兩聲,袁識卻把一把大刀扔在他手裏,道:“得罪了。”

說著人已經沖了上去,那人只看到兩把彎刀沖自己揮過來,嚇得聲音都發不出,只能被迫接招。結果沒有幾招袁識就把他的兵器打掉,手臂一轉便讓那人背對著自己,隨後在他屁股上猛地一踹。

那人直直掉下臺去,袁識在臺上看那人迅速擠出人群跑掉了,在臺上哈哈大笑,道:“我看這位兄弟武藝稀松平常,逃跑的功夫倒是不錯。”

這話惹來一陣大笑,陳湮站起來直鼓掌,嘴裏喊著好。

袁識教訓了一個人,便又對其他人道:“還有誰想上來的,一起來也行,我們速戰速決!”

楚天闊已經暗示手下的人悄悄追上剛才那人。

袁識的這一通鬧顯然打亂了陳珺的計劃,他少見地出現在看臺上,看向袁識的目光晦暗不明。

他身邊的玄衣劍客領會到他的意思,沖正走過來的昆侖派掌門示意。

昆侖派掌門是個身材矮小的男人,下巴上一把稀疏的花白胡子。見此臉色不由得一暗,扭頭對著旁邊一個長得和他有七八分相像的年輕人說了兩句什麽。

陳湮猜測那人恐怕是昆侖掌門的兒子。

但見他兒子神色冷冷的,聽完話微微點頭,加快腳步就朝這邊走了過來。還未及到擂臺,卻見一個紅色的影子鬼魅般飄到了臺上,指著袁識道:“我和你打。”

聽聲音是個年輕人,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這個人戴著面具,右半邊臉被遮住。長長的紅色發帶隨風飄舞,既艷麗又張狂。

作者有話要說: 楚大俠這麽明顯的暗示都聽不懂,湮仔你的腦子呢!!!

當當當當~~~小英英隆重登場!

☆、神秘人

眾人不知這人是誰,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昆侖掌門的兒子沒想到自己的任務被搶了,也是一楞,隨後又退出人群,想看看這個人是何來歷。

似乎是聽到有人議論,紅衣男子自報家門道:“我叫……寧英,請指教。”

陳湮原本以為袁識控制住了局面,正準備和楚天闊商議著要不要趁機下山,沒想到又來個突發情況。

不過這個人雖然張揚了一點,陳湮也只把他當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正要讓楚天闊抓緊時間離開,楚天闊卻拉住了他的手,道:“不急,這個人是個高手,不知袁大哥能不能應付。”

“嗯?”陳湮完全沒想到,便趕緊也看向擂臺,心想陳珺為了拖住他們,真是不惜下血本啊。

袁識也看出對方功夫不淺,很可能甚至在自己之上,馬上收起了輕慢之心,專心應對。

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擠進人群,沖著擂臺道:“我的小祖宗,別胡鬧,人家打架呢,你瞎湊什麽熱鬧?”

眾人:“……”

這是切磋,切磋好嗎!請不要說得這麽直白!

寧英卻把劍提在手裏,不耐煩地沖他揮手道:“一邊去,本來就是自由切磋,你管我。”

眾人:“……”

你們其實是來吵架的吧。

這時,陳湮仔細看了一眼那個高大男子,卻發現他是個圓圓臉,圓眼睛圓鼻頭,飽滿的嘴唇都是圓圓的,簡直一個萌寵小可愛,嘴裏的一口茶頓時噴了出來。

其實但看臉還是很可愛的,可是配上那七尺身材和飽滿的胸肌,就怎麽看怎麽不協調了。

陳湮忽然想到一個動畫人物,梳著兩個揪揪頭的小孩高舉著肌肉橫凸的手臂脆生生喊著:“爹爹,我是哪咤呀!”

正胡思亂想著,寧英竟是懶得廢話,說了一聲“看招”,舉劍直刺過來。

袁識一直凝神等待,這會兒早有準備,一把刀擋住了劍鋒,另一把刀向上一挑,要把劍挑開。

在劍身離刀的那一刻,原本擋著劍的彎刀衡劃過去,直攻對方胸口。

這兩招看似簡單,但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鉆仍然令人嘆為觀止。擂臺下的眾人已經忍不住喝彩。

卻見寧英邪魅一笑——陳湮發誓,真的是邪魅,像極了小說裏描述的霸道總裁的樣子,他甚至不懷疑下一刻紅衣男子會直接摟著袁識的腰,說:“你可知道,你這是在玩火?”

話說寧英邪魅一笑,身形微動,便以毫厘之差躲開了袁識的攻擊。

這並不是因為他只能驚險地躲開這點距離,而是他能精準地把控著自己避開攻擊的距離,不多一分不少一分,這樣才能保證他接下來的招式足以給對方致命一擊。

雖然這是切磋,雙方都不會真的傷人,但至少足以打敗對方。只不過袁識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常年和楚天闊比武餵招,讓他已經對各式各樣刁鉆的劍招十分熟悉,因此和寧英交手還算得是游刃有餘。

兩個人身形極快,刀光劍影看得眾人目瞪口呆,那些一心想在英雄宴上出風頭的此時此刻才清醒地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高手對招,他們就算練個十年二十年也不一定能達到對方的水平。

昆侖掌門的兒子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臉色十分不好看,默默地走回父親身邊。

眨眼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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