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重新獲得了自由。

他在距離機場沒有多遠的部隊軍區。

他重新獲得了自由，但並不高興。因為他明白，這意味著李霏找了那個人，那個在北市、也叫做陳立的人。

也意味著，他將跟李霏分別。

他在部隊軍區外的路邊坐著。

他的心很痛，他不知道怎樣才能承受。

摩托車的喇叭聲，突然叫響。

陳立擡頭望去，才發現三十米外的左邊，停著他的摩托車，車旁邊，站著李霏。

“幹嘛呢？出來了就坐地上發呆，小孩似的，成熟點行嗎？我喜歡成熟的男人。”

陳立又驚又喜，他本以為李霏已經走了。

“你還沒走？”

李霏跨上摩托車後座，甩了甩長發，笑著說：“走呀，難道要讓我開車載你呢？”

陳立跨上摩托車。

“去哪？”

其實他知道。他也知道，李霏過了今天就會走，這一天，是她留的，為他們的這段戀情劃上句號的一天。

陳立很想說什麽，但他忍著。李霏還沒說呢，他不能迫不及待地說。

“先回學校。”

陳立開動摩托車，載著長發飄蕩飛揚著的李霏，疾風般沖上了馬路。

“快點、開快點，路上不許踩剎車！”

李霏附耳，叫喊著。

陳立讀到了李霏的心思。

她很難過，很難過。所以她冒險，她想，如果出了事，他們都死了，那就死了。她只想在冒險的刺激中，沖淡內心的痛楚，滿足此刻因為痛苦而產生的、自我毀滅的傾向。

“好！”

陳立答應了聲，極盡全力的提速。

因為他也很難受！

摩托車很快達到了最高時速，載著他們，在馬路上飛馳急沖。

速度雖然快，但陳立沒有因此改變平常的走法。

遇到該飛躍的立交橋，他仍然飛躍，遇到該拐彎的地方，他仍然拐彎……

他一無所懼，李霏也是。

他們在放縱著情感，置身於危險。

一次次驚險萬分的、高速滑行入彎。

然而，始終沒有失控。

每一次高速滑行入彎的時候，陳立和李霏都期盼著，那種速度和角度會讓人失去控制。

但每一次，都沒有失控。

當摩托車駛到學校後門的時候，李霏踩住了腳剎。

當摩托車停穩的剎那，他們的心裏，都覺得帳然若失……

“什麽也別說，什麽也別問。”

李霏抱著陳立，主動的吻這他，纖細的雙腿，蛇般纏上他的腰，緊緊地纏著、抱著。

陳立回應著她的熱情，抱著她，在熱吻中、彼此激烈的愛撫中走上樓梯，走到李霏的宿舍門前。

門虛掩著，一碰即開。

進門後，門被陳立一腳踢地關上，發出“哐當”的、震動的響聲。

他們緊緊抱著對方，雙手都伸進了對方的衣服裏。緊緊貼在一起的唇，始終未曾分開。

一起倒在床上時，雙唇才微微分離。

李霏一把拽了脫了陳立褲子上的扣子、扯爛了褲鏈。

李霏緊緊地抱著陳立，用盡了力氣地緊抱著他，指甲、陷入了陳立的肉裏。但她不管不顧，陳立疼著，但這種疼，讓他的情緒如同被點燃的火藥，爆發的更瘋狂。

他撕一把撕爛了李霏的上衣。

他不管這會讓李霏痛。

因為這種痛，是李霏想要的、深刻的記憶。

他們在縱情恣意中疲憊的擁抱在一起入睡。

短暫的小睡之後，又一次的、縱情恣意的糾纏在一起，釋放著離別的痛，珍惜著分別前相聚的時光。

一次又一次，仿佛他們要把原本希望的、未來所有的纏綿都在一天之內補足。

墻上的掛鐘，從他們入屋時的淩晨四點，走到了下午四點。

當又一次縱情恣意的宣洩結束時，李霏痛哭失聲。

不是因為她的身體被陳立弄疼了，是因為時光流逝得太快，是因為她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陳立、陳立……不要恨我，我愛你，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沒有辦法拒絕你的愛……不要說會等我，不要期盼我會說一定在北市等你。我不喜歡說這種自欺欺人的話，我也不喜歡不成熟的小孩。”

李霏擦著眼淚，但眼淚卻又立即湧出，她捧著陳立的臉，笑著、說著。

“分手之後，請你認真的生活，該愛就愛，想愛就愛。你總說想知道什麽是愛情，我告訴你，愛情不是脫離了現實、虛無縹緲不切實際的幻想，更不是幼稚孩子空想中的鏡花水月。”

“我知道你想說這不是句號。但我不想聽，如果這不是句號，那我們會在將來重新開始。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希望見到的你，是一個懂女人，懂愛情，懂生活的、成熟的男人。不要癡癡的、傻傻的等待不可確定的未來，那樣的小男孩永遠不會明白什麽是愛情。”

李霏說著，又悲痛地抽泣著、聲音也變成了哭喊。

她緊緊抱著陳立的身體。

“你聽懂了嗎？聽到了嗎？”

“嗯，我聽懂了。”陳立輕輕的答應著。

是的，他聽懂了。

過去他不願意承認內心對愛情的構想是幼稚的幻想。

不願意接受李霏對未來悲觀消極的預測。

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幼稚、他的幻想。

他有為愛而死的勇氣和決心，但沒有用。這種勇氣和決心無法改變殘酷的現實，無法決定愛情是分離、或是相守。

陳立很想笑，當年他在電視電影裏，看到的那些、影響他至今的那些所謂愛情。

只不過是他被當時時代所宣揚的、虛幻的藝術故事忽悠了的結果。

今天以前，他一直是個被虛幻的藝術故事忽悠了的孩子！

把虛幻的藝術故事當成了愛情的唯一定義和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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