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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孩子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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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 國師?”

莫司問似乎有些不滿地扔下了棋子, 道:“你在想什麽?”

阮舟搖似乎才回過神來, 道:“抱歉,聖上, 我又走神了。”

風吹過庭院。

此處正是他在小義州的府邸。

當今聖上微服出巡,他才回府沒半個月, 他卻已經來了不下六次了。

莫司問道:“我說過,出門在外, 你不必叫我聖上。”

阮舟搖道:“若喚聖上名諱, 於理不合。”

莫司問淡淡地道:“若真論身份, 國師可比朕大得多,為何其他時候的禮不遵守,偏偏執著叫朕聖上?”

阮舟搖也淡淡地道:“……到底不妥。”

莫司問聽出他語中的堅持, 也不好說什麽,只道:“你在白久洲的事,傳得太開了……”他低聲道, “現如今朝中有許多聲音, 讓我撤了你國師的名號。”

阮舟搖道:“聖上向來有自己的想法,不必都聽我的。”

莫司問有些惱火地道:“你非要這麽和我說話嗎?”

阮舟搖道:“但不知我的話有何處不妥?”

莫司問盯了他半晌,才道:“……明日朕還會來,國師記得招待。”

阮舟搖便道:“聖上好走,不送。”

莫司問抿了抿唇,便離開了……

古丁齡等莫司問離開,就走進了庭院。

阮舟搖扔了棋子, 直接在庭院內唯一一株桃樹旁坐下……

古丁齡道:“君上對小皇帝的態度越來越差了。”

阮舟搖不置可否,只道:“你認為我該對他熱情嗎?”

古丁齡道:“非常時行非常法,君上不必紆尊降貴,但是,現如今畢竟還要用到這個小皇帝,君上何必故意惹他?”

阮舟搖道:“我從未想過招惹他。”他目中難辨,忽地道,“可你就沒有想過,湯家的血案到底是誰做的麽?”

古丁齡皺眉道:“君上的意思是……?”

阮舟搖沈吟片刻,道:“我以為,滅了湯家的是莫司問!”

古丁齡微微一驚,道:“這怎麽可能?”

除非瘋了!否則的話莫司問如何能對附屬於自己的世家下手?

阮舟搖道:“是與不是,以後,你就知道了……”

古丁齡心中一動,道:“我會去查。”

阮舟搖點了點頭,便是同意了。

莫司問此後果然還是來國師府邸找阮舟搖,阮舟搖雖然接待他,但都不冷不熱……

“……最近閻浮提出了件大事,你可知道?”

阮舟搖將白子點上棋盤,道:“聖上說的是什麽大事?”

莫司問道:“太衍廣發請帖,說是他們太衍山的映離仙君,孩子快滿百日了……”

阮舟搖手上一松,棋子“咚”地一聲落在了棋盤之外……

莫司問看了他一眼,道:“國師,你的棋掉了。”

阮舟搖將滾落在地的棋子撿了起來,只覺得心中波濤洶湧!!

算算時間,孩子的確很大了,但是,他沒想到,他和江映離的孩子竟已出生了?!

他一直都在府內未曾出門,古丁齡卻也未將此事告知於他!

莫司問道:“聽聞在白久洲,你曾重傷過他,卻不知國師與他有何仇怨?”他頓了頓,才道,“世人皆道是你猖狂,但我相信,國師並非無冤無仇便傷人的人。”

阮舟搖將那枚棋子捏在手中把玩,半晌,道:“我與他是有些‘仇怨’。”

莫司問看起來有些高深莫測的樣子,道:“聽聞映離仙君風骨高潔,容貌也是上佳……”他道,“不知閻浮提中何等樣的女子能夠配得上他?”

阮舟搖皺了皺眉,道:“聖上什麽時候也這麽八卦了?”

莫司問哂笑了一下,道:“只是覺得,映離仙君與國師之間似乎沒那麽簡單……”

阮舟搖忽地便擡眼看他,雙目對上之際,莫司問手指微緊,心頭漏跳。

“……聖上不該隨意探尋我的私事。”阮舟搖冷冷地道,“希望聖上以後能註意。”

莫司問莫名有些失望,動了動唇,道:“朕知道了。”

待莫司問走後,阮舟搖立刻叫來了古丁齡,直接道:“太衍請帖,給我一份!”

古丁齡驚了一驚,不知阮舟搖是從何處得知……

“太衍……未給我們發請帖。”

阮舟搖皺了皺眉,但眉頭卻很快又舒展了開來:“不發請帖也對,世人都知我們敵對……”他又道,“玉清門接到了請帖吧,你去一趟玉清門。”

古丁齡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君上才在白久洲引起了眾怒——”

阮舟搖哼了一聲,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白久洲那群人有數。”他瞇了瞇眼睛,道,“他們未算計成功,此事自然也不會大肆宣揚。”

若不然,江映離為了村民與他這魔頭趕上,太衍仙君的好名聲只會越發厲害!

現如今,閻浮提中的風言風語,卻也只不過風起了那麽小陣罷了……

古丁齡道:“君上還未曾告訴我,白久洲之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阮舟搖道:“此事有些覆雜,我日後再告訴你。”

古丁齡道:“君上!”

阮舟搖道:“那是我的孩子!”他道,“百日宴,我自然不能錯過!”

還有個原因,那就是白久洲的妖未成功地算計到江映離,此番太衍盛會,保不定還會做些什麽……

古丁齡道:“若是你在太衍現身,被發現,那又將映離仙君置於何地?”

阮舟搖目光一動,沒有說話。

古丁齡搖頭,道:“他是你的劫數,亦是能阻攔你的唯一存在——怕只怕你縱使讓他忘記了一切,相克的命數,到底還是相克……”

阮舟搖道:“我會小心的。”

古丁齡便知勸不動他,只好答應去玉清門要請帖。

阮舟搖在府內幾乎根本冷靜不下來。

一會兒想江映離,一會兒想孩子……

他,他竟馬上又要見到江映離了……

而且,他與江映離真有了子嗣!!



“百日宴,請那麽多仙門……”

“啊,到時候一定很熱鬧。”

丹宗。

近來方疏華等人忙得厲害,似乎都無心授課。

內門弟子們便樂得自在,總也想去太衍雲巔瞧一瞧小師弟……

朱子睿戳了戳坐在小幾旁發呆的孟航一,道,“從前你與孟師兄的百日宴,也是如此熱鬧嗎?”

孟航一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我那麽小,我怎麽記得?”

卓同恩道:“孟師兄應該也快回來了吧,如此大事,他不必繼續留在玉池州……”

孟航一道:“哥說他會回來的。”

蔡振成就道:“咱們太衍請了這麽多的宗門,到時弟子輪值,我們也該參與!”

朱子睿和卓同恩都點了點頭。

孟航一卻好像沒聽到似的。

“……師弟他好像不大對頭啊?”

“……我也覺得。”

“可能是睡得久了,剛醒來所以精神不大好……”

“可我覺得他是不是因為小小師弟?”

“……江師叔瞞得可真夠緊的,忽然,就冒出了一個小小師弟來。”

丹宗的幾個弟子都忍不住地在笑,孟航一卻神游天外,與他們格格不入。

課時結束,孟航一上了太衍雲巔。

“師尊……”

江映離抱著孩子正在寫字。

孩子在他懷中睡得正香,江映離一手托他在自己懷中,一手則捏著支細長的狼毫慢慢地在紙上寫著什麽……

孟航一走近了,便見江映離寫了“平安”兩字。

那是孩子的小名,孟航一知道。

從前江映離每動筆必然寫的便是靜字,但如今近水樓臺中掛著的“靜”字已經換成了“平安”,江映離樂此不疲,不過兩日便要換上三四次。

“師尊。”孟航一又喚了他一聲。

江映離收筆,將筆放下,道:“有事麽?”

孟航一猶豫著搖頭,道:“沒,沒有……”

江映離知他遭受過什麽,道:“你若有什麽不好出口的心事,可以用紙筆告訴為師……”

孟航一道:“也不是什麽心事……”他吞吞吐吐地道,“但是,師尊忘了小師弟的母親是誰了嗎?”

江映離神情微微莫測,只道:“我忘了……”

孟航一道:“那,大錯去哪了?”

江映離道:“誰?”

孟航一道:“阮大錯!”

江映離反應過來他是說他那個失蹤的小徒弟,道:“我也不知。”他輕吸了一口氣,道,“為師忘了很多東西……”

孟航一有些怔忪地道:“他害了我……”

江映離腦中似乎閃過了些什麽,但卻只是一閃而過!

孟航一坐在江映離的對面,道:“原來大錯那麽恨我……”

江映離道:“你與……他是師兄弟,師兄弟間不會有什麽深仇大恨。”

孟航一搖頭,道:“從前我對他很不好。”他低低地道,“他騙我,其實我很快就想明白是他騙了我……”頓了頓,他才道,“但是他竟那麽恨我嗎?”

江映離分明不記得前事,卻竟道:“他也許並不知道你會被那樣傷害,只是有意外發生……”

孟航一道:“但他還是恨我。”

江映離心底其實是讚同孟航一的說法的,他甚至知道孟航一很可能聽不進他的安慰!

“……他若是真的恨你,會換一種報覆方法。”江映離還是道,“過去的事既已過去了,你不必自苦,徒生魔障。”

孟航一抿了抿唇,道:“其實我並沒太放在心上,睡了這麽久,便當時如何恨,現在都快淡忘了……”他道,“可是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麽恨我至此?”

其實他以為他和阮舟搖和解了。

雖然他希望阮舟搖能替他去蓬萊,但江映離沒只偏心阮舟搖,他便也沒從前那麽討厭阮舟搖……

江映離道:“若有機會,你親去問他吧。”

孟航一道:“師尊覺得,大錯會來嗎?”

江映離心頭一緊,沈默片刻,才道:“為師也不清楚。”

江映離懷中的孩子似乎被吵醒了,打了個哈欠,睜開了眼睛。

江映離輕輕地晃了晃他,低聲道:“再睡一會兒,你才睡了一刻鐘。”

平安好像聽不懂自己的爹在對自己說什麽,沖著他“咯咯”地笑。

孟航一忍不住地道:“我為什麽覺得這孩子的眼睛,長得有點像……呢?”

沖動!但總還是忍住了把阮舟搖名字說出來的沖動。

孟航一早察覺到江映離並不願意提及孩子的母親,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竟會覺得這孩子是阮舟搖的!

他心底有這個念頭後,越看江映離的孩子越像阮舟搖!

其實這麽小的孩子能看出什麽來?但許是先入為主,他總疑惑這孩子與阮舟搖的相似。

江映離道:“你說像誰?”

孟航一道:“……許是我看錯了吧。”他直接向江映離告辭,就離開了太衍雲巔。

江映離若有所思,低頭,觀察了一下孩子的眉眼。

……這孩子的眉眼,的確不像他。



百日宴。

離平安的百日還有近兩個月,可是閻浮提各方送來的禮物都已經塞滿了太衍雲巔。

各宗門送的禮物都已是他們門中最好的東西了。

而江映離倒也不挑,各宗門的禮物都會在近水樓臺中過一遍,若有適合平安用的,他便會留下來。

玉清門,桃花糕……

瞧見禮單上這兩行字時,江映離不知怎麽地莫名在意。

找到玉清門送來的禮物,尋到了一盒桃花糕。

江映離打開木盒,吃了一塊。

“……”

清淡香甜,也不算特別難入口。

江映離神色平靜,便將那一盒桃花糕都吃掉了。

“師弟!”

有人在太衍雲巔的結界外叫他。

江映離把空了的盒子合上,出門。

岑遠道正手提拂塵站在結界外,瞧見江映離,便立刻含笑著走了進來。

“師弟……恭喜!”他從須彌戒子中取出一只玉盒,道,“這是我這個做師伯的送於師侄的百日禮。”

江映離道:“多謝師兄。”行禮,接過盒子。江映離把岑遠道請入了近水樓臺內。

岑遠道頗為懷念地打量著近水樓臺的擺設,道:“這麽久了,師弟住所的擺設還是一如往日。”

江映離將盒子放了,為岑遠道備茶,道:“康師兄他們呢?”

岑遠道道:“他們還在找你範師兄。”他沈默片刻,才道,“範師弟失蹤已久,便連你孩子的消息出來,他都沒有出現……”他嘆了一聲道,“康師弟他們怕他不回蓬萊了,就想去找找他。”

江映離道:“他失蹤了?”

岑遠道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你與阮錯過因果鐘後,他就再沒出現過。”

江映離一楞,聽到“阮錯”兩個字,便覺得自己腦中又是一片空白。

這一片空白來得快去得也快,江映離甚至疑惑,自己方才是不是走神了。

岑遠道又道:“我有些不好的預感……”

身為修道之人,不好的預感往往意味著事實。

岑遠道甚至不敢去蓬萊石洞中確認自己的預感,康祺耀他們去尋範飛平,他都同意了……

江映離道:“那師兄倒是可還會來參加平安的百日宴?”

岑遠道忍不住笑了笑,道:“師侄的百日宴,我這做師伯的怎麽能不參加?”他又補了一句,道,“康師弟他們也會來的,只不過現下日子還沒到,所以還不著急罷了。”

江映離道:“多謝師兄。”

岑遠道便又飲了幾口茶,才道:“師侄是在睡嗎?”

江映離道:“剛睡下不久。”

岑遠道道:“那看來我這個做師伯的要等百日宴才能瞧見他了。”他道,“卻不知師弟的道侶是誰?袁師弟他們怎麽都未曾提及?”

因為孩子的緣故,岑遠道並沒往阮舟搖的身上想。

當初江映離與阮舟搖明顯有情,可是,因果鐘後,是阮舟搖自己選擇不讓江映離記起一切的。

岑遠道與袁秉他們的想法差不多,阮舟搖放棄了江映離!

如今江映離這麽快就有了孩子,雖然時日有些問題,但說不準便是服用了什麽奇珍異寶才會如此。

江映離便又道:“我……我都忘了……”他道,“不過孩子雖然在睡,師兄卻可以見見他。”

江映離把岑遠道帶入了內室,打門,領他到一座搖籃前。

這搖籃是器宗宗主柳明坤做給平安的。

搖籃上刻了不必人搖便自己能動的符紋,甚至還有各種防火防水防雷的符紋……

若閻浮提中其他人知道這小小的搖籃竟刻了這許多的符紋,恐怕要喊一聲大材小用!

岑遠道站在搖籃前,仔細地端詳著孩子的面容。

孩子睡得很熟,皮膚很白,看起來好看極了……

岑遠道卻越看越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最後,竟是眉頭一皺,道:“師弟,你這孩子……”

江映離道:“怎麽?”

岑遠道把欲出口的話都咽了下去,仍是蹙著眉道:“沒,沒什麽……”他看了江映離一眼,“……許是我多心吧。”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私通的證據(並不)=L=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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