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10章

關燈
顧長夏身如青雲, 意識自由翺翔。夜晚如廣袤深海的天空,被她飛速甩在身後。

她穿過山巒,飛過湖泊, 從一望無垠的深綠草地飛向天盡頭。

她如靈巧的燕子,自由自在地探看每一片土地。

當她登上極西之地高聳的皚皚山巔,深深俯視萬千山山水水時, 浩蕩的力量自大地來襲,她感應到了大自然的規律,和與這片土地深深的牽系。

她頓時明白。為何上古大能要如此浴血奮戰,為這片土地掙來生機。

或許正是對這片土地曾慷慨給予他們的恩慈的一種發自內心的回報。

她迎風站了一陣。忽然折向北方, 朝著神色廣袤的黑色海洋飛去。

總是皚皚白雪覆蓋,冰霜般寒冷的北域, 已漸漸解凍, 露出其後深青或深黑的光禿禿的土地。

綠意並未從地面冒起, 四周仍舊一片空寂寂的寒冷和荒涼。

唯有那幾萬裏之遙的冰湖,此時已蓮葉田田, 一朵朵白蓮正在清晨朝露中展開美麗的花瓣。

她飛速穿過蓮湖, 一朵白蓮在水面輕盈地追著她。

當她飛向高山, 她竟然脫水而出, 潔白的蓮花輕輕落在她身旁。

恍如一個純真甜美的小姑娘,晃動著她潔白的蓮花瓣與她微笑點頭。

她追著她,穿入海底。

一大一小兩只巨大仙鯨立即從遠方涉水而來, 正是柔娘母女。

她們愉快相伴左右,一行四人,朝著北海最深的之處前進。

北海之廣不只幾千萬裏, 水面不只其深若幾百萬丈。

這裏是上古真正的戰場, 海底靈力紊亂不休, 神兵仙器打下叢叢溝壑。

縱是前路迷霧重重,顧長夏卻心如明鏡。

她穿過一重有一重海底高山,不知過了多久。

停留在上古仙人命名為歸墟的所在地。

她投下雲朵,原本不過普通海底地面,微微震動。

露出黑白二色勾玉合成如太極形狀的環形界面來,黑色勾玉一角缺了一塊。這應該便是被上仙動了手腳,傷害了此界面本源所在。

上古大能留下的任務之二,便是需要抽取全大陸殘存的所有鬼氣,凝練後以之填補這空缺。

顧長夏看了一陣,白雲自歸墟落回她的手心,她盯著其上三枚定天神針。

其中一枚仍有血絲在晃動,她不過輕輕法指捏緊,便將這血絲徹底斬斷。

滄瀾彥以魔族詭譎巫術,欲將她神魂捆綁,這一切卻全都在寶蘭仙子的預料之中,早在千秀宮秘境便賜予她定天神針,反過來利用此人一滴純正的魔族祭祀之血,解開了她被天忌之禍。

魔族在上古本就是負責祭祀天地的巫蠱一族,因掌握神奇又玄妙獨立於修真界之外的巫法而聞名。

在上古時期,他們亦同人族和妖族一起逆勢誅仙,也曾留下不少英雄的名字。

直到他們開始墮落到驅使鬼氣,攻伐人族開始,被覆滅的下場便也不值得同情了。

黑色勾玉之上,有就個針眼,很明顯需要九枚定天神針,方能定住。

顧長夏不免皺眉。

小蓮花卻在一旁嗖地三枚銀針飛落她手心。

“這是妖族的三枚,剩下還有魔族三枚。”

顧長夏心想,這卻還是要去找滄瀾彥。她的一枚定天神針之上,還殘留著滄瀾彥巫法所留下的血絲,循著這一絲靈潤,對於如今的她來說,要找到滄瀾彥也不難。

她微醫感應,竟察覺這人就在海岸邊,正遙視著什麽。

仿如能穿過重重海域,兩人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這人冰潔的面頰冷漠地偏開。忽然她眼前的血絲崩散,顧長夏只來記得見到滄瀾彥冷笑著吐血的模樣。

仿佛帶著說不出的快意和恨意。

隨即,他整個人消失在了她感應範圍外。

顧長夏卻並不著急,只要滄瀾彥還在這片大陸,只要他還想飛升成仙,他就一定會被她找到。

小蓮花卻在一旁笑道:“倒也不必找這個小魔王,真正的魔族的定天神針…”

柔娘接口。“魔族的定天神針,在羽涅仙尊與魔王同歸於盡前已被羽涅現在奪取,應是傳給了他的後人。”

仙鯨壽命綿長,他們能得知五六萬年前發生的事,也很正常。

而羽涅仙尊的後人,豈非正是連瑭。

如此一來,解開這籠罩修真界上百萬年的鬼氣,便也不難了。

告別柔娘母女,顧長夏與小蓮花飛身而回。

在蓮花分別,她很快穿過萬重山水,從深灰的高空墜落之時,見到大師兄身影如玉迎著朝霞亦從遠方而來。

兩人眸光註視,如踏遍千山萬水後相逢,心中湧起難言柔情。

忽然不受控地重歸身體。

沈重的束縛感,令她略微有些不適。看來離登仙飛升之時,身如輕羽的境界,她還差很遠。

本來登仙者都必須達到玄靈境界方可,到此時便可以仙尊相稱了。玄靈境界還在大成境界之上。

但祛除全大陸鬼氣,卻只需大成境界便可大成。

顧長夏默默收斂心神,開始將離散的靈力收回丹田之中運轉。

遠處,立於樹叢下的衛安寧見到落楓尊者松口氣的表情。

他便知妹妹此次大成境界已是達成了。

他如今還只是離虛中後期修為,很難從那仍舊彌漫在廣闊朝霧之中的靈力之中,察覺到收功的氣息。

沒過多久,從水面蒸騰的霧氣之中,他亦感應到萬千靈力如涓涓細流,正在朝回流去。

他便真正放松下來。

大成境危機重重,古往今來不知多少離虛期修士在此折戟沈沙。

因而他一直提溜著一顆心落不下來。

此時,他隨著回流的靈潤,緩緩向前一個山頭,落在娘的小小墳冢之旁落座。

附近山川無不在夏兒正道大成的靈潤所毀。

山塌了,水流被截斷,樹木東倒西歪地被翻起的黃土覆蓋。

唯獨娘這小小墳冢四周,卻一絲不亂,甚至連深深的積雪也不曾亂了一絲。

當時見到此情此景,衛安寧心裏只想提醒夏兒。

便是破壞了墳冢,娘也一定不會怪罪,還是專心正道要緊。

但此時一絲雜音都會擾亂夏兒心神,他便也不敢提醒。

到了晚間,夏兒才收功。

她睜開眼,便望見對面這小小墳冢,和坐於墳冢一旁的他。

只見她臉頰瞬間蒼白,垂眸飛身過來。

“已過去幾天了?”

“七日七夜,倒也不晚。”

“那今晚為…父親收斂入棺吧。”

“嗯。”

修真界的規矩,停靈七日便下葬。

這收斂自然需要至親幫著打理梳洗。

此前仙盟已有人悄然前來確認過父親的死亡,知道不會異化為鬼魔,才悄然離開。

至於衛家人。

除了七叔,其他人衛安寧也不與他們親近。

七叔此時還在長寧衛家,離此地幾百萬裏之遙,等他們前來,便也只能在父親墳前吊唁了。

修士的喪事本也並不隆重,只需親友三五人守衛下葬即可。

因對面山莊已被化為齏粉,兄妹二人便就在被削平了一半的山頂支了帳篷。

衛安寧替父親凈身沐浴,穿上衣裳。

顧長夏則為父束發。

她仔細地梳好發髻,插上一只碧玉簪。這簪子,是原主娘遺留下來的一支男子用的發簪之一。

看得出來被一直摩挲溫養,或許再每一個無人的深夜,原主娘便撫摸著這簪子,想起曾經的美好過往,和那個她既深恨又深愛著的男子。

衛安寧本來準備的是一頂代表季家家主的玉冠,見她掏出這玉簪,他便將玉冠收了起來。

她自認束發手藝還不錯,畢竟不過是簡單的男子發髻。

誰知,等她出門喊師尊進來。

再一次掀起帳篷,見衛安寧異常快速地藏起了手。

的確,他重新梳好的發髻比她的更具美感…這小子有一雙巧手。

在師尊的見證下,兄妹倆將衛靖收斂入玉棺。

又去原主娘小小墳冢一側,並排挖好了墓室。

隨即兄妹二人各自去帳篷焚香沐浴整冠束發,一身白衣出門,收了帳篷等物。

安葬衛靖進入墓室,填土之時。

顧長夏見師尊微微背轉身,眼眶已是紅了。滿身蕭索孤寂之色,衛靖之於師尊既是一生之敵,或許亦是一生之友。

衛安寧眉眼淺淡,面色也淡淡的。

埋土的動作卻無比輕盈,仿佛怕吵醒墓中之人。

但顧長夏知道,他心中一定極苦。

兩人鑄土完成,一新一舊兩個墳冢並排在薄暗的月色之下,仿若輕輕依靠再一起的一對愛侶。

衛安寧目中一滴淚此時唰然落了下來。

他擦去淚水,將至於一旁的墓碑埋入土中。

提筆刻下秀雅俊逸的‘吾夫’二字。

隨即看向她。

顧長夏向前,與‘吾妻寧兒之墓’對應的稱呼,她卻並不知道。

她不過略一猶豫,便聽師尊道:“阿靖,你娘喚你爹阿靖,生氣起來便喊全名。”

誰生氣起來,都會喊全名。

顧長夏便寫下阿靖之墓四字。

接下來兄妹二人肅手站於墳前。

行禮前,焚情尊者道:“姝兒,你也向前執禮吧。你倆的婚事,我允了。”

顧長夏便向一旁走了一步,露出一個空位。

女主小小的臉蛋,在穿過雲層的月色下一片酡紅,她落下來以後,雖然極力板著臉,但仍舊害羞不已。

衛安寧見此,不覺握住了她的小手。

“塵兒。”師尊在一旁不過吩咐一聲。

大師兄便落在了顧長夏身旁。

女子站中間,男子站於兩旁。

一側是兩位尊者,二人莊嚴聲中。

他們微微傾身一禮。

顧長夏四人叩首行了三拜跪禮,上香過後,這葬禮便是成了。

修士應是對生死看得極淡,便是大能高人亡故,葬禮也一切從簡。

接下來親人原本還需守靈三月。

但顧長夏看向仍舊絲絲鬼氣纏繞的天空,那青魔散開的青雲確實緩解了不少鬼氣造成的汙染。

但相比起從前,這天空仍舊鬼氣陰雲不散,比以前汙染更嚴重了。

顧長夏懂得上古大能給出第二重任務訊息時,為何會嘆氣。

只因每隔十萬年,修真界的鬼氣汙染肯定比上一個十萬年更嚴重。

到如今已經大批靈植雕零的時代,很難說還能再撐到下一個十萬年。故而,才會有那失望至極的嘆息之聲。

如此,這祛除鬼氣之事宜早不宜遲。顧長夏擔心遲則生變。

此事幹系重大,她不過略提了提要去一趟極西之地。

衛安寧便道:“那你現在就走不要耽擱。”

隨即神識過來。“如此,父親便也不算白死。”

這話卻有些哽咽。

“嗯。”顧長夏鄭重應聲過後,與大師兄飛身而起。

師尊唇角翕動,到底什麽也沒說。

顧長夏卻對他老人家道:“師尊不如前往拜訪雪陽尊者。”

師尊聽了此語,微微沈吟後點頭,隨即揮袖,讓他們快去快回。

顧長夏飛入高空,遁入雲層,幾座山後,忽然落下。

月亮此時隱沒在了雲間,茂密的雪松下,連瑭冷著一張臉,站於樹林的陰影之中。

見她落下來,他冷笑了一聲。手指微動,三枚定天神針飛射過來。

“你最好別搞砸了,否則。”他冷冰冰的聲音,轉身消失在暗夜之中。

顧長夏飛身而起,高空中大師兄已然破開虛空。

他去極西之地游歷之時,曾經攀登過那此界最高的山峰。

兩人如今修為,本需要大半年的行程,亦不過花費一月有餘,便達到山巔。

顧長夏在如火的晚霞之中,站於皚皚白雪狂風呼嘯的山巔,她深吸一口氣,默默織雲,黑色白色和青色的雲團纏繞周身。

它們彌漫開去,幾乎纏繞了一整座雄俊山峰。

大團大團的雲彩彌漫間,她手握仙宮賜予的白雲。

“大師兄,你以鳳火助我!”

將雲團拋向高空之時,她如此大聲提醒。

如裂帛似的琴音,便在寒風中炸響。

漫天白雲,恍如千軍萬馬,在空中奔湧。

霞光在琴音中如被點燃,熱烈絢麗的火光,一片片染紅雲朵。

雲朵在飛奔,它們的觸角延伸向四面八方,火光緊隨其後,以絢麗艷光,將這世界籠罩。

那一天,火光和雲彩籠罩整個界面。

無數生靈從他們的屋宇之中,或洞穴之中走出來,癡癡仰望高空。亦或蔓延世界角落的花木蔓草,都深深顫抖著葉片迎向天空。

落楓尊者才落在雪陽尊者的瓊林山莊腳下,便見雲朵如魚鱗狀,從遠方蔓延,其後濃烈的火光,將遠方山巒映照如同一張絕美玉璧。

他微微驚訝的同時,忽然意識到這兩種靈潤是如此熟悉。

不覺一時又是欣慰,又是擔憂。這兩個孩子這竟是在開啟仙法,如此仙能大法,便是上古仙人也未必能如意運轉。

這其中蘊含的靈潤如此浩瀚,竟是能劈開蓋地,是大地重生。

這靈潤,這兩個孩子卻又從哪兒得來。

若是以自身性命相賭…落楓尊者只覺渾身失去了力氣,這兩個孩子要是就此沒了…

忽然雪陽尊者落於他身旁。

“你快去看!”

循著他目光,落楓尊者見到遠方騰騰燃燒的火光更加熱烈,從那炫美的光芒中,一青一白兩道身影,恍如天外仙人正徐徐而來。

無數鬼氣化為實質的純黑色,如游龍般漫山遍野之中飛起。

落在那白衣女子手中。她指尖不過捏著幾枚銀針,卻竟將淒厲的純黑鬼氣一團團盡數吸收,扣在了銀針之上。

一片如黑曜石般的純黑璧玉已逐漸成型。

見到從他周身亦有鬼氣如游龍般逸散,直到他們透體而出飛向空中,他這才察覺,渾身如墜入春日泉水般,一種從未有過的自由逍遙之意湧上心頭。

他忽然若有所悟,體內靈力如奔流般湧動。

這是要突破修為的征兆。自他修煉至今,從未想過有一日,竟能突破玄靈境。

落楓尊者一時心情澎湃,卻又仍舊擔憂。

“師尊,我們不會有事,您盡管正道玄靈要緊。”

柔亮的聲音自上空傳來,餘韻尤在,兩人身影卻去的遠了,眨眼消失在北海深深海域之中。

“你就不要操心了。那兩個孩子,都是此界天選之子,等你正道醒來,恐能迎來真正的上古仙靈時代,此界生靈有救了。”

雪陽尊者勸慰著,喊了一聲。

“蓮兒,與我一起為尊者護法。”

小蓮花本欲遁飛去海洋,聽了此話,猶豫一瞬,還是落在蓮湖之中。

無數生機在湖中彌漫,將就地坐於湖岸閉目正道的落楓尊者環繞。

深海之中。

顧長夏雙足才踩中海底,歸墟鎖定的黑白雙玉便展露在她跟前。

她手中靈巧輕動,利用右手中白色雲團殘存的最後一絲靈潤,將手中由鬼氣凝結成黑色玉塊,扣動九枚金針摜入下方黑色玉璧之中。

玉塊與那玉璧嚴絲合縫,鑲接在了一起。

沈悶的聲響,恍如隨著雨水迎來的春雷,自地底一聲又一聲,如號角般響起。

顧長夏見到疑慮灰色的力量,卻也自地底鉆出。

她認識這力量,這正是當時以為遭了天忌,侵蝕她丹田的力量。

它們朝著玉塊與玉璧銜接處纏繞而去,竟仍要實施破壞。

只是九根定天神針忽然自玉璧中跳出,叮叮聲響之中,如將一只臭蟲釘在墻上。

那灰色力量發出一聲嘶聲咆哮,淒厲聲音中掙紮扭曲,卻不論它如何掙紮,那九枚定天神針亦紋絲不動。

直到那力量被盡數消滅。

九枚神針便沒入原來的針眼之中。

歸墟在兩人眼前關閉前,顧長夏見到它們如陰陽雙面,正如流水般運轉。

她不覺松了一口氣。

兩人對視一眼,握緊牽著的手,破開水域升入空中。

勃然靈潤自廣闊的海域井噴般湧起,一如當初鬼氣□□湧的場景。

只是當時的鬼氣潮令人人驚恐害怕。

如今這滋養萬物的靈潤噴薄,迎來的是海域之中生靈的昂揚慶賀。

無數海獸的激昂聲音自四面八方響起。

遠處巨大的仙鯨高高躍起,綿長幽遠的聲音,恍如遠古神靈呼喚。

它重重墜入水面,激起千丈水浪。

或許那是柔娘,亦或不是,雙方不過互相對視一眼。

顧長夏便隨著身旁之人,破開虛空,落在蓮湖之旁。

陪伴師尊七七四十九日後,一道仙氣直沖雲霄。

睜開的眼的師尊,渾身仙氣繚繞,眸中目光如岳如淵,又似縹緲之雲,潔凈出塵,高深莫測。

師尊這是正道仙尊成功了。

自五六萬年前那場大戰後,修真界第一位正道此境界的修士。

師徒三人很快告別雪陽尊者,回程不再破開虛空,而是踏著青紅綠染,萬物覆生的山川大地,一路徐行。

如此一路飛行而回,亦花費了兩三月時間。

在無憂山莊外,顧長夏與師尊和大師兄作別。

師尊回去靈虛仙宗,大師兄則說要去玄都山,督建今後兩人的小山莊。

顧長夏踩著漫山遍野如毯子是鋪開的花草。

有許多花草,就是她也不認得了。

隨著大地春回,無數失傳的靈植,竟陸續覆蘇,重新在這片美麗的土地生根發芽,抽葉吐芳,將山林妝點更加多姿炫美。

深入谷口的大山石已然早已毀壞,原本那株大桃樹從斷掉的根部,重新長出了新的樹枝,在初秋的微風中,結起的兩顆小桃正在輕輕搖動。

沿著被重新整理過的鋪面石板的小路,來到溪流邊。

一株一株白梅樹,都是新種的,如今不過一人高,葉片微微染紅,倚靠在溪流邊。

前方半山的臺階兩旁,白晶菊如毯子似的鋪開,金黃的野菊花在側壁從上開到下,傳來屢屢藥香。

一陣陣敲擊聲從半山腰響起,

白衣的身影,正在新建起的山莊的屋頂之上,正在敲打屋面。

顧長夏拾階而上,屋頂敲打著衛安寧與她遙遙對視。

兩人相視一笑。

顧長夏在白晶菊的毯子上坐了下來,衛安寧很快落在她身旁,手中還拿著敲擊的錘子。

他修長好看的手有些皴裂,這宅子,還有在周圍的栽種的一叢叢幼嫩的白梅樹,應都是他親手一磚一瓦打造,一樹一苗栽種。

兩人坐在落日餘暉灑滿了草坡,遙望著湛藍天空一陣。

衛安寧忽然問。

“接下來,要成親了吧。”他語氣已十分平和。

顧長夏含笑看向遠方霞光,點點頭。“也許吧。”

這話惹來衛安寧一個瞪視,隨即他又不過微微笑了笑,便飛身上屋頂。

叮叮當當的聲音在山谷響起。恍如當初坐在青芒山,遙望著那隨風飄搖的芒草,從梨雲山傳來的聲音。

顧長夏微微含笑,枕起雙臂舒服地躺倒。

歷經一圈,她最想過的,竟然是當初悠然的日子。當然,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作者有話說:

明天寫婚禮,錯字等我有心情再來改,現在只想趕緊地寫下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