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新一輪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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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孫蓉搖搖頭, 遺憾地說：“可惜葉晨的年紀太大了，舞蹈動作並不自然。”她拿起紅筆，在葉晨的名字上畫了一道斜線。
“還有誰？”陳潤鵬敲著桌子問。
錢孫蓉對宋思思比較滿意，因此反問：“陳導對這幾個女演員不滿意嗎？”
“演戲又不是語文考試, 對角色的理解是基礎。”陳潤鵬冷冷回道, “這幾個女演員都不是我心中的尚萍兒。宋思思雖然接近，但身高不行。”
錢孫蓉無奈搖頭舉起紅筆, 剛要下筆。
“陳導是不是還沒看過宋思思經紀人送來的視頻？”有一個導演突然問。
“什麽視頻？”陳潤鵬挑眉。
“哦, 是了是了。”錢孫蓉恍然，放下紅筆, 拿出了包裏的手機, 說，“前兩天她的經紀人發給我的, 我們都看了，你當時沒空，就沒給你看。”
錢孫蓉打開郵箱, 視頻在手機上播放。陳潤鵬握著手機，立馬嗤笑，“這是什麽？”
琳姐除了給試鏡導演發了常規資料，還給錢孫蓉發了一個作品剪輯，在粉絲做的集錦視頻基礎上剪輯，標著時間。
視頻中有宋思思18歲參加偶像選秀的片段，清秀土氣還染發，土到掉渣, 一點也不像能入娛樂圈的人；19歲，參演網劇小角色，只有幾句臺詞，跟丫鬟一樣，但長相很有辨識度，特別是梨渦；20歲，雜志拍攝、女團站臺活動，浮誇寫在臉上……
看到這兒，視頻已經過了一分鐘，陳潤鵬已經沒什麽耐心往下看了，他垂下手，正要把手機還給錢孫榮，視頻上的畫面一轉，跳到了宋思思舞臺單人舞的畫面。他重新將手機立起，皺眉露出驚奇。
去年，宋思思參加網紅比賽，一支長綢舞，正是她今天跳的片段，但她的表情淒美，小小的片段卻跳出了不同的故事感；前兩個月，宋思思參演徐澤的《嚴殤傳》，由於協議問題，琳姐沒有將電視劇的片段剪進去，但剪了宋思思在片場外學習對戲老演員的花絮鏡頭……
“這個女孩子……”陳潤鵬摸著下巴，一股熟悉感冒出來，但他捕捉不到。
錢孫蓉笑著提醒：“是不是想起了一個人？周茹？”
“對！”陳潤鵬拍了下桌子。
周茹是影視界少有的天才女演員，同樣18歲出道，她也經歷過許多讓人無法直視的階段，從不起眼的小龍套到如今的影後風采，轉變同樣讓人眼前一亮。
錢孫蓉輕巧地說：“我們再考慮兩天，如果陳導覺得行，我們再敲定是誰。”她給老搭檔臺階，看得出他也惜才，但還猶豫要不要給宋思思這個角色。
葉晨一路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兩個人在咖啡店買了一份熱咖啡，中途還有人找她簽名，樂得她喝的咖啡都冒泡了。
“沒想到這樣都能遇到我的粉絲。”葉晨喜滋滋地說，“你不用擔心，以後你也會有自己的粉絲。被人崇拜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宋思思莫名習慣了她這種KY不自知的神經大條性格，“你有粉絲那是因為你演技好，我都還沒有自己的作品。”
“那沒準尚萍兒這個角色就是你的了！”葉晨信誓旦旦地說，“我跟你說了，我這人點兒背，比較旺身邊人，放心放心。”
有這麽安慰別人的嗎？宋思思搖搖頭，“那我也說了，你放心，你不會退圈嫁人的。”
“你是在說我嫁不出去嗎？”葉晨眨著眼睛問。
“……喝你的咖啡吧。”
兩人牛頭不對馬嘴聊了半路，居然還沒聊幹，這得益於葉晨不知尷尬為何物的腦袋。宋思思一邊覺得有趣一邊又無奈，一不小心註意力集中在了葉晨身上，下個轉角，她迎面撞到了一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咖啡灑出一點，宋思思趕忙道歉，那人輕輕推開她，一句話也不說地走開。
由於對方身高太高，她還沒看清楚對方長什麽樣子，對方就只留給她一個匆匆的背影，以及一個花癡的葉晨。
“好帥啊！”葉晨捧著咖啡不肯離開。
宋思思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又好奇地看向那個背影。棕色長大衣，直挺挺的後背，模特一樣的身材……怎麽那麽眼熟呢？
“李玄元！”宋思思猛然記起，她將咖啡杯子推給葉晨，一個箭步飛奔出去。那個男人卻越走越快，在下一個轉角，突然就消失了。
這麽神秘稀奇，果然是李玄元？
宋思思停住腳步，懊惱地皺眉。
葉晨兩手拿著東西，邁著大步追上來，埋怨著說：“誒，沒想到你這麽喜歡帥哥！早說啊，剛才我們應該一起追！”
“行行行，下次我們一起追。”宋思思懶得解釋，拿過自己的杯子一飲而盡。
那肯定是李玄元，他幹嘛躲著她？
臨近四月，宋思思收獲了一個自己粘上來的朋友，以及一份工作。
“恭喜宋小姐，您通過了《劍奴》尚萍兒的試鏡，合同和劇本等事宜我方會馬上與您聯系。——《劍奴》制作組”
她收到短信後，琳姐也馬上打來電話：“寶貝兒！你太棒了！要是你在我跟前，我肯定給你一個大大的吻！”
宋思思握著手機蹦上床，興奮地打滾。她給天神聊天群發了消息，又趁熱打鐵般給楚向宇也發了一條短信。
天神聊天群刷刷地一排恭喜。
【無敵小凡人】：還得感謝各位大神！要不是你們的幫助，我不會有進步噠！
【順風耳】：小凡人自己的努力更重要~
【司命星君】：小凡人身上又要記一筆血光之災了。
【九天玄女】：司命你可閉嘴吧！
【無敵小凡人】：不怕不怕~我現在一點也不怕了~
【九天玄女】：也是，有我們罩著，哈哈哈……
天神們互相打趣了幾句，宋思思退出微信的，楚向宇卻沒有任何回覆。她突然失望，平躺在床上：幹嘛呢，人家哪有那麽在意你？
她失落了一陣，一個驢打滾翻起身，打算出門買東西。上回拍嚴殤傳時她準備不足，拍攝過程給自己帶了好多麻煩，這次她要準備全一點。
可是拍電影和電視劇可能不一樣，需要買什麽東西？
她在網上查了一陣，想不出來，只好求助梅梅。
梅梅正在琳姐家裏，將這件事情反應給她。琳姐搶過梅梅的電話，說：“不然這樣吧，我讓謝誼舟給你準備一個助理。”
“助理？”宋思思腦袋空白了一陣，一直以來她幾乎任何事情都親力親為，如果身邊多一個親近的人，她可能會很不習慣……
“對，我不可能陪你跑所有的片場。以後你的通告越來越多，沒有助理是不可能。”琳姐一邊思考一邊說著，等宋思思全部理解後，她立馬打電話給謝誼舟。
謝誼舟的速度很快，傍晚宋思思吃面的時候就接到幾張照片，說是應聘的。
宋思思正吸著面盯著屏幕，電話抖動起來，嚇得她差點沒把手機丟進面湯裏。
仔細一看，居然是楚向宇打來的。她趕緊將嘴裏的面吞進去，按下了接聽鍵。
“我剛看到你的短信。”楚向宇的聲音有些疲憊，“恭喜你。”
“嗯。”宋思思低頭羞澀，“你現在在做什麽？”
“我剛收工，等下要回酒店。”
電話裏隱約可以聽見他輕微的哈欠聲，宋思思問：“你是不是很累了？不要聊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嗯……你在幹什麽？”
“我在家裏吃飯呢。”
“家裏？是不是吃泡面了？”
“你怎麽……”他怎麽知道的？宋思思盯著飄油花的泡面湯尷尬，好像自己被抓包了一樣。
“上次在你家做飯時看到很多泡面。下次不要了。”
“哦。”她忍不住嘴角上揚，泡面她只有忙碌的時候才會吃，廚房那麽多泡面是留給天神們的，“那你趕緊休息去吧，我掛了！拜拜！”
她說完掛了電話，就怕他又問出什麽問題耽誤了時間。
看來他對她這個鄰居兼前同事還是有那麽一丟丟的情誼的！
過兩天，劇組發來的劇本送到了公司，宋思思前去歡享，順便了解助理的事情。
她開始無所謂選擇哪一個助理，但想起楚向宇說過的話，便認真重視起來。琳姐比她更重視，最後選了一個男助理。
男助理名字叫李迪，去年畢業的男生，看起來內向又柔和，在會客室內見到宋思思後，他不卑不亢地率先打招呼：“宋小姐，以後請多多關照！”
謝誼舟碰巧經過會客室，抱胸靠在門邊，十分嫌棄地說：“叫什麽宋小姐，以後就是親密無間的關系，叫思思就好了。”
琳姐說：“你倒挺會為思思代言的。”
“那是，我了解她，這叫知己知彼。”謝誼舟胡說八道，走進來，打量了李迪，笑道，“這小子不錯，看著和宋思思一個德行。”
你能少說兩句話嗎？宋思思心裏吐槽著，莫名想起了葉晨。某些程度上，謝誼舟和葉晨還蠻像的。
劇本事宜交代完，李迪簽約也結束，琳姐讓梅梅先帶著他了解一下宋思思的作息情況。宋思思聽見差不多沒自己的事情了，起身要告別。
謝誼舟單手擋住她，說：“反正你現在沒事兒了，不如陪我玩玩。”
“玩什麽？”宋思思難得語氣不佳直球問過去。
謝誼舟瞪大眼睛，不滿地看著她，“玩唄，難道我還玩你不成？我可不敢。畢竟你現在是公司最大的潛力股，你上次瘸腿了我都盤算著怎麽把公司賣出去了。”
哪有那麽誇張！
琳姐也同意他的話，“你也好久沒有玩了，難得誼舟想請客，你就去吧。”
“我說我請客了嗎？”謝誼舟轉轉眼睛，“不然這樣，你贏了我，我請客，輸了，你請客。”
“行！”宋思思笑著回答。小樣兒，她現在身體雖然不如以前協調，玩游戲還沒輸過，“玩什麽，你定！”
“爽快！”謝誼舟盤算了一下，說，“我們去射擊館。”
琳姐無語地望著他，“你怎麽那麽喜歡欺負小姑娘？”謝誼舟從小受的是精英教育，騎馬射箭射擊這一類的游戲玩得比普通人溜太多了，他選擇這一項，純粹就是欺負宋思思。
宋思思卻爽朗地笑了，“謝總，我提前謝謝你的飯了。”
晚上十點，謝誼舟又找老友吐槽自己玩游戲被幹掉的事情，萬分懷疑人生，老友很客氣地安慰了他一把，並十分直接地點出他宅男體質技能沈寂太久的事實。
總之，謝誼舟是記住宋思思了！
接到劇本一個星期後，劇組通知集訓。宋思思有兩部分需要聯系：舞蹈和打戲。特別是舞蹈，陳潤鵬請來了舞蹈學院導師級別的古典舞老師，專門對劇組所有女演員進行培訓。
四月下旬，《劍奴》劇組在B市開機。
因為皇宮租約時間不長，所以開機後的戲份基本集中在一起。宋思思的尚萍兒是皇宮戲份的主要人物之一，開機之後，就被造型師拉去做造型。
四月的B市還很冷，為了體現尚萍兒舞蹈的飄逸感，造型師給的衣服都是輕薄款，束腰非常結實，勒得她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她帶著這個造型，在搭好的片場裏跳了一段事先提前培訓好的舞蹈，跳了兩三分鐘，窒息感沖上腦袋，她眩暈得幾乎站不住。
這還算輕的，吃飯的時候她只能吃兩口，再吃被勒著的胃就要反抗了。
造型師在一旁大叫：“你多吃點！唐代女孩子瘦成竹竿不好看！”一面還往她飯盒裏多加了兩塊肥肉。
李迪很貼心地為她買了牛肉湯，給她準備好了休息用的東西。宋思思感受到了有助理的好處，一連說了好幾個謝謝。
飯還沒吃完，李迪遞上手機，“思思，葉晨打來的。”
“葉晨？”宋思思拿過電話。
葉晨歡快的聲音穿透力十足地傳到她耳朵裏：“思思！你猜怎麽著？我居然被人推薦演電影女二號了！你猜是誰推薦的？錢孫蓉導演！我經紀人現在快瘋了！”
“這麽好啊！”宋思思咬著筷子真心為她高興，“看來你試鏡的時候給人家留下很深的印象了。”
“可不是嘛！而且我覺得是你點撥我的話起效了。從今以後，我可不能偷懶了，在開機前，我要好好撿起舞蹈基本功！”葉晨無不向往地說著，“說不定我能在三十歲之前走向人生巔峰！嫁給周傑倫一樣的偶像！”
話題怎麽又轉到嫁人了……宋思思無語，“那我祝福你早日嫁給周傑倫。”
“周傑倫都結婚了，我還是選擇其他目標，周星馳好了。”
宋思思被她逗笑，聊了兩句後，李迪過來和她說陳潤鵬叫她過去。
三分鐘後，她出現在陳潤鵬的棚子裏。
陳潤鵬和錢孫蓉以及幾個副手導演們正圍在桌邊吃雜醬面，香濃的醬味引得宋思思偷偷吞了口水。陳潤鵬一邊吃一邊說：“思思，我們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可能會從動物園借兩頭獅子過來。”
“獅子？真的獅子？”宋思思不安地坐下。
尚萍兒有一幕戲，是站在大鼓上跳舞，構思來源於漢代趙飛燕的鼓上舞；鼓下是一個野獸籠子，由舞坊其他人拖著慢慢前進。美女與野獸，舞蹈是大唐的繁華，籠中野獸是大唐威懾天下的象征。這個場景是陳潤鵬和幾個導演編劇聯合想出的，畫在紙上做分鏡的時候，幾個人都非常滿意。
這部電影需要用到很多CG鏡頭，獅子其實也可以用後期制作完成。但陳潤鵬覺得不夠。
他一邊隨意地嚼著面，一邊嚴肅地說：“我們是這麽想的，CG雖然可以做到很逼真的效果，但獅子的威嚴很難一幀一幀地摳出來，你懂吧？我已經聯系我朋友去找動物園，但目前比較擔心你的問題。”
他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他不是詢問她的意見，而是通知她。如果她害怕，那就得提前退出。
總覺得自己被小瞧了……“我沒問題。”她挺起胸膛回答。
陳潤鵬點頭，接著說：“還有一點，你和步天明會有一些床戲，我才了解你之前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這個也沒問題嗎？”
怎麽感覺他在下套呢？她還是回答：“導演，不用擔心我的問題，我沒問題的。”
她看過電影，床戲是很暴露……說實話，她還是有壓力的。步天明的演員是一線影星張立峰，能成為一線，素質絕對不會比楚向宇低。何況他們二人並不熟悉，拍起來也沒壓力——她之前是這麽安慰自己的。
錢孫蓉吃完了東西，愜意地擦著嘴巴，不客氣地揭下老搭檔的面具：“他不是擔心你，他是提前給你打預防針，到時候要拍什麽鏡頭，哭著都得上，才不會管你怕不怕。放心，會習慣的。“
《劍奴》的劇組和《嚴殤傳》有點相似，演員們都很嚴肅，就算記錯臺詞，也不會為了掩飾尷尬而笑場，而是非常抱歉地鞠躬快速打板開始。區別在於，陳潤鵬不愧是“片場閻王”，單純一場百官覲見武則天的戲都拍了七八遍，直到從監控中看到所有細節都完美，他才放過疲憊寒冷的群演們。
宋思思很慶幸自己在網紅比賽中將原主的舞蹈基礎提升上去，集訓的時候，舞蹈老師就誇獎她動作比其他人到位。但片場不是培訓教室，在寒冷的空氣中暴露自己的皮膚，也就比《嚴殤傳》的情況好那麽一點。
好在李迪細心，每次她過完一個片段，他就馬上遞上紅糖姜水。
皇宮大戲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個別群演或攝影師不給力，陳潤鵬在片場將他們罵的狗血淋頭。
大導生氣，演員們便倍加小心。眼見著計劃的通告一點點減少，從動物園裏請來的獅子也就位了。拍攝當天，宋思思身上綁著單根威壓，站在鼓上，獸籠中獅子發出怒吼，群演們拉著繩子，每挪動一步，獅子就扒著籠子，躍躍欲試。
陳潤鵬滿意地瞇著眼看著一切，排練時，拿著擴音器對宋思思喊道：“宋思思！這獅子很貴的！按小時計費！拍完這場你就給制作省錢了！”
宋思思嘗試著做了一套動作，突然停下，問：“導演，我能不能把威壓撤了？”
她身上幫著腰帶，為了顯得飄逸，衣服都是飄帶，手上脖子還帶了很多金首飾，其實威壓反而讓她施展不了動作。
陳潤鵬聽她這麽說，驚喜地亮起眼睛。他原來計劃裏就沒有威壓這個東西，是武指導演為了女演員的安全硬加上去的。宋思思在鼓上有旋轉動作，如果重心把握不好，很可能從上面摔下來。車、籠子加鼓，也有六米多高，何況整個車隊是移動的。
陳潤鵬猶豫了。
武指們將宋思思放下來，宋思思到導演跟前說：“陳導，我先嘗試一下，如果不行，再吊威壓？”
陳潤鵬面色凝重，不敢輕易答應，對宋思思堅定的臉生出幾分敬畏：現在哪有小花會這麽拼的？這個女生野心果然太大了。
宋思思解釋著，自己舞蹈練得不錯，特訓時也有移動鼓面跳舞的訓練。
“那你……去試一試？”陳潤鵬終於松口。他擔心女演員的安全問題，但他也渴望看到最自然的畫面，“等下我們直接拍，從那兒到廣場，一分鐘的鏡頭。”
“OK！”能說動大導演改變主意，宋思思的信心就更滿了。
琳姐在她來的時候說，陳潤鵬最討厭演員提意見改臺詞改戲份，最好每一個眼神都按他的意思來。宋思思不過是順著他的意思，她抱著必勝的心情被吊上了鼓面。
樂隊奏響，鑼鼓聲天，四月天的清風中，宋思思擡起腿起勢。
她的表情訓練被舞蹈老師蓋章過完美，畢竟也在零勢空間磨練了好幾個月的任務。她用了天河散，把自己練舞的舊傷都抹去了。她來之前使用了天香，天香能讓人產生好感，也會讓獅子暫時不那麽暴躁。
天氣很好，群演們收起了戰戰兢兢的情緒，面帶著對吉祥的向往默默前行。
在臨近廣場時，原本咆哮的兩頭獅子突然慢慢不再扒籠子，而是安靜地看著前方。尚萍兒身上的綢緞在風中飄揚。
監控器前的陳潤鵬緊張地握緊拳頭。
群演們在廣場指定的位置停下，陳潤鵬終於喊停。緊張過後，宋思思才發覺自己的腳軟了。她蹲下，扶著鼓面，對著底下的演員們比了個耶，總算不讓人看出她此刻快嚇尿了。
“這個演員不得了了。”陳潤鵬低聲說著。
一旁的錢孫蓉問：“怎麽了？”
“上次這種危險鏡頭一條過的是誰？”陳潤鵬反問。
錢孫蓉想了一會兒，說：“洪靚靚，哈，洪老師都是老前輩了。那時候你還只是個實習的場記吧？”
洪靚靚，舞蹈演員轉型打女的第一代中國影視明星，在三十年前，陳潤鵬還是小小的實習生，在她的劇組中工作，她敬業的精神深深地影響了陳潤鵬。
看到宋思思的拼勁，陳潤鵬一下子想起了曾經他心裏的老師。
“接下去是什麽戲？”他盯著宋思思，問錢孫蓉。
錢孫蓉低頭看了一下通告安排，“宮廷戲……哦，照這個進度，床戲可能會提前了……”
宋思思下來後，馬上坐到椅子上，“熱死了熱死了！小迪，快給我一杯水！”
李迪很快遞上一杯熱茶，又說：“葉晨小姐剛才給你打電話了。”
她可真閑啊……“幫我回撥一下，不然按她的個性，晚上肯定會吵我的。”
宋思思累的半死，葉晨的聲音仿佛剛度假回來一樣。
“思思！我最近好累的！你怎麽都不給我打電話呢？我昨天和經紀人說起你了，她說一定讓我好好感謝你，你什麽時候殺青啊，我約你出來吃飯？“
“唔……六月份吧。”宋思思走著神，想起她好像也很久沒聯系楚向宇了，是不是要禮尚往來地問一下？他好想過陣子也可以殺青了。
“蠻久的耶，我以為你戲份不多，會早點殺青。我明天要出外景，你呢？”
“我啊。”宋思思心不在焉地拿過通告單，“……明天，宮廷戲吧……咦，過兩天有親密戲……你拍親密戲有經驗嗎？”
琳姐在，她還可以問一下，現在只能隨口請教拍了很多年戲的葉晨。
“那得看跟誰拍戲了。我剛出道的時候和現在的大牌拍過一場戲，你不知道那男演員有多惡心，他接吻伸舌頭耶！我那時候還沒戀愛，嚇得差點辭職回家找媽媽。”
“誰呀，那麽沒有職業道德？”
“張立峰。”
宋思思：“……”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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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誰？”陳潤鵬敲著桌子問。
錢孫蓉對宋思思比較滿意，因此反問：“陳導對這幾個女演員不滿意嗎？”
“演戲又不是語文考試, 對角色的理解是基礎。”陳潤鵬冷冷回道, “這幾個女演員都不是我心中的尚萍兒。宋思思雖然接近，但身高不行。”
錢孫蓉無奈搖頭舉起紅筆, 剛要下筆。
“陳導是不是還沒看過宋思思經紀人送來的視頻？”有一個導演突然問。
“什麽視頻？”陳潤鵬挑眉。
“哦, 是了是了。”錢孫蓉恍然，放下紅筆, 拿出了包裏的手機, 說，“前兩天她的經紀人發給我的, 我們都看了，你當時沒空，就沒給你看。”
錢孫蓉打開郵箱, 視頻在手機上播放。陳潤鵬握著手機，立馬嗤笑，“這是什麽？”
琳姐除了給試鏡導演發了常規資料，還給錢孫蓉發了一個作品剪輯，在粉絲做的集錦視頻基礎上剪輯，標著時間。
視頻中有宋思思18歲參加偶像選秀的片段，清秀土氣還染發，土到掉渣, 一點也不像能入娛樂圈的人；19歲，參演網劇小角色，只有幾句臺詞，跟丫鬟一樣，但長相很有辨識度，特別是梨渦；20歲，雜志拍攝、女團站臺活動，浮誇寫在臉上……
看到這兒，視頻已經過了一分鐘，陳潤鵬已經沒什麽耐心往下看了，他垂下手，正要把手機還給錢孫榮，視頻上的畫面一轉，跳到了宋思思舞臺單人舞的畫面。他重新將手機立起，皺眉露出驚奇。
去年，宋思思參加網紅比賽，一支長綢舞，正是她今天跳的片段，但她的表情淒美，小小的片段卻跳出了不同的故事感；前兩個月，宋思思參演徐澤的《嚴殤傳》，由於協議問題，琳姐沒有將電視劇的片段剪進去，但剪了宋思思在片場外學習對戲老演員的花絮鏡頭……
“這個女孩子……”陳潤鵬摸著下巴，一股熟悉感冒出來，但他捕捉不到。
錢孫蓉笑著提醒：“是不是想起了一個人？周茹？”
“對！”陳潤鵬拍了下桌子。
周茹是影視界少有的天才女演員，同樣18歲出道，她也經歷過許多讓人無法直視的階段，從不起眼的小龍套到如今的影後風采，轉變同樣讓人眼前一亮。
錢孫蓉輕巧地說：“我們再考慮兩天，如果陳導覺得行，我們再敲定是誰。”她給老搭檔臺階，看得出他也惜才，但還猶豫要不要給宋思思這個角色。
葉晨一路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兩個人在咖啡店買了一份熱咖啡，中途還有人找她簽名，樂得她喝的咖啡都冒泡了。
“沒想到這樣都能遇到我的粉絲。”葉晨喜滋滋地說，“你不用擔心，以後你也會有自己的粉絲。被人崇拜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宋思思莫名習慣了她這種KY不自知的神經大條性格，“你有粉絲那是因為你演技好，我都還沒有自己的作品。”
“那沒準尚萍兒這個角色就是你的了！”葉晨信誓旦旦地說，“我跟你說了，我這人點兒背，比較旺身邊人，放心放心。”
有這麽安慰別人的嗎？宋思思搖搖頭，“那我也說了，你放心，你不會退圈嫁人的。”
“你是在說我嫁不出去嗎？”葉晨眨著眼睛問。
“……喝你的咖啡吧。”
兩人牛頭不對馬嘴聊了半路，居然還沒聊幹，這得益於葉晨不知尷尬為何物的腦袋。宋思思一邊覺得有趣一邊又無奈，一不小心註意力集中在了葉晨身上，下個轉角，她迎面撞到了一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咖啡灑出一點，宋思思趕忙道歉，那人輕輕推開她，一句話也不說地走開。
由於對方身高太高，她還沒看清楚對方長什麽樣子，對方就只留給她一個匆匆的背影，以及一個花癡的葉晨。
“好帥啊！”葉晨捧著咖啡不肯離開。
宋思思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又好奇地看向那個背影。棕色長大衣，直挺挺的後背，模特一樣的身材……怎麽那麽眼熟呢？
“李玄元！”宋思思猛然記起，她將咖啡杯子推給葉晨，一個箭步飛奔出去。那個男人卻越走越快，在下一個轉角，突然就消失了。
這麽神秘稀奇，果然是李玄元？
宋思思停住腳步，懊惱地皺眉。
葉晨兩手拿著東西，邁著大步追上來，埋怨著說：“誒，沒想到你這麽喜歡帥哥！早說啊，剛才我們應該一起追！”
“行行行，下次我們一起追。”宋思思懶得解釋，拿過自己的杯子一飲而盡。
那肯定是李玄元，他幹嘛躲著她？
臨近四月，宋思思收獲了一個自己粘上來的朋友，以及一份工作。
“恭喜宋小姐，您通過了《劍奴》尚萍兒的試鏡，合同和劇本等事宜我方會馬上與您聯系。——《劍奴》制作組”
她收到短信後，琳姐也馬上打來電話：“寶貝兒！你太棒了！要是你在我跟前，我肯定給你一個大大的吻！”
宋思思握著手機蹦上床，興奮地打滾。她給天神聊天群發了消息，又趁熱打鐵般給楚向宇也發了一條短信。
天神聊天群刷刷地一排恭喜。
【無敵小凡人】：還得感謝各位大神！要不是你們的幫助，我不會有進步噠！
【順風耳】：小凡人自己的努力更重要~
【司命星君】：小凡人身上又要記一筆血光之災了。
【九天玄女】：司命你可閉嘴吧！
【無敵小凡人】：不怕不怕~我現在一點也不怕了~
【九天玄女】：也是，有我們罩著，哈哈哈……
天神們互相打趣了幾句，宋思思退出微信的，楚向宇卻沒有任何回覆。她突然失望，平躺在床上：幹嘛呢，人家哪有那麽在意你？
她失落了一陣，一個驢打滾翻起身，打算出門買東西。上回拍嚴殤傳時她準備不足，拍攝過程給自己帶了好多麻煩，這次她要準備全一點。
可是拍電影和電視劇可能不一樣，需要買什麽東西？
她在網上查了一陣，想不出來，只好求助梅梅。
梅梅正在琳姐家裏，將這件事情反應給她。琳姐搶過梅梅的電話，說：“不然這樣吧，我讓謝誼舟給你準備一個助理。”
“助理？”宋思思腦袋空白了一陣，一直以來她幾乎任何事情都親力親為，如果身邊多一個親近的人，她可能會很不習慣……
“對，我不可能陪你跑所有的片場。以後你的通告越來越多，沒有助理是不可能。”琳姐一邊思考一邊說著，等宋思思全部理解後，她立馬打電話給謝誼舟。
謝誼舟的速度很快，傍晚宋思思吃面的時候就接到幾張照片，說是應聘的。
宋思思正吸著面盯著屏幕，電話抖動起來，嚇得她差點沒把手機丟進面湯裏。
仔細一看，居然是楚向宇打來的。她趕緊將嘴裏的面吞進去，按下了接聽鍵。
“我剛看到你的短信。”楚向宇的聲音有些疲憊，“恭喜你。”
“嗯。”宋思思低頭羞澀，“你現在在做什麽？”
“我剛收工，等下要回酒店。”
電話裏隱約可以聽見他輕微的哈欠聲，宋思思問：“你是不是很累了？不要聊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嗯……你在幹什麽？”
“我在家裏吃飯呢。”
“家裏？是不是吃泡面了？”
“你怎麽……”他怎麽知道的？宋思思盯著飄油花的泡面湯尷尬，好像自己被抓包了一樣。
“上次在你家做飯時看到很多泡面。下次不要了。”
“哦。”她忍不住嘴角上揚，泡面她只有忙碌的時候才會吃，廚房那麽多泡面是留給天神們的，“那你趕緊休息去吧，我掛了！拜拜！”
她說完掛了電話，就怕他又問出什麽問題耽誤了時間。
看來他對她這個鄰居兼前同事還是有那麽一丟丟的情誼的！
過兩天，劇組發來的劇本送到了公司，宋思思前去歡享，順便了解助理的事情。
她開始無所謂選擇哪一個助理，但想起楚向宇說過的話，便認真重視起來。琳姐比她更重視，最後選了一個男助理。
男助理名字叫李迪，去年畢業的男生，看起來內向又柔和，在會客室內見到宋思思後，他不卑不亢地率先打招呼：“宋小姐，以後請多多關照！”
謝誼舟碰巧經過會客室，抱胸靠在門邊，十分嫌棄地說：“叫什麽宋小姐，以後就是親密無間的關系，叫思思就好了。”
琳姐說：“你倒挺會為思思代言的。”
“那是，我了解她，這叫知己知彼。”謝誼舟胡說八道，走進來，打量了李迪，笑道，“這小子不錯，看著和宋思思一個德行。”
你能少說兩句話嗎？宋思思心裏吐槽著，莫名想起了葉晨。某些程度上，謝誼舟和葉晨還蠻像的。
劇本事宜交代完，李迪簽約也結束，琳姐讓梅梅先帶著他了解一下宋思思的作息情況。宋思思聽見差不多沒自己的事情了，起身要告別。
謝誼舟單手擋住她，說：“反正你現在沒事兒了，不如陪我玩玩。”
“玩什麽？”宋思思難得語氣不佳直球問過去。
謝誼舟瞪大眼睛，不滿地看著她，“玩唄，難道我還玩你不成？我可不敢。畢竟你現在是公司最大的潛力股，你上次瘸腿了我都盤算著怎麽把公司賣出去了。”
哪有那麽誇張！
琳姐也同意他的話，“你也好久沒有玩了，難得誼舟想請客，你就去吧。”
“我說我請客了嗎？”謝誼舟轉轉眼睛，“不然這樣，你贏了我，我請客，輸了，你請客。”
“行！”宋思思笑著回答。小樣兒，她現在身體雖然不如以前協調，玩游戲還沒輸過，“玩什麽，你定！”
“爽快！”謝誼舟盤算了一下，說，“我們去射擊館。”
琳姐無語地望著他，“你怎麽那麽喜歡欺負小姑娘？”謝誼舟從小受的是精英教育，騎馬射箭射擊這一類的游戲玩得比普通人溜太多了，他選擇這一項，純粹就是欺負宋思思。
宋思思卻爽朗地笑了，“謝總，我提前謝謝你的飯了。”
晚上十點，謝誼舟又找老友吐槽自己玩游戲被幹掉的事情，萬分懷疑人生，老友很客氣地安慰了他一把，並十分直接地點出他宅男體質技能沈寂太久的事實。
總之，謝誼舟是記住宋思思了！
接到劇本一個星期後，劇組通知集訓。宋思思有兩部分需要聯系：舞蹈和打戲。特別是舞蹈，陳潤鵬請來了舞蹈學院導師級別的古典舞老師，專門對劇組所有女演員進行培訓。
四月下旬，《劍奴》劇組在B市開機。
因為皇宮租約時間不長，所以開機後的戲份基本集中在一起。宋思思的尚萍兒是皇宮戲份的主要人物之一，開機之後，就被造型師拉去做造型。
四月的B市還很冷，為了體現尚萍兒舞蹈的飄逸感，造型師給的衣服都是輕薄款，束腰非常結實，勒得她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她帶著這個造型，在搭好的片場裏跳了一段事先提前培訓好的舞蹈，跳了兩三分鐘，窒息感沖上腦袋，她眩暈得幾乎站不住。
這還算輕的，吃飯的時候她只能吃兩口，再吃被勒著的胃就要反抗了。
造型師在一旁大叫：“你多吃點！唐代女孩子瘦成竹竿不好看！”一面還往她飯盒裏多加了兩塊肥肉。
李迪很貼心地為她買了牛肉湯，給她準備好了休息用的東西。宋思思感受到了有助理的好處，一連說了好幾個謝謝。
飯還沒吃完，李迪遞上手機，“思思，葉晨打來的。”
“葉晨？”宋思思拿過電話。
葉晨歡快的聲音穿透力十足地傳到她耳朵裏：“思思！你猜怎麽著？我居然被人推薦演電影女二號了！你猜是誰推薦的？錢孫蓉導演！我經紀人現在快瘋了！”
“這麽好啊！”宋思思咬著筷子真心為她高興，“看來你試鏡的時候給人家留下很深的印象了。”
“可不是嘛！而且我覺得是你點撥我的話起效了。從今以後，我可不能偷懶了，在開機前，我要好好撿起舞蹈基本功！”葉晨無不向往地說著，“說不定我能在三十歲之前走向人生巔峰！嫁給周傑倫一樣的偶像！”
話題怎麽又轉到嫁人了……宋思思無語，“那我祝福你早日嫁給周傑倫。”
“周傑倫都結婚了，我還是選擇其他目標，周星馳好了。”
宋思思被她逗笑，聊了兩句後，李迪過來和她說陳潤鵬叫她過去。
三分鐘後，她出現在陳潤鵬的棚子裏。
陳潤鵬和錢孫蓉以及幾個副手導演們正圍在桌邊吃雜醬面，香濃的醬味引得宋思思偷偷吞了口水。陳潤鵬一邊吃一邊說：“思思，我們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可能會從動物園借兩頭獅子過來。”
“獅子？真的獅子？”宋思思不安地坐下。
尚萍兒有一幕戲，是站在大鼓上跳舞，構思來源於漢代趙飛燕的鼓上舞；鼓下是一個野獸籠子，由舞坊其他人拖著慢慢前進。美女與野獸，舞蹈是大唐的繁華，籠中野獸是大唐威懾天下的象征。這個場景是陳潤鵬和幾個導演編劇聯合想出的，畫在紙上做分鏡的時候，幾個人都非常滿意。
這部電影需要用到很多CG鏡頭，獅子其實也可以用後期制作完成。但陳潤鵬覺得不夠。
他一邊隨意地嚼著面，一邊嚴肅地說：“我們是這麽想的，CG雖然可以做到很逼真的效果，但獅子的威嚴很難一幀一幀地摳出來，你懂吧？我已經聯系我朋友去找動物園，但目前比較擔心你的問題。”
他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他不是詢問她的意見，而是通知她。如果她害怕，那就得提前退出。
總覺得自己被小瞧了……“我沒問題。”她挺起胸膛回答。
陳潤鵬點頭，接著說：“還有一點，你和步天明會有一些床戲，我才了解你之前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這個也沒問題嗎？”
怎麽感覺他在下套呢？她還是回答：“導演，不用擔心我的問題，我沒問題的。”
她看過電影，床戲是很暴露……說實話，她還是有壓力的。步天明的演員是一線影星張立峰，能成為一線，素質絕對不會比楚向宇低。何況他們二人並不熟悉，拍起來也沒壓力——她之前是這麽安慰自己的。
錢孫蓉吃完了東西，愜意地擦著嘴巴，不客氣地揭下老搭檔的面具：“他不是擔心你，他是提前給你打預防針，到時候要拍什麽鏡頭，哭著都得上，才不會管你怕不怕。放心，會習慣的。“
《劍奴》的劇組和《嚴殤傳》有點相似，演員們都很嚴肅，就算記錯臺詞，也不會為了掩飾尷尬而笑場，而是非常抱歉地鞠躬快速打板開始。區別在於，陳潤鵬不愧是“片場閻王”，單純一場百官覲見武則天的戲都拍了七八遍，直到從監控中看到所有細節都完美，他才放過疲憊寒冷的群演們。
宋思思很慶幸自己在網紅比賽中將原主的舞蹈基礎提升上去，集訓的時候，舞蹈老師就誇獎她動作比其他人到位。但片場不是培訓教室，在寒冷的空氣中暴露自己的皮膚，也就比《嚴殤傳》的情況好那麽一點。
好在李迪細心，每次她過完一個片段，他就馬上遞上紅糖姜水。
皇宮大戲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個別群演或攝影師不給力，陳潤鵬在片場將他們罵的狗血淋頭。
大導生氣，演員們便倍加小心。眼見著計劃的通告一點點減少，從動物園裏請來的獅子也就位了。拍攝當天，宋思思身上綁著單根威壓，站在鼓上，獸籠中獅子發出怒吼，群演們拉著繩子，每挪動一步，獅子就扒著籠子，躍躍欲試。
陳潤鵬滿意地瞇著眼看著一切，排練時，拿著擴音器對宋思思喊道：“宋思思！這獅子很貴的！按小時計費！拍完這場你就給制作省錢了！”
宋思思嘗試著做了一套動作，突然停下，問：“導演，我能不能把威壓撤了？”
她身上幫著腰帶，為了顯得飄逸，衣服都是飄帶，手上脖子還帶了很多金首飾，其實威壓反而讓她施展不了動作。
陳潤鵬聽她這麽說，驚喜地亮起眼睛。他原來計劃裏就沒有威壓這個東西，是武指導演為了女演員的安全硬加上去的。宋思思在鼓上有旋轉動作，如果重心把握不好，很可能從上面摔下來。車、籠子加鼓，也有六米多高，何況整個車隊是移動的。
陳潤鵬猶豫了。
武指們將宋思思放下來，宋思思到導演跟前說：“陳導，我先嘗試一下，如果不行，再吊威壓？”
陳潤鵬面色凝重，不敢輕易答應，對宋思思堅定的臉生出幾分敬畏：現在哪有小花會這麽拼的？這個女生野心果然太大了。
宋思思解釋著，自己舞蹈練得不錯，特訓時也有移動鼓面跳舞的訓練。
“那你……去試一試？”陳潤鵬終於松口。他擔心女演員的安全問題，但他也渴望看到最自然的畫面，“等下我們直接拍，從那兒到廣場，一分鐘的鏡頭。”
“OK！”能說動大導演改變主意，宋思思的信心就更滿了。
琳姐在她來的時候說，陳潤鵬最討厭演員提意見改臺詞改戲份，最好每一個眼神都按他的意思來。宋思思不過是順著他的意思，她抱著必勝的心情被吊上了鼓面。
樂隊奏響，鑼鼓聲天，四月天的清風中，宋思思擡起腿起勢。
她的表情訓練被舞蹈老師蓋章過完美，畢竟也在零勢空間磨練了好幾個月的任務。她用了天河散，把自己練舞的舊傷都抹去了。她來之前使用了天香，天香能讓人產生好感，也會讓獅子暫時不那麽暴躁。
天氣很好，群演們收起了戰戰兢兢的情緒，面帶著對吉祥的向往默默前行。
在臨近廣場時，原本咆哮的兩頭獅子突然慢慢不再扒籠子，而是安靜地看著前方。尚萍兒身上的綢緞在風中飄揚。
監控器前的陳潤鵬緊張地握緊拳頭。
群演們在廣場指定的位置停下，陳潤鵬終於喊停。緊張過後，宋思思才發覺自己的腳軟了。她蹲下，扶著鼓面，對著底下的演員們比了個耶，總算不讓人看出她此刻快嚇尿了。
“這個演員不得了了。”陳潤鵬低聲說著。
一旁的錢孫蓉問：“怎麽了？”
“上次這種危險鏡頭一條過的是誰？”陳潤鵬反問。
錢孫蓉想了一會兒，說：“洪靚靚，哈，洪老師都是老前輩了。那時候你還只是個實習的場記吧？”
洪靚靚，舞蹈演員轉型打女的第一代中國影視明星，在三十年前，陳潤鵬還是小小的實習生，在她的劇組中工作，她敬業的精神深深地影響了陳潤鵬。
看到宋思思的拼勁，陳潤鵬一下子想起了曾經他心裏的老師。
“接下去是什麽戲？”他盯著宋思思，問錢孫蓉。
錢孫蓉低頭看了一下通告安排，“宮廷戲……哦，照這個進度，床戲可能會提前了……”
宋思思下來後，馬上坐到椅子上，“熱死了熱死了！小迪，快給我一杯水！”
李迪很快遞上一杯熱茶，又說：“葉晨小姐剛才給你打電話了。”
她可真閑啊……“幫我回撥一下，不然按她的個性，晚上肯定會吵我的。”
宋思思累的半死，葉晨的聲音仿佛剛度假回來一樣。
“思思！我最近好累的！你怎麽都不給我打電話呢？我昨天和經紀人說起你了，她說一定讓我好好感謝你，你什麽時候殺青啊，我約你出來吃飯？“
“唔……六月份吧。”宋思思走著神，想起她好像也很久沒聯系楚向宇了，是不是要禮尚往來地問一下？他好想過陣子也可以殺青了。
“蠻久的耶，我以為你戲份不多，會早點殺青。我明天要出外景，你呢？”
“我啊。”宋思思心不在焉地拿過通告單，“……明天，宮廷戲吧……咦，過兩天有親密戲……你拍親密戲有經驗嗎？”
琳姐在，她還可以問一下，現在只能隨口請教拍了很多年戲的葉晨。
“那得看跟誰拍戲了。我剛出道的時候和現在的大牌拍過一場戲，你不知道那男演員有多惡心，他接吻伸舌頭耶！我那時候還沒戀愛，嚇得差點辭職回家找媽媽。”
“誰呀，那麽沒有職業道德？”
“張立峰。”
宋思思：“……”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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