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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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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舟舟聽到顧倦書被打了,臉色瞬間就變了, 但回過味後覺得不對, 但她壓下了那點別扭, 冷著臉問沈野:“你專程來一趟, 就是為了欺負人的?”

“……我沒打他。”饒是覺得荒唐, 被季舟舟這麽一看, 沈野還是平生一股委屈。如果是以前, 季舟舟肯定會無條件護著他,哪怕是他做錯了, 她也會相信他是對的,而現在面對這麽荒謬的指責, 她竟然就這麽站到了顧倦書那邊。

不應該是這樣的,她不愛顧倦書,不可能偏幫他, 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自保。

想到季舟舟的處境,沈野冷靜了些,幹脆利落的說了句‘對不起’,然後轉身朝外走去。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再多的糾纏也無益,不如等救她出來, 兩個人再好好溝通。

沈野離開後,走廊裏安靜一瞬,顧倦書頗為委屈的挽住她的胳膊, 小小聲的告狀:“剛才他要見你,我沒同意,他就一下子把我推倒了,這種人有暴力傾向,你離他遠一點。”

“……還演呢?”季舟舟斜了他一眼,見他抱著自己的胳膊不放,生生給氣樂了,“你夠了啊,沈野要是敢推你,也就不會這麽憋屈的離開了,你還跟我裝。”

剛才一從屋裏出來,就看到顧倦書倒在地上,她也以為是沈野推了顧倦書,但扶住顧倦書時突然覺得不對。現在的沈野沒了政府那個項目,暫時還不能跟顧家站在同一高度上,怎麽可能敢對顧倦書動手?

再看他離開得這麽幹脆,一點都不像被激怒到動手的樣子,顧倦書這造型就有點蹊蹺了。季舟舟沒忍住揉了一把顧倦書的頭發,把他本來還算爭氣的頭發揉得亂糟糟的。

“行啊顧倦書,你長本事了啊,還學會宮鬥劇裏那一套了。”季舟舟一邊嘲笑他一邊站了起來,見顧倦書還坐在地上,又伸手拉了一把。

顧倦書也站起來後,才幽幽的盯著季舟舟:“你不相信我,卻相信沈野是嗎?”

“少來,沈野剛才說了幾個字啊,”季舟舟不上當,“我相信的不是沈野,而是我自己的腦子,稍微用腦子想想,也知道你不可能被推。”

季舟舟說完,伸了個懶腰回房間了,顧倦書獨自在走廊了站了半天,不高興的嘆了聲氣。他確實參考了宮鬥劇,只是在演那段的時候把自己代入了爭寵的妃子身份,而忘了對其他人來說,他才是那個皇帝。

皇帝假摔嫁禍妃嬪,聽起來就特別突兀,難怪季舟舟不相信。顧倦書面無表情的回病房,心裏在宮鬥劇三個字上劃了一個叉。

沈野來過的事就像一陣風,看起來毫無痕跡的刮了過去,但還是在湖面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跡。再次躺在床上時,季舟舟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後背處抵了一個突兀的東西,正是沈野給的紙袋。

回想一下當時拿在手裏的感覺,季舟舟推測是一個手機。他給自己手機,是想裏應外合救她走嗎?季舟舟的心跳漏了半拍,就連小護士把針紮進手腕也沒感覺到。

顧倦書看到她失神的樣子,臉色漸漸沈了下來:“你在想沈野?”

“沒有啊。”季舟舟敷衍。

顧倦書卻不信她,反而多了一分篤定:“你就是在想他。”

季舟舟頓了一下,閑閑的斜他一眼:“顧先生,自信點好嗎?我就算是想你也不可能想他的。”

顧倦書不說話了。他心裏也清楚,以季舟舟的性格,如果真的還喜歡沈野,不可能會這麽聽話的留在自己身邊,可他就是總覺得季舟舟和沈野之間有什麽特殊的聯系,每當撞到他們在一起時,就會生理性警惕。

季舟舟見他老實了,索性閉上眼睛假寐,半晌隔壁床突然說話:“不對,他為什麽會來?來了為什麽又突然走,肯定是有問題。”

“什麽問題?”季舟舟見他揪住不放,忍不住嘆了聲氣。

顧倦書輕哼一聲:“神經病的心思我怎麽可能猜得到,總之我們今晚就走,不住院了。”

“不行,你還有幾瓶水沒輸完呢。”季舟舟不認同。

顧倦書頓了一下:“那先回去,明天我一個人回來輸。”

“說到底,還是不信任我唄,”季舟舟冷笑一聲,“想先把我關家裏,自己再自由行動?”

顧倦書就是這麽想的,但看季舟舟的表情,卻不敢這麽說了,他這次被季舟舟徹底鎮壓了,再不提提前回家的事。

當天晚上,顧倦書睡著了,季舟舟睜著眼睛發了很久的呆後,偷偷將紙袋塞到後腰處,這才慢悠悠的起床。起床的時候弄出了一點小動靜,顧倦書悶哼了一聲,嚇得季舟舟頓時停了下來。

等顧倦書的呼吸再次均勻,季舟舟才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輕聲朝洗手間走去,進去之後便將門反鎖了。黑夜中,顧倦書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看了很久,最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洗手間裏,不知道顧倦書已經醒了的季舟舟,將牛皮紙袋打開後,看到一個手機和一張字條,字條上只有一句話:方便了回我信息。

季舟舟挑了挑眉,將手裏的手機開機,找到通訊錄裏的唯一號碼之後,給他發了短信:這麽大費周章的找我,有事?

她剛把信息發出去,沈野就回了消息,不知道是一直在等,還是剛好沒睡:他是不是把你關起來了?你別怕,我明天會來救你。

果然是為這事來的,看來她當初逃走的事沈野也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他腦補了多少別的亂七八糟的。她沈吟片刻,回覆:不需要,我自己會解決。

沈野:別鬧了舟舟,你不懂顧倦書,他偏執起來太可怕了,很可能會危及你的生命,乖,我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你聽我的好嗎?

季舟舟心頭一動,回覆:你的計劃是什麽?

沈野:你們明天上午輸完液就離開吧?我會叫人在醫院大廳制造一場混亂,到時候會有人趁機帶你離開,我就在停車場等你。

醫院上午的人流量很大,如果制造了混亂,說不定會耽誤別人看病,季舟舟眼底閃過一絲不認同。沈野這個人,活了兩輩子也沒見多敬畏生命。她想了一下,還是仔細給他回覆了。

半個小時後,季舟舟的腿都麻了,這才扶著墻站起來,一瘸一拐的朝外走去。剛到床上躺下,還沒來得及長舒一口氣,就聽到旁邊的顧倦書問:“去哪了?”

“洗手間。”季舟舟回答。

顧倦書沈默一瞬:“去了很久嗎?”

“嗯……”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卻誰也沒有睡意,只是安靜的聽著對方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季舟舟小心開口:“那個……我跟你說個事,你別怪我啊。”

“什麽事?”顧倦書立刻問。

“……其實今天你出去的時候,那個小護士給了我一個紙袋,裏面有沈野給我的字條,”季舟舟停頓片刻,“他說明天要帶我走。”

顧倦書的指尖漸漸用力,將身下床單抓皺了一處,聲音卻依然平靜:“你怎麽想的?”

“他對我來說可比你危險多了,我怎麽可能跟他走,”季舟舟吐槽一句,“我說過了,你好之前我不會走的,只是明天他可能會制造一點小騷亂,你記得保護好我,別讓我被抓走了啊。”

她的聲音裏是真心實意的擔心,似乎真的很怕沈野會把她弄走,顧倦書揚起唇角,許久後才故意沈聲問:“那你白天的時候怎麽不說?”

“他就給了我一張紙條,誰知道上面寫了啥,萬一是對我不好的信息,我哪敢當著你的面看。”季舟舟相當理直氣壯。

顧倦書心情好了許久,翻了個身背對季舟舟,聲音有些悶悶:“就你心眼多。”

……這是個什麽狗屁評價,季舟舟嘁了一聲,也不搭理他了。兩個人說完話,總算有了睡意,很快就在月光下進入夢鄉。

翌日一早,兩個人吃完飯後,有護士推著車進來,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小護士了。季舟舟和顧倦書對視一眼,直接問:“你幹的?”

“我還沒找她。”顧倦書很是坦然。

看來沈野動作還挺快,季舟舟心裏松了口氣,嫌棄的斜了他一眼:“算了,就算是你幹的,你也不會承認。”

顧倦書慢吞吞的看了她一眼,似乎默認了她的說法。今天的季舟舟已經徹底好了,不用再輸液吃藥,只有顧倦書還有最後三瓶水要輸。季舟舟在旁邊陪了會兒,有點坐不住了:“我去給你辦出院手續吧。”

“周長軍會去,”顧倦書掃了她一眼,見她一副坐不住的樣子,沈聲提醒,“忘了沈野今天會來抓你的事了?”

季舟舟立刻老實了,坐在他床邊幫他看著針,一副要黏著他的樣子,一直到他的液輸完,才往門口走兩步叫人。

季舟舟已經換好了衣服,等顧倦書換衣服的功夫,她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安靜的坐在床邊等著。顧倦書從洗手間一出來,就看到她乖巧的坐在那裏,旁邊是已經整理好的書包。

季舟舟察覺到他出來了,擡頭看到他後驚奇:“你怎麽穿成這個樣子?”

“不好看?”顧倦書不太適應的看著自己兩個肥大的袖子。

季舟舟頓了一下,誠實的點頭:“好看。”確實好看,穿慣的正裝的顧倦書,突然換了一身嘻哈的裝扮,還戴了個平時絕對不會戴的鴨舌帽,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了好幾歲,像個英俊的男大學生。

“只是你穿成這樣幹什麽?”季舟舟不解。

剛說完,顧倦書就翻出了另一套衣服給她:“你也去換上。”

季舟舟一看,和他那套好像是情侶裝,正在她不解時,周長軍從外面進來了,看到她後先是一笑,隨後對顧倦書道:“先生,都準備好了。”

“嗯,”顧倦書看向季舟舟,“快去換衣服。”

季舟舟一臉莫名的進洗手間換了衣服,出來後就看到房間裏多了一男一女,看到他們穿著自己和顧倦書的衣服後,季舟舟楞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顧倦書。

“讓他們先走。”顧倦書只說了這麽一句。

季舟舟瞬間就明白了,合著顧倦書這是給他們找了兩個替身,自己在這玩金蟬脫殼呢。

“車已經給兩位準備好了,你們下樓從小路過去就能看到,沿途有保鏢在,不用擔心,”周長軍說完,鼓勵的看著季舟舟,“我就先走一步,你們兩位小心些。”

“好的周叔叔。”季舟舟看到他有些歉疚,人家對她這麽好,她卻將有他們的那個家視作牢籠。

周長軍笑呵呵的跟著兩個替身離開了,等樓下傳來騷動的聲音,顧倦書的眼神涼了下來,緊握住季舟舟的手下樓。

季舟舟提心吊膽的跟著顧倦書離開,聽到大廳裏的動靜後加快了腳步,顧倦書察覺到她的緊張,一邊拉著她走,一邊用大拇指腹輕輕的在她手背上按摩,以此安慰她的情緒。

他們走上小路的一瞬間,大廳裏的騷亂離他們遠了,很快就看到了周長軍安排的車,季舟舟趕緊跟著顧倦書坐了上去。

一上車,她立刻長長的松了口氣,顧倦書斜了她一眼:“出息。”有他在,完全沒必要這麽緊張,沈野不可能從他手裏把人搶走的。

“你快問問周叔叔,大廳裏的騷亂有沒有影響到其他病人。”季舟舟皺眉催促。

顧倦書不緊不慢的閉上眼睛假寐,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早就讓他們控制住了,我們一走騷亂會立刻停止,不會影響任何人。”

季舟舟聞言這才放心下來,兩人一路無話到了住處,季舟舟一看還是之前的大平層,表情有些不太情願:“我對這裏都有心理陰影了。”

“……從今天起,我不會再出差,一日三餐都會回來。”顧倦書聲音有些低沈。

季舟舟看了他一眼,想說這是重點嗎?不過想想跟他也沒什麽好說的,顧倦書看著正常,其實基本的情感都是缺失的,沒有人告訴他該怎麽去愛一個人,季舟舟就算想教,也礙於現在兩個人的關系不敢教。

回到了住處,房間裏已經被打掃幹凈,季舟舟舒服的躺在沙發上,半晌側目看向顧倦書:“還是幹凈了好啊,你走那幾天,我都懶得收拾,屋裏都快成垃圾堆了。”

“我以後請個阿姨,讓她每天過來打掃衛生。”

季舟舟點了點頭,提議:“剛好也能幫我做飯。”

“可以的。”

兩個人算是商定了這件事,季舟舟目光四處游走,打量著這裏的一切,隨後目光落在了剛才帶回來的包裏:“這裏面有你的診斷記錄吧,給我看看現在恢覆得怎麽樣了。”

“能怎麽樣,傷筋動骨一百天,至少得三個月養才行,”顧倦書用左手拿起包,徑直朝自己房間走去,“我現在右手還疼得厲害呢。”

想起他這幾天都是用左手吃飯,季舟舟嘆了聲氣,也回自己的房間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她難道要在這房子裏關上一百天才行?

季舟舟回到房間後,從後腰將手機拿出來,看到沈野給自己發的十幾條消息後,勾了勾唇角回覆:你昨天不該打草驚蛇的,顧倦書猜到今天可能會有事發生,幹脆帶我玩了一出金蟬脫殼。

沈野迅速回消息:你現在在哪?我想辦法去找你。

季舟舟:我在顧倦書的房子了,難道你能硬闖?

沈野沈默了,季舟舟也不難為他,補充了一句:我們家最近要請家政,你送個人來吧。

沈野立刻回了一個字:好。

之後季舟舟就沒有再回消息了,在床上滾了滾後閉上眼睛安心睡覺。昨天她去洗手間的時候,就察覺到顧倦書已經醒了,她的動作太小心,反而暴露了心裏有鬼,等知道後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在洗手間想了很久,幹脆決定將這件事半真半假的跟顧倦書說了,反正她也不打算跟沈野走。不僅現在不打算,將來也沒想過跟沈野離開,她要按自己的計劃鋪路,等到時機成熟時,就一個人離開。

腦子裏混混亂亂的想了很久,季舟舟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在和她只有一墻之隔的房間裏,顧倦書安靜的聽著電話那頭的消息,半晌沈聲道:“不管有多難,都要抓到那個護士。”

“是,先生。”

護士消失得實在太快了,沈野不知道計劃暴露,完全沒必要這麽快就把人處理了。電話掛了之後,顧倦書很久都沒有動,看著墻上自己不甚明顯的影子,想到了燈下黑那句話。

此事按下不提,顧倦書迅速找了幾個阿姨過來,都是之前在他們別墅工作過的,還有一個是廚房阿姨。季舟舟看到她們後雖然很高興,但扭頭還是跟顧倦書拒絕了他們過來。

“為什麽?”顧倦書若有所思。

季舟舟捂臉:“丟人啊,我剛逃走沒幾天,就被這麽抓過來了,暫時心態沒調整好,想過段時間再跟她們交流。”

“你想找個什麽樣的?”

季舟舟要求不高:“你去外面的家政公司找吧,會做飯,手腳勤快點就行。”

顧倦書‘嗯’了一聲,很快按照她的意見找了幾個人過來,讓她挑個順眼的。季舟舟在幾個阿姨中看了一遍,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個穿著黑色布鞋的阿姨身上,半晌笑了起來:“就她吧。”

“好。”顧倦書沒有異議。

於是這個家裏有了阿姨,只是顧倦書不喜歡有外人留宿,所以她沒有做住家的工作,只是每天來做三頓飯,順便將衛生打掃了。

阿姨的工作做得不錯,顧倦書和季舟舟都還算滿意,日子算是正常了下來。不知不覺就這麽過了兩個多星期,顧倦書身上的其他傷已經好個差不多了,胳膊還是一直在疼,完全沒有好轉的跡象。

一次午餐,季舟舟皺眉:“要不去醫院看看,怎麽會一直不好呢?”

“傷筋動骨一百天。”顧倦書優雅的吃了一口切好的牛排,又拿出之前糊弄她的那個理由。他也不容易啊,明明脫臼早就好了,卻還要假裝很嚴重。

季舟舟沒有懷疑,畢竟她也沒想到顧倦書會騷到裝病,吃過飯後照例在房間裏四處轉轉,顧倦書無事也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後面。

季舟舟轉了一圈,走到了放雜物的房間,看到角落裏的棒球棍還在後,勾起嘴角一副心動的樣子:“棒球誒,我都不會打。”

“等我傷好了,我教你。”顧倦書接話。

季舟舟斜睨他一眼:“等你傷好了,我就走了。”

“你覺得我會讓你走?”顧倦書挑眉。

季舟舟輕哼一聲不說話了,這種對話,這半個月裏他們進行了很多次,每次都是隨便懟兩句,似乎誰也沒有放在心上。

午後時間兩個人坐在靠窗的沙發上休息,看著外面越來越陰的天,季舟舟嘖嘖兩聲:“看來又要下大雨了,真討厭。”

“你不喜歡下雨?”顧倦書反問。

季舟舟聳肩:“不喜歡,每次大雨都會發生點不好的事,誰喜歡得起來。”第一次大雨她逃離了顧倦書,勉強算一件好事,但第二次大雨之後就被抓了回來,第三次更是害顧倦書受傷,她之前挺喜歡下大雨的,現在也煩得不行了。

顧倦書倒是沒想那麽多,只想到了自己是因為大雨受傷的,再看她一張小臉上滿是煩躁,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唇角。季舟舟一楞,下意識往後躲了一下,顧倦書的手僵了僵後,故作無事的收了回來。

從上次在醫院藥酒擦身後,她就開始避免跟自己肢體接觸,現在更是碰一下都抗拒得不行,這樣下去,他們什麽時候才能更進一步?顧倦書也被影響得煩躁起來。

外面的天很快就黑了下來,明明才下午一點多,黑得倒是像快要入夜了一樣,眼看著就有一場大雨隨時準備落下。

正當季舟舟考慮要不要去睡一覺時,顧倦書的手機突然響了,接了一個電話後就要匆匆離開。季舟舟急忙跟過去:“你去哪?”

“有事,出去一趟。”顧倦書穿上外套。

季舟舟皺眉:“現在?你長不長記性,馬上就要下雨了。”

顧倦書看她關心自己,沒忍住伸手抱了她一下,不等她反抗就迅速松開了:“我去的地方離這邊不遠,應該不等下雨就到了,你乖乖在家,我等一下給你買零食。”

顧倦書說完,就轉身進了電梯。季舟舟看著電梯門關上,心裏總是忐忑得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幹脆還跟之前一樣四處溜達。等所有房間都逛完後,她的目光落在顧倦書的房門上,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好奇。

……

顧倦書急匆匆趕到地方,只見周長軍已經把人綁在了椅子上,他進來後,椅子上的人急得哭了出來:“我什麽都不知道,都是你朋友讓我做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這個人正是之前在醫院工作的小護士,在幫了沈野之後,沒想到連夜被沈野找上,給了她一大筆錢後讓她從醫院離開。她那個時候瞬間就知道了,自己惹上了不該惹的人,可沈野給的錢實在太多,比父母給的零花錢多出百倍,加上她根本不喜歡這份工作,很容易就聽了沈野的話。

本來想去鄉下躲上一陣就能回來了,沒想到剛一進A市,就被抓到這裏來了。她瞬間慌了神,不用顧倦書問也將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顧倦書冷著臉,等她說完後問:“那個紙袋裏都有什麽?是不是只有一張紙條?”

“我、我也不知道,但裏面肯定有手機!我摸得出來……”

轟隆一聲雷響,伴隨著閃電將整座城市照得極亮,而亮過之後,則是更濃郁的黑。

顧倦書房間裏,季舟舟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的診斷書,雖然很多專業詞匯她不懂,但脫臼兩個字還是明白的。

顧倦書竟然只是脫臼!季舟舟氣笑了,笑完又開始咬牙切齒,如果不是她今天無意間進來溜達,恐怕到現在還不知道他是裝的吧。她想了一下把診斷書放回原處,沈著臉出去了。

剛回到房間盤算等天晴了離開,就看到沈野給的手機亮了,定睛一看上面一條短信:那個護士不見了,應該是被顧倦書抓了,我現在去接你吧。

季舟舟心裏咯噔一聲,想到剛才顧倦書匆匆離開的樣子渾身冰涼。不行,她的路已經鋪好,只等顧倦書痊愈就離開,不可能就這麽放棄。

她深吸一口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給沈野回消息:顧倦書在家,他晚上有會議,到時候再說吧,你現在先別過來,免得打草驚蛇。

沈野很快回覆:好。

給沈野回完信息,季舟舟將手機裏的一切聊天記錄全部刪除,又設了密碼鎖屏,靜音後將手機扔在了床底下。做完這一切,她掛起笑容去找正在收拾廚餘垃圾的阿姨。

“阿姨,我手機沒電了,能用你手機跟沈野打個電話嗎?”

阿姨立刻站了起來,諂媚的將自己手機奉上,季舟舟微笑著接過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將手機卡摳出來掰成了兩半,之後去雜物間拿了棒球棍,回來後笑著將手機還給阿姨。

“計劃要提前了,門上有你的指紋吧,我們現在就走。”

阿姨一楞,忙點開手機:“我給沈野先生打個電……”

話沒說完,就看到手機顯示無卡狀態,還沒回過神,棒球棍就指向了她,季舟舟的聲音慵懶中透著一絲對生命的輕視,語氣也涼了三分:“何必多事呢阿姨,麻煩幫我開一下門吧,或者我就直接把你打暈,自己動手也行。”

阿姨已經被這一幕嚇傻了,沒有想到她眼裏的自己人竟然會突然叛變。季舟舟看著她呆滯的表情,心裏冷笑一聲。這也就是剛好找到了趁手的武器,她才沒動用廚房裏的刀。

被關在顧倦書這裏和被關在沈野那裏,她哪個都不想選,所以從一開始對沈野就是利用,從未想過要真的依賴他來救自己。

她的命,向來掌握在自己手裏。

“阿姨?”季舟舟的棒球棍揚了起來,明明是一臉無辜,卻偏偏帶了些殺氣。

轟隆又是一聲雷,阿姨嚇得一抖,再看季舟舟如看惡鬼一般,面色慘白的朝電梯移去。

電梯開了後,季舟舟沒敢放松一絲一毫,直到電梯門關上緩緩朝一樓去了,她才徹底松了口氣。此時的她身上沒有手機沒有行李,身份證也被顧倦書拿走了,只有從顧倦書房間裏搜到的幾千塊錢,她現在就要靠這些錢離開。

至於以後……就以後再說吧,她生而為人最愛自由,可以為此付出生命,可喜歡她的男人卻始終意識不到這點,即便她會對他的相貌體貼偶爾動心,但也只會停在淺層,這點不值一提的好感遠不及她蓬勃的自由重要。

叮咚。電梯落到了一層,門被打開的瞬間,傾盆大雨開始往下落。季舟舟握緊了手中的棒球棍,頭也不回的朝著雨中走去。

大雨澆得她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她的步子卻不敢慢下來。顧倦書已經抓到了那個護士,很快就會知道她有手機跟沈野聯系的事,此刻說不定就在回來的路上,她要盡快離開。

身上的衣服在接觸到雨的瞬間,就被打了個濕透,明明是夏天,雨水卻冰涼刺骨,風也大得厲害,她只能用棒球棍撐著往外走。

快到小區門口時,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咬牙往外走。天空很暗,她像置身於黑夜,拼命往可能會有光的方向掙紮,只要踏出這道門,她就徹底自由了。

一道強勁的遠光燈打了過來,季舟舟下意識的閉上眼睛,下一秒車在她面前停下,一只一塵不染的鞋子從裏面伸了出來,踩在了滿是汙水的地上。季舟舟適應了光,看到那個人逆光走來,臉上的血色瞬間褪了個幹凈。

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眼睛裏滿是警惕,而顧倦書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猶如暗夜閻王一般冷然,兩個一個小時前還在聊天逗趣的人,此刻猶如世仇一般對視。

季舟舟握緊了手中的棒球棍,開口雨聲擋住了她大半的聲音,卻還是讓顧倦書清清楚楚的聽到了:“你一直都在騙我,你根本不是骨折。”

“脫臼還是骨折重要嗎?”顧倦書知道她已經看到了診斷書,表情有些不太在意,“你總要跟我在一起。”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我要離開。”

“我說過了,我不會讓你走。”顧倦書緩緩朝她走去。

季舟舟喉嚨動了動,神色緊張的抓住棒球棍,哪怕跟顧倦書打一架,她今天也必須要走,再不走可能永遠也走不了了。

顧倦書看到她的防禦動作,表情更是陰沈:“你要對我動手?”

“你別逼我。”季舟舟沒有否認。

顧倦書腳步不停,一步步的逼近,季舟舟不願再退,舉著棒球棍對準他,卻遲遲下不去手。

“我教你,體力懸殊的時候,最好不要拿武器,因為你不知道,這武器最後會指向誰。”顧倦書眼神徹底涼了下來,下一秒握住棒球棍的另一端,季舟舟沒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拿在了手裏。

季舟舟心都涼了,目光不斷的游移,盤算自己直接跑的成功率有多大。

“你說了,我傷好之前會一直陪著我,這句話還算數嗎”顧倦書輕飄飄的問。

“什麽?”季舟舟有些心不在焉,沒有聽清他的話。

她話音剛落,顧倦書就一棍子敲在了自己的左手上,他的臉色瞬間一白,整個人都跌在地上,而他的左手,已經呈現出不正常的弧度。

季舟舟連呼吸都忘了很久之後感覺到窒息的痛苦,才猛地開始喘氣,雨水被她吸了進去,她開始猛烈的咳嗽。

“瘋了……你真是瘋了……”季舟舟渾身發抖,只覺自己猶如掉入了冰窖。

顧倦書似是忍著極大的痛苦,躺在地上靜靜的看了季舟舟許久,用他一如既往慢吞吞的語調開口:“你會照顧我的,對嗎?”

季舟舟怔怔的看了他許久,突然眼眶紅了起來,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卻跟雨水融為了一體,她嘲諷的笑了一聲:“你是不是覺得,囚禁游戲很好玩啊?”

顧倦書虛弱的躺在地上,右手死死抓住左手的袖子,只等著她的救贖。囚禁游戲一點都不好玩,只是一輩子沒吃過糖的人,突然知道了甜味是什麽,哪怕知道那是毒藥,也想一口不剩的全部吃光。

“顧倦書,你跟你奶奶沒有區別,”季舟舟的眼神冷了下來,“都是極端的控制狂,只是你偽裝得更好,直到現在才暴露真面目。”

“你奶奶害了你父母的一輩子,現在你也要來害我了是嗎?”

轟隆一聲雷,顧倦書被震得腦子一片空白,失神很久後,看到他最喜歡的那個小姑娘,像被壞蛋欺負了一樣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誰讓她這麽痛苦的,是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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