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她站起身來，緩步走近小慕容，煩惱絲已經結成一堵墻，將她整個人給攔住，不給她逃跑的機會。

“我要是抓了你，再叫龍三退兵，他會不會退兵？東海的水族戰鬥力也是不容小覷的。這樣一來，是不是我攻打長安都要容易一些呢？”

小慕容被她這樣一說，頓時心中警鈴大作道：“你休想！”

手中紫金鞭一揮，卻又被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原來是煩惱絲將紫金鞭整個人纏住了。

“上次就是你一鞭子將我打出了妖身，小慕容，上次你的鞭子上抹了什麽東西？這一次，你鞭子上可還有那些東西？”

步青霜的聲音輕柔，小慕容卻聽得心中漏了一拍。她知道，她什麽都知道！

“上次你傷我，現在居然還敢來妖界，當真當我不會對你如何嗎？”

步青霜說著手一伸，煩惱絲迅速出現在她的手中，她一揮煩惱絲，成鞭的煩惱絲直接將小慕容整個兒打入河水之中。

小慕容向來是個固執的姑娘，這一點不光是在她對於封陽的喜歡上，還在她自己平日的做事為人之上。她認定了的一件事，便是拼了命也要去達成。

比如這一次，即使是被步青霜打入河中，她也鳧水跟上步青霜說著叫步青霜回去看封陽的話。

終於她忍不住道：“封大哥快死了！他不想與你為敵，想要將自己活活餓死，累死！步青霜你是不是沒有良心！”

“你忘記了嗎？是他一路保護你，是他守護你，你才能順遂到如今！”

步青霜回頭看她，雙眼之中滿是嘲諷道：“他是你們人間的獵妖司主，與我萬妖之王何幹？小慕容，你現在來找我，可是忘了那天晚上的長安除妖，可是忘了上次黃鼠狼是如何用它的性命來換我的？元乾又是如何帶著我狼狽逃跑，獵妖司、主神是如何布陣殺我的？”

“你說他愛我，可他，”步青霜頓了頓，看小慕容的眼神好似沒有神一般，只是一雙空洞的眼。

“做了主神誅妖陣的陣眼……”

她笑了笑，唇角一勾，無不諷刺的道：“當真是很愛很愛我呢。”

小慕容啞然，是，他們是全部都聯合起來逼迫過步青霜，想過要步青霜去死，她也曾經是裏面的一員。

“是他們都在逼他……”

小慕容不顧儀態的游上前抓住船，雙眸滿是哀求的看步青霜道：“你跟我回去，哪怕跟他說一句話，好不好？步青霜，我求你了。”

她說著當真爬上船來，放下了長安貴女慕容仙的尊嚴與驕傲，朝步青霜跪了下去。

這一個跪，這一磕頭，是對自己當時鬼迷心竅的認錯，是對自己嫉妒之心的贖罪。

“我真怕他會悶死自己！”

淚水滴落在船板上，模糊的淚光裏她只看得步青霜的繡鞋。

不知道過了多久，繡鞋一動，她以為是步青霜退步了，她欣喜的擡頭卻沒想到眼前的步青霜已經不見了。

仙鶴飛過來頭蹭了蹭她的，小慕容的淚水猛地墜落得更狠了。

她回去就是無功而返，她回去就要繼續看封陽自我折磨的模樣。她心中的封陽該是永遠的仗劍俠客與肩負長安太平的獵妖司主。

不是如今這樣的。

小慕容將心一橫，重新投入河中，仙鶴在河面盤桓一陣之後尋了出口飛走了。

幽深之處的妖界，只有碧水如練。

此時的人間天剛剛亮，龍三上了城樓，封陽手持七星劍依然戰立如松。

妖兵們的法術在夜晚更強，白天他們選擇休息，這也給守城軍一絲喘息的機會。

龍三提著食盒，又從懷中像是變戲法似得掏出一個仙果來，將仙果拋給臥在封陽身邊的小青龍。

小青龍的傷口還沒有好全，此時龍身之上又添了好幾道傷口。皮肉翻飛，看起來有些猙獰。

小青龍一口接住了仙果囫圇吞了下去，又無精打采的趴著，顯得有些疲憊。

“我給你帶了東西，好歹吃幾口吧？”

龍三手一揮，食盒裏面的東西就乖乖的飛出懸浮在封陽的面前。

封陽不說話，他身上的傷口也還在流血，但是他卻擺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架勢，叫太醫都不敢上前來給他療傷。

龍三倒是有想給他療傷，想了想卻還是作罷了，這樣好像會顯得他很娘氣。這麽多人看著呢，要是誤會了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就連小慕容那個沒心沒肺的丫頭也猜出來你想要做什麽了。封陽，”龍三直接坐在臺階上，雙手往後一撐，姿勢瀟灑道：“你平日不是一個聰明人嗎？不是什麽都是天下為先，要守衛人間正道，驅逐妖邪的修仙之士嗎？怎麽如今倒是糊塗了？”

龍三也不管封陽聽不聽，反正他是將自己想說的都說。

“你就是將自己餓死、累死、渴死又如何？該來的還是會來，你不過是躲過了與步青霜的正面交鋒罷了。但是，你太自私了。”

他聲音變得正經了，不覆之前的吊兒郎當道：“你死了，步青霜怎麽辦？天下人要打要殺的時候，就只有她一個人扛著了。”

“長安怎麽辦？我記得獵妖司上一任司主是陸元成，也是一個匡扶正義之士，後來慘死在你面前。封陽，長安太平是他的心願。”

“你以為脫離了這個肉身就什麽都好了嗎？天真！”

龍三側頭看他道：“三界臨危之際，你以為你脫離了身體，就能往生去嗎？到時候宮中的女皇聖令一下，與閻羅王交涉一下就能將你的魂魄隨意塞進哪個殼子裏，叫你繼續回來作戰！”

龍三說了這麽多口水都快說幹了，封陽還是不為所動，龍三便住了口。

現在迎面吹來的風都帶著血腥味，人的、妖的，水族的。

種族不同，流的卻是同一種血。

古來戰爭，不都是一樣的嗎？

“你現在所見的都只是表象……”

龍三再開口已經帶了幾分玄妙的味道在裏面了，他到底還是神仙，說話玄妙也是自然的，只是平日裏裏吊兒郎當，好開玩笑，往往令人忽視了他的神仙身份。

“龍骨柱被發現的那一日的黑袍人你可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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