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青霜心上疑惑，然而現在她也探查不得，這四周必然也有帝秋的手下，她與封陽是危機重重。

骨劍劍法精純，白光更是綿長而純粹，讓人看之好似雲中探一般。

封陽早已是身經百戰之人，即使是面對帝秋也並不生畏懼之心。更何況他的身後還有步青霜，他若是輸了，步青霜也要死。

步青霜翅膀一揚，煩惱絲就宛藤蔓一般朝帝秋而去，而在這個時候步青霜竟然感覺頭發暈，眼前的帝秋的影子出現了好幾個，還夾雜著封陽的重影！

怎麽在這個時候虛弱了？

步青霜想要咬咬嘴唇等一張口才發現她現在哪裏來得牙齒咬嘴唇呢？

步青霜的身子微微搖晃，眼看就要一頭栽倒在地了。這時候封陽大喊了一聲：“青霜！過來！”

同時帝秋的頭顱被他一劍斬斷！

血，漫天的血。

四周等待許久的手下，在看到絕地之王被殺了之後猛地撲了過來！

他們吞吃著帝秋的屍體！

步青霜腳下發虛，然而翅膀護著蓮花燈朝著封陽跑去，而這時候煩惱絲居然不受控制的刺入了帝秋的屍體中！

百鬼哀哭的聲音響徹整個絕地，煩惱絲變得根根晶瑩發亮！它宛若一頭巨獸一般在瘋狂的吸食著帝秋的血！

“煩惱絲，回來！”

步青霜輕斥著，煩惱絲卻不管不顧的繼續吸食著，它像是發了狂，著了魔一般。而步青霜在煩惱絲吸食鮮血的時候她渾身的骨頭在發亮。

一根根骨頭都在泛著疼，她的三魂六魄隱隱被逼出了羽鴨的皮囊。

她蹲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叫聲。

封陽滿身鮮血揮劍砍殺擋在他與步青霜之間的絕地之人，步青霜的痛苦叫聲一聲比一聲慘烈，像是大鐵錘一下又一下的捶打在他的心上，整顆心霎時變得血肉模糊。

在重重異族人的遮擋之下，步青霜的身子一半變成了修蛇，一半變成了鯉魚，她看著蛇鱗魚鱗覆蓋了她的肌膚，一雙眼也變成了蛇眼！

顧誠心魔害她的，終究還是未躲過去！

修蛇之血，鯉魚妖之心，悉數加在了她的身上！

煩惱絲在她的周圍恍若黃泉之路上盛開的曼珠沙華一般，妖異無比！

她不能讓封陽看到她現在的模樣！

她揮動煩惱絲猛地刺穿了還在空中的帝秋的頭顱，封陽說過，帝秋的頭顱就是出去的關鍵！

在煩惱絲刺穿帝秋頭顱的剎那，無數的記憶宛若潮水一般的朝步青霜湧來，步青霜將自己逼入了鴨子的體內，然後一躍上虛空，對封陽道：“封大哥，快來！”

帝秋的頭顱消散的那一刻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血紅色的路，那是回到人間的路！路上可見魑魅魍魎無數，而蓮花燈可驅散他們，保他們安全達到，只是，燈油已經不多了！

封陽一躍而起，在踏上那條路的剎那卻猛地被打了一下頭！

他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鴨子的身形上空出現了步青霜的身形，她目光悲憫的看著封陽，也不知道是在悲憫她自己還是他。

就這麽一瞬間，封陽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悲傷淹沒了他。好似他與步青霜在大海之中，面對滔天巨浪，他們毫無辦法，他們只是海中一粒小小的沙……

封陽暈過去剎那一道黑影接住了他，那是一個怎麽說的怪物呢？

半邊蛇臉，半邊魚臉。一面黑氣騰騰，一面鯉魚紅面。

接住封陽的剎那步青霜的雙眸中落下淚來，她想要說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最後仰天發出一聲痛苦的叫聲。

聲音悲傷無比，像是失去了最珍貴的人。

一瞬間原本低頭吃著帝秋天巨大身軀的異族都停了下來，他們的目光有一瞬的遲疑，看到一只鴨子，一個說不上是什麽的怪物抱著一個人，只是有猶豫了一瞬，他們骨子裏的殺伐好鬥之氣又沖了上來，猛地沖了上來，想要將他們生吞活剝！

步青霜見狀冷笑一聲，她放下了封陽，將蓮花燈放在他的身側，鴨子皮囊也放在他的手邊，手持煩惱絲不躲反進的朝他們殺去！

殺吧。

讓體內一直壓抑的殺氣釋放吧，讓心中的悲痛都散在這漫天的血色中吧。

步青霜殺紅了眼，她的煩惱絲也著實厲害，一旦刺入了敵人體內，一個呼吸之間他們就會被吸幹，完完全全的吸幹，在她抽出煩惱絲的剎那就會化作齏粉消失無蹤。

她不知道殺了多少異族，也不知道煩惱絲到底吸食了多少血液，她只感覺渾身疼痛得宛若重組，卻還是機械式的重覆著殺伐的動作。

煩惱絲在她的身側結成了一條血龍！

殺到後來，在絕地習慣了強者吃弱者規則的異族都害怕了。眼前的怪物簡直像是上古魔頭一般，他們互相看了看，轉身逃跑。

步青霜落在封陽的面前，力氣像是被抽幹了一般跌坐在地上。

燃著她心頭血的蓮花燈依然亮著，她抹了眼中淚，告訴自己道：“不要哭了，眼睛模糊了，就看不到封大哥，看不清回去的路了。”

好似雨季一般，她的淚水卻怎麽也止不住了。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天書中所寫的是真的，她的宿命也是真的。而元乾告訴她，只要她不要沈迷情愛，記得幫助妖族就會成全她與封陽，她以為她讓封陽知道武媚娘想要化妖，不與他站在敵對面就能廝守都只是天真的想法。

她只是一個怪物啊！怎麽能去愛人呢？說不定什麽時候就連人的情感都沒有了，變成一個只知道殺人嗜血的怪物啊！

她彎下腰在封陽的唇上印下了一吻道：“對不起，封大哥。”

“我只是不想要你看到我這個模樣，”她說著牽動嘴角笑了笑道：“上次就讓你看到了修蛇之身，已經夠醜了……”

她想要他記得的步青霜是美好的，關於她的記憶也是美好的。這個給她愛，關心她，給她做忘川披風，陪她度過月圓之夜，給她福運冊子的人，是她最珍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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