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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六章: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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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個有尊嚴的姑娘。

出嫁的那一天,她的母親告訴她,她是白家的掌上明珠,不是嫁過去受欺負的。若是被欺負了,要回家來告訴她,她有整個家族為她撐腰。

可真到了這一刻季碎卻不能如同母親告訴她的一般做,若是她真的去找母親,那才是真的丟人,也宣告了她與元乾夫妻情分的終結。

那天她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呆呆的靠著墻壁坐了一夜。

她在夫家,沒有夫君的寵愛,沒有公婆的維護,她始終是一個外人,還是一個害得元乾被嘲笑,公婆也厭惡極了她。

但她清楚,她離不開元乾。若是今後的人生與他再無牽扯,那她的人生將暗淡無光。因為愛了,所以不管過什麽樣的生活你都甘願。

一人獨坐的季碎像是被一頭被困在牢房裏面的小獸,知道自己面臨的結局,卻又無力改變。

“那她是怎麽成的將軍?”

狼妖元乾胳膊捅了捅步青霜問到。

確實,一個在後宅不被夫君寵愛,舉步艱難的婦人是無論如何也與將軍扯不上關系的。

步青霜和元乾都使用了隱身咒,他們全部都看不見她們,她們卻在他們面前走來走去。

“我們去看看元乾在做什麽。”

說著拉著她出去,元乾正在白玉流的房間,白玉流將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腹部道:“夫君,裏面是你的孩子,你歡喜嗎?”

元乾楞了楞道:“歡喜。”

白玉流便笑道:“我也很歡喜呢,我想要與夫君在一起,一生一世。我不想要姐姐的管家之權,夫君還給姐姐吧,只要我的孩子安好,夫君安好,就是我最大的福氣了。”

元乾沒說話,白玉流又靠入他的懷中道:“其實我比不上姐姐的,姐姐身份尊貴,是白家的掌上明珠,我不過是孤兒罷了。夫君今後,常去看姐姐吧。”

這話讓元乾煩躁起來,他推開白玉流道:“你不比她差,好好養胎,其餘的事情,我自有主張。”

此後直到白玉流的孩子出生他都沒有再見過季碎,季碎也搬去了最偏僻的院子住著,倒是將主院給讓了出來。後來據說是孩子夜裏啼哭不止,道士來看過了,說是風水不行,讓他們換到了她的主院去。

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來問她的願不願意,她像是被整個元家遺忘了一般。

朝堂上多風雲,也不知道元家人如何運作的,元乾跟隨將軍出征,正式變成了武將。

出征的那一日,季碎給他整理了戰甲,再將他的佩劍細細的擦拭了,然後去了白玉流的院子。

元乾被季碎的侍女交出去的時候白玉流正讓元乾抱著兒子說話,小孩子像是軟軟綿綿的包子一般,季碎看著孩子有些恍惚的想,若是她的孩子還在的話,比他還要大一歲吧?

晃神之間元乾已經出來了,她捧著他的戰甲,佩劍橫在上面,看著他道:“我聽說你要出征了,萬事小心。母親托人找來了一張邊塞的詳細地圖,應該能幫上你。”

元乾接過又聽得季碎喚他道:“師兄。”

他一楞,這個稱呼已經被埋葬在了時光深處,十多年前他師父牽著那個小姑娘告訴他,以後她是他的小師妹了,讓他好好保護他。

不知道為什麽,心上有些疼,纏纏綿綿的像是有針緩慢的刺過,身後的白線悉數染滿了鮮血。

“師父說了,男兒當馳騁疆場保家衛國,你的父母,妻子,孩子將在家中等你歸來。”

她道:“千萬珍重。”

兩人目光相碰,像是冬日的冰雪在太陽之下消融了。白玉流的心上一跳,季碎從來都是一個美人,還是一個同樣習武,很有可能伴隨元乾出征的美人,她有什麽呢?只有一個孩子,還有往日的情分,那一刻,她突然害怕起來。

從來沒有反擊的季碎,從來沒有對她惡語相向的季碎,此刻在她與元乾的對視中,她仿佛像是一個小醜一般。

她滿心惶恐,蹲下身子抱緊了兒子。

元乾出征之後季碎每天會為他點一盞平安燈,再在院中的杏花樹上掛上一朵油紙折成的紙鶴為他祈福。

沒有人知道白玉流是怎麽收到消息的,她來找季碎的那天是深夜,跌跌撞撞的抓著季碎的手就哭著道:“姐姐,夫君遇了埋伏,你去救救他!”

季碎發楞,白玉流又跪著道:“我知道你討厭我,我知道弄恨我,但他是我們的夫君,若是你不去救他,他就死定了。孩子也沒有父親,你也成了寡婦,為了你,你去救他好不好?”

她到底還是去了,拿出塵封的寶劍,一身青衣打馬而去。

元家祖上是出過武將的,閑暇時候她在藏書閣看書打發漫長的時光,行軍作戰,陣法演練,她早已爛熟於心,她九死一生奔赴疆場,越往前,越是荒涼,但她的心越發的平靜,像是一種召喚一般,仿佛她就是屬於這裏的。

她混入了軍中,在元乾的隊伍裏當了一個普通的小兵,每次作戰她總是跟在元乾的身後,為他擋著明槍暗箭。

夜裏帳篷裏的燈亮起,元乾的影子倒在帳篷上,她擡手撫過他的眉眼,這是獨屬於她的溫柔。

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軍中知道混進來了一個女人,敵國知道某個將軍的妻子來了,妄想抓住她以此要挾,最要命的是他們還有她的畫像。

戰事吃緊,這件事暫且被壓了下去,她卻從別人的口中得知了女子混入軍中的懲罰是要被斬首示眾的,她將臉抹上泥土,告訴自己,這一仗結束就回去。

她想好了自己的歸期,卻沒想到這一仗元乾中了埋伏,主將權衡利弊之後決定放棄元乾,以免更多的將士做不必要的犧牲。

在他吩咐大軍啟程離開的時候,耳邊聽得一聲戰馬的嘶鳴,一道纖細的身影一躍上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元乾之妻?”

他發問,底下無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與季碎一個隊的一個小兵道:“啊?大牛啊?她上戰場殺敵最是厲害,每次都能帶好長一串耳朵回來呢!怎麽?她是個女人?”

有片刻的沈默,馬蹄聲漸行漸遠,沒人覺得她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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