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的相處就像是墻角的那一架薔薇花，在清亮的日光之下散發著醉人的清香。

情人之間便是這樣，心事一旦說破了，心底的纏綿就表現到了明面上，將兩人的距離拉得越發的近了。

可聶清風是上千天人族人的族長，他身上肩負著要帶天人族回家鄉的重任。他們的五官都已經消失了，腿腳也漸漸消失，緊接著會消失的是他們的智慧。

聶清風沒有時間陪著鳳凰過著小兒女們喜歡的浸滿了蜜糖的生活。

他給鳳凰留了一封書信偷偷的離去，可三天之後那少女找到了他，撅嘴問他道：“清風，你是不是後悔了，不想要我了？”

怎麽會呢？我那麽喜歡你。

可他不能這樣說，他只能柔聲勸道：“鳳凰兒，我是天罰族人，是天庭視為下賤種族的後人。你是九天仙闕的鳳凰，你該翺翔天際，你該尊貴無匹。而不是跟著我，自毀前程。”

“可我是女子啊，我又不需要當官拜相。我喜歡誰就是喜歡誰，我先要跟誰在一起就要跟誰在一起。他們管不著，聶清風，清風……你若不是嫌棄我，就讓我跟著吧。”

也許是少女的雙眸太明亮，直逼他的心，也許是她可憐嬌憨的模樣讓他不忍心拒絕，他到底還是松了口。

她隨著他四處尋找回去的方法，拜訪天人族之前的好友，尋求幫助。

一年又一年，春來秋去，青霜滿月一回又一回。

她總是陪伴在他的身側，是他心底柔軟所在，是天人族人的守護神。

他們之間的愛啊，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心中長成了參天大樹。

步青霜和封陽看著那鳳凰族的少女同那時候的聶清風笑著說著什麽，看她如火的紅裙拂過葉上晨露，看她手摘過深夜的眠霜花。

終於聶清風發現鳳凰的身子有些不對經了，她開始慢慢變小。從眉眼也越發的稚嫩。醒著的時候變得少了，有時候她虛弱得會變回原形，還變做了雞蛋大小躲在聶清風的懷中睡覺。

聶清風擔憂不已，問她她只說是今日太疲憊了，過些日子就好了。而事實證明，只會越來越嚴重。

後來鳳凰終於說了實話，她原本就是還未成年的幼凰，她離開鳳凰巢太久了，失去了祖輩的法術庇護她會慢慢便小，最後變成一顆鳳凰蛋大小。

聶清風與她爆發了第一次爭吵，一個固執的要送她回家，一個死死的抓著床鋪不放手。

“你就要成功了，為什麽就不能讓我陪著你呢！我知道你查到了煩惱絲的下落，我知道你要回京去尋煩惱絲。尋到了煩惱絲你們就能回家了！到時候族人回去了，你再同我一起回去不好嗎！清風，你太狠心了！”

說著她嗚嗚的哭了起來，鳳凰的眼淚是紅色的，顏色鮮艷奪目。一滴滴的像是他心頭血一般。

從那天起聶清風就經常將她放在懷中讓她安睡，鳳凰說了，少使用法術就能減緩速度，他便不讓她隨便動用法術了。他像是人間女子的丈夫一般的保護自己的小妻子。

終於他們到了長安，他們尋到了煩惱絲在步青霜的身上，從而展開了計劃。

“我尋到你的時候煩惱絲還不夠能力開啟陰陽道，於是我用秘術引誘來了不少怪物，又設計讓你斬殺，用怪物餵養煩惱絲。金穗菇出現、織夢小鬼出現……這些東西都是最好的滋養之物，我終於決定開啟陰陽道。”

聶清風道：“困住你們的陣法是我們族人的魂魄所化，他們都付出到那個地步了，我不能自私。我沒有選擇的權力……”

在步青霜面前又落淚的男子，那是鳳凰愛了十年的人，她對他從來只有一個要求，好好活著，好好活著，聶清風。

她以為，他能讓他珍惜生命，珍惜她的。

可鳳凰不明白，這世上總有讓男人兩難的事情。聶清風是愛她，他也可以為她而死，但是那是在族人之後。那是他阿耶他阿翁的心願，用一輩子都沒有完成的心願。他的身上不止有聶清風的情愛，還有一族人的生命，他們的希望……

所以他真的是如他所說的一般，他沒有選擇的權力。

“你後悔嗎？”

步青霜問他道：“鳳凰死了，世上在沒有鳳凰了，當日你用白玉餌吊起來的少女，陪伴了你十年的少女，她不在了！”

聶清風痛苦的捶著地面，發出一聲獸一般的嘶吼。

過了一會兒他起身走近步青霜道：“當時在涅槃之火中你沒有殺鳳凰兒，你開啟了陰陽道，步青霜，我們不欠人。”

說著他湊近了步青霜的耳畔小聲的同她說了什麽，從始至終步青霜都平靜的聽著。

聶慶峰撿起了鳳凰的那根尾羽收入懷中跟在最後一個天人族的身後進入了陰陽道，那血紅的鳳凰血在他們進去之後終於消散了。

再關閉的剎那一只惡鬼探頭試圖通過陰陽道出來，被小青龍一抓住給拍了回去。

步青霜的衣裳全部燒毀了，只剩下那一件披風，好在披風做得大，將瘦瘦的步青霜包裹得緊緊的。

小院子的杏花樹被烤得半邊樹都焦了，封陽看步青霜看著那杏花樹便道：“尋點靈藥澆一下它就會恢覆了。”

步青霜“嗯”了一聲，她覺得疲憊極了。

被鳳凰帶著在涅槃之火中燒了一圈兒原本就很虛弱了，又因為先要護著鳳凰的殘魂開啟煩惱絲……陸元成的鏡子給她留下的傷害讓她的肌膚都感覺有種被灼燒的痛感。

只剩下兩人一龍了，步青霜和封陽四目相對之間，兩人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先張口。

他們之間像是有一道纏綿青絲組成的墻，兩人站在墻的對面。

鳳凰同他說的話在他的心中回蕩，不要讓她的心疼。她同鳳凰在涅槃之火裏面的時候，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來換他的和長安百姓的命。

這樣的步青霜，她還是妖界之主嗎？

妖界之主向來都是妖，還是頭一次是個凡人。他想，或許這是人間與妖界的一個轉機。步青霜是妖界之主或許也不是一件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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