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青霜笑盈盈的對他道，荷葉上滾落水珠兒，步青霜將它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在坐下的時候不知道怎麽，腳下一滑，就撲向了封陽的後背。

胸前的一團柔軟如同白雲一般，如此相似的畫面讓封陽的耳根子都燒紅了。

他剛要站起來，步青霜已經站起來，連忙同他說對不住了。

笑容甜美的姑娘都容易讓人不忍心責怪，更何況這個人還是步青霜呢？

他只是略點點頭便又坐下了。

步青霜的餛燉很快上了桌，她拿出銅板來，很認真的數了數，一個兩個三個……數好了遞給柳婆婆，拿起筷子和勺子吃起餛燉來。

封陽看著她，有些同外面的步青霜不一樣，眉眼之間多了幾分稚氣，少了幾分成熟與穩重。

此時的步青霜赤著一雙嫩藕似的白足，褲腿紮上了，笑容幹凈澄澈，人像是天地之間一滴純凈的水滴一般。

“郎君是要去哪兒啊？”

吃著餛燉步青霜開口問道：“可是要去看魚龍夜舞？”說著她又嘆氣道：“可惜下雨了，不然點著火看，更好看呢。”

“去哪裏都好。”封陽溫言回答。

步青霜便又笑起來道：“也對，這裏都很熱鬧呢！”

封陽先走了，靴子又踏入了積水之中，他在雨中回頭，看到雨簾之後步青霜青衫似荷衣，雙手捧著碗將湯都一飲而盡了。

他閃身上了屋頂，看著步青霜吃完了餛燉頂著荷葉又沖入了雨中。

她走過了青石巷子，最後扶著墻停了巷角。

遮雨的荷葉也滑落到了地上，面色痛苦。

跟了一路的封陽一躍而下，扶住她問道：“你怎麽了？青霜？”

步青霜面色煞白，看到是封陽又焦急的道：“你跟著我做什麽？快走，她就要來了！”

“誰？誰要來了？”

“快走…… 別回來了。”

封陽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讓步青霜如此焦急，但是在獵妖司這些年也學到不少東西，在這種情況之下當然是帶著步青霜走是最好的。

他也不猶豫，抱起步青霜，直接往前而去，沒路了就上屋頂。他也不知道夢裏面的步青霜到底住在哪裏，最後尋了個沒住人的院子停了下來。

一仔細看，院子裏那顆百年的杏花樹，再一看，那閣樓，這院子的一磚一瓦他都分外熟悉。

這不是就是他在長安城裏買下的小院子嗎？

封陽眉頭一皺，他隱隱猜到了什麽。

步青霜的衣裳濕透了，封陽也不好給她換衣裳，想要折紙人卻發現身上並沒有帶紙，只好作罷。

點起了火盆，就擺放在步青霜的旁邊，希望能暖和到她。

封陽看著又下大了的雨，陷入了深思。

這裏確實是步青霜所幻想出的世界，連他的院子都有，看來她還是有記憶的。可這裏的步青霜卻不認識他。

還有，她剛才口中的她到底是誰？她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說了這裏待會兒會很熱鬧，是不是去看看能照到什麽線索呢？

封陽擡手揉了揉額角，只覺得步青霜的夢境仿佛是一個迷局，簡直比獵妖司的案子還要棘手。難道越是聰明的人，夢境越是覆雜？

他苦笑一聲，安慰自己，總是能照到破綻的。

只是，他已經不知道在這裏待了多久了，不知道現實的世界裏，可是已經天亮了？若是天亮了被人發現他一個男人在王妃的香閨裏面……他扶額，簡直不敢想那後果得有多嚴重。

陸元成恐怕要被他給氣死了。

身上多了一件衣裳，他下意識的出手制止了身後的人，女子的痛呼聲響起。

身後的人居然是步青霜，她什麽時候醒了？他居然連她走到了他身後都沒發現？

封陽來不及想這些問題，因為步青霜的眼中已經有了晶瑩的淚花了……

這個場景讓他想起了他追著青歲鳥進了步家結果用劍指著步青霜的時候了，她也是哭得梨花帶雨的。

他連忙放開，撿起地上的衣裳發現居然是自己的常服。

女子細細的哭聲傳入了耳中，他覺得頭都要大了，步青霜真的是很愛哭的嗎？

“別哭了，我不知道是你啊。要是我知道是你，我肯定不會這樣對你的。”

步青霜還是在哭，眼淚金豆子似的，掉個不停。

封陽：“……”

好說歹說的，才將步青霜給哄住了。

伯奇已經快要暈了，步青霜還搖著看它噴出的白色雲霧。步青霜覺得，這個球和裏面的小獸，很有意思。

封陽在旁邊對伯奇表示同情，並且對它眼神傳達，出去之後一定帶它去吃幾個美味的噩夢補償。

伯奇：誰要你帶老子去吃噩夢啊，老子要離開這裏啊啊啊啊啊！

步青霜已經和封陽算是真的相識了，她喚他封大哥，他依然喚她青霜。

他沒有貿然的告訴她她只是生活在夢境裏面，怕出點什麽問題。還是瞞著比較好。

封陽往常抓妖怪，查案都是風風火火的手段，簡單粗暴。最喜歡的當屬持劍打架了。

可是這一次他面對的不是妖怪，也不是案子。而是墜入自己夢中的步青霜，他只能聞言細語的哄騙她說出這裏的情況。

通過一番的了解，封陽知道了步青霜仿佛在這裏有一場宿命一般，她會死在柳婆婆的手中。但是她沒辦法改變她的宿命，每天她會去柳婆婆的餛燉攤子吃混沌，每天都是相同的對話。然後在吃完之後，在今天封陽將她帶回來的地方，會被柳婆婆抓住。

然後，就是死亡。

她對這裏好像是了如指掌，她知道哪裏有一座橋，知道哪裏哪個時辰會有什麽表演，會有什麽人經過。

比如她知道過會兒平津橋頭會很熱鬧，會有很多在哪裏玩耍，還有唱戲的，變戲法的，賣泥人，各色零嘴的。她很想去，卻從來沒有去過一次，因為她活不到那個時辰就會死去。

封陽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側耳認真地聽她說著她還想要有個她自己的家，還想要有鄰居，種菜，自己做飯……

聽完了倒是尋常的悠然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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