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青霜的身子蜷縮在一起，正在努力忍受著痛苦。

封陽在旁邊也不知道該怎麽幫她，只聽得她極其壓抑的痛苦呻吟聲。

每個月圓之夜她都要受此折磨，她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折磨。可每次真的來臨的時候又是真的很難受，痛苦得像是將你整個人給一根骨頭一根骨頭的拆開再重新的組合一般。

步青霜此時渾身赤裸，卻無法渲染半分暧昧的氣氛，她整個人是血人的模樣。

封陽焦急之後幹脆給她輸送自己的真力，希望能讓她舒服一些。

很幸運的是見了效果。

“月圓之夜都會這樣嗎？”

他開口同她說話，試圖轉移她的註意力讓她不那麽痛苦。

“是，”步青霜艱難的道：“月出至天明方才止。”

“為什麽會這樣？”

他這樣問著卻看向了她手腕之上泛著幽幽藍光的煩惱絲，他已經將她認出來了。

手腕上的煩惱絲天上地下僅此一件的法器，他斷然不會認錯的。屬於地府鬼王殿斷魂臺上的法器，現在是她的法器。

他覺得心口有些悶悶的，又像是什麽東西一下子消失了一般空落落的。

步青霜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身子燙的難受，心中卻有些酸澀也有一些冰涼。

她要告訴他嗎？

告訴他，她現在其實是他所要斬殺的妖族之主，告訴他她其實不是步紫如，她其實是步青霜，那個一出生就不被家裏人喜歡，會被拿去隨意犧牲掉的步青霜。

告訴他，她回到長安只是為了殺了武媚娘，只是為了給她姐姐報仇，告訴他，她一直以來都是欺騙他。

告訴他，她受不起他對她的用心和好。告訴他，她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他。

他們之間的一起大戰白玉鴻，大戰橋姬，月下飲酒，數次談話，都是假的？

假的嗎？

不，不該是假的。

步青霜的腦海中出現了在一起對付橋姬的時候，他寧願受傷保護她，在屋頂，在橋頭喝酒的時候，清亮的眸光。

他連著幾日渡自己的修為給她，小心的保護著她。

他們之前的情誼已經超過了一些界限，兩人之間似乎都有什麽在發芽了。

可是現在，他全部都知道了。

他會殺了她嗎？

步青霜勾了勾唇角，想要笑一笑，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就算是笑出來了，也很難看吧？

封陽給她輸送著真力，眸子中看不清楚是什麽情緒，幽深宛若黑夜一般。

罷了罷了，就這樣吧。

生死由他。

她也沒有力氣再反抗了，煩惱絲游動得更快了，藍光幽幽，恍若無聲的時間正在緩緩而過。

小青龍在水中行走，龍血果晃一晃的，步青霜和封陽也在隨著幽幽的晃動著，時間一點點過去。

天將要亮的時候步青霜已經疲憊得暈了過去，封陽解下了自己的衣裳披在了步青霜的身上。

在天際露白的剎那，步青霜身上原本像是只剩下血肉的地方開始重新生長肌膚。

眉眼開始清晰，纖纖十指根根分明，圓潤的肩頭之上衣裳滑下去，封陽紅著臉連忙給她拉了上去。

美人的模樣出現了，她似乎睡得並不安穩，也似乎是做了不好的夢，秀眉皺著，讓人想要為她撫平……

封陽看著這樣的美人卻是不住的嘆氣了，他要拿步青霜怎麽辦呢？

他拜師之日師父就告訴他，要除魔衛道，要堅守自己的道。斬妖除魔是他們的職責，而眼前的步青霜，她救過妖怪們，她殺過獵妖司的人，她身上詭異之處太多了，她使用的法器是煩惱絲……但是，她真的是一個人啊。

縱然她能人影分離，縱然她月圓之夜就會痛苦的脫皮變成血人……但她真的是一個人。

月圓之夜就會痛苦的皮膚脫落，宛若置身在紅蓮業火之中一般。

是因為她盜取了煩惱絲嗎？這是地府給她的懲罰嗎？

封陽不知道，他只有猜測，看著睡著的步青霜他心中不住的嘆氣。

封陽沒說上岸去，小青龍也就不上去，他幹脆不動了，隨著水流晃動，任憑它們送它去前方。

步青霜睡了一整天，黃昏時分她才轉醒，醒來的時候還在龍血果中。面前已經多了一套女子的裙衫，而封陽背對她而坐，看樣子是在打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醒了將衣裳穿好吧。”

聲音有些清冷，不過他從前好像也是這樣的。

步青霜這樣安慰著自己心中卻到底還是有些悶悶的，悉悉索索的穿衣聲響起。

料想應該是布料劃過女子嬌嫩的肌膚，套上了玉臂，束於胸前。

封陽努力坐得更加端正了，穿好了步青霜有些尷尬，要說什麽呢？

解釋解釋煩惱絲和她之前所做的事情是怎麽回事兒？還是要接受他的盤問？

畢竟，她所做下的事情已經足夠分量讓封陽將她抓去獵妖司好好盤問了。

步青霜有些挫敗，想要瞞住的事情，卻偏偏自己扯掉了蒙面巾，袒露在他的眼前。

為什麽自己前幾天不動手，偏生看他每日帶著肉身跑來跑去的起勁了，自己跟著當尾巴還很歡喜。

怎麽就要等到最後一天了才想起來動手呢？

她心中懊悔成海了，封陽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兩人就這樣，你端坐著，我在後面糾結的揪著裙子。

打破這尷尬的氛圍的是小青龍的一個噴嚏，它打了一個噴嚏，龍血果也是隨著它一晃動，這一下不是溫柔的了，而是劇烈的。

步青霜剛經歷一場劇痛的折磨整個人還比較虛弱，這樣恍若是蕩秋千的一晃動讓她整個人往前就是一撲……撲到了封陽的背上。

封陽：“……”

他的臉快燒著了，步青霜現在就好像是一只軟骨的動物一般，偏生胸前的風光豐滿，這樣撲過來讓他的背感受了個完整。這一下想起了從昨天晚上步青霜的身子開始脫落皮膚，衣裳被灼燒幹凈顯露出的玲瓏曲線，然後到今天早上恢覆的模樣。

那滑下的衣裳，在拉衣裳的時候毫無意外的指尖碰到了滑嫩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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