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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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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花吟正在藥廬內制藥,有婆子進來回話說偏門處有個小丫頭找。花吟略一詢問便猜到是哪裏派來的人,擦了擦手,折身去櫥櫃內取藥,那婆子卻並未離開,而是依在門口欲言又止道:“三爺,老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花吟回身看她,心知她想說什麽,笑言,“我知阿婆是為了我好,可那些姑娘也是可憐人,我只想能幫就幫她們一把,別無其他。”

婆子點點頭,“老奴知道三爺是菩薩心腸,若不然我早就將那蹄子打走了。可是我們做奴才的能理解下賤人的苦,上頭的人就不見得能體諒了。三爺,您也曉得,一直以來夫人因為大少爺老去那種地方大動肝火,平日裏對您與那些人有往來,也是睜只眼閉只眼,可現在這些人居然找上門來了,只怕……”

花吟將藥瓶拿在手裏,手搭在婆子的肩膀上,“我知道了,下回我會告誡她們有事直接去善堂,不會再叫阿婆為難了。”

“哎喲,老奴不是這意思……”婆子嘴上這般說著,心裏其實松了口氣。

且說花吟拿了藥到了偏門,見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身上穿戴與尋常人家的小丫頭無甚差別,就是這腮上唇上抹了厚厚的艷俗的脂粉,也難怪婆子一眼就認出這丫頭來自哪裏。花吟將藥交給她後,小丫頭又從懷裏拿了一包銀子給她。花吟推辭著怎麽也不肯要,小姑娘急道:“素錦姐姐說了,花大夫勞心勞力,總不能叫您還貼錢進去,日後麻煩您的地方還多著呢,這是藥的本錢,姐姐叫您無論如何都要收下。姐姐還說最近身子有些不適,花大夫得空的話哪日抽空去給她看看。”

花吟一聽到素錦,腦子一轉就有了旁的想法,她這些日子一直沒有南宮瑾的消息,正急的無計可施,何不借機去試探試探素錦的口氣?況,她也是時候與她拉拉關系了。

恰在這時小丫頭又說:“水仙姑娘最近一直在念叨花大夫為何也不過去了呢,”她剛說完,花吟一拍手道:“好,我這就去看她。”

小丫頭還當花吟要去看水仙兒,當即就替水仙高興了起來。

不一刻,花吟背了藥箱出來,二人便自偏門出了相府,才走一截,花吟突然轉過頭朝身後喊道:“我去給素錦街的姑娘們送點藥順便再幫她們看看哪裏可有不適,你們就別跟著了。”沒等到回音,小丫頭莫名其妙,眼神古怪的問道:“花大夫您這是跟誰說話呢?”花吟沒回話,又吃吃的笑道:“難不成你兄弟二人想在我替姑娘們檢查身體的時候偷窺?”

“小三爺早去早回,不要到處亂跑。”無影無可奈何的聲音傳來。

小丫頭驚訝不已,正要說話,花吟已笑瞇瞇的拉著她走了。

去素錦街一般都都要經過正陽街,花吟生怕又叫梁飛若看到她和醉滿樓的丫頭一起而被她牽絆住,於是臨時尋了個借口單獨繞了遠路。

小丫頭是個熱心腸,雖然年紀不大,但一直做著粗使的活計,聽聞花吟要繞遠路,說什麽也要接過她的沈沈的藥箱背著,花吟拗不過她的好意只能由了她去。

花吟接過藥箱高興的嘴都快裂到耳根子了,捧在懷裏,不一會就跑遠了。花吟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這才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了去。

路上遇到不少熟人,都是被她看診過的普通百姓,有的上前熱絡的問好,有的手上有什麽就非得塞點什麽給她,感激之情不足以言表。

花吟一路客套著走過,手上果兒糕兒捧了一整個懷抱,她心中高興,暗道:“好人果然有好報,往後還要努力做更好的人。”正自得其樂,突然頭頂像是被什麽砸了下,花吟左右看了眼,沒見到可疑的人,困惑的眨了眨眼,又朝前走去,結果才擡步又被狠狠砸了下,又聽人高聲喊,“花半仙,這裏!這裏!”

花吟循聲看去,這才見左手邊二樓上傅新一手捏著本冊子,另一只手還把玩個碩大的核桃正樂呵呵的看著她。

“上來!上來!”傅新朝她招手。

花吟搖頭,喊話道:“有什麽要緊的事嗎?我還有事呢!”

“要緊!要緊!我有樣東西給你,剛好碰到你也省的我派人送去相府了,那東西……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就不好了,你上來,我親自給你。”傅新笑的一臉古怪。

花吟狐疑不解,還猶豫著,一樓正廳匆匆走出來一個管事模樣的人,朝她作揖道:“這位爺,我們二爺請您上去!”

花吟不好推脫只得隨了他進去,令她沒想到的是,這處沿街鋪子,門臉不怎麽樣,裏頭卻別有洞天,內裏建了巨大的戲臺子,臺上有伶人在歌舞唱曲。花吟見那些伶人舞姿優美,不禁放慢了腳步。管事見狀,解釋道:“這是我們二爺新盤下的戲園子,才重建好,尚未開張。”

“我記得他不是在正陽街也有一處戲園子,他那樣隨性的人,兩處他管的過來嗎?”

管事但笑不語,卻聽樓上傳來傅新的聲音,“正陽街的早被我姑丈給砸了。要不你以為我會放棄那麽個繁華地段在這犄角旮旯茍延殘喘?”

花吟笑噴,她一直都知道烈親王對他這個半子管教甚嚴,只可惜,傅新這坨爛泥是怎麽也扶不上墻,烈親王三天兩頭被他氣的暴跳如雷。

“喲,花小大夫這是改行當貨郎了?”傅新迎了幾步,從她懷裏拿了個棗兒在她衣裳擦了擦張嘴就啃了一口。

花吟將懷裏的東西一股腦兒的放在桌子上,拍了拍手,道:“你喜歡的話,都給你!說吧,找我什麽事?我還有急事,得趕緊走。”

“你能有什麽事兒?多陪我說會兒話還能要了你的命不成?過來,到哥這兒來,來看看哥新寫的話本子……”

“我是大夫,救命如救火,你說急不急?”花吟見他無事,擡步就要走。

正巧方才的管事又上了樓,手裏還捧了樣東西。

“也罷,也罷,”傅新將話本子往桌子上一放,接過那盒子,揮手叫管事走了,才將東西鄭重的放在了花吟手裏。

花吟不解,擡頭看他。

傅新擠眉弄眼道:“哥送你的,慢慢享用啊。”

花吟狐疑,打了開來,裏頭還用澄黃的錦緞包著,再一彈開,一張臉都綠了。

虎鞭。

“小老弟,哥待你真是掏心掏肺啊,”傅新附在她耳邊悄聲道:“我從我姑丈那偷的,嘿嘿……你說他那歲數的人還留著這寶貝有啥用啊,長江後浪推前浪,到老了就得服老,總是要為年輕人做些犧牲是不是?”

花吟就跟被燙到似的,將那東西往傅新跟前一推,“這東西,我要著做甚,我不要。”

“你看你,怎麽自己是個醫者還諱疾忌醫起來了,咱啦,有病就得治,切不可因為不好意思耽誤了治療時間,這樣就不好了。我聽說這大夫啊,越是自己的毛病越治不好,要不我找宮裏的太醫給你瞧瞧?”

花吟還要推辭,傅新急了,上手朝她胸口就是一拍,急吼吼道:“你這小子怎麽這麽不知好歹呢!你看你,我估摸著就是因為你那裏不大,才越來越女人,你要再這麽下去就該和女人一樣長奶子了。”

花吟耳根透紅,結舌道:“胡,胡,胡說什麽呢!我收著就是了!”言畢往咯吱窩一夾就要走。

“等等,接著!”

花吟沒接住,腦袋又被砸了下,見地上躺了本冊子。

“你當心著點,這可是我的寶貝!”傅新幾步上前,珍寶似的撿起,拍了拍灰,直接按在花吟的胸口。

花吟被他的力道推的後退了一步,嘴裏嘀咕著,“什麽呀?”同時看到冊子的封面上書——《將軍令》。

“本大爺的新作,回去給我用點心看!要被本大爺知道你沒看,你就死定了!”

花吟“哦哦”應聲,沒再和傅新糾纏,收下東西後就小跑著走了。

快到素錦街,花吟想到手中捧著這麽個錦盒去拜訪素錦姑娘,萬一被當成禮物就不大妥當了,忙找了個僻靜處,將虎鞭從裏頭取了出來,用錦緞包好塞進了懷裏。低頭一看,除了肚子那塊稍顯大了點,也沒其他不妥處。

白日裏素錦街冷清,花吟剛到就見到個不到八九歲的小丫頭抱著個孩兒蹲在外頭玩耍,那小丫頭一見花吟就興奮的喊道:“虎頭,快看,看誰來了,你爹來了!快叫爹爹!快叫爹爹!”

花吟面皮一緊,訕訕笑開了,雖然她認了虎頭做幹兒子不錯,但真被這般喊,她還是有幾分不自在。

虎頭脖子上掛著她送的銀鎖,見了她先是楞了楞,直到花吟上前將他抱住,虎頭別扭了會,倒歡喜的格格笑了起來。

花吟逗了他一會,便將他交還給了小丫頭。誰知虎子這孩子一離開花吟的懷抱竟啊啊的哭了起來。

小丫頭又說:“虎子真和三爺您親呢,敢情就是您的親兒子一般。”

花吟又稍稍哄了他一會,心知不能再耽誤了,這才狠心將虎頭塞給了小丫頭,轉身就往醉滿樓去。

小丫頭年紀還小,直楞楞的問,“三爺,您這是去哪兒呀?”

“我去找素錦有些事。”

“啊!”小丫頭大呼小叫道:“三爺,怎麽連您也是那樣的人啊,我們這的姑娘常說:若是嫁得花三郎,一世吃糠也心甘。您不應該是那種坐懷不亂柳下惠那樣的人嗎?怎麽連你也被素錦勾了魂去?我們怡紅院的姑娘有什麽不好?您非得跑那邊去?”

小丫頭嗓門大,不一刻就有人自窗口探出頭來,有神色慵懶的姑娘笑罵道:“小蹄子,三爺說到底也是個男人啦!哪有男人不朝三暮四的呢。”

這時喜兒從怡紅院匆匆走了出來,伸手朝小丫頭頭上輕拍了下,“青天白日的胡喊什麽呢!”又看向花吟,“花大夫怎麽得空過來了?”

花吟隨口解釋了下,喜兒笑說:“既然去素錦姑娘那,那我就不留你吃飯啦。”

花吟轉身離去,豈料那虎頭竟扯了嗓門嚎了起來,嘴裏口齒不清的喊著,“爹,爹。”

方才那姑娘不嫌事亂,笑嘻嘻的喊,“虎頭,你爹不要你啦,你爹給你找新姨娘去啦!”

花吟看向她,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姑娘卻捧著胸口,故作嬌嗔道:“哎呀呀,花大夫真是壞死了,這麽看人家,看得人家的小心臟都撲通撲通快跳出來了。”

“這大清早的哪家的騷狐貍在到處亂放臭屁啊!臭死人了!”又有人陰陽怪氣的嘲諷道,言畢又沖花吟喊,“花大夫,你甭理她,她見誰都發騷!”

那女子自然不相讓,於是你一言我一語就鬥上,花吟無奈的撫了撫額,側身進了醉滿樓。

不多會,大概是老鴇尖著嗓子罵了起來,外頭總算是消停下來了。

花吟進了醉滿樓後沒見之前和自己一起來的小丫頭,而是被個婆子領著上了三樓。一直走到走廊盡頭,穿過兩道門,才在兩扇雕花門前停了下來。房內傳來裊裊琴音,婆子正待拍門,素錦輕柔溫婉的聲音先傳了出來,“可是花大夫到了?請屋內坐吧。”

婆子也沒進去,只推開門,便弓著身子站在門口,待花吟進去了,又自她身後關了門。

花吟呆站了好一會,她是怎麽也沒料到素錦會在這裏招待她。

這處地方,旁人或許連進都沒進過,但上一世花吟跟素錦學過藝,倒是因緣巧合來過兩次。南宮瑾每回來會素錦,都是歇息在這處。

平日裏素錦待客另有地方,況,南宮瑾那樣領土意識強烈的人,若是素錦不經他同意隨便在他的地盤待客,恐怕他也不會饒她。

花吟正出神,素錦自帷幔內伸出一只素手,隔著半遮半掩的白紗道:“花大夫請過來坐,都是熟人了,不必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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