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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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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姐自那日晚上受過驚嚇後,次日一早便病了,梁老爺這個半吊子大夫細細看了一回,也沒診出個所以然,只說是夜裏著了涼,體虛發熱,精力不濟。

辰時朱大小姐也過來了,為的還是昨天跟梁飛若提起的讓她牽線賣藥那事,見表妹這般虛弱也不好多說什麽。至於她舅舅梁老爺也是個抹不開面子的,朱大小姐都懶得在他那裏找不自在,又陪著表妹說了會閑話,看著她萎靡不振的臉,突然計上心頭,尋了個借口出了門,四周找了一圈,喊了杏兒到跟前,貼著她的耳邊,如此這般一說。

杏兒向來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聞言只道是表小姐為了自家小姐好,也沒多想就答應了。當即頭也沒梳衣服也沒整理就飛奔出了門。

一路小跑到了丞相府,風風火火的拍打著大門要找花大夫。看門的小廝見是個魯莽的丫頭,問了名姓,找三爺何事等話,杏兒一一都回了。這小廝昨日上午當的值,確記得花大夫一早就離了相府回家了,按照以往的習慣花大夫都會在家裏歇個一二日再回來,因此也沒叫人去回話,直接推說不在府內。

杏兒著了急嚷嚷道:“花大夫昨兒個有事去了我們善堂,我聽他親口跟我們家小姐說回一趟家晚上還要趕回相府,說是最近事多。你這小子辦事太不牢靠,明明都不確定的事,卻躲懶說人不在,相府怎麽會有你這樣光吃飯不幹活的人!”

小廝不服就回了一句,這倆人一來二回就吵鬧了起來,小廝怒,氣沖沖的就要關門,杏兒反推著門不讓,後來又來了個小廝,結果這倆小子和杏兒旗鼓相當,竟僵持上了。

恰在這時,南宮瑾打外頭回來,烏丸猛緊隨其後。

南宮瑾一眼見相府門口鬧成這般樣子,眉頭就擰了起來,烏丸猛上前一把抓開杏兒,正要撂開,將她重重摔趴下,一看手中的人,面上一楞,這人他認識。

南宮瑾一甩袖子,冷嗤了聲,“不像話!”言畢長腿一邁,進了府內。

烏丸猛落在後頭,看了看手中的杏兒,松了手,也沒管她,擡步就走了。可是他剛邁開一步,杏兒突然張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傻兮兮的笑著,“我上回見過您,能麻煩您進去叫花大夫出來嗎?”

烏丸猛聽到花大夫這幾個字就煩,他現在煩她還有一件事,那就是南宮金氏昨兒下午跟他提了下,想將鈴花許配給花三郎。烏丸猛直覺就不想同意,但拗不過南宮金氏一番美意,估計夫人也是看出來了,也沒叫這個親叔叔當即答覆,而是說想清楚了再回覆她,又替花三郎說了許多好話,因此他現煩花三郎煩得不得了!

烏丸猛打開杏兒的手還要走開,誰料杏兒這憨人,突然哇一聲哭了,又哭又喊,“我們家小姐快不行了,你們都是好狠的人啊,你們見死不救啊,我們家小姐要是死了,她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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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丸猛提溜著花吟的領子將她從她的藥舍裏提出來時,她正在捯飭她新從瘋老頭那搞來的帝王雌雄蠱。烏丸猛冷不丁的飛進來,嚇的花吟差點將裝帝王蠱的泥罐給打碎。

花吟一顆心嚇的七上八下的,豈料烏丸猛拎起她的衣領子就往外拉,花吟一路大喊。烏丸猛才勉強說了句,“有人要死了,叫你去看病。”

這話又把花吟嚇的臉都白了,一面快手快腳的取了一應看診的物品,一面又嘴快的將府內的人都問了個遍,烏丸猛都搖頭否認,卻也沒說是誰。倒是花吟裝好東西後,他上前一把將她夾在咯吱窩就飛走了。

花吟被烏丸猛帶著起跳飛奔的時候,甚至還看到了南宮瑾背著手在院子內踱步,她不忘隨時隨刻拉攏感情,半空中揮手大喊,“大哥,好啊!”

到了大門外,看到杏兒一屁股坐在門檻上,哭爹喊娘的抹眼淚。烏丸猛將花吟放下後,花吟暈了下,杏兒一眼瞧見上前一把抱住她,急喊,“花大夫你可來了,快點跟我走,我家小姐要不行了。”

花吟直覺不信,“昨兒還好好的,怎麽回事啊?”

“誰知道呀!睡了一覺起來就不行了,表小姐說了您是神醫,請了您藥到病除,您要是不去,我們小姐就死定了。”杏兒拉著花吟就跑。

倆人跌跌撞撞剛走幾步,突然烏丸猛突然厲聲“餵”了下。

嚇的花吟腳下一頓。

烏丸猛板著臉,表情很不好看,“打起精神好好看,若是人死了,你也不用回來了。”

花吟心說,那是我好姐妹不用你說我都會好好看啊,不過什麽叫人死了,我也不用回來了?你這樣威脅我?我大哥知道嗎?

花吟心內腹誹,杏兒卻不容她多說,有力的胳膊一扯就將花吟拉著一溜煙跑走了。

到了善堂門口,花吟都快累斷了氣,她抱著善堂的大門,氣喘籲籲,連連搖手,話都說不全了。

朱大小姐在善堂的正廳等了許久,此時見人來了,不由的迎了上去,“喲,花大夫來啦。”

花吟雖喘的還不能說話,但一見這朱小姐昨日還對自己兇巴巴的,今天就笑吟吟的迎上她了,委實驚奇了下。

卻說杏兒站在邊上急得不得了,也沒給她二人說話的機會,攔腰就將花吟抱在了懷裏,紅著眼睛道:“花大夫你少吸一口氣又不會死!我們家小姐可等著救命呢!”言畢抱著她就沖進了內室。

只驚得善堂正廳一應的閑雜人等個個驚掉了下巴。

那梁小姐本就無大礙,不過心病罷了,驅了房內眾人,一會狠的咬牙切齒,一會又自輕自賤,糾結著毀了清白是否要尋短見,正天人交戰,只聽得外頭吵鬧異常。

她探了頭睜了眼往外一瞅,就見貼身女婢杏兒將花大夫從外頭攔腰抱了進來。

梁小姐驚嚇過度一時忘記了反應,只不錯眼的看著傻掉了。

花吟是醫者,雖然一片雜亂,可是她一眼看去,第一反應就是觀察梁小姐的氣色,雖匆匆一瞥,卻已然肯定無甚大病,於是揚臉一笑打了個招呼,“梁小姐好啊!”

梁飛若這才反應過來,心病還未去掉,一時見了心上人接受不了,一撩被子就蓋住了臉,嗡嗡的喊道:“誰叫你們進來的?出去!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

花吟不明所以,走上前來,柔聲安慰道:“梁小姐,你怎麽了?”

梁飛若不說話。

花吟本就是女孩兒,心思自然細膩些,見狀隔著被子輕輕的推了推她,“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你告訴我,我替你開解開解。”

梁飛若一聽這話,益發羞愧難當,只蓋著被子咬住唇默默流淚。

花吟見人好好的,不似杏兒說的那般嚴重,也放了心,於是站在邊上,慢慢的勸。

卻說朱大小姐此刻也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站在外頭瞧了會,忍不住捂著嘴撲哧一笑,又招招手將裏頭的丫鬟招了出去,小聲道:“你們在門口守著就行了,細心留意著裏頭,若有什麽事再進去,若沒事就別進去打攪花大夫給你們家小姐看病了。”看病兩個字也不知是她有意還是無意咬的有些重。

話說花吟雖然不知道梁飛若因何緣故鬧脾氣,但她好說歹說,梁飛若總算是心境開闊了些。

梁飛若遲遲疑疑的說:“三郎,我以前老是嫌你和窯子裏的女人走的近,我心裏厭棄她們總怕你跟她們處的久了也學壞了,可是細想想,她們那些人也有她們的苦楚,有的是因為家裏貧窮被父母親戚賣的,也有是好人家的女孩兒被拐進去的,更有那逼良為娼的,她們也有她們的辛酸和無奈,我以後也要學你對她們好點兒。”

花吟聽梁飛若有這番開明的言辭心裏還挺高興的,於是也跟著她的話頭說了一番活著不易,人要互相幫助、彼此體諒等語。

梁飛若越聽越和心意,猶猶豫豫的說:“三郎,若是那窯姐兒中有品行端正,心底善良的,只是因為男人的過錯,導致她的身子不潔凈了,你還會喜歡她嗎?”

“我看人向來只看品行,若是她心腸惡毒,就算是美若天仙又如何?”花吟說這話的時候心裏還是挺感慨的,又道:“天下間的女子都有她可愛的一面,我愛的是她們的美好,不是皮相,更何況一個女子潔凈不潔凈看的是她的心而不是是否有過男人,那要是這般,這天底下除了那還是處子就出了家的姑子,就沒有潔凈的女子了,就連那皇後妃子都不是潔凈的了。”

“哎,”梁飛若忙用手捂住她的嘴。此等大逆不道的話自然是不能信口胡說的。

花吟一楞。

梁飛若反應過來,羞紅了臉,早起那股郁悶之氣旋即蕩然無存了,胸臆間只彌漫著層層疊疊的暖意。

氣氛有些尷尬,而梁飛若也有些不適應,她臊的面上發熱,沒話找話道:“哎呀,也沒咱們聊的那麽嚴重,就是不小心被男人看到了身子而已……”剛說完這話,梁飛若恨不得咬斷舌頭。

但花吟何等聰明,梁小姐這麽一點,她就會意了,並且心中也有了案犯不二人選。只不過她憨憨一笑裝作完全沒明白的樣子,就蒙混過去了。

梁飛若只當花吟根本沒聽出什麽,放了心,又躺著說了會話。直到花吟說不早了,她要回去了,梁飛若才不情不願的與她道了別,又說自己已經沒事了只等三郎要去鄉裏做善事,她就一起跟過去幫忙。

花吟出了梁飛若閨房的門就被朱大小姐給攔住了,朱大小姐取笑了幾句,花吟素來知道她嘴皮子厲害,上一世花吟也不是吃素的,還能跟她爭個面紅耳赤,辯個半斤八兩,可這一世她一心學好,況朱小姐十有八九還會成為自己二嫂呢,既然是家裏人,更不能得罪了。

朱大小姐卻只當花大夫面皮子薄,也就沒再說了,又請了她到議事廳說話喝茶。

花吟心知朱小姐無事不登三寶殿,只得跟了過去。

朱小姐不喜歡拐彎抹角,直接將自己的目的說了。

花吟聽了朱小姐找她只是為了要和她談生意,心裏不自覺的籲了一口氣。南宮瑾已經將做善事這是全權交給她了,這點事她還能做的了主的,因此也沒討教還價,直接就應下了,倒是又把朱小姐嚇住了。

朱小姐還當他哄自己,又要解說自己的藥如何的好,如何的物美價廉,如何的送貨到家。

花吟忙說;“朱記商行我是信得過的,而且我們這是做善事,我相信朱老板的人品絕對不會漫天要價掙這不義之財,要不,回去我就先讓人將定金送來,再開了貨單,等義診結束再結算尾款可好?”

“行啊!跟痛快人做生意就是痛快!”朱小姐高興的很,臉上都笑開了花。

花吟上一世就沒見朱小姐對自己這般笑過,倆人回回見面,不是橫眉冷對,就是相看倆生厭。

花吟見事情已經談妥,便起身告了辭。朱小姐一路送了出來,又說了,“不愧是我表妹相中的人,果然是個好男兒,”花吟只當聽不懂。

出了善堂,朱小姐還要送,花吟轉身朝她拱了拱手,讓她就此止步。兩人還在互相客氣,突然聽人高聲喊道:“三郎!”

花吟直起身子,尚未轉過頭,就見對面朱大小姐的臉色陡然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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