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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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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丞相府的小廝找到花家時,花家一大家子正圍著一個大暖爐子,說說笑笑,打打鬧鬧。

都說金窩銀窩不如家裏的狗屋,花吟雖主動請纓去的丞相府,但每日裏過的,旁人看她是沒心沒肺,整日裏歡天喜地,都道她是出生牛犢不畏虎,半大的孩子沒見過牛鬼蛇神不知道什麽叫怕。可又有誰能看穿她的委曲求全,膽戰心驚?

若是可以,花吟多希望就這樣和父母家人待在一處,天天的柴米油鹽,家長裏短,安安穩穩的過小日子。

可世上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今生能見到家人齊齊整整的在一處,已經是菩薩天大的恩典,她又怎敢奢求更多?

都說有舍才有得,如果自己的付出能換來更多人的平安喜樂的話,那就算是要了她的命,也是舍得去的!

且說花吟許久沒回家,花容氏拉了她,母女倆在一處,噓寒問暖的,又拉拉雜雜的說了許多話。說道那兵部尚書的寧二公子自從那次事後沒多久便遣人送了一幅畫來直言送花大小姐的謝禮,不過次日花容氏又悄悄的派人給送了回去。這麽些日子過去了,也沒見那邊有什麽動靜了,花容氏安心不少。又說到永安候府現在也主動和他們親近了起來,花容氏心裏清楚,差不離是因為花吟現在和相府走得近的緣故。花容氏對這種變化感覺心情挺覆雜的,但又高興能隨時見到親娘。又說道現在二郎沒得救了,好好的書不讀,偏要跟人學做生意,前段時間說是跟人下江南販什麽玉石去了,估計要到年關才能回來。最後又問道花吟上次從外頭帶回來那棵枝葉都未打理的半截小榆樹到底留著做什麽?上回廚房還差點劈了做柴燒。

花吟忙說:“使不得,使不得。”這裏說的榆樹可不就是上回在紫竹林子被南宮瑾一劍劈斷的那棵小榆樹,花吟想著上輩子跟它也算是一場緣分,就花了點銀子叫人給直接擡回家裏來了。因為想不到能做什麽,便一直放那也沒管。

這頭正說著話,外頭忽然就吵鬧了起來,有婆子慌裏慌張的跑了進來,說:“相府來了人,叫三公子趕緊過去。”

緊接著,就聽小廝揚高了聲音喊道:“請老爺夫人少爺小姐們的安,花大夫,小的是長安,請您老即刻隨小的回去一趟。”

花吟心裏正暖融融的,聽了這話,只覺得心頭一涼,不得不挑了簾子出來,看到一小廝正跪在門口,忙喊了他起來,“這大冷的天,還不快起來,當心凍病了。”

小廝一聽這話,差點哭了,也沒諸多顧忌了,上前湊到花吟的耳邊,低聲說:“爺快跟小的回去吧,都等著你救命呢。”

花吟心頭一驚,壓低聲音問,“出了什麽事?難道是夫人哪裏不好了?”

“爺快別問了,隨小的回去就知道了。”

花吟驚疑不定,面上卻沒表現出來,只回說相府的人有人身上不好了,叫她回去看看。

花容氏大是不舍,走了出來,拉了她的手說:“如今你爹爹大哥都忙,二哥又出去了,你……妹子又是個不喜歡說話的。自從蘭珠走後,你又常待在相府,我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你這一去,晚上就能回來嗎?”

花吟忙拉著母親的手說:“誰說沒人和你說話了,張嬤嬤不是?嫂子不是?再不濟還有小弟呢。那邊催的緊,我這就去了。也怪我上次走的時候沒說個清楚,這次回去就說要搬回家來住了。”

花容氏依依不舍的站在門口,眼看著花吟漸漸走遠,忙喊了句,“天冷路滑,當心看著點路。”

只聽花吟遠遠哎了聲,卻早就不見她的身影了。

花容氏抹了一回淚,口內嘟囔道:“好好一個女孩子家,偏生受這許多的罪。”

張嬤嬤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道:“夫人,口誤啦。”

**

且說長安拽了花吟上了高頭大馬後,一路策馬疾馳,嚇的花吟尖叫了一路。

及至到了相府,花吟神魂尚未歸位,就被長安給一把拉進了小廝們蹲班的小房子,二話不說,就見他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花吟胸口正堵著,也跟著癱軟在了地上,忙要拽他起來,可長安死活不願意,跪著就將今天上午發生的事給原原本本的說了,末了眼淚鼻涕橫流,連連磕頭求花大夫在少爺跟前求求情。

花吟聽了這話,心中也犯起了難,人人都當南宮瑾是惱南宮金氏指責他迷戀名妓,只有她知道南宮瑾真正的暴怒點根本就不能碰,那是天下男人最難以啟齒的地方,與驕傲自尊緊密相關。

渾水啊,渾水!

花吟只覺得腦仁都開始隱隱作痛了,問,“丞相大人呢?”

“一大早就去宮裏了,再說了,就算他老人家回來了,也沒人敢跟他說起這茬啊。”

顯然的,丞相夫人那就更沒人敢提了,那憑什麽就叫她這個最羸弱且隨時處於生命邊緣的人來觸這大黴頭啊!

長安見花吟猶豫著不大願意去的樣子,哇啦一聲就哭了,他這一個哭又有旁些個家丁也兔死狐悲般哀嚎了起來。

花吟無奈,只得硬著頭皮應了下來,長安等人歡天喜地,又說:“花大夫,你進去可千萬別說是我請你回來的啊,要是讓大人知道我就別活了,你只要說剛巧回來見到了……”

花吟“哎哎”應著,到了南宮瑾的院子,擡眼就瞧見齊刷刷的跪了一地的人,幸好雪停了,要不就真成雪人了。

有眼尖的小丫頭子看見了她,嘴張了張就要喊,花吟忙沖她做了個手勢,而後退出院外,揉了揉臉頰,房頂上的烏丸猛正奇怪她想幹什麽,只見她先是在原地踏步跑了一會,漸漸加重腳步聲,面上的笑容也揚開了,而後又快又重的跑進了院子,那臉上燦爛的喜悅之情連聲音裏都帶了出來,“瑾大人,我回來啦!”

到了門口,故意唬了一跳,聲音不算大,但也足夠叫屋內的人聽道:“嗬!這是怎麽啦?誰又惹大人生氣啦?”而後一路碎步小跑沖進院子,邊跑邊喊,“瑾大人在嗎?大人在院子裏嗎?”

看見有婆子朝身後的書房指了指,忙踩重步子跑了過去,“瑾大人,我回來啦!”到了門口先敲了兩回門,靜候了一會,見裏面沒動靜,索性說道:“您不應聲,那我就自己進來啦。”而後推門進屋。

南宮瑾正站在書桌旁寫字,因為心頭煩亂,寫出的字也不得心意,地上扔了許多的紙團。花吟小心翼翼的靠近,面上呵呵傻笑。

南宮瑾冷冷瞥了她一眼。

花吟只覺得周身都涼了,她了解南宮瑾,她知道此刻最合他心意的做法就是一聲不吭的陪著他,什麽都不要做,什麽都不要說。

但是,不能啊!萬一他要生一天氣,那外頭的人,豈不真是要凍死幾個了!

“大人聽說您早上沒怎麽吃?”

“……”

“聽說您中午壓根就沒吃?”

“……”

“哎呀呀……這幫奴才,怎麽我才回去了一天,就對大人的飲食這般的不上心,難怪大人要生氣了!大人不吃飯,又怎麽有力氣寫字呢!我得批評批評他們去……”她這般自言自語著就推了門出去。

南宮瑾蹙著眉頭懶得搭理,心頭不屑,耳裏就聽到花吟在外頭狗仗人勢般將外頭跪著的人一頓痛罵,罵過以後又嚷嚷著,“還不將少爺的飯菜酒水熱過了再端上來,快去!”

南宮瑾幾乎都能想象得到,這孩子一面嘴裏做著惡人,面上卻擠眉弄眼的做著好人。他有些好笑,更多的卻是不高興。因為他的權威被挑釁了,這讓他很不爽。

不一刻,飯菜酒水就被端上來了,一一被擺在圓桌子上,有個小丫頭大概是跪的久了,剛進屋腿閃了一下,花吟眼明手快,急急扶住她,接過托盤,倆人同時暗自籲了口氣,又見花吟朝那小丫頭擠了下眼,讓她連同送餐的其他人都悄悄的退出去,而後顛顛的跑到南宮瑾跟前請他用飯。南宮瑾突然就朝她笑了一下,直笑的花吟的心肝都跟著狠狠顫了一下。

“誰……給你這個權利讓門外受罰的人都散了去的?”南宮瑾慢悠悠的撫平衣服上的褶皺,看上去姿態閑適優雅,低垂著眸,看不清情緒。

花吟故作鎮定,面上卻眼珠子轉了又轉,左右看了下,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而後挨近了南宮瑾。

因她模樣太過滑稽,就連南宮瑾都不自覺地凝神細聽她想說什麽。

只見她湊到他耳邊小聲嘀咕道:“我是您的心腹啊!”

南宮瑾眉頭一挑。

花吟咧嘴憨笑,而後自動自發的開始給南宮瑾布菜,又討好道:“我再給您捶捶。”

南宮瑾突然笑了聲,聽不出喜怒,“心腹是吧?”

“嗯嗯,”花吟的小拳頭在南宮瑾後背百般討好的捶著。

南宮瑾耳根一動,聽到了屋外有輕微的動靜,面上微冷,嘴上淡淡的開口了,“那你就自己出去跪著吧,我不叫你起來,你一動也不許動。”

花吟手一頓。

“還不去?”南宮瑾加重了語氣。

花吟這會兒怕了,忙側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瑾大人,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宰相兒子肚裏能撐船,求您饒了我這回,下回我再也不敢了。我給您捶腿,我給您捏腳……”

南宮瑾卻陡然變臉,眸中盡是犀利如鷹的警覺,“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給你幾分顏色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心腹?可笑!我平生最恨人在我跟前耍小聰明!更不要試探我的底線!若是再敢違逆我行事,我會叫你們死的很難看!滾出去跪著!”

花吟的一張臉瞬間變的慘白,眼睛睜的大大的,嘴唇顫抖,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而後只見她縮著背弓著腰應了聲是,一身灰敗的退出了房門,臨出門時,她突然又頓住了步子,小聲道:“大人,你生氣歸生氣,可是飯還是要吃啊。”

南宮瑾眉頭一松,心裏突然湧出一股他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可是他沒說話,過了會,只見他往凳子上一坐,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灌下,而後猛的朝窗口擲去,冷呵了聲,“滾進來!”

窗戶翻動,一個黑影滾了進來,烏丸猛直接單膝跪在地上,“手下知罪,請主子責罰。”

南宮瑾冷哼一聲,道:“你想偷聽什麽?”

“屬下不敢,屬下只是關心主子有沒有吃飯?”

“哦?花謙怎麽突然回的相府?”

“……”

南宮瑾冷哼,“我看,你是忘了誰才是你的主子了吧?”

“屬下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啦!丞相派人去萬花樓盤查素錦,不是從你手下調的人?”

南宮瑾正發怒,就聽外頭有報,說吏部衙門有事,請侍郎大人過去一趟。

這樣的雪天南宮瑾是極不喜出門的,心中有些不悅,卻也換上了厚衣裳走了出來,開了門迎面一陣涼風,他打了個冷戰,見花吟正跪在雪地裏直打哆嗦。擡眼一掃,廊下站著許多人都一臉關切的看著花吟。

南宮瑾突然就惱了,誰要是越過了他比他更得人心,這是犯了他的大忌。更何況他正需要拿人作筏子,因此回頭沖烏丸猛說:“你就不用跟去了,留在這看著他吧,免得有人偷偷的讓他歇著,或是拿了東西給他取暖。他不是要做好人麽?就索性讓她一次性做個夠!要是敢有人往夫人那通風報信,你就那人連同花三郎一同扔到後院的湖裏去,要是他敢昏過去,就用涼水潑他!”

花吟不可置信的看向南宮瑾,實在不明白自己哪裏惹著他了,居然引出他這麽大的怒火。

其實她哪裏知道,南宮瑾這般分明只是殺雞儆猴,而南宮瑾自己也不明白,他越能感覺到自己心頭那絲絲的不忍就越想折磨她到底是個什麽情緒。

南宮瑾剛走沒多久,天空就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沒過多久就將花吟完全蓋住了。

花吟覺得吧,這就是個命。

沒有誰對誰錯,沒有值與不值,她這輩子活著就是為了贖罪。那些上輩子被她加害過的人不會來害她,就有閻羅王南宮瑾來治她。

也好,也好。

反正這輩子他們是註定糾纏不清了,如若真要死在他手裏,那麽也得她先親手將他拽下地獄,絕不叫上輩子的悲劇重演。

花吟倒地的瞬間,耳裏是幾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心想:壞了,不是要拉著南宮瑾一起下地獄嗎?自己怎麽就先下去了!

再次醒來,四周暖融融的,睜眼一瞧竟然是娘親一雙哭紅的眼。

花吟以為自己看醋了,又睜了睜眼,卻聽有人驚喜的喊道:“醒了!醒了!阿彌陀佛。”

花吟想說話,嗓子卻幹裂般的疼。頭很疼,剛要擡起就跟要炸裂一般。

花容氏忙按住她,柔聲安慰。

原來那日自花吟走後,花容氏一直惴惴不安,大概是母女連心吧,花容氏老覺得要出事,而後實在忍不住就讓張嬤嬤帶著翠紅一起過去看看。

花吟回了相府,蘭珠一丁點也不知情,急問之下才知道在少爺那屋。而後幾人就直接過去了,進院子一瞧差點沒嚇死,只見人都快成冰塊啦,一個小廝臉上都是淚,手裏正舉著一桶冰水往她身上倒。

花吟被帶回來家後,當夜就發了高燒,蘭珠沒敢將這事告訴南宮金氏,只流著淚要貼身照顧花吟,因花吟身份特殊,花家人只得攔住死活不讓,蘭珠以為花容氏惱自己,只恨的自己直往臉上抽巴掌。

好在雖然燒的驚險,到底命大。

花容氏哭著說完後,花吟虛弱的笑著,“這不就沒事了?我八九歲那會兒那場病多重啊,不也是活過來了。所以說,我這人命硬,死不了。”

屋內沒有旁人,於是張嬤嬤呸呸兩聲道:“哪有姑娘家說自己命硬的,你這是福大命大。”

後幾日,花吟便再府裏將養了起來。身體上的痛,忍忍也就過去了,可是心上的痛,卻讓她許久都緩不過勁。

她就不明白了,南宮瑾那心是石頭做的嗎?她都那樣百般討好他,處處迎合他,也誠心希望和他稱兄道弟,他真能狠的下心!

難道……

難道他罰自己只是幌子,想害死自己才是真?畢竟自己知道了他那麽多的秘密。

即使他之前一時心軟沒對自己下手,指不定之後又想了許多,後悔了,覺得還是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想到這兒,花吟只覺得寒如骨髓。

到了第二日,眾人就看到她雖然連聲咳嗽,面白體虛,卻杵著拐去拾掇後院的那棵小榆樹。後來廚房的夥計上來幫忙,按照她的要求截了樹幹最粗的那塊給她。後來花吟無事的時候便抱著那塊木頭又刨又鑿,眾人也不知道她在折騰個啥。

南宮瑾過來的那晚,花吟的房內還點著一盞燈,不時從她房內傳出一點點刮擦的聲音。

南宮瑾在她門口站了好一會,直到他冷的實在受不了正準備離開。花吟突然出聲,“誰在外面?”

他一怔,推門而入。

一陣風吹來,差點吹滅了花吟屋內的燈。

花吟見到南宮瑾的瞬間臉就綠了,只當他是來取她性命的,抱著那塊已見雛形的木塊,聲音都硬了,“你等等,等我將這個做好了,你再殺我。”

南宮瑾覺得腳有些挪不動,他不知道是他在外面凍的很了,還是寒癥發作了。

烏丸猛將房門帶上後,一個飛身就躍到其他地方守著去了。

“你在做什麽?”南宮瑾有些困難的問。

花吟悄悄將櫃子裏的一個小瓶子摸到手裏,暗想,若是他要取我性命,我就趁機將這化屍水撒到他身上,我死了,他也別想活。

這麽想著,花吟反而淡定了,於是她將手裏的木板舉到南宮瑾面前。

南宮瑾看清後,眉頭緊緊一擰,“牌位?誰的?”

“我的。”

“你的?”南宮瑾說著話,卻覺得自己的手腳越來越涼了,原本今日他不該出來的,應該說這樣的天,每一天他都不該出來,他只能呆在溫暖的屋子裏,否則隨時他的寒癥都會覆發。

“我的,我做給自己的。我知道,我知道你太多秘密了,你不拿我當心腹,我隨時都會死。與其膽戰心驚的等死,不若該準備的準備好,免得要是哪天死了,措手不及。”

“是嗎?”南宮瑾的聲音很涼,他慢慢靠近花吟,一步一步,很沈重。

花吟面上雖然表情未變,被子裏的手卻將小瓶子越攥越緊,可是她又猶豫了,烏丸猛就在外頭,如果她此刻殺了南宮瑾,那自己一家豈不是都要陪葬?

到底是千萬百姓的性命重要?還是她花家一家老小的性命重要?

可她是自私的,她更愛她的家人!

糾結中,花吟的眼睛就被淚水打濕了,“臨死之前,我想求您一件事。”

南宮瑾已然走到了她的床邊,只是因為花吟太緊張所以看不到他在忍受極度的痛苦。他只是很慢很慢的說;“你說。”

“你殺了我可以,求你不要動我家人好嗎?他們根本毫不知情。我口風很緊,這世上關於你的秘密,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絕對沒有第二個人。還有,百姓是無辜的,你要是心裏有恨有怒,你將我切成碎片剁成肉醬都沒事,只求你不要多殺一個無辜的百姓成嗎?”

“你的要求可真多啊,”他說完這句後突然身子一沈就栽倒在了花吟的床上,花吟本能的舉起藥瓶,又是一頓,好一會才爬起身,喊了一聲“瑾大人,”見無回應,才猶豫著抱住他的頭將他從被子裏撈起來,只聽他面上揚起一抹涼薄的笑,艱難的說道:“你看,我這樣子像不像個廢人?你要是現在想取我的性命何其容易,根本無需求我。”

花吟只覺得觸到他的皮膚之處都有被凍成冰塊之感,只楞了一秒,花吟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心頭大驚,卻又不敢吵嚷。萬一驚動了父母跑來瞧見了,毀了自己閨譽是小。南宮瑾最要面子,被人看到他現在這般狼狽,只怕他想起來又要秋後算賬。

唉,想到自己已經知道他太多秘密,反正橫豎一刀也不怕多添一刀了。

於是拋去了恐懼,心思反而簡單純粹了起來,忙爬下床,將南宮瑾的雙腿雙腳也抱到了床上。

南宮瑾疼的厲害,全身僵硬,根本動彈不得,可腦子卻是清醒的,他能感覺到花吟在幹嗎,她抱自己的時候,他能嗅到她身上的藥香還有淡淡的……體香。他覺得男孩子身上有女兒家的香味很奇怪,卻出奇的好聞。

花吟解他身上的衣服時,他還是忍著劇痛擡起胳膊按住了她的手。花吟反手握住他冰涼的手,柔聲勸解道:“你身上太冰了,穿再多衣服你也不會產生熱量,脫了,我抱著你取暖。”

南宮瑾沒有精力思考,也沒有力氣拒絕,他只能下垂著眼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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