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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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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武的瘟疫來勢洶洶, 阿寶不顧下屬阻攔,一直守在靈武, 一面差人尋求救治之法,一面傳信給魏熙。

魏熙得知後, 當即派蘇井泉帶人前去, 可結果卻不甚樂觀。

老道看著眉頭緊鎖的魏熙, 面上依舊是渾不在意之態:“我先前就說了, 比起醫,我更善毒,陛下若是想讓我投把毒過去一了百了我還是有法子的,可這瘟疫, 是天災,天意如此, 非人力可更改。”

魏熙深深看著老道:“我以為道長不是凡人的。”

“陛下太高看我了。”老道擺手一笑。

魏熙很是發愁:“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嗎,這場瘟疫來勢洶洶,短短七日已有千餘人染病了, 更有人私逃出靈武,今晨扶風那邊還逮住了幾個從靈武逃出來的, 若是攔的再晚些,若是他們是染了病的,後果不堪設想。”

老道點頭:“那些必死之人還不能不管, 每日都得用藥耗著,若是再添新人,怕是連我煉丹的藥都沒了。”

裴斯聽了低低一嘆:“陛下仁德, 可靈武地動頗為厲害,也波及了周邊幾個縣,只光修繕河堤軍事,便要狠狠揮霍一番國庫這些年新攢下來的銀子了。”

魏熙神色一凜:“那還有何良策,若是在此關頭下不管染了瘟疫的百姓,等將來他們還不知要怎麽編排我。”

裴斯輕嘖一聲:“聽說至今還沒研制出根治之法,反正都是要死的,用藥拖著無非是多受些苦罷了。”

魏熙一手掐了掐抽疼的額角,一手擺了擺:“罷了,你給程鏡傳封密信,讓她以大局為重,收整殘局,靈武已近邊陲,切莫給了那些夷狄可乘之機。”

裴斯深深看著魏熙煙籠霧鎖的眉目,低聲應是。

程鏡收到裴斯傳來的密信時 ,正在郡守府裏和底下太醫了解情況,自疫病之初,她便甚少出郡守府,便是出去也是多加防範,所幸沒有染病,可隨行的太醫卻已經有一個染病的了,再這樣下去,別說加官進爵,能活著回去都是難題。

“蘇太醫還沒有什麽良方嗎,再這樣下去靈武怕是會變成一座死城了。”

蘇井泉頗為煩憂的嘆了口氣:“只要多加預防,隔離妥當,疫情應當會有所緩和。”

程鏡心中有些著急:“可這麽多天了,死的人愈來愈多,哪裏有什麽緩和,況且我看天色,是又要下雨了,到時那些汙糟東西得了濕氣相助,越發無法無天了。”

程鏡語聲有些尖銳,蘇井泉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聞言聲音也硬了起來:“眼下除了讓百姓熏著艾,喝著預防的藥,還有什麽法子。”

“您是太醫,這話該問你!”

蘇井泉有在世華佗的名號,一輩子順風順水,眼下突然遇到了這般無能為力的困境,面色也緩緩灰敗了。

程鏡看著蘇井泉,有些後悔,緩了聲音道:“嚴加排查吧,就算只咳了一聲,也給我丟到城西去。”

“丟到城西等死?”

程鏡道:“我已經請示陛下了,在陛下沒有旨意下來前,不能不管他們。”

蘇井泉聞言,眉頭蹙起,卻聽外面侍從進來:“少卿,崔相公有信傳來。”

程鏡神色一頓:“崔相公?”

侍從點頭,程鏡擡手:“拿過來。”

等她看完後,心中一沈,竟有些諷刺,當皇帝的還真都是一個樣,不肯讓自己沾一絲汙名。

她將紙遞給蘇井泉:“您看看吧。”

蘇井泉看完,眉頭蹙的更緊了,他啟唇,只覺喉口啞住:“幾千條人命,再給我兩日,我一定會找出治病的法子。”

程鏡輕嘆:“您這是為難我。”

“求大人了。”

程鏡抿唇,面色為難:“只有兩日。”

蘇井泉眉目略微舒展了些,起身對程鏡躬身一禮:“多謝大人。”

————

程鏡回長安時,已經臨近冬日,她此次不懼艱辛,調度有方,魏熙頗為滿意,賜開國縣公之爵,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命其入政事堂聽政。

眾臣看著跪在地上的程鏡,神色覆雜,連著林藏秀,這已經是本朝第二個入政事堂的女子了,對程鏡眾臣可沒有像對林藏秀那般包容了,先不說林藏秀自魏熙微時便跟著她,單她的性子,入了政事堂,多也只是一種榮譽。

而程鏡滿眼裏卻寫著野心,讓這樣的女子入政事堂,在座的官員誰能放心,頭上已經壓了一個女帝了,再來個女相,他們這些男子還能不能擡起頭來。

可魏熙已經下了旨,有誰敢出言反駁。

眾臣只得暫時按捺下來,這程鏡行事激進,不愁找不到她的錯處。

未過多久,便有靈武百姓聯名控告程鏡草菅人命,說程鏡為了早日述職,妄抓百姓,不思救治,反而將百姓燒死,百姓群情激奮,連血書都弄出來了。

千餘條命,可不能當作兒戲,魏熙當即命人徹查。

在朝上,程鏡一口咬定是有百姓受不得病痛之苦,放火***,結果天幹物燥,火勢控制不住,終是釀成惡果。

程鏡說罷,又求魏熙喚來了隨行眾人作證,蘇井泉更是力證程鏡無罪。

眾說紛紜,嘈嘈雜雜議了許久,最終魏熙給程鏡定了個失職之罪,礙於百姓,魏熙命程鏡卸職反思。

政事堂的位子還未坐熱乎,便被革職了,程鏡心中怨憤,卻也只得認罪,好歹魏熙還大發善心給她留了一命不是。

散朝後,程鏡在眾人的目光下僵直著脊背往外去,她只覺得每個人都在嘲笑她,她攥緊了拳頭,越是如此,她越不能讓人看了笑話。

“阿寶。”

恍惚間程鏡聽見有人在喚她,她未曾理會,繼續僵著身子往外走,魏禎上前攔住她,程鏡停住腳步看著魏禎,只聽魏禎道:“你不必擔心,姑母此舉,只是讓你回去避避風頭罷了,你的位子還是你的。”

程鏡眼睛一紅:“殿下,不是我的錯,不是我要殺他們的。”

魏禎頷首:“我知道,是他們自己活不下去了,這不怪你,你一個女子能去靈武,就已經勝過滿朝文武了,眼下不過小小波折,不必放在心上。”

程鏡忍住心中的怨毒:“我知道,多謝殿下寬慰。”

魏禎搖頭一笑:“不必謝,咱們認識多少年了,平白生分了。”

程鏡唇角微勾:“是。”

等程鏡辭別了魏禎,步履也輕快了些,未走幾步,便見魏熙身邊的春鳴過來。

春鳴對程鏡一禮:“陛下命奴婢來送大人。”

程鏡搖頭:“我如今乃戴罪之身,當不得這聲大人。”

春鳴攜住程鏡的手,挽著她往外去:“您說這話就生分了,您自幼長在陛下膝下,陛下拿您當自己的孩子一般,您方才的話若是給陛下聽了不知多傷懷呢。”

春鳴說著側首看著程鏡:“我知道您心中委屈,可您記著,陛下是看重您的,要不然也不會只讓您回家休息幾日,您且安心等著,該是您的,還是您的。”

程鏡面上感動,心中是如何想的便不得而知了。

————

程鏡未死,不止諸多百姓不滿,她自己過的也不算快活,閑賦在家不說,更有激進的人往她門前府中拋撒穢物。

程鏡如何,世人不得而知,可坊間卻因她之故,多了些鄙賤女子的言論,畢竟除了魏熙,程鏡是大夏最出名的女子,她如今惡名加身,竟給了那些往日裏那些看不慣女子與男子相爭的人發洩的機會。

一時間頗多人議論,而這些人裏面尤以少年學子為多。

魏熙得知後,不作理會,她如今地位穩固,便是有人議論此事,也是要小心將她的名字避開的。

可年少氣盛的芽兒卻無法不在意,謝家子嗣單薄,家中只有她一個女孩,難免嬌慣些,這一來二去的,便將性子養野了,平日裏常在市井閑逛,因此,此種言論,她聽了不少。

芽兒不是魏熙,自然是無法容忍這些話的,在聽到幾個學子的高談闊論後,當即反唇相譏,都是少年人,難免忍不住脾氣,互相譏諷過後,便約定比試一番。

他們這場比試來的沖動,一方是要替女子正名,一方卻是要力證女子終究不及男子。

兩撥人都沒有息事寧人的意思,當即就相約去了大雁塔下比試,對於這種比試,長安百姓們都是喜聞樂見的,一時倒有不少人去捧場。

散了朝在外面閑逛的魏禎聽說此事後,頗覺小丫頭胡鬧,調轉了馬頭便往大雁塔奔去。

魏禎到的晚,他到時,大雁塔附近擠滿了人,魏禎命護衛開道,不甚費力的便到了一處視野頗佳的地方,入目便見芽兒侃侃而談,將那幾個學子說的面無人色。

芽兒正說著,一側首,便見了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魏禎,她勾唇,對魏禎一笑,絢麗奪目,如繁花開滿樹,晚秋淒寒,她卻如陽春三月,明快活潑的動人心弦。

作者有話要說: 沈迷國漫,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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