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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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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氣?

馮氏唇角一抿, 怕不是晦氣吧。

她看著路邊已經展開了柔嫩花瓣的杏花,鮮活明媚的令人艷羨, 而她的心卻似如墮冰窟,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她想著, 自嘲一笑, 哪裏用等以後, 如今又何曾好過。

等她上了馬車, 便見魏瀲已經坐在裏面了,他正握著一卷書在看,馮氏是知道他喜歡看書的,他們是新婚燕爾, 按理說正是該纏綿熱乎的時候,可事實卻並非如此, 他們獨處之時,魏瀲便總抱著書看,神情專註, 好似書才是他的新婚妻子,而她不過是一截會喘氣的木頭樁子。

可今日, 他雖也在看書,卻再也無法如以往那般專註。

他在出神,馮氏甚至不需要怎麽觀察便發現了, 只因他手上的書,從她上了車後便再未翻過頁。

她看著他透出清冷之色的面容,終是啟唇寬慰:“殿下不必擔憂, 宮裏有那麽多太醫看著,阿娘定是無事的。”

她說罷,聽著自己這句毫無意義的安慰,有些懊惱的掐了一下掌心,她不是伶牙俐齒的性子,當著她這個疏離的夫君,就更加不會說話了。

馮氏不期然的想起了魏熙,那個高高在上仿佛天邊朝霞的公主,她冰雪聰明,又和殿下那樣要好,如果是她,大概一句話就會換得殿下展顏吧。

魏瀲聽了馮氏的話,將手中的書合上:“未必,阿娘病了許久了。”

馮氏張了張嘴,卻不知要說什麽。

卻見魏瀲側首看向她:“我不方便待在宮裏,阿娘就勞煩你了。”

馮氏明白,魏瀲這是要她去侍疾,其實就是魏瀲不說,於情於理她也是要去的,她微微一笑道:“我為人媳,服侍阿娘本就是天經地義。”

她說著,頓了頓:“我是殿下的妻子,為殿下做任何事都是應當的,殿下不必這麽客氣。”

魏瀲看著神色懇切的馮氏,唇角一勾:“好,有你在,阿娘定是開懷的。”

等魏瀲夫妻到了淑景殿,還未進去,迎面便見了梅樹上垂下的一支枯枝,魏瀲眉頭一蹙,側頭看向引路的內侍:“你們平日就是這樣當差的?枯枝敗葉也不收拾了,這是在礙誰的眼!”

內侍見往日裏脾性溫和的殿下突然發怒,心中懼怕又冤枉,偏殿下還在氣頭上,他又不能辯駁,只得跪地請罪。

馮氏看了那內侍一眼,擡手將那一截枯枝給折了下來,她將枯枝遞給身後的宮人:“拿去丟了吧。”

她說罷看向魏瀲:“殿下消消氣,眼下阿娘身子不爽,宮人們定都是擔憂阿娘,於這一枝半葉的有所忽視也在所難免。”

魏瀲看著那沒了枯枝,顯得生機勃勃的樹:“怕是阿娘病了,沒有心力管束他們,他們便都不盡心了。”

馮氏聞言,抿了抿唇不再說話,這株梅樹嫩葉初生,卻只有一枝枯了,定是被人毛手毛腳的弄斷了,這種情況下,她若是再勸就是蠢了。

她不再理會那個小內侍:“我方才見有太醫進去了,應當是阿娘醒了,我們快進去吧。”

魏瀲雖是季惠妃的兒子,但到底不是淑景殿的主人,雖可以管教宮人,但終是越俎代庖,於禮不合。

他聞言嗯了一聲,便往殿裏去了,馮氏見了,擡步跟上,只餘內侍一人跪在原地不敢起。

方進了殿裏,魏瀲便聞到了一股濃厚的藥味,他眉梢不自覺的一蹙,轉身攔住要去開方子的太醫:“趙太醫,我阿娘的病情如何了。”

趙太醫聞言,嘆了口氣,躬身道:“臣等定會用心醫治惠妃娘子的。”

魏瀲手一顫,面上仍一派沈穩:“我阿娘去年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病的如此兇險。”

趙太醫搖頭:“不突然了,惠妃娘子的頭疾少說也有十年了,先前保養的好,也未有什麽妨礙,可時日久了底子早就壞了,前些日子思慮過重,身子負擔不了,就將這病給引了出來。”

魏瀲聽到思慮過重時目光一凝,隨即又被滿滿的憂慮給取代了,他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還是要多勞煩諸位太醫了。”

太醫忙躬身:“不敢,這是臣等分內之事。”

他說罷,直起身子:“惠妃娘子已經醒了,殿下不如去看看吧,臣去把方子寫出來。”

“好。”魏瀲說罷,便與馮氏一同往裏間去了。

季惠妃早就聽見魏瀲的聲音了,她披了一件黛青色的袍子,靠在床上往門口看去,見了魏瀲和馮氏相攜而入,她面上便帶起了欣慰的笑意。

“快過來。”她對馮氏招手。

馮氏見了,忙快步走到了季惠妃身前,任她握住了自己的手。

季惠妃打量了一下馮氏的臉色,覆又看向魏瀲:“當了新婦理應是胖些的,怎麽我看阿筱倒是越發瘦了,可是你不曾照顧好她?”

馮氏聞言不待魏瀲回話便搶先道:“自打頭兩個月便瘦了,只是成親時揄翟肥大顯得胖了些罷了。”

季惠妃愛憐的摸摸她的頭:“想來是成親前各種瑣事規矩的累著了,無妨,以後有阿瀲護著,定是不會讓你再辛苦了。”

馮氏聞言眼眶微紅,她輕聲道:“我不怕苦的,能為殿下辛苦是我的福分。”

“好孩子。”季惠妃看了魏瀲一眼:“阿筱對你一片赤誠,你可得好好愛護她。”

魏瀲看著季惠妃灰敗的臉色,緩緩點頭,音色微沈:“是。”

季惠妃聞言滿意了,她面上帶了一抹慈和的笑與魏瀲夫妻二人閑談了幾句,她如今病重,終是精力有限,未過多久便有些乏了。

她看著自己姿容出眾的兒子:“許久沒聽你彈琴了。”

“那兒子彈給您聽。”魏瀲說罷,便吩咐宮人去取琴。

等琴取來,魏瀲彈了一曲輕快和樂的《漁家令》,季惠妃勾唇聽著,不過片刻便撐不住睡了過去,魏瀲見季惠妃睡了,便停了下來,他看著季惠妃蹙著眉頭的睡顏,沈沈嘆了口氣。

————

正是春風送暖,欣欣向榮之時,對魏熙來說此時若是不出去游玩,就是糟蹋了融融春景。

冬日裏她答應了和溫紹延一同去終南山,眼下氣候正好,也正是履約的時候。

魏熙出門的時候溫紹延已經帶了十餘騎護衛在門外候著了,他今日難得的穿了一件胡服,雖是略顯清冷的霜色,可胡服剪裁合體,料子挺闊,比往常他穿寬袍廣袖的衣衫時更多了些利落俊朗之感。

魏熙對他展顏一笑:“你今日穿這一身倒是別有風味。”

溫紹延看著魏熙,眼裏滿是驚艷之色:“公主今日才是令人驚艷。”

溫紹延這話倒也不是奉承,她今日穿了一件櫻草色的胡服,黃中帶綠的顏色,襯得她如同春日裏初生的嫩芽,讓人看了便心裏有股暖融融的怡然。

魏熙擡手撫了撫家仆牽來的馬,偏頭對他勾唇一笑:“你這禮數還真是周到,誇你一句都要禮尚往來。”

魏熙說罷翻身上馬,纖細的腰肢微微一折,如同鮮嫩的柳枝。

溫紹延的視線情不自禁的隨著那柳腰移動,等到魏熙坐穩,一揮馬鞭,對他喚了一聲:“走吧!”

溫紹延才回過神來,馭馬前行,眼睛一刻不離的看著前方騎著白馬的黃衣佳人,眼裏是比春風還暖的笑意。

終南山離長安不遠,魏熙等人一路走的散漫,到了終南山也剛至正午,魏熙看著眼前春意盎然的群山有些歡喜,她側頭對溫紹延道:“反正也要到用午膳的時辰了,不如我們進去打獵吧,獵了烤著吃,既好玩還填飽了肚子。”

以往無論魏熙說什麽,溫紹延都是欣然讚同的,因而此時魏熙雖是提議,但已經是做了主的,可此次溫紹延卻並未如以往那般順著她:“山上多道觀,在這裏殺生怕是不妥。”

魏熙揉了揉烏山雪潔白的鬃毛:“有什麽不妥的,我又沒跑到他們觀裏去。”

溫紹延輕聲道:“眼下正值萬物繁衍之時,怕是不宜殺生。”

魏熙聞言一楞,緩緩松了□□著烏山雪的手,她看著溫紹延溫和的神情,微微一笑:“你這慈心怕是世間難有了。”

她說罷,又擡手輕扯烏山雪的鬃毛:“可我不想去道觀裏用膳,憋悶的很。”

溫紹延看著魏熙有些孩子氣的動作,唇角緩緩勾起:“公主可嘗過農家的飯食?”

魏熙聽了,來了些興致,她自幼金尊玉貴的養著,農家都沒見過幾戶,更談何吃他們的飯食了,魏熙眼睛微微一亮:“好吃嗎?”

溫紹延笑道:“自然比不得公主慣常吃的那般精細,不過天然質樸,偶爾一用,倒也頗有意趣。”

魏熙雖對沒見過的事物感興趣,但最關心的還是這些農家百姓吃什麽,她輕踢馬腹:“那我們去吧。”

溫紹延有些無奈的喚住魏熙:“公主知道哪裏有農家嗎?”

魏熙勒馬回頭:“還不帶路。”

溫紹延策馬上前,領著魏熙到了一處村落前,魏熙看著前面零零散散的屋舍,有些糾結,她看向溫紹延:“去哪家?”

作者有話要說: 來來來~今天的作話讓我開啟愛護動物專題

春天不殺生的說法從古就有,有一種說法好像是三月不打鳥,四月不吃魚。

然後附上一首白居易的詩……

誰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

勸君莫打枝頭鳥,子在巢中望母歸。

說實話我一開始都不相信這是白居易寫的……因為侍兒扶起嬌無力對我涉毒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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