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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寫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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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聞言擰了魏琬一把, 回頭吩咐人去拿紙筆來,她揚聲道:“曲水流觴歷來是要寫序論賦以做留念的, 我這個當主人的也不能悖了歷來規矩,我就為今日之宴寫一篇賦吧。”

魏熙話音方落, 便聽魏潼道:“你該不會是想著將這幅賦寫完了再給阿耶呈上去吧, 你這可是偷懶呀!”

魏熙側首瞥他一眼:“阿耶又沒說不讓, 你想偷懶也行呀。”

魏潼聞言擡手虛虛點了點魏熙:“你這壞丫頭。”

魏熙沖他挑釁一笑, 坐在案前,執筆前又擡頭道:“不如等會你們皆一人臨一副帶回去裱在墻上吧,這樣才不算辜負了今日宴席。”

魏瀲坐在水榭中看著這一幕,低低一笑:“滿肚子壞主意。”

大公主魏怡笑道:“還不是你和阿耶寵出來的。”

魏瀲搖頭:“可沒人教她這些不饒人的壞毛病。”

魏熙出宮建府, 就算別人不來,魏家的王爺公主都是要來的, 眼下年紀小的與魏熙一同在外邊玩,其餘的事忙,用了膳便走了, 留下的只魏怡和魏瀲。

魏怡留下是因為她是長姐,不論是情理還是規矩她都得留下陪魏熙安頓, 至於魏瀲為何在這留著,魏怡就不知道了。

她看著自家六弟,只覺他一直像是籠在霧中一般, 所行所思都讓人看不透,按說前些日子剛鬧出了那事,他是該避嫌才是。

魏熙文思泉湧, 運筆如飛,她右手露出了一截纖白腕子,在日光的照耀下靈活移動,晃得人眼花,卻又讓人有種將那白嫩手腕按住握在手中的沖動。

縱是如此,魏熙寫完一篇賦也是在小半個時辰後了,她擱了筆只覺手腕酸疼,心中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寫這麽長了,人家還沒怎麽樣呢,她自己就累著了,真是出力不討好。

林藏秀見了,忙擡手給她揉搓起來,手勁不大,但揉的卻很解乏,魏熙笑道:“你的手勁倒是巧。”

林藏秀輕笑道:“幼時常被罰抄書,抄的多了自然就知道怎麽樣才最解乏了。”

她說罷,看向魏熙:“今日本就是玩,公主實在不必寫這麽長的。”

魏熙低聲道:“你是覺得我寫這篇賦只為難為他們?”

林藏秀楞了一瞬,繼而恍然道:“公主是想得個才女的名頭?”

魏熙點頭:“我以前太混賬了,名聲不怎麽好,現在想改也難,不如搏個才思敏捷,灑脫不羈的名聲,那些頗有名望的白身文人不就是喜歡這套嘛。”

魏熙正趁著其他人看賦的功夫與林藏秀說體己話,聲音壓的雖低,但卻是沒防備的,此時突然聽一道清朗聲音在耳邊道:“喜歡什麽?”

魏熙被嚇了一跳,猛然回頭,看向謝宜安:“你怎麽偷聽我們女孩的私房話,不知羞。”

謝宜安抱臂打趣道:“在說喜歡那個郎君?”

“在說喜歡哪頭豬。”魏熙嗆完,又問道:“你怎麽沒去看我的賦?”

謝宜安道:“看完了。”

魏熙訝然:“這麽快,你是在糊弄我吧。”

謝宜安屈指敲了一下魏熙的額頭:“是我過目不忘。”

魏熙將他的手打開,問道:“寫的如何?”

謝宜安得謝玨真傳,文采不說冠蓋長安但也是數得上號的,他的品評還是很站得住腳的,當然,這得是他不胡鬧的情況下。

果然,魏熙說完,便見謝宜安蹙眉道:“你就說罷,你這篇賦背了多久。”

魏熙瞪他一眼,拉著林藏秀就走了,謝宜安在後頭搖頭輕笑,這小丫頭成天看著每個正形的,於學業上怕是下了不少功夫。

他正想著,面上的笑緩緩斂了下去,好端端的何必讓自己那麽辛苦。

魏熙往前看了一眼,見眾人都極給面子的看了起來,期間讚嘆聲此起彼伏,林藏秀見了笑道:“那我也去抄了,公主自便。”

魏熙微微一笑,視線卻被靠在樹下吃橘子的裴斯給引了過去,他似是閑的很了,掰了一瓣橘子便往上一拋,微微仰首便將落下的橘子含在了口中,又懶散又無賴,一看就是個街頭混混。

她走過去將裴斯拋起的橘子截在手中:“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吃橘子的,你就不怕把鳥糞吃到肚子裏去”

裴斯看向魏熙,勾唇一笑:“這個倒是不曾有過。”

魏熙說了這話,裴斯還面色如常,魏熙卻被自己惡心住了,她將手中的橘子塞進裴斯嘴裏:“那你慢慢吃。”

裴斯輕輕一嚼,酸甜的橘汁便在口中迸發開來,他面上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神色:“公主餵的橘子就是比別的甜。”

魏熙挑眉,將他手中剩下的橘子搶過來,剝掉橘皮,將橘子一股腦塞進陳敬口中:“那你就多吃些。”

她說罷,轉身就走,留裴斯有些艱難的將橘子胡亂嚼了嚼咽下去,噎的嗓子疼,他擡手抹掉嘴邊的果汁,看著魏熙的背影,低低一笑。

魏熙往前走了幾步,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案前寫東西的溫紹延,他不知道在寫什麽,很是認真的模樣,遠遠看去,只覺沈靜溫柔。

她走過去,站在溫紹延案前,低頭看去,只見他筆下寫的正是魏熙先前作的《浣溪賦》。

溫紹延正寫著,隱隱嗅到了一股暖融融的香氣,他的唇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笑,擡頭看向魏熙:“公主。”

魏熙在他對面坐下:“你是在默寫?這麽快就記下來了?”

溫紹延放下筆,笑道:“只記下了前邊的,一會還要再去看。”

魏熙讚道:“那也夠快了。”

她說罷一手托腮,靜靜看著溫紹延:“你前些日子怎麽想起給我送糕點了?。”

溫紹延垂眸,語氣溫潤:“他家的點心味道不錯,我想著公主愛吃點心,便冒昧給公主送去了。”

魏熙看著他低垂的雙眸,神色幽幽,繼而她唇角一勾,顯出幾分壞模樣:“送個點心而已,怎麽不敢看我了,害羞了不成?”

溫紹延聞言看向魏熙,神色有些不自在,他以手抵唇,輕咳了一聲:“公主覺得味道如何?”

魏熙蹙眉道:“味道太淡了,不甜。”

溫紹延看著魏熙的眉毛,竟有種將它撫平的沖動,他輕輕掐了掐指尖,沒事找事一般磨起墨來:“原先想著公主在病中,擔心公主積食,便只送了些清淡的,明日我去挑些公主喜歡的,給公主送來。”

魏熙看著他研磨的手,白皙修長,和硯臺裏的墨是鮮明的對比,魏熙換了另一只手托腮:“你怎麽知道我的口味?”

溫紹延聞言研磨的手一頓,帶起了幾點黑色的墨滴,他道罪一聲,拿起帕子仔細將墨滴擦掉:“公主不是嫌棄點心不甜嗎?”

嫌點心不甜便是喜歡吃甜的?聽起來好像也沒錯。

魏熙看著溫紹延那張精致溫潤的面孔,沒來由的有些不依不饒的沖動:“那你又是怎麽知道我想吃糕點了?”

溫紹延不動如山:“懷寧兄滿城收羅糕點的事,在當時也頗為轟動,懷寧兄身邊除了公主也再沒旁的小娘子了,我是因此猜到的。”

這借口找的可不怎麽樣,難不成謝宜安是為著她魏熙轉的嗎,買個糕點都能猜到她身上去,這神機妙算的能耐怕是褚玄貞都比不得。

魏熙雖這樣想,可話到了嘴邊卻被她咽了下去。

她有些不喜自己方才的較真勁,宮裏規矩雖嚴,但成千上萬個人,哪裏能保證人人都是忠心向主的,哪個位子高些的沒在宮裏埋過釘子,欲壑難填,這事便是皇帝都管不住,滅不掉,她又何必在溫紹延這裏較真。

溫紹延看著魏熙靜了下來,輕聲讚道:“公主這篇賦寫的極好,很有先人風範。”

魏熙大言不慚的笑問:“是誰,司馬長卿還是曹子建?”

溫紹延亦勾唇輕笑:“司馬長卿的賦雖驚艷但失之纖巧輕快,曹子建的《洛神》一賦也是妙極,但卻頗有惆悵之意,他二者的賦皆不類公主。”

魏熙聽溫紹延這一番品評,覺得很是悅耳,她還是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的,放在詩文盛行,輕於辭賦的本朝,或許還算不錯,但若是與這二人比,怕是再練十年都比不得。

她不過是順口一言,沒想到溫紹延竟真點評起來了,言語中並未貶低先人,卻又讓魏熙聽起來有一種他二人皆不及自己的錯覺。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說話這般中聽。”魏熙笑罷,看著溫紹延又問道:“那你覺得我的文風和誰像?”

溫紹延道:“公主就是公主,和誰的都不像。”

魏熙坐直,妙目盈盈初有些奪人心魄的風采:“那我若是非要你說一個呢?”

溫紹延被魏熙一雙華光流轉的眸子晃了神,竟真想了起來:“公主這篇賦爛漫秾麗,讓我想起了蕭繹的《采蓮賦》。”

魏熙聞言,臉上的笑緩緩隱了下去,提起蕭繹,她先想到的不是他的文采,也不是他焚了古今圖書十四萬卷,而是他的一句話。

韜於文士,愧於武夫。

魏熙想起這話,有些諷刺,這人還真是會給自己留情面。

溫紹延說完,便覺失言,蕭繹文采雖佳,但卻算不得什麽光彩人物,他心中有些懊惱:“是我失言了,公主恕罪。”

魏熙看著他面上的懊悔之色,失笑道:“你有何罪,蕭繹的文采我可比不得,你說我的文風效他,還是我高攀了呢。”

溫紹延道:“蕭繹一生淒苦,公主卻是大夏最皎潔無暇的明月,我不該拿他與公主相比。”

“明月?”魏熙提筆在紙上寫了個‘熙’,她擡手指了指這個字:“你難道不知道我叫什麽嗎?我該是太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愛情是暴風雨的催化劑~~

蕭繹就是大名鼎鼎的梁元帝啦~話說這人活的還是聽憋屈的,人也有點扭曲……

但我就是莫名其妙的喜歡他腫麽辦(*/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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