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森隊長的心態變化的確是一個棘手的問題，自材料收集小隊成立以來，算上目前正重傷昏迷的夜梟和即將離開的露易絲已經有四名主要成員先後退出了任務序列。

澤拉爾有的時候真的很懷疑自己的能力是否還夠資格繼續率領這個小隊繼續前行，亦或者說造成這一切後果的罪魁禍首也許就是他自己的領導無方。

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仿佛給接下來的行程埋上了一層陰影，當瑪奇朵離開之後，澤拉爾無力的癱倒在自己的小床上，臉色格外蒼白。

突然之間，他又想起了洛菲爾德曾經在第五號會議室內跟他說過的那些話！但他直到現在還沒有真正的醒悟自己未來的道路在哪裏，這幾個月的經歷就好像有著一只名為命運的大手無形間在推動著他不斷前行。

他依靠自己的分析做出了一個個抉擇，而世界則反饋給他一些客觀的結果，於是他到現在心中除了迷茫還是迷茫，一切的未來好像一團迷霧。

還有露易絲，他們之間真的還有未來存在麽？理智告訴他塞拉迪斯將軍的話也許是兩人之間最好的選擇，但感情從來不是理智可以決定的，所以他寧遠去賭一把虛無縹緲的可能。

一開始澤拉爾也曾試圖回避過露易絲的目光，直到在秘境中直面生死之後他才鼓起勇氣向前邁出一步，可緊接迎接他們的便是現實無情的碾壓。

也許在大多說貴族眼中，他此時的決心就是一個笑話，因為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說他和露易絲之間的交往都更像是一個恥辱的，挑戰世俗道德眼光的荒誕劇。

如果拋卻兩人之前所經歷過的一切艱難險阻不談，其他人會怎麽去看待他？究竟是自毀諾言的背信者、移情別戀的負心人、還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可憐蟲？

全程目睹了這一切的帕爾古斯院長等人也許能夠理解他們之間的這段感情來之不易，但事實上世人只會根據表面去肆意揣測，誰又會在乎真相背後因果？

澤拉爾真的覺得心中很累，他很想大聲將自己的情緒宣洩出來，告訴全世界他的煩惱。

完全由精神力構造而成的無字書憑空出現，這一次卻是莉莉絲主動找上了澤拉爾。

“你要知道，偉大的人通常都不被世人所理解，這是人心的規律，如果你現在就被擊垮了又如何讓自己走的更遠？”

澤拉爾沒有理會腦海中響起的聲音，他緩緩將自己的眼睛也閉了起來。

“簡單地舉個例子吧。”

“如果你現在選擇放棄這段感情對露易絲是何等的殘忍和不公，她是那麽毫無保留的信任你，依戀你，並且牽掛你，支持你，哪怕被你拒絕都未曾放棄。”

澤拉爾聞言忍不住在腦海中反駁道：“莉莉絲大人，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而且我也從沒說過會選擇放棄這段感情。”

莉莉絲笑著提醒道：“你既然已經想清楚了，那為什麽此刻還在猶豫？眼下可是有很多事情在等待處理，小鎮之下沈睡的末代矮人王還有瓊森那個家夥的精神失常都需要你提前做出安排，你還有多少時間躺在這裏？”

澤拉爾沈默不語，莉莉絲的話雖然有些的蠱惑成分在內，但卻讓他無法回答。

“選擇堅持對你而言同樣不公平，這就是問題的矛盾點，放棄，傷害的是露易絲，不放棄，則需要你自己承擔這一切的唾罵和嘲笑。”

“究竟怎麽決定，你就不再考慮考慮？”

澤拉爾猛地從床上睜開了雙眼，莉莉絲的一句話徹底點醒了他原本混亂的思緒。

“既然選擇不妥協的走下去那就讓自己做好承擔一切罵名的準備吧，有時候究竟是英雄還是懦夫就在你一念之間。”

“我太在乎世人的眼光了。”澤拉爾低頭承認了自己的錯誤，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但相比於露易絲的笑容而言，讓那些其他人口中的流言蜚語都見鬼去吧。”

“寧願為了一個人而對抗整個世界的惡意麽？”莉莉絲繼續引導著澤拉爾走出陰霾，用最樸實的言語為他堅定信念。

澤拉爾坦然的點了點頭，之前的迷茫與糾結盡數煙消雲散，他重新整理了一下衣領上的皺充滿鬥志的向門外走去，正如莉莉絲之前所說的那樣，臨近出發前他還有很多事需要去處理。

正在走廊內負責值守的阿爾泰斯瞧見重新振作起來的澤拉爾走過身旁不由疑惑的揉了揉眼睛，連忙快步跟了上去。

“瓊森隊長回來了麽？”澤拉爾一邊走向樓梯口一邊轉頭問道。

“剛回來不久，去廚房拿了一份冷飯又回自己房間去了。”阿爾泰斯簡短的匯報完用手使勁揉了揉自己的臉頰，似乎想讓自己更清醒一點：“你看上去已經恢覆過來了？”

“阿爾泰斯。”澤拉爾捏了捏拳頭，眼神中透出一絲堅定的轉頭道：“如果有一天我被世人所唾棄，同時也被一些人視為恥辱，你還會站在我這一邊麽？”

走廊內沒有其他人，澤拉爾的聲音清晰的回蕩在耳邊，阿爾泰斯挑了挑自己的眉毛咧嘴一笑：“我只會追隨強者，如果你足夠強大一切都不是問題。”

澤拉爾的腳步緩緩停了下來，沈默了一會不由仰頭笑了起來，笑聲中似乎將這些日子以來積壓在心底的抑郁全部融入了其中，以至於呼吸都變得粗重了幾分。

“這本就是個勝者為王的時代，只要我自己變得足夠強大那麽一切煩惱都將不是問題！”澤拉爾捏了捏腰間的劍柄，眉宇間一掃往日的糾結和憂慮。

從前的澤拉爾就好像是一只剛剛學會飛翔的雛鷹，即使有著幾分淩厲卻免不了任憑風雨擺布，他的視野開闊但卻不知道目標究竟在何方，一次次的嘗試滑翔卻總是踉踉蹌蹌的跌落塵埃，偶爾有幾次成功但總會遇見更猛烈的狂風。

然而如今的他已然真正學會了用一只鷹的眼睛去看待世界，他經歷了磨難懂得了如何去磨礪自己的喙與爪，也是從這一刻開始反思自己究竟該以何等姿態去翺翔天際。

如果說不久前在秘境中的那段經歷讓他拋棄了自己內心之中的懦弱，那麽來自於海貝倫家族的重挫則無意間為他指明了前行的方向。

從這一刻起，他不會再猶豫，也不會再仿徨，不會再逃避，也不會再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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