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中的溫度仿佛一瞬間降到了冰點。

塞拉迪斯將軍的身影眼見就要走出房門，澤拉爾的神情依舊保持著呆滯，緊接著他似乎像是才反應過來對方話語中所要表達的意思，立馬擡頭喊住對方！

“塞拉迪斯將軍！請等一下，海貝倫家族是在擔心露易絲的安全問題麽？”

澤拉爾臉色有些蒼白，不見一絲血色，整個人好似僵硬在了原地，神情間充滿了緊張。

塞拉迪斯將軍轉過身來似重新認識了澤拉爾一般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怎麽？你有什麽問題麽？”

“因為這次的獻祭詛咒的事麽？”澤拉爾追問道。

塞拉迪斯將軍咧嘴冷笑兩聲：“材料收集小組這些日子以來所面臨的危險你應該比我們更加清楚，海貝倫家族的判斷是經過綜合考慮而得出的結論。”

“獻祭詛咒的事只不過愈加證明了我們之前判斷沒有錯，露易絲的身份不適合留在材料收集小組，我覺得之前已經把話講的很清楚了。”

澤拉爾忽然笑了起來，他站直了身子直視塞拉迪斯將軍的雙眼：“我想問一下，你們覺得女妖的獻祭詛咒可怕麽？”

塞拉迪斯挑了挑眉：“你想說什麽？”

“既然傳聞中如此可怕的獻祭詛咒我都能解除，那麽你們還有什麽理由不放心露易絲的安全問題呢？”澤拉爾不等對方回答繼續陳述道：“這世界上做任何事都有可能面臨危險，進食也可能會把自己噎死，難道我們就為此不吃飯了麽？”

“福斯坦伯爵也遭遇過危及生命的刺殺，將軍閣下更是在戰場上見慣了生死，可是你們為什麽不躲回家族領地呢？”

“我認為獻祭詛咒的事恰巧證明了你們之前的判斷是錯誤的。”

“我有能力保證露易絲的安全，同樣，我也不會選擇離開她。”

塞拉迪斯將軍臉上閃過一絲陰霾，聞言不由大笑了起來：“一個啟靈階的小煉金術師竟然大言不慚的說能夠保護露易絲的安全？”

“如果加上守夜人組織和煉金術師協會呢？”澤拉爾將黑曜石令牌和煉金術師徽章一同拍在了桌子上，雙眼平靜的望向塞拉迪斯將軍。

塞拉迪斯將軍的嘲笑聲頓時被噎了一下，臉上神色變幻開始不斷地權衡起來。

“塞拉迪斯將軍，正如我之前所說，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證自己能夠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你我都一樣，海貝倫家族的擔心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們真的有為露易絲小姐本人考慮過麽？”澤拉爾彎腰鞠躬，神情間滿是誠懇。

“所羅門帝國的貴族自古以來都是從血與火中淬煉出來的，從未聽說過關在籠中的金絲雀可以帶領家族走向輝煌。”

“奧蘭多大公之所以被稱為‘南境蒼龍’並非因為他尊貴古老的姓氏，這一切都得自於他這數十年間在戰場上為帝國立下的赫赫戰功。”

塞拉迪斯將軍的臉色隨著陳述聲漸漸平靜了下來，他皺著眉頭不斷的思考著澤拉爾所說的這番話，從始至終一言未發。

“露易絲是海貝倫家族唯一的直系繼承人。”塞拉迪斯將軍沈聲道：“我並不反對你的這些說辭，但現在開始歷練對露易絲來說還為時過早。”

澤拉爾咬了咬牙，他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澤拉爾爵士，如果你真的為她著想，就放她離開。”塞拉迪斯將軍依舊沒有改變原來的想法，但他的語氣卻已然有所緩和：“等到露易絲達到使徒階巔峰擁有能夠自保的能力後海貝倫家族將不會再限定她的個人行為，這對我們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

“使徒階巔峰。”澤拉爾低頭在口中重覆了一遍，咬牙點頭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在露易絲晉升為使徒階巔峰之前，希望你不要再打擾她了。”

澤拉爾苦笑著點了點頭，心中湧現起一些酸楚，喉嚨中有些幹疼，視線也有些模糊。

“這也是給你自己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塞拉迪斯將軍伸手拍了拍澤拉爾的肩膀，無奈嘆息一聲轉身走出房門，給澤拉爾留下了一個能夠獨自思考的空間。

其實就算對方不說，澤拉爾此刻也明白，所謂的使徒階巔峰之前只是一個托詞，亦或者說是塞拉迪斯將軍找來的一個讓雙方都還能接受的借口。

這一別，很可能便是永遠的離別，他和露易絲兩人在今後的人生中恐怕將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阿爾泰斯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澤拉爾臥室門口，他緊緊捏著拳頭，指節有些泛白。

“我全都聽見了。”

澤拉爾擡起頭看了看對方，用手輕揉了一下雙眼，硬撐著強笑道：“你什麽時候過來的，我都沒發現？”

“別強撐著，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不好受。”

“怎麽會呢？我只是在想怎麽向米蘭達院長交代，不過海貝倫家族之後應該會跟元素法令協商的吧。”澤拉爾無力的擺手強辯道。

阿爾泰斯走進幾步一把拽住澤拉爾的領子將他拽到自己的面前：“澤拉爾，對方不過是一個伯爵而已，你難道就這樣認命了？”

澤拉爾擡起雙手聳了聳肩苦笑道：“我還能怎麽辦？塞拉迪斯將軍說的都是事實，露易絲是海貝倫家族唯一的直系後代，她的安危確實不只是自己一個人的事，這個理由就算格雷厄姆陛下親臨也沒辦法反駁。”

“那你就去向他們證明自己啊！”

“他們不是拿露易絲的安全問題當借口麽，那你就去證明自己可以保護她啊，如果這還不夠，那你就不斷地向上爬，伯爵，侯爵，甚至是成為公爵！只要達到讓海貝倫家族需要仰視你的地步不就行了！”

澤拉爾聞言猛地擡起頭看向阿爾泰斯，眼神中重新恢覆了往日的銳利。

人生中第一次澤拉爾意識到權力的重要性，同時也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心中燃起了一縷無法被澆滅的火焰。

阿爾泰斯的話就像是在澤拉爾耳邊敲響了晨鐘一般讓人振聾發聵。

走廊內響起清脆的腳步聲，澤拉爾擡頭向門口望去。

奧菲莉亞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她慵懶地靠在門邊開口提醒道“你如果現在選擇回加斯伯祿去老老實實做一個傳統煉金術師，我相信海貝倫家族會立馬改變主意的。”

“蝴蝶大人。”澤拉爾搖頭堅定道：“我也有自己想要追尋的目標，既然選擇加入了守夜人組織就不可能再反悔了。”

奧菲莉亞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紅唇泛起一絲讚賞的笑容。

“一旦踏出這一步，再想回頭可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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