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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情義難全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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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八月 艾爾鐵諾 北門天關遺址在日前的奇襲行動中,北門天關被艾爾鐵諾軍攻下了。石家軍隊本欲趁勢突破,拿下雷因斯邊境的幾個省份,可是卻被散亂在北門天關附近的大批難民給拖住步伐。

由於北門天關驟滅,雷因斯在邊境的指揮體系崩潰,對於難民的安頓與補給,也就全部中斷下來。饑荒加上疫病,使得情況失去控制,當疫情也開始蔓延到石家軍隊中,大軍就不可免地受到拖累。

依照石家的行事作風,只要快刀斬亂麻,把這些沒戰鬥力的難民活埋,或是一把火燒個幹凈,立刻就可以清除障礙,但是從石家攻破北門天關那一刻起,龐大的國際壓力就施加過來。

青樓、白鹿洞,先後以近乎是威嚇的語氣,發表了希望石家重視人道精神的勸告,並且承諾提供物資援助;武煉王家更是擺明車馬,調動軍隊停駐在武煉邊境,只要石家膽敢放手屠殺,強橫的獸人大軍立刻突破國境,開入石家領地。

也許不在意勢成死敵的白鹿洞,但石崇對於武煉、自由都市兩邊的威嚇,卻仍深深忌憚,逼得他不能不約束屬下,把難民區獨立出來,讓援助物資進入。

過去,花家領地內大鬧饑荒時,曾有花家扣住雷因斯送來的援助物資,供給軍用,不發放給百姓的實例,但這次石崇卻沒有作出同樣作為。因為,王家與白鹿洞的態度很古怪,似乎是在等待一個藉口發難,直接幹涉這場戰爭,只要自己被他們抓住口實,可能他們就要采取激烈行動發動攻擊了。

“武煉的動作很快啊,不過,王五是出了名的厭惡戰爭,雖然他很袒護雷因斯的那頭山猴,但難道會為了這樣而掀起戰端嗎?邊境的獸人軍隊只是做做樣子,不用顧慮……”

註意著局勢的演變,花天邪曾經這麽說道,而他對面的石崇則笑道:“世人都說王五厭惡戰爭,但卻是他親手在槿花之亂中斬下不可一世的忽必烈。不喜歡鬥爭不代表沒殺傷力,還是謹慎一點好……”

因為這樣的想法,石家一改以往的作風,不但以軍令勒束士兵不得侵入難民營十裏範圍,還特別讓出道路,讓援救物資得以送達。

“雷因斯長久以來不修武事,國內的軍隊和警備隊,都是不堪實戰的三流武力,雖然在蘭斯洛王登基後進行改革,但是時間太短,還見不出成效,如果要和我們明刀明槍硬幹,那就只有讓魔導公會的武力參戰,同時從海外把五色旗整個調回來。”

花天邪說著自己對於這場戰爭的看法,獲得了石崇的認同。

“沒錯,依照兵學的正道,我們這時候應該采取急襲,搶在五色旗於雷因斯集結完畢之前,迅速拿下雷因斯邊境省份,直逼腹地,壓縮五色旗的活動空間。反正我們不需要顧慮補給問題,即使無法在當地搜括到糧食,雷因斯人的味道大概也不錯……”

說著恐怖的話語,石崇道:“可是,這些軍略現在卻沒有什麽意義,即使能夠兵臨稷下,只要天位戰的結果一日未定,所謂的戰果就不過是夢幻泡影而已,所以,還是放慢腳步吧!”

在過去的時代……不,即使回溯到十年之前,這種事仍是難以想像的。占領了敵人九成以上的國土,團團包圍首都,取得戰場上壓倒性的絕對優勢後,卻會因為主帥階層的決鬥失敗,使得之前的戰術勝利全數化為烏有,被倒趕出國境。

在以前,這種事說起來簡直荒唐無倫,但在如今看來,卻是理所當然。即使能傾艾爾鐵諾之力,發動數百萬雄兵,大破雷因斯,包圍稷下王都,但只要幾個強天位高手一場決戰所造成的波及,就足夠讓數百萬雄兵傷亡慘重。

當天位戰打起來,所波及的方圓範圍內,就是連串的天崩地裂災害。一人也好,數十萬人、數百萬人也好,只要置身在那範圍內,就只有任由宰割的份。

僅僅只是天位戰的餘威所及就已經如此厲害,就更別說讓幾個天位高手出來,專門針對軍隊作攻擊了。和天位力量相比,凡人的存在實在太渺小了。

話雖如此,但天位高手再厲害,也只能如同當日李煜劍試天下一般,把力量用在破壞方面。單單僅有一人的話,即使能以一己之力,殺盡風之大陸上的所有人,卻仍是無法成為統治整個大陸的霸主。平凡人組成的軍隊,在天位戰中全然沒有價值,可是蘭斯洛也好,石崇也好,他們卻又都需要養這樣的一批武力,這確實是一件很諷刺的事。

除了發動戰爭的人、面對戰爭的人,也有超然於這場戰爭之外的人,正在為之忙碌。

由海外孤島回歸風之大陸,泉櫻穿越雷因斯國土,直奔艾爾鐵諾而去,預備到白鹿洞面見恩師陸游,確認一些心中的疑惑。

從空中趕路,在鄰近基格魯一帶時,她看見石家軍隊正緩步進逼,以緩慢卻密實的陣形,包圍住基格魯。

(為什麽要這麽做?基格魯是個偏僻的貧瘠之地,沒有反抗能力,只要用數千騎兵,就能踐踏過去,一日內便可攻下,石家為什麽要用這種如臨大敵的慎重態度?他們在顧慮些什麽?)

心頭有著這樣的疑惑,泉櫻猜不透石崇的打算,只是把目光疑惑地投向遠方的龍騰山脈。

不管是那邊或是這邊,自己都感覺不到龍族的氣息,那些協助石家攻破北門天關的黃金龍騎隊到哪裏去了?已經回歸升龍山了嗎?

本來希望在這裏就能碰上族人,詢問詳情的泉櫻,撲了一個空,正要繼續朝白鹿洞趕路時,一股熟悉的氣息,令她止步,轉頭望向北門天關方向的難民區。

“她在這裏……怎會?”

從高空往下望,難民營因為近日來的急速擴張,連營數百裏,規模極為龐大,即使身在高空,泉櫻仍感覺到下方種種澎湃的負面情緒,正激烈地沖天而來。

“也對,要找你,還是該從這種地方找起的……”

帶著幾分笑意,泉櫻從高空降落,隨著雲朵從身邊擦過,腳下的難民區越見清晰,她飄然落地,依著氣息指引,很快便找到了自己所搜尋的目標。

被包圍在大批病患的中心,過去慣穿的潔白衣裳,已經換成了粗布便服,被塵土染上了黃垢,為了行動俐落,還改穿褲裝,烏黑長發紮起了一條長長的發辮,垂在腦後,風華挽起袖子,正在為面前的病患施針治療。

沒有多說一句話,泉櫻在風華的旁邊坐下,同樣挽起袖子,開始做她的助手,幫忙照料病患。

就像兩女之前在北門天關的首次相逢,她們沒有交談一言半語,專心醫治病患,直忙到天黑。

戰爭、饑荒的環境,一向是疫病蔓延的溫床,這次也不例外,瘟疫在難民營中蔓延開來,要不是自由都市派來的醫師團及時抵達,情形還會更加嚴重。

目前在青樓宗卷中所記載的百年內三大神醫中,風華所傳承的西王母族醫道,主攻針灸之術,透過穴道,刺激病患本身的生命力,驅走病疫。但是當病人的生命力不夠旺盛,增幅程度有限,那就要配合藥物使用。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所幸青樓聯盟這次非常大方,各種醫療藥草源源不絕地送過來,讓風華可以很放心地開出藥方,由專門負責煎煮藥湯的醫療人員盡速處理。

當天色黑了起來,泉櫻接過旁邊侍者遞來的熱茶,一口飲盡後,側耳傾聽。沒有察覺到任何軍隊的聲音,周圍只是此起彼落的呻吟,間歇傳來的細碎哭聲,鼻中則嗅著滿滿的草藥味,聞久了腦袋也感到昏沈,只得掀開帳棚簾幕,通風舒氣。

“幸好這批藥材能夠送進來,不然這邊彌漫著的大概就是屍臭了,沒想到青樓聯盟會這麽大方,風華姊姊的面子真是大。”

“對不起啊,不過……我想不完全是這樣。”

微笑著把手中的熱茶遞給泉櫻,風華緊閉雙眼,小聲道:“幾次接觸以後,我發現石家的陣營中,有著精通黑魔法的高人,如果任由他為所欲為,這百萬難民多半會被屠殺殆盡,陰魂將透過黑魔法,成為助長石家實力的利器。青樓是察覺了這一點,所以才用強硬態度,阻止石家的屠殺行動。”

泉櫻一驚,料不到會從風華口中聽到這樣的分析,雖然言之成理,但是……還是很難想像,風華會接觸到這麽黑暗面的東西。

“要當醫者,除了技術之外,也要有準確的判斷。我希望能夠盡可能的救人,所以各種事情,光明的,黑暗的,我都要了解。”

細聲的語氣,風華說明了自己的心情。就泉櫻來說,她對風華充滿了感謝,如果不是她上次對己施予援手,耗損真元,送了一道護命聖光在自己體內,那麽北門天關一戰,自己被花天邪襲擊時,就要香消玉殞,不可能還有命存活至今。

“風華姊姊,謝謝你了,我一直……都還找不到機會向你說謝謝呢。”

風華笑著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看起來反倒有幾絲靦腆,盡管行醫以來遇過很多次這種場面,但對於人們衷心的道謝,她始終無法習慣,坦然接受。雖說這些道謝讓自己滿心歡喜,但想到要如何應對,還是覺得很窘困。

將剩餘的族人安頓在自由都市,西王母族還遺留有足夠的金錢,族人們也有生活技能,足夠她們謀求新生。自己對她們所期望的,就是獨立生活,與香格裏拉保持距離。

魔屋中的那位女士,待己非常的好,那種溫暖的感覺甚至有點像……親人,反而不像是一個身處黑暗世界的女人應有做法。這點自己非常感激,但相信這只是特例,如果那位女士對待每個人都是這樣,青樓聯盟絕不會發展成今日規模,所以為了族人的幸福,希望她們與香格裏拉保持距離,不要與青樓聯盟有所牽扯。

而脫離了西王母族之後,一直壓在自己身上的擔子沒有了,整個人仿佛輕松許多,第一次能夠以全然無包袱的心情,去審視未來。不再有人安排未來的路該怎麽走,不再有人替自己做決定,那種解脫束縛的輕快,愉悅得像是要離地飛起,當牢門打開的一剎那,自己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振翅飛出。

其實,自己也還不知道未來該往哪個方向走,不過,這些都是可以慢慢摸索的事情,但恐怕……那是一條與心愛之人背道而馳的路線吧!

“風華姊姊,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為什麽你要留在這裏?不回到……他的身邊呢?”

恍惚中,風華聽見泉櫻問了這個問題。不需要明說,兩女都知道那個“他”是誰,因為除了那個男人,再沒有別人同時在她們生命中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另一方面,泉櫻也確實很納悶,因為從日本一行的情形來看,蘭斯洛與風華之間,依稀是蘊含深情,昆侖山之戰後,蘭斯洛嘴上不說,心中卻對風華甚至牽掛,一直用天心意識搜索。風華對蘭斯洛也定是有情,那麽,為何她要不告而別,來到此地呢?

泉櫻的聰慧,讓她隱約猜到,風華是與青樓聯盟有條件交換,所以青樓才會在救援日本遺民一事上出了大力,然而,風華既然是自由之身,為什麽連傳個平安訊息到稷下的動作都沒有呢?這是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事。

“泉櫻,我不回他身邊的理由,和你離開他的理由,我想是一樣的。”風華靦腆笑道:“他……的個性太剛烈,也太霸道,有很多事情,分開來做比較好,如果和他在一起,就沒有機會做了。”

泉櫻起先有些似懂非懂,但是當風華掀開帳棚簾幕,側耳聆聽外頭病患的呻吟,眉頭露出愁苦之色,她頓時明白了風華的用意。

精湛的醫術,溫柔的心腸,風華是一名天生的醫者,在得到自由的此刻,最希望做的事情,就是把一己之力,用在減少這塊大陸的病痛傷患上頭。

救治生命,本來是一件好事,無奈在這詭奇多變的人世,純善意的行為,也有不同價值的解釋,救活一條人命,有時候反而會讓某些生者困擾。

醫者救人不分貴賤貧富,只要是生命,風華就想去救,可是,應該無私的她如果有了“己方”,那麽在救助敵人時,“己方”就必然非常困擾。

以當前的局勢,蘭斯洛雄心勃勃,要對艾爾鐵諾用兵,石字世家先發制人,拿下北門天關,雷因斯豈肯示弱,立刻就會采取報覆行動,一場大戰馬上就要爆發。

在這樣的情形下,風華的處境就顯得很尷尬。只要有了死傷,不管是哪一方的傷者,她都想要施救,但在蘭斯洛那邊看起來,這種行為就很礙眼,風華理應在跟從他的那一刻,就做出取舍,該死的敵人就讓他們去死,這樣不分敵我地亂救一通,不但讓他不悅,更讓他難以面對手下的將兵。

“其實,我想見他,非常地想要見他一面……但我又很害怕,因為如果真的見了他,我又擔心自己沒法拒絕他的要求,這樣……並不好。”

風華低聲說著,纖細身影在昏黃燈光中看來很是落寞,當寒風送冷,泉櫻忍不住伸手過去與她相握,傳遞一些暖意過去。

這位姊姊的苦處,自己很能夠體會,因為自己也是希望能夠完全解除龍族那邊的問題後,再回歸到夫君那一邊去,不然,當龍族與雷因斯敵對時,為著族人掛心的自己,說不定會做出什麽違反己方利益的事。

夫君的個性與己類似,都是那麽固執與剛硬,不能容許任何背叛,所以,自己必須做好取舍,在已有充分準備下,才無悔地抉擇自己的歸屬。

但風華姊姊與己不同,她溫柔的個性,使她永遠無法做出真正的抉擇,即使她為著夫君的懇求而心軟,與他回歸雷因斯,但是聽到某處發生戰爭的消息後,仍又會難過不已,不惜撕毀當初的承諾,也要出來救治敵方傷患,這樣子下去,只會讓雙方的摩擦越來越惡化。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躲著不見他,直到我能夠有所決定的那天到來……”

“啊?這樣說……”

泉櫻真的為丈夫感到擔憂了,風華姊姊雖然擺脫了西王母族的束縛,但她現在所自願背負的東西,卻遠比自己要重,而且更難放下。

“嗯,我想……當風之大陸沒有戰爭,也無分敵我的時候,我和夫君之間就沒有任何障礙了吧!”

風華輕輕地說著,而先前猜想得到證實的泉櫻,只有為夫君的悲哀處境苦笑了。

想想連自己也有些好笑,以自己的個性,怎麽會容許與其他女人共同擁有一個男人?還要為那個男人的處境而擔憂呢?不過,算了,只要開心就好了,自己希望見到夫君幸福,也樂於見到風華姊姊有個好歸宿……或許,這也就是楓兒姊姊的心情吧!

“風華姊姊,這個要求,你不覺得太嚴苛了嗎?”

“會嗎?”

風華微笑起來,轉頭望向泉櫻,盡管已盲的眼睛中沒有任何光彩,但對照著此時的表情,一股無言的心韻令泉櫻說不出話來。

“為什麽你會這麽想呢?比起吃飯睡覺,戰爭並不是生物所必須要的行為啊!”

風華道:“聽聽外面那些病人的聲音吧,其實大多數人都像他們一樣,不想遇上任何的戰爭,希望能夠平平靜靜過日子,只是因為被牽扯進強權的爭霸,所以才不得不離開家園,顛沛流離……自始至終,一直也都是少數人發動了戰爭,卻由大多數人承擔著苦果,比起來,我覺得這種事情才真正是不合理。”

似乎是外頭有了些騷動,風華再次紮好了辮子,也不管夜深露重,又離開到外查探情形。

泉櫻思索著適才風華說的一切,很是有著感觸,心頭像是想到了什麽,但卻又沒法清楚地整理出來……

雷因斯的反擊速度,比石崇所預料得更快。在泉櫻抵達北門天關的隔日,一支吸收了附近幾個省份警備隊倉促編成的軍隊,約莫四萬人左右,由妮兒、源五郎親自統兵,開始與侵犯入境的石家大軍發生接觸戰。

警備隊的構成,多屬於地方民團,未曾接受過正規軍事訓練,在戰力上並不強,妮兒對此頗有微詞,然而,比起調集軍隊出擊,直接由西方省份集結警備隊成軍,這樣還比較快,為了向雷因斯人民宣示保衛國土的決心,能早一分一秒擋住敵人,那都是好的。

“麻煩妮兒你先擋住石家。有你和源五郎先生,應該可以阻止石家繼續深入,等到軍隊調集完畢,就可以大舉反攻了。”

“隨便你吧,不過如果動作太慢,在你把軍隊調集之前,我就把石家雜碎全部掃出國境,那時可別怨我。”

妮兒暗示了她將以個人之力,擊潰石家軍隊的打算,小草微笑道:“如果真能那樣,這自然是最好的情況了。”

“由我們兩個出征,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妮兒也知道自己和源五郎是目前雷因斯一方所能派出的不二人選,兄長必須坐鎮稷下,指揮各種行政工作,畢竟以帝王之身,不適合每次戰役都在最前線沖鋒。

“可是,如果要用天位戰決勝負,至少我和小五不在的時候,要有其他人統帥軍隊吧?我要求再派一個可以協助統軍的人過來。”

只要行軍到基格魯一帶,自北門天關脫離的五色旗就可以過來會合,屆時白千浪便是個稱職的統軍人才,但源五郎卻看出來,妮兒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有一小半是因為寂寞的因素。

剛剛從海外回來,就要與家人分離出征,再次駐守在外,這妮子一定也覺得寂寞吧?所以,源五郎也表示,建議再多一個副將,參與這次戰役。

“可是,你們是直接飛去掌軍,除非是天位高手,否則誰跟得上你們?目前的天位高手群,沒有人手可以再派出去了啊!”

可以理解源五郎的要求,但考慮起實際人事問題的蘭斯洛傷起了腦筋。

“不,不必動用天位戰力,戰爭這種東西,除了實力,運氣也是很重要的,臣下希望陛下將您的運氣借給我。”

“運氣……你該不會是想……”

“是的,在陛下身邊有一位雷因斯第一……哦,不,是風之大陸上的第一強運之人,有他隨軍而行,我方定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老三……從日本回來以後,你的心腸好像更黑了啊!”

“彼此彼此……陛下。”

加上這名副將人選,源五郎和妮兒奉命統軍作戰,但事實上,小草並沒有做多少的戰爭準備。

從海外把五色旗全數調回來,這件事已經在進行,於此同時,國內的新軍也在訓練中,最快還要半年的時間,就可以投入戰場,在那之前,如果投入實戰,那麽這些訓練、裝備,就白費了。所以目前盡可能不要調動這些正在整備鍛煉中的新軍,僅以地方警備隊應戰。

反正,如果決戰關鍵是天位戰,那麽軍隊存在的意義,就是天位戰後協助掃蕩、管理的功能,這一點警備隊足可勝任,更何況在自己眼中,石崇的動作極不尋常,雖然實際攻入雷因斯,但軍隊的速度、壓迫性卻不大,更把主力黃金龍騎隊撤走,讓人感覺不出他想要拿下雷因斯的強烈企圖。

在投下主力參戰之前,弄清楚敵人的確切意圖為何,這點是有必要的,目前可以用來判斷的資料還太少,必須再行觀察,才能有所決斷。

而因為之前蘭斯洛與源五郎的協議,在源五郎、妮兒啟程時,一個大聲哀嚎的重病傷患,從病房裏被推了出來。

“餵,你們想要幹什麽?我是重傷病患耶,你們要把我推到哪裏去啊?啊?戰場?這個國家太沒人性了吧?如果連重傷病患都要擡去戰場送死,那不如直接投降亡國算了……餵,給點面子行不行?我好歹是堂堂的左大丞相,不去行不行啊?”

想要在豪華病房裏悠閑度日的雪特人,被強制拖了出來,送上戰場。前雷因斯女王的天賦聖力,雖然救不了重傷的右大丞相,但要催愈雪特人卻是輕而易舉。

以有雪本人的意願,他寧願繼續躺在病房裏,舒舒服服的養傷,也好過這麽快就痊愈,被推出去打生打死,無奈天不從雪特人願,他最後仍然是被源五郎和妮兒給帶出稷下,加入軍中。

預期中的戰鬥很快就爆發,但石家似乎無意決戰,不但將軍隊分散,並且一遇到雷因斯大批武力,立刻掉頭撤走。這情形增添了應戰上的困難,因為分散開來的石家軍隊,利用騎兵的機動力,短時間內就可以拉出到很遠的距離。

“可惡,這是什麽戰爭?哪有這麽打仗的?”

妮兒對眼前的情形為之咋舌,本來預期會有一場硬仗要打,哪知道敵人看見己方軍隊就逃,根本打不起來,這樣下去,該怎麽辦才好?

源五郎對這情形卻不意外,因為之前和小草商議時,就已經察覺到石家此次出兵的種種不尋常,也料到對方多半不會硬碰硬,但是能把退避策略貫徹到這種地步,卻仍是出乎己方預料。

數萬軍隊,分散成數百人、數十人一股,配上馬匹,就變成了最難處理的流寇,在雷因斯境內蔓延開來,掠劫地方。當初四十大盜的存在,就已經充分顯示出這等馬賊的難以應付,現在等若是出現了數百個四十大盜,幸好在邊境地帶就將他們攔截住,不然如果進入雷因斯腹地,那時情形就難以收拾了。

“沒有辦法了,如果要比機動力,我們應該更勝一籌,妮兒小姐和我分開來,撲殺敵人的騎兵隊,有雪帶著軍隊慢慢行動,遇到小股敵兵就全力攻擊,如果敵軍人數超越千人……那就撤退,或是呼救。”

石家的改造戰士,不能用一般的標準來計算,倘使一千多個改造戰士一起產生獸形變化,變成千多個強大獸人,這批調集地方警備隊倉促而成的雜牌軍,可不是五色旗精銳啊!

“遇到情形不對,就立刻發出煙花旗號,我和妮兒小姐立刻就會回來,記住,我們不在的時候,凡是有雪丞相的命令,你們都照相反方向去做,這樣最起碼不會全軍覆沒。”

以這樣的詭異形式,雷因斯邊境的淩亂戰役開始了。一如源五郎原先所料,敵人的軍隊多數由改造戰士組成,應付起來有些麻煩,不是用天位力量強行催破,一般人是處理不了的。

“不過,石崇到底在想什麽呢……雖然一向聽說他不珍惜手下的性命,但這樣子派出做犧牲者,意義到底在哪裏?”

戰事進展順利,源五郎輕松地消滅所遭遇的每一個敵軍小隊,但心頭的疑惑卻有增無減。

而在他與妮兒奮戰時,卻也有人把他們每一次交戰的紀錄整理起來,不斷地歸納特點。

“三天之中,連續一百二十場的戰鬥,已確認山本五十六修煉的,正是魔族的天魔功,武學上還混雜了白家、魔族、白鹿洞的招數,至於詳細情形還要進一步觀察。

至於天野源五郎,這人非常的狡猾,從第三場戰鬥之後,他抱起一座千斤大石,灌註天位力量於其中,拋擲大石殺敵,所有屍體都是血肉饃糊,我們無法從中辨別任何武學家數,或是可能的內功心法,極有可能他已經發現我們在暗中窺探了。”

閱讀完手上的這份報告,花天邪冷笑起來。不是可能,對方百分百已經察覺到了,事實上,相較於蘭斯洛陣營的任何一人,這個名叫天野源五郎的男人,相關資料出奇的少,仿佛打從他出道以來,就刻意在無數次出手中隱藏自身武學,以至於搜集他的資料分外困難。

“武學方面查不出來,就從出身上頭著眼。”

但這個調查方針卻是遲了一步,從天野這個姓氏判斷,這男人是來自日本,故而風之大陸上查不到他的資料,然而,日本已經陸沈,所有資料煙消雲散,現在才要去搜查,無疑是慢了一步。

這男人曾經自稱是陸游首徒,這話的真實性有多少,由於陸游行事的高深莫測,目前還看不出來,但是從多個方面匯集的資料,卻顯示源五郎曾經顯示過星賢者卡達爾的武學,這使得他的出身又多一層難解色彩。

“三賢者彼此之間武學交流,這情形也出現在下一輩弟子的身上,如果說源五郎是陸游弟子,從師父那邊學到了白鹿洞與卡達爾的武技,這點並不足為奇……或者是倒過來呢?”

資料上面看不出什麽東西,花天邪索性問起了坐在對面的那人。

“聽說你與天野源五郎曾經交手過,以你之見,這人的實力如何?”

令人訝異的是,花天邪此刻並非身在石家領地,也沒有隨軍侵入雷因斯,而是只身來到了香格裏拉,在一間酒鋪裏出現。

他並不是像曹壽那樣有閑情游玩的人,之所以來到自由都市,主要就是為著前方那名醉漢。

對方並沒有請他在這裏坐下,是花天邪無視對方的意願,老實不客氣地坐了下來。看對方一副披頭散發,胡須亂生的狼狽模樣,滿身都是濃烈酒氣,衣服上也是斑斑穢漬,趴倒在桌上,手裏卻猶自握著酒瓶,這樣子看起來,倒是與資料中劍仙李煜浪蕩江湖時的形象有幾分類似。

“怎麽說也是一場故交,你不至於對我拔劍相向吧?堂堂的絕頂高手,卻落到這樣的處境,太難看了。”

冷笑說出來的句子,並沒有讓對方有任何反應。或許他已經沒有拔劍動手的意志,又或者……他根本就已經醉昏過去了。

“逃避一向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方法,看你這麽自甘墮落,我真是覺得很可笑,堂堂三大神劍之一,只要你有意願,隨時可以在這塊大陸上掀起風雲,何必在這裏落魄買醉呢?”

沒有回答,趴在對面的那人,沒有任何的動作、聲音,如果不是還有持續的呼吸,真要錯疑這人已經斷氣身亡了。

“你繼續在這裏醉吧,不過,這並不代表你就能夠逃避……”

從懷內取出一張請帖,花天邪冷笑著將請帖扔在桌上。

“醉也好,睡也好,只要你一息尚存,就不能躲開恩怨。十二天後,艾爾鐵諾的慶祝大典上,你的老朋友將會出席,想必他很期待與你再見,屆時還請務必賞光。”

簡短地說了這兩句話,花天邪掉頭就走。從頭到尾,他沒有與天草四郎交談過一言半語,也不肯定這位最重要的貴賓會不會在國慶大典上受邀而來,然而,石崇似乎對那封請帖極有信心,認為天草看了請帖內容之後,絕沒可能無動於衷。

不只是香格裏拉的天草四郎,白鹿洞的陸游同時也來了訪客。

陸游閉關已經兩千年,即使是艾爾鐵諾之王,或是過去的大石國主求見,也必定被拒諸門外,但這次的訪客卻是個例外。身為陸游的關門弟子,求見師父,這該是理所當然的事,然而,陸游卻罕有地在數天前留下了訊息,表示不願意接見這名女弟子。

但這名訪客比花天邪固執得多,當得知陸游不願意接見後,她沒有退走,反而表示了非常堅決的前進意圖。

“我今日回到書院,只希望見我師父,請各位讓開,不然我就只好得罪了。”

態度雖然平和,但泉櫻卻充分表達了自己的堅持,即使要使用武力強行排除,她今天也要見到師父。

“各位前輩長老,請讓我過去,你們都是我的長輩,我不想與你們有任何沖突。”

以輩分來說,身為陸游親傳弟子的泉櫻,位階比任何長老都高,但是白鹿洞講究尊賢敬老,對於這些在白鹿洞數百年的長者,泉櫻極是謹慎,為了表示對師門的敬意,她甚至低低垂下了頭,然而,對面那一道道的人墻,卻沒有讓路的意思。

“得罪了。”

不需要使動兵器,泉櫻這次上山,身上沒有一件武器,希望能夠和平解決,然而,即使不帶慣用的朱槍,她並不認為白鹿洞除了師父陸游以外,有任何人能夠攔得住自己,攔得住這已初步進入強天位的澎湃力量。

極度的力量差距,沒過幾下,泉櫻就證實了這個預測,戰鬥根本是以一面倒的方式在進行。而以她此刻的實力,在交手中由上往下俯視,赫然發現了一個頗為有趣的事實。

短短數年之內,連續炸開兩個元氣地窟的影響,是非常巨大的。日本那個元氣地窟的解放,到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各個地方的變化都已經出現,可是,這群長老們並沒有因此晉身天位,從招數上來看,應對模式也已經僵化,只怕再爆兩個元氣地窟,他們也不會再有多大長進了。

不過,旁邊那些圍成劍陣,或並力出擊,或牽引法力攻敵的年輕劍手和仙道士,卻有不少人已經臻至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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