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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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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遠琮忍受著那處咬著牙想。

她是真當他坐懷不亂心靜出塵,還是以為她自己的這副軟軀沒有半分的誘惑?

還要如此地撩撥他。

紀初苓被他說了,也覺得自己無辜又委屈。

是誰一開始緊箍著她不放的,若非那般,系帶也不一定會同那腰扣纏到了一起。

眼下這樣的姿勢她根本就使不出力,緊貼在他懷裏又懸了半身,只能足尖微微點著地,身子總是會不斷地往下滑。

而一往下滑,那系帶便吊著她領口了。

她已不知所措了。不明白怎麽好好的就成這樣了,紀初苓滿面的緋色,不用銅鏡也猜得出自己是何模樣。

謝遠琮聽她所言,索性雙手抵在她腰身兩側,將小姑娘撐起坐於他膝上。

然後一鼓作氣,迅速將最後一點解了出來。

解開之後,謝遠琮倒先觸雷般的往邊上挪開了好大一段距離。

紀初苓亦捂著胸前系帶,半躬著身一連碎步退開,坐回了原處。

一片沈默。

謝遠琮悄無聲息地瞥了眼垂首的小姑娘,趁她沒有註意到自己,低眸看了眼仍未消下去的自己。

明明額上都出了一層的汗,他仍是不動聲色拾過座下擱置的一方薄毯。

遮蓋在了自己的雙腿之上。

然後他咳了一聲,刻意想緩和眼下這等尷尬的氣氛,轉而一本正經議起外頭的事情。

“這事說來古怪,城裏怎麽會突然出現這麽大批的流民?”

紀初苓一聽,也總算把思緒從那一頭給搬了回來。

是啊,外頭的那一大波流民也太可怕了,有些枯柴見骨,有些爭搶起來就如同瘋了一般。

她側著頭仔細想了想,根本沒在記憶裏搜尋到這一樁。

這該是前世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吧。

“望京城四方城門皆有嚴守。這麽多的流民,也不知是從哪兒入的城。”她說道。

一言一語之間,兩人皆心照不宣地忽略掉了方才的那件事情。

接著他倆就開始有一句沒一茬地搭著話,話語各自生掰硬湊,只圖個不冷場,也不管自己的這一句對不對得上對方的上一句。

等紀初苓感覺到面上熱度已消下去大半後,這才間隙間轉了水靈靈地眸子往謝遠琮那飄。

也是這時候她這才發現謝遠琮不知何時蓋上了毯子。

車廂閉了大半,且就她而言,眼下身上依舊熱得要命。

他怎還要蓋毯子?

“你冷?”紀初苓問。

謝遠琮淡然一視,漠然回道:“嗯。”

她本隨口一問,可一個不小心又瞥見了他額間的細密汗珠。

紀初苓納悶道:“那你怎麽出了一頭汗?”

謝遠琮胸口一窒,小姑娘問那麽多做什麽?

“可身上卻有些冷。就準你遮面紗,不準我遮毯子麽。”謝遠琮忍得苦,又不可說。原本打算慢條斯理調笑的話語一說出口,就顯得有些急促。

結果聽起來好像語氣不善似的。

至少在紀初苓聽來是如此的,她抿了唇不說話了。

這都哪跟哪啊……

兇什麽兇……今兒都連兇她三回了。方才的事她都大度沒計較,還關心他一句呢。

紀初苓心裏默默道,下回再坐他馬車是小狗。

街上混亂的場面並沒有持續的過久。

鐘景先前見成片流民難控,打算先將馬車駕往衛國公府再說。他指示暗衛開路,可沒一會,卻見街道盡頭有兵馬司的人列隊而來。

幾息之下,便把瘋亂的流民們給控制了下來。

他再一看,隨著官差之後跑過來的,正是南城指揮使,還有看似是聞訊匆匆趕來的京兆尹大人。

急得連帽子都沒戴正。

京兆尹聽聞這事的時候,心肝發顫,整個人都快蹦起來了。在皇上的眼皮底下發生這種事,直覺官帽不保,腦袋也懸。

他到場急吼吼指示一通,一轉頭就瞧見了鎮安侯府標志的馬車。

眼皮子一跳,謝遠琮怎麽也在這?

這人可是帝上心腹,他趕緊堆起了滿面的客氣笑容上前。

一會後,馬車卻只開了小窗,謝遠琮露了半張臉,只道此事蹊蹺,勞煩他處理。

再看已有人來開道了,便下令鐘景駕馬離去。

等馬車行遠,京兆尹立時收了笑暗暗啐他一聲。心道這走狗架子可真夠大的。

論品階年紀資歷,謝遠琮哪項及得上他?但見了他竟連個馬車都不下,著實傲慢。

但誰讓人家是皇上的心腹大臣呢。京兆尹又默默收了嫌眼,他也沒空管別人了。

看看眼前這群流民,認命收拾起亂得要死的簍子。

等到離了衛國公府門前不遠處,鐘景一拉韁繩,馬車停了下來。

謝遠琮看眼衛國公府大門,再兀自感受了一下,決定不起身了。

他吩咐鐘景送紀二姑娘進去。

鐘景聽了心裏納悶,如此好的機會,爺怎麽不自己送,卻要他來送?

不像是爺的作風。

然而他只望著車廂內不動如山的主子微微發了下楞,就立馬討回了記瞪視。

鐘景趕緊麻利下車送人。

他心道大概是爺特意給他機會同未來的少夫人打打關系,於是愈發殷勤。

紀初苓行至國公府門前時,瞧見四下也仍有不少流民的影子。正要提步跨入,忽然心念一動,似有道視線跟隨,回頭望了一眼。

遠處的流民堆裏,剛剛好似確實晃眼過去了一個眼熟的女子身影。她還沒想起那身影是誰的,便又見旁裏來了幾人將那身影拉走了。

其間流民混雜,紀初苓其實也沒瞧清。

她正疑悶間,聽見鐘景在旁詢問,遂搖了搖頭。

許是看茬了吧。

紀初苓不作多想,謝過後邁進了府門。

送回了未來的少夫人,鐘景回到車前,問謝遠琮接著是否要調轉進宮。

出乎意料的,卻聽見爺說先直接回府。

按爺往日的習慣,出這麽個事情,他必然會先進宮一探的。

不過爺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他照辦就是。鐘景不再多問,牽動韁繩加速往鎮安侯府駕去。

畢竟爺方才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挺急的。

……

天子腳下突然間闖入如此眾多的流民,擾民亂市,康和帝當下得知此事,頓時龍顏大怒。

翌日早朝,朝堂眾臣皆是心驚膽戰的,承受著皇帝一波又一波的怒火。

聽聞當日康和帝戳著一幹相關官員的鼻子痛罵,說難道望京城的防衛竟是由紙糊做的麽,能讓那麽一大批瘦骨如柴的流民直闖進來。京城這四方城門不如徹底敞了算了。再怒罵是不是有什麽人想要他的性命,也能就這麽直接闖進宮裏頭來了。

這話委實重,朝堂上齊刷刷地跪了一片,求聖上息怒。

再者,如此多的流民究竟從何而來,康和帝一問之下,滿朝官員面面相覷皆是不知,氣得他又砸了不少東西。

當下革停了一批官職,命人嚴查。

此後數日嚴查之下,方知如此規模的流民,原來竟是因西北方府縣地旱,鬧了極重的饑荒,才一路流徙而來的。

西北旱災已鬧了數月有餘,土地顆粒無收。因收成不好,商販更是趁機囤糧。入了冬後,天氣寒冷,饑荒極其嚴重。鬧災之處餓殍遍地,沖突不斷。

當地官府起初未加重視,後來事態嚴重,又不敢開倉不敢上報。

京中闖入的流民數眾多,尚不及當地餓死的十分之一。

當日城門守備也是沒有料到,來不及調防另幾處的人馬,竟硬生生被這群餓紅了眼的流民給沖破了。

當然這理由並不能保住相關大臣的官帽。

上一回的朝臣調度才剛消停,眼下為此事又是削整了一大批。

因流民一事鬧得人盡皆知,坊間更有傳出天災為帝上失德這樣的流言。無異於往火盆又加了一筐炭。

康和帝哪是信這一套的人,明明旱災數月,卻被隱瞞不報,從下到上難脫幹系的人多了。就為堵了這流言,一幹人等都不能輕饒。

其中寧方軼也因了他觀天之術,被派去了災旱之地公辦。

此案涉事的官員起初由禦史臺查處,然未經多久,卻又被轉給大理寺接手。

為顯聖上仁德,京中流民全經由戶部核統安置。

核計之時,幾位官臣發現近日以來京城裏頭似還失蹤了不少人。但因同流民相比,其數不值一提,又多女子且不涉及達官顯貴。

所以在流民案下,無人上心,被擱置一側。

流民一案,歷時月餘方才平息了些。

期間各司各部忙得焦頭爛額,也正是在這段時日,謝遠琮手頭關於此案的事項竟不知不覺間被移接了個幹凈。顯然是有誰在趁著此事暗中作了調旋。

只是究竟哪方所為,目的為何,謝遠琮一時也沒查到多少有用的眉目。且對方手段之高潛藏之深,不可忽視。

這些外頭的事,自然波及不到琳瑯院來。

但紀初苓自那日從宮中回來後,其實也算不得太好。

打一回來,她便犯了咳,這一咳就是大半個月。

沒想竟還真被過了病氣。紀初苓不禁埋汰謝遠琮莫不是個烏鴉嘴。

當她咳了幾日後,某日晨起,卻發現她窗臺上擱著一小盅熱的梨子膏。

自此她每日一睜眼,窗臺上就已擱好一盅,直到她咳嗽停了方止。

能將梨子膏變戲法似的變在窗前的,不作第二人想了。

紀初苓已無力再去找盛勇,督促他加強府上護衛。

畢竟要防謝遠琮,真的太為難府上的護衛了。

而盛勇近來每回見了二姑娘,都覺得二姑娘看他的眼神有點奇怪。

那似乎是一種被放棄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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