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讓開，走廊裏等候的親屬們立刻全都進了病房。

汪桂芬撲上前，跪倒在老爺子身側，一聲一聲呼喊著，怪自己不該回去，怪沒看到老父親最後一面。

錦兮悲痛的同時，看著這一幕才真正體會到雷師兄說的——夫人這些年一直活在悔恨之中。

對汪桂芬來說，跟父親幾十年的恩怨終於化解了，她肯定盼著還能多盡盡孝心的，可何曾想老爺子說走就走了。

要說誰心裏更痛，她這個做女兒的肯定最痛。

江寒臨站著不動，兩行熱淚悄無聲息落下，錦兮轉頭看著他，頭一次看到他悲傷成這幅樣子，悲傷的心情又加了幾分心疼。

輕輕碰了碰他，朝床邊示意了下，江寒臨明白過來，高大修長的身軀好似被外公去世的傷痛壓彎了些，連步伐都那麽滯澀緩慢。

“媽，起來吧。”終於，江寒臨走到母親身邊，扶著她的肩膀安慰。

江北儒同樣猩紅著眼，走上前從另一邊扶起妻子，“桂芬，別這樣，醫生都說了，爸走得很安詳。”

錦兮看著一家人抱在一起，突然覺得自己站在這兒有點突兀，便轉身出去了。

雷文昊擔心，皺了皺眉，也跟著出去。

“怎麽了？”

搖搖頭，心裏依然無法接受外公去世的事實，話沒出口，淚水又滾滾下落，便只是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良久，情緒平覆了一些，她才說：“讓他們一家人靜靜待會兒吧。”

雷文昊也明白，點點頭，在外面一直陪著她。

消息傳開，盡管是除夕夜，可很快就有大批位居高位的領導們趕來醫院，江北儒不得不抽身去應付這些，只好讓江寒臨陪伴著汪桂芬，又通知醫院按程序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一直到下半夜，醫院裏才安靜下來。

江寒臨等到江北儒重新回來陪著母親了，才想起被他遺忘了好幾個小時的錦兮。

打了雷文昊的電話，得知他們兩人回了武館，江寒臨也立刻趕到武館去。

整座城都沈浸在除夕夜的喜慶祥和之中，那時候，年味還是很濃的，雖然已經是下半夜，到處依然可以聽到鞭炮聲。

看到江寒臨來了，錦兮迎上去，低聲問：“外公的後事怎麽處理？”

“上面下了通知，要隆重辦追悼會，老爺子畢竟是國之功臣，怕會來很多人。”

錦兮點點頭，想到了李少將，怕不會，連李少將都要過來吧？

“時間不早了，要不要睡會兒？”錦兮見他整個人怏怏地，眸底布滿紅血絲，心疼地問。

男人搖頭，“睡不著……”

安慰的話不知道怎麽說，錦兮幹脆又上前一步抱著他，“我知道你心裏難受，要是想哭，你就哭出來吧，我陪著你。”

心裏是難受，可除了幹巴巴地落淚，他卻哭不出來。

大概是強悍了太久，都忘了一個鋼鐵般的男子漢該怎麽哭。

錦兮明白，又柔聲安慰：“哭出來心裏會好受些，一個人再堅強，失去親人的痛都是無法承受的，寒臨……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堅強，看著你這樣子，我的心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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