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黑漢子就是你哥哥？你們兄妹也差的太多了吧！”百合斜著眼仔細打量了鐵軍一番，鐵軍自然也感受到這目光，卻依舊保持著沈默。“你哥就像個木頭似的，怎麽就把你帶到這種地方了。”

“奶奶叫哥哥跟著我，別叫我亂跑。”鐵軍頓時尷尬起來。可不是看著她別叫她亂跑麽結果竟跑進這種地方裏來了，自己這是中了什麽邪了。“我在外面挑玩意兒的時候，瞧這裏面這麽熱鬧，就跑了進來，哥哥就跟著進來了。”小微說著神色並不歡悅自然，仿佛在對這個謊話心虛。

“百合姐姐，我早年便聽哥哥的朋友說起你們嬌客樓有一位九姑娘，才色雙絕，不知她可還在？”

“九兒啊，早就死了。”

“死了？！”傳說中那樣狡如妖狐的女子，也死了？

“可不是，你既然聽說過九兒，就知道她與飄寒劍方若之間的情事吧？”

“啊。”飄寒劍方若，這不是個女的麽？

“方若前年給九兒贖了身兩個走江湖去了，沒成想......”百合猶豫片刻還是接著道：“都死在花蝴蝶手下了。”

“哦，那當真是可惜了。”

“誰說不是。”

我可以說我其實沒聽明白麽？小微暗自想著。

百合和小微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秦微本想著套一些話，但她發現百合的道行不知比她高多少！然後只能百合酒越喝越多。陪著鐵軍的女人看不下去也說了她一句“百合，再喝醉惹了媽媽，可沒有相好的給你求情了啊。”

“沒有就沒有！”百合看樣子是很想肆無忌憚的罵一句的，卻不得不把話都咽下去。最後只喃喃的到“我繞著媽媽走不就是了。”

秦微想，她大概是被弄的怕了。

百合雙眸含淚的看著臺上飛快旋轉的紅衣舞娘，艷紅的花瓣隨著舞姿飛舞，原來都是用細線系著的。舞起來猶如花開花落花滿天。一舞罷，又換了一個緋色衣裳的舞娘。百合對小微說道：“剛才那個叫做飛花，是白天的頭牌，這一個叫做櫻甜，也是個紅牌。都是老媽媽從小養出來的。”百合頓了頓，道“她們比我們好，像她們這樣有一技傍身的，才能在白天賣歌賣舞。紅了，被那個達官貴人看中了，也能贖回去當妾室。”

“姐姐不能贖身麽？”

“能是能，可我們就算贖了身，也是任人踐踏的，她們雖然身份也低賤，但好歹都是清倌人，哪像我們。本來，本來我也是能做舞姬的，要不是，要不是...”百合嗚咽的哭了起來。“不過這櫻甜，估計也不用再吃著苦了。”百合苦澀的笑容透過濃厚的妝容散發著一股子雕零的味道，這樣子將未來的辛酸盡數看透的人，是最容易老的吧。

“有人要贖他了麽？”秦微覺得百合說著櫻甜的態度不大對勁，而那櫻甜的舞姿，也不大對勁。

“是啊，閻羅爺要贖了她了。”

百合哀傷的笑著，並不再多解釋，只是越喝越醉，說道：“瞧小妹妹的樣子，大概是大戶人家的孩子。想來日後的終身家裏也會好好的安頓，自是不必擔心的，只是一定要家裏爹媽擦亮了眼睛，別找了...”

“啊——”一聲尖叫將百合將要說的話打斷，只見舞臺上緋衣女子如一片雕零的花瓣，被風雨撕扯，飄零著，無助地墜落在地面上，口中噴出的鮮血如方才飛舞的艷紅花瓣，只是更加觸目驚心。百合壓低了聲音，低呼一聲“櫻甜！”舞姬噴血而倒，滿座嘩然，諸多女子都擱下客人，奔了過去。

小微看不見層層圍繞中的櫻甜，但也知道，她怕是要死了。為什麽死，秦微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左右，她是沒見到幾個人真正的難過的。

“鐵大哥，我們回去吧！”小微發現，其實這裏，與外面沒真正什麽不同的，只是形式不一罷了。那些令人欽佩的青樓奇女，大概也都是在這樣的磨練之下，看透人性晦暗。都說****無情，戲子無義，殊不知正是看透了世人的薄情寡義，才越發的不肯付出真意。好沒意思，秦微情緒低落著。

沈默的小微，沈默的鐵軍，攜帶著濃厚的混淆的香氣又去聽了幾出戲，幾回書，之後才回去了周府。淑雅已經將打點好的看起來很不錯的嫁妝送到了小微的新的房間當中，小微看了禮單，便叫人將東西拿下去了。當小姐果真不錯，最起碼洗澡不用自己去燒水，小微將自己浸在水中，默默的運轉若水第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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