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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指腹為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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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白淩薇咬緊牙關坐著,臉色鐵青,陰郁得要滴出水來。

夏蟬小心的陪坐在她身邊,想著金嬤嬤對她的囑咐,再想到方才白淩薇說下的狠話,雖然心裏害怕,還是壯著膽子哆嗦道:“小姐……先前嬤嬤說過,讓小姐安心的照顧好小世子就好,其他事……特別是表小姐的事,她會處理好,讓小姐不要擔心……也不要、也不要插手……”

聞言,白淩薇面容一寒,眸光如淬了冰般的寒冷刺骨,咬牙斥道:“那個死賤人都開始在外面幽會侯爺了,嬤嬤還讓我們不要管——難道真的要等到這個賤人被侯爺正式娶進侯府,與我平起平坐才動手處理她麽?!”

夏蟬被她狠厲的樣子嚇得心口一跳,再不敢多勸她,順著白淩薇的話,囁嚅道:“講真,這次嬤嬤回來,說好要替小姐報仇出氣的,可卻一點動作都沒有,反而讓那個賤人越來越放肆起來了。如今已是明目張膽的在外面私會侯爺,只怕在侯府裏也沒少勾引侯爺……”

聽了夏蟬的話,白淩薇心裏越發的憤恨,更覺得金嬤嬤越來越不中用了,回府這麽久,一點難處都沒做到水卿卿。

“哼,金嬤嬤人老了,膽子也小了,只怕腦子也越來越不好使了。所以,一切還得靠我自己。”

而一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白淩薇陰戾的眸光裏竟是露出了一絲按捺不住的興奮來……

水卿卿帶著小喜從回味樓回侯府,還未進門,恰恰就在府門口碰到了武寧公主身邊的憐姑姑。

憐姑姑是受武寧公主的吩咐給水卿卿送東西來了,聽聞水卿卿還沒回府,不願意進府去等,一直在府門口等著水卿卿回來。

她恭敬上前,將手中的一個紫檀木盒遞到水卿卿手裏,笑道:“姑娘,這是我家公主贈與姑娘的一些東西,還望姑娘喜歡。”

水卿卿親手接過紫檀木盒,只感覺看起來不大的盒子,入手卻沈甸甸的,卻不知道裏面裝了什麽。

她不好當著憐姑姑的面揭開盒子去看,只是感覺,光看這個雕花鑲金嵌翠的紫檀盒子,已是名貴異常,裏面的東西一定也很珍貴。

水卿卿小心的捧著盒子,惶然道:“姑姑,無功不受祿。妾身平白無故,怎麽能收公主的東西呢?”

憐姑姑的眸光,不著痕跡的從對面街口停放的低調青轅馬車上劃過,最後看著水卿卿慈祥笑道:“姑娘說那裏的話。今日在席間得以與姑娘相識,公主很是喜歡姑娘,回去後也一直對姑娘讚不絕口,所以才讓老奴送些東西給姑娘,權當今日姑娘伴倍的謝意!”

如此,水卿卿不好再推卻,想起武寧公主先前心疾發作,不由關心道:“不知道公主她心疾可好些?”

憐姑姑笑道:“托姑娘關心,公主的心疾已無礙。”

臨走前,憐姑姑又道:“若姑娘以後得空,可否常去武靖王府坐坐,陪公主說話解解悶——老奴想,若是有姑娘這位小友的相伴,相來公主的心疾會好上許多。”

水卿卿雖然憎恨白淩薇,甚至整個白府的人都不喜歡,但對這個武寧公主,卻厭惡不起來,總感覺青紗籠著的那方面容,有著淡淡的愁苦。雖然有著高貴的出身,卻沒有如花的容貌,還失寵於夫君,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她朝一臉期待的憐姑姑淺淺笑道:“謝謝姑姑相邀,若是得空,我再上門拜訪,親自答謝公主的厚禮。”

聽了她的話,憐姑姑滿意離開。

街口簡單平常的青轅馬車上,武寧公主掀開車簾一角癡癡的看著水卿卿,淚水流不盡似的往下淌,布滿傷疤的臉頰一片濕漉……

憐姑姑爬上車來,看到她的樣子,心疼道:“公主切莫再傷心了。上天庇佑,讓小郡主還活著,此事是好事,公主應該高興才對。”

武寧公主抹了把眼淚,泣不成聲道:“當年,明明見她沒了氣息,沒想到她根本沒死……可如今同她這樣說,她必定不會相信,會怨恨我拋棄了她……當初不知道她如何活下來的,而這麽年,她一定過得可憐辛苦,不然,也不至於寧願做寡婦,也在這侯府熬著……”

說到這裏,武寧公主再次傷心悲痛起來,憐姑姑心裏也是傷感無數,落下淚來,直嘆造化弄人。

憐姑姑道:“按著三殿下所說,她是一年多前從異鄉來京城的,後來不知道怎麽成了盛家的幺女,為梅大公子沖喜嫁進了侯府……三殿下懷疑這中間有曲折,所以讓公主暫時不要與小郡主相認,待弄清一切事因原委再做打算。”

按著武寧公主的意思,本是恨不得立刻與水卿卿相認,但想想,李宥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

因為當初梅大公子的婚事,是聖上玉口金旨頌下的,恩準侯府在京城內挑選與梅子初生辰八子最相配的姑娘沖喜結親,若是這當中出了什麽差錯亂子,事關侯府與盛家,更是關乎到水卿卿的性命,武寧公主不敢沖動害了她。

認女心切,又諸多擔心的武寧公主,最後只得進宮同關系最親密的表姐陳皇後商議。

武寧公主的母親與陳皇後的母親是嫡親的姐妹,一人嫁入武靖王府成為武靖王妃,一人嫁入陳國公府成為侯夫人,爾後兩姐妹在同一年間,前後腳生下了陳皇後與武寧公主,陳皇後嫁入東宮成為太子妃,在晉明帝登基後,順位成為皇後。

而從小因相貌才學與陳皇後並稱京城雙姝、並獲先皇親封的武寧公主,卻沒表姐陳皇後那麽好命,在及笄之年,如花似玉的嬌美面貌毀於一場大火,從此,京城雙姝只剩陳皇後一人。

相比陳皇後嫁入皇家,成為一國之後,尊榮無比。因容貌被毀的武寧公主,只能委身下嫁給了當時默默無聞的太子侍讀白浩清,開始了被冷落、淒苦的一生……

聽聞武寧公主要進宮找陳皇後,憐姑姑神情微微一怔,張嘴欲言,最後終是收口沒有再說什麽……

儲秀宮裏,陳皇後一邊靠在美人榻上假寐養神,一邊聽著宮人稟告著三皇子府上年宴情況。

聽完,陳皇後滿意笑了,閉著眼睛淡聲道:“宥兒今年邀請的人,倒是比往年上心多了。”

大宮女紅袖輕笑道:“如此看出,三殿下對儲君一事是真正開始上心了——只要殿下自己有了這樣的決心,娘娘就不用再操心了。”

陳皇後輕輕喟嘆一聲,無奈道:“本宮倒並不是慫恿他去爭去搶,只是,以他的身份和地位,那怕他不爭不搶,其他人也不會讓他安生啊——奪嫡,有時並不是你想不想去做,而是你必須去做。”

紅袖點頭,一臉了悟,“娘娘說得對,咱們殿下是嫡皇子,才華謀略皆是眾皇子之最。所以,那怕他不去搶,別人也會視他為眼中盯的。”

陳皇後無奈道:“卻正是這個道理。”

說罷,她微微揚手讓那稟告的太監繼續說下去,“年宴上,可還有其他特別之事發生?”

跪伏在榻前的太監稟道:“回稟娘娘,還有兩件小事,一是今年武寧公主也參加了三殿下府上的年宴……”

陳皇後微微一笑,欣慰道:“妹妹到底是識大體之人,白浩清今年高升,也被宥兒邀請去赴宴,武寧是給了宥兒與白相雙方的臉面,是好事。還有一事呢?”

太監小心的咽了下口水,囁嚅道:“開宴前,三殿前曾到府門口親迎侯府的那個表小姐,還……拉了她的手……”

此言一出,溫暖如春的儲秀宮裏頓時陷入一片沈寂中,連帶著溫度都下降了許多。

陳皇後終是眼開眼來,明媚又帶著威嚴的杏眼疑惑的看向地上跪著發抖的太監,秀眉輕蹙,“侯府的表小姐?哪個侯府,哪個表小姐?”

太監低頭小聲道:“就是年前嫁入定國侯府……給梅大公子沖喜的那位盛家幺女盛瑜。”

陳皇後坐起身,眉頭不由皺得更緊,神情間已是帶著幾分不敢置信:“就是那個出嫁半路死了夫君的姑娘?!她怎麽會去參加年宴?”

那太監道:“據說,是三殿下年前親自去侯府給她送的貼子,還……還與表小姐騎馬同游了一天……”

陳皇後目露震驚,“宥兒何是與她認識攪到一起的?為何本宮一點都不知道!”

冷汗潸潸而下,太監身子抖得跪都跪不穩了,砰砰砰的連著向陳皇後狠命磕頭,求饒道:“娘娘恕罪……殿下下令,勒令奴才們不準將此事告訴娘娘,說是……說是日後會親自向娘娘解釋……”

杏眼裏不覺染上了冷意,陳皇後氣怒起身,道:“堂堂嫡皇子,竟是與一個身份敏感的小寡婦公然同游,還請她參加如此重要的年宴——宥兒他到底想做什麽?”

看著生怒的陳皇後,一旁的紅袖小心翼翼上前勸道:“娘娘,三殿下向來潔身自好,他這樣做,只怕有他的原因……”

“不論是何原因,他也不能在此時,跟這樣的女子牽扯上關系!毀了自己聲譽不說,若是此事被有心人傳進陛下的耳中,讓陛下如何想他?!”

陳皇後越說越是生氣,斥道:“立刻讓他來見本宮,本宮要聽聽他要如何解釋!”

那太監得令,再不敢多呆一刻,倒爬著退出殿,出宮去喚三皇子進宮……

太監退下去,陳皇後再次躺回美人榻上,只是神情不覆先前的愜意,眉眼間明顯凝重了許多,看得紅袖心裏起直跳。

恰在此時,殿外宮女來報,說是武寧公主進宮了,在儲秀宮外求見。

聞言,陳皇後神情微微一怔,下一刻已是一臉歡喜的親自去宮門口,迎接許久不進宮的武寧公主。

“妹妹,今天是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武寧公主隨陳皇後進到殿內,脫下臉上的青紗,露出了一臉的淚痕來。

陳皇後見了,面上一驚,拉過武寧公主的手,看著她哭得通紅的眼睛,擔心道:“妹妹怎麽了?我剛剛還聽說了你去宥兒府上赴宴的事,正高興著呢,怎麽你卻是這樣一副傷心的形容,可是出了什麽事?”

武寧公主本就是因為慌神無主,才來找陳皇後商議認女一事,所以在陳皇後的追問下,摒退了殿內的宮人,只留下紅袖與憐姑姑兩位心腹,將今日在三皇子府上見到水卿卿一事,從頭至尾,細細的說了。

聽完,陳皇後卻是徹底震驚住了!

當年武寧公主孩子出事一事,陳皇後是知道的,如同武寧公主一般,她也是萬萬沒想到,當初那個明明斷氣了的孩子,最後竟是活了下來。

而聰明如陳皇後,當然也明白過來,李宥這般偏愛那個侯府表小姐是因為什麽原因。

雖然知道了自己的兒子,並不是貪圖美色去與一個寡婦糾纏,但陳皇後的心情不見松懈,更是凝重……

武寧公主邊說邊哭,也將李宥的擔心同陳皇後說了,悲痛又無助道:“姐姐,你說如今我該怎麽辦?”

聽到李宥建議武寧公主暫時不要與水卿卿相認,陳皇後心裏一松,鄭重道:“妹妹能與女兒重逢,真是老天開眼,是天大的好事。但,宥兒所慮卻不無道理。”

“她如今身份敏感並有迷惑之處。若是妹妹擅自上門相認,事情的好壞就說不定了,有甚,會好事成了壞事。所以,還是聽宥兒的,先讓他去探明這其中的曲折,再做打算。”

見陳皇後也讚同李宥的做法,武寧公主認女的迫切心思只得暫時放下,撫心悲痛道:“十九年前就因為失誤,錯將她拋棄。如今她就在眼前,卻不能即刻與她相認,我無顏面對她,無顏做她的母親……”

聽了她的話,陳皇後眸光一冷,語氣不覺也冷下三分,拉著武寧公主的手痛心道:“妹妹太單純善良了。事到如今,難道妹妹還以為當年之事是自己的失誤麽?”

此言一出,不光武寧公主震住,就連一直默默守在她身後憐姑姑也面露震驚,不敢置信的看著陳皇後。

陳皇後後宮沈淪幾十年,心裏早已是想到了什麽,不覺恨聲道:“當時孩子生病,不光有隨行的太醫診治,妹妹還為孩子請了當地的巫醫。那怕最後孩子不治‘而亡’,也有太醫幫忙看過,怎麽最後又死而覆活呢?一切,只怕都是有人的陰謀陷害罷了!”

陳皇後每說一句,武寧公主的臉色便白上一分,單薄如紙的身子篩糧般的劇烈顫抖起來,蒼白的嘴唇咬出血來。

“姐姐是說……是說當年是有人故意要害死我的卿兒?是誰,到底是誰這麽歹毒……”

這些年來,因為女兒的‘早夭’,再加上夫君的冷落,武寧公主悲痛又愧疚,過得生不如死,一直自責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女兒,才讓她染上惡疾不治而亡……

而如今好不容易與水卿卿重逢,得知女兒沒死,武寧公主在激動歡喜的同時,得知了她悲慘的遭遇,心裏更是愧疚悔恨,認為是自己的失誤,才將沒死的女兒拋棄,從而讓她過得這麽悲慘。

但,若是這一切,從十九年前女兒得病起就是一個陰謀,是有心人的陷害,那麽,她與女兒的命運和痛苦,全是那人活生生加諸在她們身上的……

心地純善的武寧公主,第一次心裏湧上無窮的恨意,恨不得即刻找出當年做惡之人,親手殺了她……

陳皇後將武寧公主神情間的變化都看在眼裏,同仇敵愾道:“妹妹,事情過去這麽多年,只怕孩子心裏會怨恨於你。所以,你惟今天之計,不是先冒失的去認回女兒,讓她不明當年之事真相、反感埋怨你。而是要查清當年之事是誰做下的陰謀。如此,才能在認回孩子時,向她道明當年之事的因果,解開她心中的憤懣,真心與你相認。”

陳皇後的話,無疑是點亮了武寧公主迷惑心田的一盞明燈,讓她不再茫然無措的幹著急,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麽。

武寧公主雖然純善,卻並不傻,細細將當年之事在心裏想過後,瞬間想到當時尚為白浩清侍妾的楊氏身上去了。

當年,只有她與楊氏兩人陪著白浩清一起去了西漠,所以,若當年之事真是人為,只會是她下的手!

想到這裏,武寧公主再也坐不住,立刻出宮回白府尋找真相,一刻都等不及了。

武寧公主走後果,陳皇後疲累的撫著額頭,對紅袖道:“派人去侯府好好替本宮看著……此時,萬萬不能再出意外了!”

三皇子李宥剛好從殿外進來,聽到陳皇後的尾話,不明所意道:“母後,什麽意外?”

陳皇後看著自己俊逸如美玉般兒子,越看越喜歡,嗔道:“還不都是為了你。”

李宥已聽太監說了母後動怒一事,笑道:“兒臣剛剛在宮門口見到姨母了——既然姨母都來過了,母後對兒臣的誤會應該不解自清了吧。”

陳皇後無奈的嘆息一聲,緩緩道:“宥兒,此事,你做得對,又做得不對。”

李宥一臉迷惑:“母後此話怎解?”

陳皇後眸光微睇,眉頭不展:“當初你發現侯府那個表小姐,極有可能是你那‘早夭’表妹時,為什麽不第一時間來跟母後說?”

李宥不疑有他,笑道:“兒臣知道了,母後是聽說了今日姨母心疾發作之事了,擔心兒臣做事太過草率,擔心姨母的身體扛不住。母後放心,兒臣在之前,已同姨母提起過,讓她有了心裏的準備,所幸最後沒有出事……”

“是啊,所幸你最後及時攔住你姨母認親,讓所有事情尚有挽救的餘地,這也是你做得對的地方。”

陳皇後眸光沈下去半分,面容深凝,心裏更是沈重。

陳皇後的話,縱是李宥如此聰明之人,一時間都明白不過來了,怔楞的看著陳皇後凝重的面容,遲疑道:“母後的意思,竟是我幫姨母找到失散表妹一事……做錯了?為什麽?”

陳皇後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看著他沈聲道:“宥兒,你父皇年歲漸老,身體也大不如從前,太子一位才是你目前的重中之中。其他事情,你不要再去理會,你姨母的事同樣如此,母後會安排妥當……”

李宥原以為自己替姨母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兒,母後會高興,畢竟,當年姨母面容被毀,卻是為了……

可如今,聽到母後的話,李宥的心裏卻是敏感的湧起了不好的異樣感來。

他正要開口追問,陳皇後拉過他的手,疼愛道:“母後知道你做這一切也是對姨母、對母後的孝心。這些年,你對姨母照拂有加,母後很高興。但你該做的都做的。而你姨母也決定先查清當年你表妹之事的真相,暫時不與她相認。所以,此事你不要再插手了,更不能與她走得太近,以免……讓人誤會。”

聽到這裏,李宥終於明白過來,俊面一沈,冷冷道:“母後竟是想反悔了麽?”

李宥此言一出,陳皇後面色大變,第一時間就怒目看向一旁戰戰兢兢的紅袖,紅袖嚇得‘撲嗵’一聲跪下,顫聲道:“娘娘明鑒,奴婢一句話也沒說過,不關奴婢的事……”

陳皇後抑住心中的慌亂,對阿宥厲聲道:“當年之事,你是聽誰胡說的……”

李宥道:“母後不用知道兒臣是如何知道的。母後只需要知道,當年是你親口對姨母許下的承諾,你如何能反悔!”

陳皇後臉色一片煞白,眸光卻無比的堅定,“不是母後有意反悔,而是根本沒有預料你姨母的女兒沒有死……而且,母後已同太後定下你與琳柔郡主的婚事——箭已離弦,收不回來了。”

琳柔郡主是太後的哥哥撫恩公的嫡孫女,陳皇後為李宥定下這門親事,有意拉攏太後一族的勢力,為李宥奪嫡增添籌碼。

李宥全身一震,不敢置信道:“母後竟是背著兒臣,已將婚事定了?!”

事到如今,陳皇後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只得苦口婆心的勸道:“太後的勢力不可小覷,而你父皇平日裏也很聽太後的話,所以,能將太後拉攏,你的太子之位才能確保無虞。”

“而母後若不早早與太後定下這門親事,只怕就被其他皇子搶去了,所以……”

“所以,母親是要對當年承諾反悔了麽?”

當年,陳皇後與武寧公主雙雙被困火場,武寧公主為救陳皇後,原本可以逃生的她,在返身將陳皇後推去火場時,自己卻被大火燒傷……

姨母與母後之間的事,李宥是知道的,他想到姨母因容貌被毀而可憐悲慘的一生,想到水卿卿當日在侯府被樂宜欺淩的樣子,心裏莫名的心酸起來,更是生出了想保護她們欲望。

所以,今日散宴後,他從憐姑姑那裏聽說當年母後為了補償姨母的相救之恩,將他與表妹指腹為婚時,他心裏除了有片刻的驚愕,卻無多少反感,更沒想過要反悔。

因為,當年是母後虧欠姨母了,母債子還也是天經地義之事,所以李宥這些年,對姨母也像對待自己的親生母親般,照拂有加。

只是,萬萬讓他沒想到的卻是,反悔之人竟是母後……

而對李宥的聲聲質問,陳皇後咬牙反問道:“難道,你願意娶一個嫁過人、還是給人做沖喜娘子的卑賤之人做你的王妃麽?母後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娶她之日,就代表你徹底放棄太子一位了——因為大晉的天下,不會讓一個寡婦做皇後!”

“所以,不是母後忘恩義反悔不承認這門親事,而是母親不想因為一個女人,一樁婚姻,毀了你大好的前程,讓大晉失去一個好皇帝!”

李宥俊美的面容一片蒼白,喉嚨艱難滾動,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而另一邊,離宮的路上,憐姑姑看著繃緊著臉色一臉憤恨的武寧公主,遲疑許久終是淡淡開口道:“公主可否還記得,當年陳皇後許你之事?”

從憤恨中回過神來的武寧公主乍然聽到憐姑姑的話,微微一楞,片刻後才苦澀又無奈的笑道:“我如何會不記得。每每看到越發出眾孝順的三殿下,我都會想,若是卿兒還在,該多好……”

“公主,小郡主還在啊,還好好活著啊,為何剛才公主不與皇後提起此事呢?”

夕陽漸下,點點殘陽透在車窗落在憐姑姑晦暗不明的臉上,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而且,皇後娘娘如此精明之人,先前每每見到公主,都會提起此事,這一次,卻突然不提了……”

憐姑姑的話讓武寧公主心中巨震,籠在袖下的雙手不禁顫抖起來,許久才黯然道:“如今宥兒身份尊貴,又有意奪嫡,只怕就算認回卿兒,此事也作不得數了……姐姐不提,就是這個意思,我如何能強人所難,就當……就當那樣的話,姐姐從沒說過……”

聞言,憐姑姑一向慈祥的面容突然破裂開來,露出憤恨的樣子,不甘道:“可是公主,當年本就是皇後欠著你的,若不是她,你如何會成如今的樣子?說不定那皇後之位……”

武寧公主伸手攔下憐姑姑下面的話,聲音難得嚴厲道:“姑姑,這樣的話,不許你再說第二遍了!”

憐姑姑一臉心疼的看著武寧公主,終是哭道:“公主,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小郡主著想。郡主已錯失太多,公主難道不應該將這些年來對她的遺憾愧疚都補償給她嗎?”

武寧公主神情一震,怔怔的看著憐姑姑,半晌後終是咬牙道:“對,我要拿這天下最好的東西補償給我的女兒。”

聽此,憐姑姑終是展顏笑了,“公主想通就好了。”

然而,就在武寧公主決定讓皇後履行當年承諾,讓三皇子李宥娶水卿卿為王妃時,定國侯府裏卻是因為水卿卿鬧翻了天……

而不止定國侯府,盛家因為某人的突然出現,也震驚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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