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心悅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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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的，叫她別光天化日之下就和陌生男子勾勾搭搭。但想到來時的路上自己已經被威脅一番了，便也不再去觸這個黴頭。
更何況她剛才在書院一不小心暴露了她是婢生庶女的身份，以後應該有很多人出頭對付這個賤貨，都不用自己出手。
回到府中後，蘇綰立即提筆給樊離寫了一封信。
信上第一句話就拋出了一個問句：樊姐姐，你猜我今日在梧桐書院遇見了誰？
然後才調皮的道：對哦！你還在江州，怎麽會知道我遇見了誰呢。
繼續寫道：我遇見了你的心上人宋杭。雖然我答應了你以後不會再和他見面，但無奈我在梧桐書院，他在岳巒書院，我們都在鹿鳴山上，偶爾相遇是避免不了的。而且宋杭好像很受歡迎，總有小姑娘給他送香囊。
所以我想問問樊姐姐，你還喜歡宋杭嗎？
☆、安排
一襲玄色官服的人站在龍鱗衛地牢的審訊室中，連背影都透著孤獨冷傲。
這座著名的地牢顧名思義，是挖在底下的，終年不見天日，人稱十八層地獄。
就著昏暗的光線，男人將手裏看完的信紙團成一團，這才閉了下眼讓自己冷靜一些。燭火跳躍，更將他的臉色襯得陰晴不定。
陸烽突然想起信上的最後一句話：所以我想問問樊姐姐，你還喜歡宋杭嗎？
他又把團皺的信紙重新展開，看向那最後一句話。她話裏隱藏的意思好像是：樊姐姐你還喜歡宋杭嗎？如果你不喜歡了，那我也不用再避著他了，我也想像其他小姑娘一樣給他送香囊？
陸烽重新閉了閉眼，擡手按了按自己突突跳的太陽穴，然後才把信箋燎在蠟燭上，讓火舌將它吞噬。
陸烽走出凈房，對著下屬問道：“邱大人可招了？”
屬下看這位剎羅的神色不虞，忙小心翼翼回道：“全都招了。”
“邱家公子可是在鹿鳴山的岳巒書院讀書？”他繼續問道。
屬下小心回憶卷宗，這才點頭應道：“是的陸大人。”
“安排人手，明日鹿鳴山走一趟。”他發號施令，身上兇狠的氣勢藏也藏不住。
屬下剛想提醒，如今七皇子在岳巒書院讀書，不適合大動幹戈，但感覺到他身上的肅殺之氣，嘴巴張了張終究還是閉上了。
翌日，蘇綰走進學舍，在自己的書案前坐下。
書案上放了一幅畫，畫上畫著的是黑色的烏鴉，烏鴉翅膀上寫著她的名字。
以為這樣她就會自卑甚至傷心難過嗎，這群小姑娘也太幼稚了些。
見蘇綰不動聲色，這些所謂的名門閨秀又紛紛議論起來：
“她的臉皮是不是太厚了，看到那幅畫居然什麽反應都沒有。”
“臉皮比月餅還厚。”
“要不怎麽好意思舔臉來這裏讀書呢。”
“人家還想烏鴉變鳳凰呢，不厚著臉皮怎麽行？”
蘇綰看到坐在前頭的王瑜肩膀微微抖了抖，在掩著嘴偷笑。
而身邊的蘇雪這次倒是沒躲，對著其中一個和她比較熟悉的小姑娘道：“你們別挖苦我四姐姐了，她也挺不容易的。”
“蘇雪，你就是心地太純良了，把什麽人都當成好人，以後會吃虧的。”那小姑娘提醒道。
這時以前那些和蘇雪不太熟的也紛紛附和道：“是啊，你心思太單純。”
能和這些閨秀打成一片，蘇雪自然求之不得，而且這就是她使的一個小手段。替她說話的小姑娘可沒少得她的好處。
蘇雪的這些小心思，蘇綰自然看在眼裏，她也不以為意。
這天下有聰明人，也有自作聰明的人，蘇雪這樣的人跟蘇湘一樣，早晚要栽跟頭，甚至都不用她出手。
今日同往常一樣，美意縣主是最後一個走進學舍的。她沒想到大家議論的話題還停留在蘇綰這個小可憐的身上。於是她很見義勇為的輕咳了一聲，學舍內瞬間安靜下來。
其實這學舍內封號為郡主的就有兩人，但這兩位郡主也是不敢惹美意縣主的。因為美意縣主想要個郡主封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是福澤長公主找來的算命先生說美意縣主的封號不宜太高，否則會奪了她的壽路。
美意縣主有點兒小得意的看向身後的蘇綰，希望她能像昨日一樣對她投來一記感激的目光。但她的目光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坐下的時候還帶著些點兒小失落。
這個叫蘇綰的小姑娘是不喜歡她嗎，覺得她是個病秧子厭棄她？哼！她不高興了，以後再不默默為她出頭了。
但是到了午間的時候，美意縣主還是沒有忍住。她看到蘇綰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小院子裏散步，不由讓身邊侍女撿了個小石子給她，然後小心翼翼的扔在了蘇綰的腳邊，生怕真的砸到了蘇綰的腳。
蘇綰順著石子投擲的方向看過去，便看到了眼睛純凈得像琉璃珠子一樣的美意縣主。有點像個等著主人領回去的小兔子。
她能明白美意縣主這表情背後隱藏的小心思，小心翼翼的想要敞開心扉交個朋友，卻又怕對方和其他人一樣，只是因為她的身份和病秧子的特殊性巴結和憐憫她。
她本來在這裏也沒打算結交什麽朋友。但這個美意縣主性子雖然會有點嬌氣，但是也很颯，也實在是很可愛了。
蘇綰垂眸淡淡笑了下，終是邁著步子走了過去，看著美意縣主道：“縣主可是叫我？”
美意縣主驕矜的別了下頭，又很快扭回來，“本縣主沒叫你，是我扔石子玩不小心扔到了你。”然後立即補充道：“但你既然已經走過來了，那就過來吧。”又微微仰了仰頭，“你叫什麽名字。”
“蘇綰。”
“嗯，蘇綰。本縣主記住了。”
學舍裏這兩天都在議論她這個叫蘇綰的庶女，美意縣主怎麽會不知道呢。但蘇綰也不戳破她，而且還很大喇喇的坐在了她身邊的石凳上。
然後她就看見美意縣主的眸子亮了亮，熱情的問道：“本縣主今日帶的點心很好吃，你吃不吃？”意識到自己好像太過熱情了，又補充一句：“反正我也吃不完。”
“嗯，好啊！”蘇綰不跟她客氣。
這回美意縣主的笑容掩都掩不住了。
下學後，蘇綰和蘇雪如常走那條下山的路回家。
走到昨日遇見宋杭的那個地方，兩人聽到附近的另一條小路上傳來嘶啞掙紮的叫喊聲：“你們為什麽抓我，我犯了什麽事？”
蘇雪探著頭往那邊瞧去。
蘇綰剛想邁步往下頭繼續走，就聽到叫喊的人又補充了一句：“你們龍鱗衛就可以隨便抓人嗎？”
那頭的響動，已經引得很多梧桐書院的人從小路過去看熱鬧，蘇雪就是其中之一。
蘇綰微微挑了挑眉，也邁著步子過去了。
人群中，幾個穿著官服的龍鱗衛正壓著一個蘇綰不認識的少年郎，少年郎身邊站著的人是宋杭。兩人應該是一起下學往山下走，然後被攔了。
而背對蘇綰負手而立的，不是龍鱗衛指揮史陸烽又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陸烽：敢撩我媳婦，看招！
蘇綰：這還不是我設下的局。
作者：男主又來裝逼了-_-||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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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威
其實龍鱗衛也不是每次出來抓人都大動幹戈。就比如此時被抓的這位公子的父親邱大人就是秘密收監問罪。
所以此時的邱公子還不明所以。就連宋杭的家族也沒有收到消息。
做為邱公子的同窗，宋杭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便上前問了一句：“陸大人，是否弄錯了？我們還都只是岳巒學院的學生？”他說話的態度雖然不失恭敬，但此番說法也是有意提醒，岳巒書院並不是普通的書院，望陸烽三思而後行。
陸烽聽完這句話，邁著耀武揚威的步子走向宋杭，目光如冷刀一般的掃向他。
宋杭實在想不起來，他什麽時候得罪了這位龍鱗衛的指揮使？以至於這位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千刀萬剮了。
不過宋杭料定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他的家族在大周經營多年，哪怕官至閣老之位也謹小慎微，從不行差踏錯。他相信他們不會有落在龍鱗衛手裏的那一天。
宋杭再想說什麽，陸烽已經對著屬下擺了擺手，“我懷疑他們是同黨，一起帶走。”
宋杭本身是有些功夫在身的，但龍鱗衛的人下手一向狠毒。而且他一出手，有理也會變得沒理，而且他料定龍鱗衛的人真的不敢拿他怎麽樣，便索性跟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只不過他被龍鱗衛的人扭著準備下山的時候，看到了身後圍觀的人群。
他不在乎別人怎麽想，也許有了今日一事他身邊還會消停很多，但無奈人群裏站著蘇綰。她本就一直想和他劃清著界限，如今……
看到宋杭朝著蘇綰所在的方向望過去，陸烽一腳蹬在屬下的腚上，“還不快走，等什麽呢？”
踹完之後，他還擋住了宋杭看向蘇綰的視線。而是自己擡眸看向那個方向。
其實他有點怕，怕看到的是蘇綰因為宋杭被抓而著急傷心難過的模樣。但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她一絲狡黠的容，又稍縱即逝。
陸烽一時沒有琢磨明白她這笑是什麽意思。但總歸不是擔心著急傷心就是了。
所以圍觀人群就看到煞名在外的龍鱗衛指揮使大人，在帶著人下山的時候微微勾了下唇角，似乎是笑了。
等人走遠了，這邊的議論聲才逐漸響起：
“龍鱗衛的人連宋公子和邱公子都敢抓？”
“誰不知道他們是直接受命於聖上的，有什麽人是他們不敢抓的。”
“也不知道宋家和邱家犯了什麽事？”
“我覺得他們應該動不了宋家，畢竟他們背後有衛閣老。”
這是岳巒書院少年們的議論，梧桐書院的姑娘們又是另一種畫風：
“沒想到宋杭這種翩翩君子也有被龍鱗衛抓走，看起來很落魄的一天？”
“我昨日還送給他一個香囊呢，不會也被判定為同黨抓走吧？我以後也再不敢送給他香囊了，嗚嗚嗚……好可怕！”
“你們有沒有發現，那位龍鱗衛指揮使陸大人走的時候好像笑了一下。而且你們有沒有發現，他笑起來的樣子其實很好看！”
這些議論聲，淹沒在蘇綰的腦海中，她一個字都沒有聽清，因為此時她的心裏正掀著驚濤駭浪。
她昨日剛給樊離寫了一封信，提了遇到宋杭的事，今日就有人來找宋杭的麻煩。天下竟有這麽巧合的事？
她要回去給陳言姿寫一封信，問問樊離最近在江州有沒有什麽反常的行為。
“別說我沒提醒你，以後不要什麽人都交往，帶累自己不要緊，若是影響了侯府的名聲，小心吃不了兜著走。連祖母都不會護著你。”
蘇綰的思緒被蘇雪聒噪的聲音打斷。
她擡眸冷冷的看了蘇雪一眼，“我相信宋大哥不會有事，這只是個誤會。”
“你看看你，一口一個宋大哥的，還要不要臉了？”
“我再不要臉也不會用自己姐姐的身世做引子。你踩著我去融入她們的圈子，這怎麽說？”
“你……你說什麽呢？”蘇雪尖著嗓子，臉色也有些發白，“原來自己所有的心思和小動作，蘇綰都看到清清楚楚。這也太可怕了！”
“你們說什麽呢？”剛才議論宋杭的幾個小姑娘都被她們這邊的聲音打亂。
蘇雪真怕蘇綰會拆穿她，這兩日她剛剛才能混入她們這些名門閨秀的圈子，若是蘇綰揭露她，她怕她們瞧不起她，不和她做朋友了。
不想蘇綰卻話鋒一轉道：“蘇雪在說真可惜。她剛剛親手繡好了一只香囊，想送給宋公子呢，不想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原來蘇雪你也仰慕宋杭啊？”一群小姑娘在一起最喜歡八卦了，瞬時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詢問蘇雪。
蘇雪狠狠瞪了蘇綰一眼，又不好多解釋什麽，只能羞澀的低下頭，“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但蘇雪倒是發現，自己“仰慕”宋杭這件事被蘇綰爆出，似乎得到了這些名門閨秀的更多關註，她便也就默認了沒多解釋。
蘇綰更是懶得理她，自己先去了馬車上等著。
回到侯府，還不待蘇綰給陳言姿寫信，江州那邊的信就已經到了。
看到陳言姿那娟秀的字跡，蘇綰忍不住說了一句：“言姿你不愧為我的好姐妹，我剛打了個瞌睡你就知道給我遞枕頭過來。”蘇綰拆開信即刻讀起來。
陳言姿先是說了一番自己在江州的情況，不出意外的提到了樊離。陳言姿說自她離開江州之後，樊離幾乎就沒怎麽出過院子。
江州這邊都在議論，是蘇綰走了之後樊離不再有朋友了。有一次陳言姿好不容易見到樊離，樊離也是很淡漠，給人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看到這裏，蘇綰只覺得心臟砰砰的跳，難道真的如她猜測和懷疑的那般？樊離他壓根就不是樊離？或者現在已經不是樊離了？但目前也只是她一個大膽的猜測而已，重要的是她該怎麽驗證呢？
蘇綰按下心思繼續往下看，陳言姿這次的信來得比往常提前了幾日，主要是因為她有個重大的消息要告訴蘇綰，那就是她的哥哥陳言楓要入京科舉，她也會跟著一道來。因為她的父親陳迅有可能要調任京城了。
這個消息讓蘇綰很開心，也就一時先把對樊離陸烽身份的猜測放到了一邊。
陳言姿托她在京城幫忙看宅子，蘇綰得了空便會到處去看看，她沒想到很快就再次見到了陸烽。
男主為陸烽的這個馬甲差不多還有一個劇情就切換了，因為他這個身份太不適合談戀愛了。
☆、醜陋
梧桐書院的休課日，蘇綰出門去幫陳言姿看宅子。
進入五月以後，京城的天氣越發的熱。蘇綰從宅院出來已經出了一層薄汗。她便帶著春桃去附近的茶樓，打算喝盞茶解解渴再去下一處繼續看。
眼看著對面就是茶樓，蘇綰口渴難耐便加快了腳下的步伐，頭上戴著的帷帽面紗隨風擺了擺。
這帷帽還是她回京城之前樊離送給她的。他告訴她，你回京城應該少露面，否則會引起女人妒忌男人惦記。他當時還問她：你也不想這樣吧？
現在她才清楚，原來樊離的帷帽都是特制的，戴著帽子可以看清外頭的一切，而他人即使離得極盡，也看不清帶著帷帽的這張臉。
蘇綰不知怎麽突然想起，那時她在樊家的時候，還曾在戴著帷帽的樊離面前換過衣裳，如今都不知道他是什麽身份，就被他看光了。
而且她們不知道多少次在一起都是手拉手的，她們還互相為彼此塗過蔻丹。甚至有夠緊緊的姐妹擁抱。難道有些事是她想錯了方向？
“姑娘，小心！”
失神中，她呼聽身後春桃驚呼。
等到反應過來，馬蹄聲已然靠近，裹著一陣風向她席卷過來。眼看著就要沖撞上。
蘇綰這些日子一直有練點功夫，但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躲開這突然沖過來的馬匹，而且這人在鬧市區怎麽不勒韁繩降低速度呢？
蘇綰的身體動作一向沒有腦子快，她就已經想了這麽多了，動作還是沒有另一個出現的人快，那人伸出胳膊撈住了她的腰肢往旁邊一帶，她便堪堪與那沖過來的馬匹擦肩而過，連頭上的帷帽都被刮掉了，可見剛才的情況有多麽危險。
蘇綰本能的去看救她的那個人，可在沒看到那張臉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就像感官突然被打開了似的，她感覺到了這是燈陣中替她擋住利器的人。是在鄰水水下她奄奄一息時，救她上岸的那個人。是在江州她和陳言姿爬墻之後跳入樊府，然後差點掉入井中時，那個接住她的人。
原來真的都是一個人！這種猜測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真切過！
她想看此時陸烽的目光，但她的帷帽已經被他重新扣上了。而且好像還戴歪了些，她的目光被遮去了大半。然後不等她站穩，這人已經手上一松，將她交到春桃的身邊。
然後蘇綰聽到那熟悉的聲音說道：“屬下救駕來遲，望殿下寬恕。”
殿下？騎馬撞她的人究竟是誰？
蘇綰扶了扶帷帽，她微擡眼簾便看到剛剛那匹馬上坐著的身影。那只是一個側顏，但她能看清他身著金色的九蟒五爪錦袍。
她這些日子剛看了蘇維給她找來的幾本書，有一本剛好講到大周朝關於著裝的禮制。所以她知道，能夠穿金色的九蟒五爪錦袍的不是皇子就是親王。
蘇綰趕緊垂下頭往後退了兩步，讓出眼前的路來，一副恭謹有禮的模樣。
不想那位殿下卻調整了一下馬頭的方向，長臂伸過來似乎想要摘掉蘇綰的帷帽。
蘇綰一驚，下意識往後再退一步，又急中生智的道：“民女小時候得過天花，後來落下了麻子臉，怕驚擾了貴人。”
“麻子臉？”
蘇綰聽到馬上那人重覆道。從他的聲音判斷，年紀應該應該不太大。但語調給人的感覺不太好，陰惻惻的。
這時陸烽已經上前一步，隔開了蘇綰和馬匹上的人，“屬下剛剛就是覺得這女子太過醜陋，怕驚擾了殿下，所以才將她醜陋的面容遮住。”
然後陸烽又回過頭呵斥蘇綰，“長得這般醜陋就不要出門來嚇人。”
蘇綰站在他的身後，雖然知道他這番說辭是為了打消這位殿下的疑慮，雖然知道他看不清自己的面容，但還是在輕輕磨了磨牙之後瞪了他一眼。好啊，敢說她醜，以後等著瞧！
“你是不久前上任的龍鱗衛指揮史陸烽？”那人依然立於馬上，聲音頤指氣使。
“太孫殿下，屬下正是陸烽，護送您離開此地。”
“掃興！”那人似乎是不想在蘇綰的身上浪費時間。看身段像個美人，沒想到是得過天花的。
而陸烽剛剛的話，讓蘇綰知道了馬車這位的身份就是東宮的太孫殿下，如今大周朝的皇位繼承人蕭珩。
只是他剛剛要摘掉她帷帽的舉動十分輕浮，這也不由讓她想起這位太孫殿下在民間的風評不太好。
果然！
等到陸烽護送著人走遠了，身邊的議論聲也漸漸響起。
“嘖！我們大周怎麽說也是先祖馬上得的天下，這太孫殿下居然連個馬都騎不穩，還差點把人撞翻。”
“馬騎不穩也就罷了，他還不學無術，哪有一點先太子的影子。哎……”
“當初太子殿下不但善於騎射，又龍章鳳姿，文采斐然。最主要的是愛戴我們百姓。”
在一連串的嘆氣聲之後，又有人道：“不學無術都是好的，最怕心術不正。”
蘇綰也想起自己聽到的關於蕭珩的傳聞，說他在十年前太子逝去的那場變故中受了傷，之後變成了陰郁的病嬌。
更因為先太子和太子妃的離世，受到了一些刺激，之後變得性格偏執，陰狠毒辣。
東宮伺候的小太監和宮女，經常受到他非人一般的虐待。據說東宮後門經常有只蓋了一條草席的屍體被擡出來，然後扔到亂葬崗去。
所以說現在誰被指派到東宮當差，都會提前被放回家中去見見親人，留個遺言什麽的。
“哎！大周的江山要是落在這樣人的手上，要……”亡字還沒說出口，這人就被身邊的友人堵住了口，“這話你也敢說，小心掉腦袋。”
蘇綰感受到了老百姓對東宮這位太孫的不滿和憤懣。她也沒有了喝茶的興致，而是帶著春桃往她們停馬車的巷口走，想直接去下一家她要去看的宅子。
她覺得路遇蕭珩這件事，只會成為生命中再小不過的一件小事，一個插曲。
她如今想的倒是樊離陸烽，他們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而且是不是她知道後能承受的一個身份。
蘇綰剛走到巷口，就聽到身後有人喚了她一聲，“蘇小綰。”
作者有話要說： 前情提要：這個太孫蕭珩是假傀儡，至於為何要安置個假的蕭珩在東宮，後文還會有更詳細的解釋。
另外，假的蕭珩都出場了，真的恢覆身份也指日可待了，嚶嚶嚶……
☆、美意
如今這樣喚蘇綰名字的，只有在書院裏和她日漸熟絡起來的美意縣主趙夢嫻。
她回過頭去，果然看到站在茶樓的窗邊，沖她擺著手的美意縣主。
這下蘇綰不想去茶樓也得去了。
“美意縣主。”不過進了茶樓二樓的雅間，蘇綰與她打了招呼，不過也發現了問題。美意縣主只帶了兩個侍女，而且兩個小丫頭還戰戰兢兢的。
蘇綰不禁想起，因為身體的原因，美意縣主很少被允許出門。為了能夠滿足她在梧桐書院讀書的願望，其母嘉惠郡主特意在鹿鳴山附近買了一處大宅子。後來居然連福澤長公主也在鹿鳴山附近置宅。都是為了遷就她。
這裏離鹿鳴山不近，美意縣主肯定是偷偷溜出來的。
“蘇小綰，你不是說西街附近有一家點心鋪子特別好吃嗎？既然我們都遇上了，可不可以帶我去？”美意縣主搖晃著蘇綰的胳膊央求道。
“你真的是巧合遇上我的？”蘇綰才不會信她的。今日出門她是向侯夫人稟明的了。
“是我去侯府問的啦！”她如實招來。
蘇綰無奈，“如果你答應我按時好好吃藥，再派個人回去通知郡主一聲，我就帶你去。”她大老遠的追過來，蘇綰也不忍心讓她失望。
偷跑出來的事情被戳穿，美意縣主像個小孩子似的鼓了鼓嘴，但只鬧了一小會兒情緒，她就問其中一個侍女，“那些瓶瓶罐罐的藥丸都帶來了嗎？”
侍女點點頭，自然是不敢不帶。
美意縣主便又對另一個侍女揮了揮手，“你回府去通知一聲，就說我在外遇見了同窗，一會兒就回去。叫母親不用擔心。”
那侍女得了吩咐應聲去了。
美意縣主便又恃寵而驕般對著蘇綰耍賴，“我要吃到好吃的點心才肯吃藥。”
蘇綰知道她這已經算是很聽話了，也點頭答應。
蘇綰跟美意縣主說的這家點心鋪子，正是自己開的那間。因為生意太好，她如今已經把隔壁的鋪子盤了下來，擴大了規模。
肅素見蘇綰帶了人過來，也不多說什麽，就按照普通的客人那般接待。因為她得過蘇綰的吩咐，不要輕易洩露她的身份。
蘇綰這家點心鋪子之所以受歡迎，皆是因為她在點心的用料和制作上融入了一些現代工藝。而且還推出了特制的奶茶，很受歡迎。
蘇綰讓肅素給美意縣主上了一份桃花酥，一份水果糯米糍，一份軟心糕，一份蛋黃酥，還有一碗紅豆奶茶。
美意縣主咬了一口糯米糍，香甜軟糯十分好吃。她又喝了一口紅豆奶茶，淡淡的茶香，濃郁的奶味，還有軟軟的紅豆和糯米的小圓子，她覺得味蕾瞬間被征服。
“蘇小綰，這個……真的好吃又好喝哎！”美意縣主覺得這可比她在宮中吃的禦廚做的點心好吃多了。
“你喜歡吃，我以後還帶你來，不過……”
美意縣主吐了吐舌，“知道了，不就是按時吃藥嗎。”她幹脆叫侍女掏出了那些個瓶瓶罐罐，“不如現在就吃，省得一會兒抵消了這香甜的滋味。”
蘇綰看著美意縣主齜牙咧嘴的吃完了幾樣藥。其實她看見過美意縣主趁著侍女不註意偷偷的扔過這些藥丸。
“蘇綰，你知道為什麽我的封號叫美意嗎？”美意縣主吃完了藥，趕緊咬了一口桃花酥。
“為什麽？”蘇綰配合著問道。
“是外祖母給我取的，美意，美意延年。大概是希望我多活些年歲吧。但是她們從來都沒想過，被病痛折磨，整日泡在藥罐子中，沒有過多的自由，不能看各處的風景，活著究竟還有什麽意思。”
聽了美意縣主的話，蘇綰覺得有些心酸。
“你不要這麽說，人生總是有苦有甜。也許你吃盡了苦，到頭來就只剩下甜了呢。”
“但願吧！謝謝蘇小綰！”美意縣主又吃了兩口才放下了筷子，露出了甜甜的笑，“我得早些回去了，不然母親會大動幹戈的派一隊人來捉我，說不定你也要受連累，以後就不會帶我出來玩啦！”
蘇綰帶著美意縣主離開了點心鋪子，兩個人都沒有註意到，有人一路跟蹤著她們，直到兩人坐上馬車各自回府。
這日之後，美意縣主和蘇綰走得越發的近起來，課間的時候也經常在一起。
這在梧桐書院中也引起了一些人的議論，她們都說蘇綰這人心思太覆雜了，多少人都討好不了的美意縣主，竟然能向她拋出橄欖枝，可見心機手段了得。
除了這件事，宋杭重新回歸岳巒書院的事情也是大家最近議論的話題。
宋杭那日到了龍鱗衛才知道陸烽並沒有冤枉邱家。而他被簡單的問了幾句話就被放走了。
陸烽只是想在蘇綰的面前打他的臉，自然不會對他這個無辜之人怎麽樣。
雖然沒犯什麽事，但宋杭回到岳巒書院後的人氣確實不如以前了。那些原本躍躍欲試想送他東西的小姑娘，也都進入了觀望階段。
她們這樣的行為，自然也有家族的授意，他們不知道這次宋杭被抓進龍鱗衛，是不是當今聖上準備打壓衛閣老一脈而給出的信號。
而蘇雪加入的那個貴女的小圈子中，竟然有人開始慫恿她，“蘇雪，你不是給宋杭繡了一只荷包嗎。現在人已經回來了，你還不趕緊去送？”
“我……”蘇雪咬了咬唇，她以後還想嫁入皇家成為王妃呢，誰要去給那個宋杭送荷包，都怪那個蘇綰多嘴。
“怎麽了蘇雪，你是不是不把我們當朋友，想有機會偷偷的去送啊？”有人不高興起來。
“沒有，沒有，我荷包今日沒有帶過來，明日就送。”蘇雪剛融入她們當中，自然不想給她們留下不誠心相交的印象。
到了第二日，蘇雪悄悄甩掉了蘇綰，在她所謂幾個小夥伴的陪伴下，在岳巒書院下學的必經之路上等著。
“他來了。”有人將蘇雪推了出去。
蘇雪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走到宋杭的面前。
雖然她一心想成為王妃，但是看著眼前的人兒，也不由在心裏嘆道：這宋杭長得可真是好看，他要是皇子皇孫該多好啊！
她垂著頭，繳著手裏的帕子，沒有看到宋杭看到她身後沒有蘇綰的身影時那失落的目光，更沒有看到他收回目光看著她時那冷淡的眼神。
“宋公子，我……”她小心翼翼從荷包裏掏出了香囊，“這是……”
“哈哈哈……我們才貌俱佳的宋公子又收到香囊了？”身後少年的聲音將兩人尷尬的氣氛打亂。
蘇雪擡眼，便看到宋杭身後不遠處穿著絳紫色錦袍的郎朗少年。
那是……蘇雪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那是七皇子蕭澤哎！
蘇雪大眼睛滴溜溜一轉，馬上對著七皇子蕭澤福了一禮，“小女蘇雪，知七殿下鳳表龍姿，特意親手做了一個香囊，正想請宋公子代為轉交呢。”
她又怕自己的行為太過輕浮，立即走到七皇子蕭澤身邊將香囊小心翼翼的奉上，“殿下，小女並沒有其他的意思，這香囊裏放了一些草藥，夏日有驅蟲的效果。祝殿下身體朗健。”她還覺得自己挺聰明，說了是驅蟲的香囊就不會讓人覺得她對七皇子有非分之想，而且極容易給七皇子留下溫柔小意的印象。
☆、被綁
“你叫蘇雪？”七皇子蕭澤看了一眼小姑娘手裏捏著的香囊。她的手指纖細白嫩，跟藕芽兒似的。他的目光越過她那雙手，看到她玲瓏有致的身材。
“靖寧侯府五姑娘蘇雪。”她點點頭，自報上家門來。
蕭澤頷首，心想都說靖寧侯蘇家人好顏色，今日一瞧果然如此。
但他壓了壓心思，目光即刻從那玲瓏起伏中收回來。母親陶皇後告訴他，他以後是要繼承皇位的人，在外頭所有的表現都要符合身份。以後天下都是他的，別說是女人了。
於是，他很有禮的接過了蘇雪遞過來的那只香囊，手指特意和小姑娘的指尖隔開了一段距離，並頷首表示謝意。看起來就是個謙謙正人君子。
但蘇雪的心裏卻咚咚的打起鼓來。雖然宋杭長得很好看，可是七皇子的模樣也不差啊，而且他的身份這般的貴重，還一點架子都沒有。對人這般的溫文有禮。若是以後能嫁給這樣的人，一定會讓全天下的女人都羨慕。
蘇雪想到這裏，不由對著七皇子蕭澤綻開一個甜甜的微笑，她想要抓住機會給他留下最美好的印象。
蕭澤再次略一頷首，與蘇雪別開身子走到了宋杭的身邊，拍了拍宋杭的肩膀，才徑自往山下走去了。
宋杭輕笑了一下，沒有收到香囊也沒有一點失落，反而覺得比剛剛輕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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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她剛才在書院一不小心暴露了她是婢生庶女的身份，以後應該有很多人出頭對付這個賤貨，都不用自己出手。
回到府中後，蘇綰立即提筆給樊離寫了一封信。
信上第一句話就拋出了一個問句：樊姐姐，你猜我今日在梧桐書院遇見了誰？
然後才調皮的道：對哦！你還在江州，怎麽會知道我遇見了誰呢。
繼續寫道：我遇見了你的心上人宋杭。雖然我答應了你以後不會再和他見面，但無奈我在梧桐書院，他在岳巒書院，我們都在鹿鳴山上，偶爾相遇是避免不了的。而且宋杭好像很受歡迎，總有小姑娘給他送香囊。
所以我想問問樊姐姐，你還喜歡宋杭嗎？
☆、安排
一襲玄色官服的人站在龍鱗衛地牢的審訊室中，連背影都透著孤獨冷傲。
這座著名的地牢顧名思義，是挖在底下的，終年不見天日，人稱十八層地獄。
就著昏暗的光線，男人將手裏看完的信紙團成一團，這才閉了下眼讓自己冷靜一些。燭火跳躍，更將他的臉色襯得陰晴不定。
陸烽突然想起信上的最後一句話：所以我想問問樊姐姐，你還喜歡宋杭嗎？
他又把團皺的信紙重新展開，看向那最後一句話。她話裏隱藏的意思好像是：樊姐姐你還喜歡宋杭嗎？如果你不喜歡了，那我也不用再避著他了，我也想像其他小姑娘一樣給他送香囊？
陸烽重新閉了閉眼，擡手按了按自己突突跳的太陽穴，然後才把信箋燎在蠟燭上，讓火舌將它吞噬。
陸烽走出凈房，對著下屬問道：“邱大人可招了？”
屬下看這位剎羅的神色不虞，忙小心翼翼回道：“全都招了。”
“邱家公子可是在鹿鳴山的岳巒書院讀書？”他繼續問道。
屬下小心回憶卷宗，這才點頭應道：“是的陸大人。”
“安排人手，明日鹿鳴山走一趟。”他發號施令，身上兇狠的氣勢藏也藏不住。
屬下剛想提醒，如今七皇子在岳巒書院讀書，不適合大動幹戈，但感覺到他身上的肅殺之氣，嘴巴張了張終究還是閉上了。
翌日，蘇綰走進學舍，在自己的書案前坐下。
書案上放了一幅畫，畫上畫著的是黑色的烏鴉，烏鴉翅膀上寫著她的名字。
以為這樣她就會自卑甚至傷心難過嗎，這群小姑娘也太幼稚了些。
見蘇綰不動聲色，這些所謂的名門閨秀又紛紛議論起來：
“她的臉皮是不是太厚了，看到那幅畫居然什麽反應都沒有。”
“臉皮比月餅還厚。”
“要不怎麽好意思舔臉來這裏讀書呢。”
“人家還想烏鴉變鳳凰呢，不厚著臉皮怎麽行？”
蘇綰看到坐在前頭的王瑜肩膀微微抖了抖，在掩著嘴偷笑。
而身邊的蘇雪這次倒是沒躲，對著其中一個和她比較熟悉的小姑娘道：“你們別挖苦我四姐姐了，她也挺不容易的。”
“蘇雪，你就是心地太純良了，把什麽人都當成好人，以後會吃虧的。”那小姑娘提醒道。
這時以前那些和蘇雪不太熟的也紛紛附和道：“是啊，你心思太單純。”
能和這些閨秀打成一片，蘇雪自然求之不得，而且這就是她使的一個小手段。替她說話的小姑娘可沒少得她的好處。
蘇雪的這些小心思，蘇綰自然看在眼裏，她也不以為意。
這天下有聰明人，也有自作聰明的人，蘇雪這樣的人跟蘇湘一樣，早晚要栽跟頭，甚至都不用她出手。
今日同往常一樣，美意縣主是最後一個走進學舍的。她沒想到大家議論的話題還停留在蘇綰這個小可憐的身上。於是她很見義勇為的輕咳了一聲，學舍內瞬間安靜下來。
其實這學舍內封號為郡主的就有兩人，但這兩位郡主也是不敢惹美意縣主的。因為美意縣主想要個郡主封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是福澤長公主找來的算命先生說美意縣主的封號不宜太高，否則會奪了她的壽路。
美意縣主有點兒小得意的看向身後的蘇綰，希望她能像昨日一樣對她投來一記感激的目光。但她的目光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坐下的時候還帶著些點兒小失落。
這個叫蘇綰的小姑娘是不喜歡她嗎，覺得她是個病秧子厭棄她？哼！她不高興了，以後再不默默為她出頭了。
但是到了午間的時候，美意縣主還是沒有忍住。她看到蘇綰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小院子裏散步，不由讓身邊侍女撿了個小石子給她，然後小心翼翼的扔在了蘇綰的腳邊，生怕真的砸到了蘇綰的腳。
蘇綰順著石子投擲的方向看過去，便看到了眼睛純凈得像琉璃珠子一樣的美意縣主。有點像個等著主人領回去的小兔子。
她能明白美意縣主這表情背後隱藏的小心思，小心翼翼的想要敞開心扉交個朋友，卻又怕對方和其他人一樣，只是因為她的身份和病秧子的特殊性巴結和憐憫她。
她本來在這裏也沒打算結交什麽朋友。但這個美意縣主性子雖然會有點嬌氣，但是也很颯，也實在是很可愛了。
蘇綰垂眸淡淡笑了下，終是邁著步子走了過去，看著美意縣主道：“縣主可是叫我？”
美意縣主驕矜的別了下頭，又很快扭回來，“本縣主沒叫你，是我扔石子玩不小心扔到了你。”然後立即補充道：“但你既然已經走過來了，那就過來吧。”又微微仰了仰頭，“你叫什麽名字。”
“蘇綰。”
“嗯，蘇綰。本縣主記住了。”
學舍裏這兩天都在議論她這個叫蘇綰的庶女，美意縣主怎麽會不知道呢。但蘇綰也不戳破她，而且還很大喇喇的坐在了她身邊的石凳上。
然後她就看見美意縣主的眸子亮了亮，熱情的問道：“本縣主今日帶的點心很好吃，你吃不吃？”意識到自己好像太過熱情了，又補充一句：“反正我也吃不完。”
“嗯，好啊！”蘇綰不跟她客氣。
這回美意縣主的笑容掩都掩不住了。
下學後，蘇綰和蘇雪如常走那條下山的路回家。
走到昨日遇見宋杭的那個地方，兩人聽到附近的另一條小路上傳來嘶啞掙紮的叫喊聲：“你們為什麽抓我，我犯了什麽事？”
蘇雪探著頭往那邊瞧去。
蘇綰剛想邁步往下頭繼續走，就聽到叫喊的人又補充了一句：“你們龍鱗衛就可以隨便抓人嗎？”
那頭的響動，已經引得很多梧桐書院的人從小路過去看熱鬧，蘇雪就是其中之一。
蘇綰微微挑了挑眉，也邁著步子過去了。
人群中，幾個穿著官服的龍鱗衛正壓著一個蘇綰不認識的少年郎，少年郎身邊站著的人是宋杭。兩人應該是一起下學往山下走，然後被攔了。
而背對蘇綰負手而立的，不是龍鱗衛指揮史陸烽又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陸烽：敢撩我媳婦，看招！
蘇綰：這還不是我設下的局。
作者：男主又來裝逼了-_-||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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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威
其實龍鱗衛也不是每次出來抓人都大動幹戈。就比如此時被抓的這位公子的父親邱大人就是秘密收監問罪。
所以此時的邱公子還不明所以。就連宋杭的家族也沒有收到消息。
做為邱公子的同窗，宋杭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便上前問了一句：“陸大人，是否弄錯了？我們還都只是岳巒學院的學生？”他說話的態度雖然不失恭敬，但此番說法也是有意提醒，岳巒書院並不是普通的書院，望陸烽三思而後行。
陸烽聽完這句話，邁著耀武揚威的步子走向宋杭，目光如冷刀一般的掃向他。
宋杭實在想不起來，他什麽時候得罪了這位龍鱗衛的指揮使？以至於這位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千刀萬剮了。
不過宋杭料定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他的家族在大周經營多年，哪怕官至閣老之位也謹小慎微，從不行差踏錯。他相信他們不會有落在龍鱗衛手裏的那一天。
宋杭再想說什麽，陸烽已經對著屬下擺了擺手，“我懷疑他們是同黨，一起帶走。”
宋杭本身是有些功夫在身的，但龍鱗衛的人下手一向狠毒。而且他一出手，有理也會變得沒理，而且他料定龍鱗衛的人真的不敢拿他怎麽樣，便索性跟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只不過他被龍鱗衛的人扭著準備下山的時候，看到了身後圍觀的人群。
他不在乎別人怎麽想，也許有了今日一事他身邊還會消停很多，但無奈人群裏站著蘇綰。她本就一直想和他劃清著界限，如今……
看到宋杭朝著蘇綰所在的方向望過去，陸烽一腳蹬在屬下的腚上，“還不快走，等什麽呢？”
踹完之後，他還擋住了宋杭看向蘇綰的視線。而是自己擡眸看向那個方向。
其實他有點怕，怕看到的是蘇綰因為宋杭被抓而著急傷心難過的模樣。但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她一絲狡黠的容，又稍縱即逝。
陸烽一時沒有琢磨明白她這笑是什麽意思。但總歸不是擔心著急傷心就是了。
所以圍觀人群就看到煞名在外的龍鱗衛指揮使大人，在帶著人下山的時候微微勾了下唇角，似乎是笑了。
等人走遠了，這邊的議論聲才逐漸響起：
“龍鱗衛的人連宋公子和邱公子都敢抓？”
“誰不知道他們是直接受命於聖上的，有什麽人是他們不敢抓的。”
“也不知道宋家和邱家犯了什麽事？”
“我覺得他們應該動不了宋家，畢竟他們背後有衛閣老。”
這是岳巒書院少年們的議論，梧桐書院的姑娘們又是另一種畫風：
“沒想到宋杭這種翩翩君子也有被龍鱗衛抓走，看起來很落魄的一天？”
“我昨日還送給他一個香囊呢，不會也被判定為同黨抓走吧？我以後也再不敢送給他香囊了，嗚嗚嗚……好可怕！”
“你們有沒有發現，那位龍鱗衛指揮使陸大人走的時候好像笑了一下。而且你們有沒有發現，他笑起來的樣子其實很好看！”
這些議論聲，淹沒在蘇綰的腦海中，她一個字都沒有聽清，因為此時她的心裏正掀著驚濤駭浪。
她昨日剛給樊離寫了一封信，提了遇到宋杭的事，今日就有人來找宋杭的麻煩。天下竟有這麽巧合的事？
她要回去給陳言姿寫一封信，問問樊離最近在江州有沒有什麽反常的行為。
“別說我沒提醒你，以後不要什麽人都交往，帶累自己不要緊，若是影響了侯府的名聲，小心吃不了兜著走。連祖母都不會護著你。”
蘇綰的思緒被蘇雪聒噪的聲音打斷。
她擡眸冷冷的看了蘇雪一眼，“我相信宋大哥不會有事，這只是個誤會。”
“你看看你，一口一個宋大哥的，還要不要臉了？”
“我再不要臉也不會用自己姐姐的身世做引子。你踩著我去融入她們的圈子，這怎麽說？”
“你……你說什麽呢？”蘇雪尖著嗓子，臉色也有些發白，“原來自己所有的心思和小動作，蘇綰都看到清清楚楚。這也太可怕了！”
“你們說什麽呢？”剛才議論宋杭的幾個小姑娘都被她們這邊的聲音打亂。
蘇雪真怕蘇綰會拆穿她，這兩日她剛剛才能混入她們這些名門閨秀的圈子，若是蘇綰揭露她，她怕她們瞧不起她，不和她做朋友了。
不想蘇綰卻話鋒一轉道：“蘇雪在說真可惜。她剛剛親手繡好了一只香囊，想送給宋公子呢，不想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原來蘇雪你也仰慕宋杭啊？”一群小姑娘在一起最喜歡八卦了，瞬時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詢問蘇雪。
蘇雪狠狠瞪了蘇綰一眼，又不好多解釋什麽，只能羞澀的低下頭，“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但蘇雪倒是發現，自己“仰慕”宋杭這件事被蘇綰爆出，似乎得到了這些名門閨秀的更多關註，她便也就默認了沒多解釋。
蘇綰更是懶得理她，自己先去了馬車上等著。
回到侯府，還不待蘇綰給陳言姿寫信，江州那邊的信就已經到了。
看到陳言姿那娟秀的字跡，蘇綰忍不住說了一句：“言姿你不愧為我的好姐妹，我剛打了個瞌睡你就知道給我遞枕頭過來。”蘇綰拆開信即刻讀起來。
陳言姿先是說了一番自己在江州的情況，不出意外的提到了樊離。陳言姿說自她離開江州之後，樊離幾乎就沒怎麽出過院子。
江州這邊都在議論，是蘇綰走了之後樊離不再有朋友了。有一次陳言姿好不容易見到樊離，樊離也是很淡漠，給人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看到這裏，蘇綰只覺得心臟砰砰的跳，難道真的如她猜測和懷疑的那般？樊離他壓根就不是樊離？或者現在已經不是樊離了？但目前也只是她一個大膽的猜測而已，重要的是她該怎麽驗證呢？
蘇綰按下心思繼續往下看，陳言姿這次的信來得比往常提前了幾日，主要是因為她有個重大的消息要告訴蘇綰，那就是她的哥哥陳言楓要入京科舉，她也會跟著一道來。因為她的父親陳迅有可能要調任京城了。
這個消息讓蘇綰很開心，也就一時先把對樊離陸烽身份的猜測放到了一邊。
陳言姿托她在京城幫忙看宅子，蘇綰得了空便會到處去看看，她沒想到很快就再次見到了陸烽。
男主為陸烽的這個馬甲差不多還有一個劇情就切換了，因為他這個身份太不適合談戀愛了。
☆、醜陋
梧桐書院的休課日，蘇綰出門去幫陳言姿看宅子。
進入五月以後，京城的天氣越發的熱。蘇綰從宅院出來已經出了一層薄汗。她便帶著春桃去附近的茶樓，打算喝盞茶解解渴再去下一處繼續看。
眼看著對面就是茶樓，蘇綰口渴難耐便加快了腳下的步伐，頭上戴著的帷帽面紗隨風擺了擺。
這帷帽還是她回京城之前樊離送給她的。他告訴她，你回京城應該少露面，否則會引起女人妒忌男人惦記。他當時還問她：你也不想這樣吧？
現在她才清楚，原來樊離的帷帽都是特制的，戴著帽子可以看清外頭的一切，而他人即使離得極盡，也看不清帶著帷帽的這張臉。
蘇綰不知怎麽突然想起，那時她在樊家的時候，還曾在戴著帷帽的樊離面前換過衣裳，如今都不知道他是什麽身份，就被他看光了。
而且她們不知道多少次在一起都是手拉手的，她們還互相為彼此塗過蔻丹。甚至有夠緊緊的姐妹擁抱。難道有些事是她想錯了方向？
“姑娘，小心！”
失神中，她呼聽身後春桃驚呼。
等到反應過來，馬蹄聲已然靠近，裹著一陣風向她席卷過來。眼看著就要沖撞上。
蘇綰這些日子一直有練點功夫，但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躲開這突然沖過來的馬匹，而且這人在鬧市區怎麽不勒韁繩降低速度呢？
蘇綰的身體動作一向沒有腦子快，她就已經想了這麽多了，動作還是沒有另一個出現的人快，那人伸出胳膊撈住了她的腰肢往旁邊一帶，她便堪堪與那沖過來的馬匹擦肩而過，連頭上的帷帽都被刮掉了，可見剛才的情況有多麽危險。
蘇綰本能的去看救她的那個人，可在沒看到那張臉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就像感官突然被打開了似的，她感覺到了這是燈陣中替她擋住利器的人。是在鄰水水下她奄奄一息時，救她上岸的那個人。是在江州她和陳言姿爬墻之後跳入樊府，然後差點掉入井中時，那個接住她的人。
原來真的都是一個人！這種猜測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真切過！
她想看此時陸烽的目光，但她的帷帽已經被他重新扣上了。而且好像還戴歪了些，她的目光被遮去了大半。然後不等她站穩，這人已經手上一松，將她交到春桃的身邊。
然後蘇綰聽到那熟悉的聲音說道：“屬下救駕來遲，望殿下寬恕。”
殿下？騎馬撞她的人究竟是誰？
蘇綰扶了扶帷帽，她微擡眼簾便看到剛剛那匹馬上坐著的身影。那只是一個側顏，但她能看清他身著金色的九蟒五爪錦袍。
她這些日子剛看了蘇維給她找來的幾本書，有一本剛好講到大周朝關於著裝的禮制。所以她知道，能夠穿金色的九蟒五爪錦袍的不是皇子就是親王。
蘇綰趕緊垂下頭往後退了兩步，讓出眼前的路來，一副恭謹有禮的模樣。
不想那位殿下卻調整了一下馬頭的方向，長臂伸過來似乎想要摘掉蘇綰的帷帽。
蘇綰一驚，下意識往後再退一步，又急中生智的道：“民女小時候得過天花，後來落下了麻子臉，怕驚擾了貴人。”
“麻子臉？”
蘇綰聽到馬上那人重覆道。從他的聲音判斷，年紀應該應該不太大。但語調給人的感覺不太好，陰惻惻的。
這時陸烽已經上前一步，隔開了蘇綰和馬匹上的人，“屬下剛剛就是覺得這女子太過醜陋，怕驚擾了殿下，所以才將她醜陋的面容遮住。”
然後陸烽又回過頭呵斥蘇綰，“長得這般醜陋就不要出門來嚇人。”
蘇綰站在他的身後，雖然知道他這番說辭是為了打消這位殿下的疑慮，雖然知道他看不清自己的面容，但還是在輕輕磨了磨牙之後瞪了他一眼。好啊，敢說她醜，以後等著瞧！
“你是不久前上任的龍鱗衛指揮史陸烽？”那人依然立於馬上，聲音頤指氣使。
“太孫殿下，屬下正是陸烽，護送您離開此地。”
“掃興！”那人似乎是不想在蘇綰的身上浪費時間。看身段像個美人，沒想到是得過天花的。
而陸烽剛剛的話，讓蘇綰知道了馬車這位的身份就是東宮的太孫殿下，如今大周朝的皇位繼承人蕭珩。
只是他剛剛要摘掉她帷帽的舉動十分輕浮，這也不由讓她想起這位太孫殿下在民間的風評不太好。
果然！
等到陸烽護送著人走遠了，身邊的議論聲也漸漸響起。
“嘖！我們大周怎麽說也是先祖馬上得的天下，這太孫殿下居然連個馬都騎不穩，還差點把人撞翻。”
“馬騎不穩也就罷了，他還不學無術，哪有一點先太子的影子。哎……”
“當初太子殿下不但善於騎射，又龍章鳳姿，文采斐然。最主要的是愛戴我們百姓。”
在一連串的嘆氣聲之後，又有人道：“不學無術都是好的，最怕心術不正。”
蘇綰也想起自己聽到的關於蕭珩的傳聞，說他在十年前太子逝去的那場變故中受了傷，之後變成了陰郁的病嬌。
更因為先太子和太子妃的離世，受到了一些刺激，之後變得性格偏執，陰狠毒辣。
東宮伺候的小太監和宮女，經常受到他非人一般的虐待。據說東宮後門經常有只蓋了一條草席的屍體被擡出來，然後扔到亂葬崗去。
所以說現在誰被指派到東宮當差，都會提前被放回家中去見見親人，留個遺言什麽的。
“哎！大周的江山要是落在這樣人的手上，要……”亡字還沒說出口，這人就被身邊的友人堵住了口，“這話你也敢說，小心掉腦袋。”
蘇綰感受到了老百姓對東宮這位太孫的不滿和憤懣。她也沒有了喝茶的興致，而是帶著春桃往她們停馬車的巷口走，想直接去下一家她要去看的宅子。
她覺得路遇蕭珩這件事，只會成為生命中再小不過的一件小事，一個插曲。
她如今想的倒是樊離陸烽，他們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而且是不是她知道後能承受的一個身份。
蘇綰剛走到巷口，就聽到身後有人喚了她一聲，“蘇小綰。”
作者有話要說： 前情提要：這個太孫蕭珩是假傀儡，至於為何要安置個假的蕭珩在東宮，後文還會有更詳細的解釋。
另外，假的蕭珩都出場了，真的恢覆身份也指日可待了，嚶嚶嚶……
☆、美意
如今這樣喚蘇綰名字的，只有在書院裏和她日漸熟絡起來的美意縣主趙夢嫻。
她回過頭去，果然看到站在茶樓的窗邊，沖她擺著手的美意縣主。
這下蘇綰不想去茶樓也得去了。
“美意縣主。”不過進了茶樓二樓的雅間，蘇綰與她打了招呼，不過也發現了問題。美意縣主只帶了兩個侍女，而且兩個小丫頭還戰戰兢兢的。
蘇綰不禁想起，因為身體的原因，美意縣主很少被允許出門。為了能夠滿足她在梧桐書院讀書的願望，其母嘉惠郡主特意在鹿鳴山附近買了一處大宅子。後來居然連福澤長公主也在鹿鳴山附近置宅。都是為了遷就她。
這裏離鹿鳴山不近，美意縣主肯定是偷偷溜出來的。
“蘇小綰，你不是說西街附近有一家點心鋪子特別好吃嗎？既然我們都遇上了，可不可以帶我去？”美意縣主搖晃著蘇綰的胳膊央求道。
“你真的是巧合遇上我的？”蘇綰才不會信她的。今日出門她是向侯夫人稟明的了。
“是我去侯府問的啦！”她如實招來。
蘇綰無奈，“如果你答應我按時好好吃藥，再派個人回去通知郡主一聲，我就帶你去。”她大老遠的追過來，蘇綰也不忍心讓她失望。
偷跑出來的事情被戳穿，美意縣主像個小孩子似的鼓了鼓嘴，但只鬧了一小會兒情緒，她就問其中一個侍女，“那些瓶瓶罐罐的藥丸都帶來了嗎？”
侍女點點頭，自然是不敢不帶。
美意縣主便又對另一個侍女揮了揮手，“你回府去通知一聲，就說我在外遇見了同窗，一會兒就回去。叫母親不用擔心。”
那侍女得了吩咐應聲去了。
美意縣主便又恃寵而驕般對著蘇綰耍賴，“我要吃到好吃的點心才肯吃藥。”
蘇綰知道她這已經算是很聽話了，也點頭答應。
蘇綰跟美意縣主說的這家點心鋪子，正是自己開的那間。因為生意太好，她如今已經把隔壁的鋪子盤了下來，擴大了規模。
肅素見蘇綰帶了人過來，也不多說什麽，就按照普通的客人那般接待。因為她得過蘇綰的吩咐，不要輕易洩露她的身份。
蘇綰這家點心鋪子之所以受歡迎，皆是因為她在點心的用料和制作上融入了一些現代工藝。而且還推出了特制的奶茶，很受歡迎。
蘇綰讓肅素給美意縣主上了一份桃花酥，一份水果糯米糍，一份軟心糕，一份蛋黃酥，還有一碗紅豆奶茶。
美意縣主咬了一口糯米糍，香甜軟糯十分好吃。她又喝了一口紅豆奶茶，淡淡的茶香，濃郁的奶味，還有軟軟的紅豆和糯米的小圓子，她覺得味蕾瞬間被征服。
“蘇小綰，這個……真的好吃又好喝哎！”美意縣主覺得這可比她在宮中吃的禦廚做的點心好吃多了。
“你喜歡吃，我以後還帶你來，不過……”
美意縣主吐了吐舌，“知道了，不就是按時吃藥嗎。”她幹脆叫侍女掏出了那些個瓶瓶罐罐，“不如現在就吃，省得一會兒抵消了這香甜的滋味。”
蘇綰看著美意縣主齜牙咧嘴的吃完了幾樣藥。其實她看見過美意縣主趁著侍女不註意偷偷的扔過這些藥丸。
“蘇綰，你知道為什麽我的封號叫美意嗎？”美意縣主吃完了藥，趕緊咬了一口桃花酥。
“為什麽？”蘇綰配合著問道。
“是外祖母給我取的，美意，美意延年。大概是希望我多活些年歲吧。但是她們從來都沒想過，被病痛折磨，整日泡在藥罐子中，沒有過多的自由，不能看各處的風景，活著究竟還有什麽意思。”
聽了美意縣主的話，蘇綰覺得有些心酸。
“你不要這麽說，人生總是有苦有甜。也許你吃盡了苦，到頭來就只剩下甜了呢。”
“但願吧！謝謝蘇小綰！”美意縣主又吃了兩口才放下了筷子，露出了甜甜的笑，“我得早些回去了，不然母親會大動幹戈的派一隊人來捉我，說不定你也要受連累，以後就不會帶我出來玩啦！”
蘇綰帶著美意縣主離開了點心鋪子，兩個人都沒有註意到，有人一路跟蹤著她們，直到兩人坐上馬車各自回府。
這日之後，美意縣主和蘇綰走得越發的近起來，課間的時候也經常在一起。
這在梧桐書院中也引起了一些人的議論，她們都說蘇綰這人心思太覆雜了，多少人都討好不了的美意縣主，竟然能向她拋出橄欖枝，可見心機手段了得。
除了這件事，宋杭重新回歸岳巒書院的事情也是大家最近議論的話題。
宋杭那日到了龍鱗衛才知道陸烽並沒有冤枉邱家。而他被簡單的問了幾句話就被放走了。
陸烽只是想在蘇綰的面前打他的臉，自然不會對他這個無辜之人怎麽樣。
雖然沒犯什麽事，但宋杭回到岳巒書院後的人氣確實不如以前了。那些原本躍躍欲試想送他東西的小姑娘，也都進入了觀望階段。
她們這樣的行為，自然也有家族的授意，他們不知道這次宋杭被抓進龍鱗衛，是不是當今聖上準備打壓衛閣老一脈而給出的信號。
而蘇雪加入的那個貴女的小圈子中，竟然有人開始慫恿她，“蘇雪，你不是給宋杭繡了一只荷包嗎。現在人已經回來了，你還不趕緊去送？”
“我……”蘇雪咬了咬唇，她以後還想嫁入皇家成為王妃呢，誰要去給那個宋杭送荷包，都怪那個蘇綰多嘴。
“怎麽了蘇雪，你是不是不把我們當朋友，想有機會偷偷的去送啊？”有人不高興起來。
“沒有，沒有，我荷包今日沒有帶過來，明日就送。”蘇雪剛融入她們當中，自然不想給她們留下不誠心相交的印象。
到了第二日，蘇雪悄悄甩掉了蘇綰，在她所謂幾個小夥伴的陪伴下，在岳巒書院下學的必經之路上等著。
“他來了。”有人將蘇雪推了出去。
蘇雪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走到宋杭的面前。
雖然她一心想成為王妃，但是看著眼前的人兒，也不由在心裏嘆道：這宋杭長得可真是好看，他要是皇子皇孫該多好啊！
她垂著頭，繳著手裏的帕子，沒有看到宋杭看到她身後沒有蘇綰的身影時那失落的目光，更沒有看到他收回目光看著她時那冷淡的眼神。
“宋公子，我……”她小心翼翼從荷包裏掏出了香囊，“這是……”
“哈哈哈……我們才貌俱佳的宋公子又收到香囊了？”身後少年的聲音將兩人尷尬的氣氛打亂。
蘇雪擡眼，便看到宋杭身後不遠處穿著絳紫色錦袍的郎朗少年。
那是……蘇雪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那是七皇子蕭澤哎！
蘇雪大眼睛滴溜溜一轉，馬上對著七皇子蕭澤福了一禮，“小女蘇雪，知七殿下鳳表龍姿，特意親手做了一個香囊，正想請宋公子代為轉交呢。”
她又怕自己的行為太過輕浮，立即走到七皇子蕭澤身邊將香囊小心翼翼的奉上，“殿下，小女並沒有其他的意思，這香囊裏放了一些草藥，夏日有驅蟲的效果。祝殿下身體朗健。”她還覺得自己挺聰明，說了是驅蟲的香囊就不會讓人覺得她對七皇子有非分之想，而且極容易給七皇子留下溫柔小意的印象。
☆、被綁
“你叫蘇雪？”七皇子蕭澤看了一眼小姑娘手裏捏著的香囊。她的手指纖細白嫩，跟藕芽兒似的。他的目光越過她那雙手，看到她玲瓏有致的身材。
“靖寧侯府五姑娘蘇雪。”她點點頭，自報上家門來。
蕭澤頷首，心想都說靖寧侯蘇家人好顏色，今日一瞧果然如此。
但他壓了壓心思，目光即刻從那玲瓏起伏中收回來。母親陶皇後告訴他，他以後是要繼承皇位的人，在外頭所有的表現都要符合身份。以後天下都是他的，別說是女人了。
於是，他很有禮的接過了蘇雪遞過來的那只香囊，手指特意和小姑娘的指尖隔開了一段距離，並頷首表示謝意。看起來就是個謙謙正人君子。
但蘇雪的心裏卻咚咚的打起鼓來。雖然宋杭長得很好看，可是七皇子的模樣也不差啊，而且他的身份這般的貴重，還一點架子都沒有。對人這般的溫文有禮。若是以後能嫁給這樣的人，一定會讓全天下的女人都羨慕。
蘇雪想到這裏，不由對著七皇子蕭澤綻開一個甜甜的微笑，她想要抓住機會給他留下最美好的印象。
蕭澤再次略一頷首，與蘇雪別開身子走到了宋杭的身邊，拍了拍宋杭的肩膀，才徑自往山下走去了。
宋杭輕笑了一下，沒有收到香囊也沒有一點失落，反而覺得比剛剛輕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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