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抱歉。”她的態度認真又鄭重。

卻不是他想要的。

他眼底的光逐漸淡去, 又有些恢覆到他原本清冷漠然的樣子，眉頭微皺的看著她：“除了抱歉呢？”

蘇星辰一時沒有明白過來, “嗯？”

趙默欽忽然笑了起來, 唇角隱隱的笑意有些像自嘲，他轉過頭, 擡頭看向遠方的天空。

H市的天空很少有這樣幹凈湛藍的色彩, 大多數時候都灰蒙蒙的。

“這段時間，總是不斷的有人在跟我說, 十六班的蘇星辰喜歡你，十六班的蘇星辰為了你和人爭風吃醋, 和人打架, 十六班的蘇星辰為你開始好好學習, 為你進競賽班，為你考第一……”他眉頭細細的鎖著，他低下頭, 看向她。

蘇星辰都懵了：“不會……吧？”這句話說得，她居然有些心虛。

仔細想想, 有什麽不會呢？這樣的話光是她都聽過不少，就像之前在十六班，馬娜娜、嚴豐華他們都說過,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她的忽然改變，忽然上進，是為了他。

她身邊都這樣, 何況是他的身邊？

他身邊這樣的聲音是不是更多？

“真的抱歉……”

“我說了，已經來不及了。”趙默欽的目光直直的看進她的眼睛裏：“你在將我平靜的生活完全打亂之後，一句抱歉就想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嗎？”

蘇星辰很懵逼，因為這是她第一世完全沒有經歷的事情。

所以穿越回來後，她雖然想到可能會因此給趙默欽帶來困擾，卻沒有想過太多，她以為她會和第一世一樣，還是和他毫無交集。

至於後來的去趙老師家補習功課，進競賽班，進入一班，也都是陰差陽錯，卻沒想到，蝴蝶的翅膀早已扇動，一次一次的陰差陽錯，導致了和第一世完全不同的結果。

這一世的她可以肯定的說，她的學習，她的努力，不是為了他，是為了自己，但第一世的她，還真的無法說的這麽肯定。

她認真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她不知道從哪裏聽來，說趙默欽說，他不喜歡殺馬特。

她才開始改變的？

她已經忘記了那樣的心情，卻明確的記得，第一世的她，確實暗戀他。

她忽然意識到，她過去不恰當的行為可能真的給他帶來了困擾，困擾到，讓這個一直清冷淡然的少年，過來與她攤牌。

如果她處理不好，可能真的會傷害到已經被她帶來過困擾的無辜的少年。

她站起身，很是鄭重的向他微微低頭，道了個歉：“對不起，我知道我說這些沒有用，但我想，我確實欠你一聲道歉，也欠你一句解釋，同時我也想對你說聲謝謝，或許曾經你在不經意的時候，也確實給我帶來過一些積極的改變。”

她想了想，說，“過去我很叛逆，你知道的，但是……”她笑了一笑，“我也不是生來就這樣叛逆。”

“實不相瞞，我小學在鄉下讀的，小升初的時候，還考了我們全鎮第三，我們一個鎮有八所小學，或許這個成績和城裏孩子不能比，但在我所在的地方，這個成績已經足以讓我家人為我驕傲了。”她這麽說，其實很明白，曾經我也是個成績很好的學生，只是因為一些原因想岔了，才會在中二期來臨的時候，成為了非主流殺馬特，不是生來如此。

中二期，形容的還真是準確，她可不是從初中二年級開始殺馬特的麽。

不過她也沒覺得殺馬特有什麽不好，都是自己人生的一段經歷。

“在成為殺馬特非主流混日子的那三年裏，我內心其實一直很迷茫，很不安，甚至愧疚……”她回憶著自己曾經的心理和感受：“這一切都有負我家人對我的教導。”

“進入高中後，或許是長大了的原因，我突然明白過來，叛逆也好，中二也罷，浪費的始終是自己的人生，所以……”她笑了一下，望著他。

笑容不知不覺的從他眼裏褪去，趙默欽捏著書的手指有些發白，目光不知什麽時候又恢覆到他一貫的冷淡疏漠：“我知道了。”

他朝她點了下頭，接著頭也不回的離開。

國慶節放假回來，該上課的還是照樣上課，區裏的競賽成績還沒出來，具體有哪些人過了，哪些人沒過，學校也不知道，但外國語高中往年的區塞都是過的人比例要比其它學校要高一些，二中、軍城、十四中這些都不在一個區，他們這個區外國語高中算最好的高中了，如果外國語高中都要被大面積刷人，那這個區的其它學校就更不要說了。

但一般高二基本都會折在這裏，高三組要市級的比賽中才會大面積刷下來一批，所以在不確定有哪些人沒過的情況下，競賽班課照常，上課的人也照常，主要是現在的這些可能會被淘汰的高二學生也會是明年高三的主力。

趙默欽已經完全和過去一樣，高冷又淡漠，周身縈繞著一種生人勿進的距離感，除了學習，好像對周遭的一切都不感興趣，之前還會偶爾朝蘇星辰的方向看一眼，現在完全就是目不斜視。

他的同桌也察覺到他的變化，有點懵逼，拍拍他的肩，“默欽，你沒事吧？”

趙默欽拍下他的手，忽然說：“好久沒打籃球了，去嗎？”

張潤濤有些詫異，他和趙默欽初高中五年同學，加上今年都六年了，很是熟悉，趙默欽的狀態很明顯不對，只好舍命陪君子的咬了咬牙：“去！”

然後就被趙默欽血虐！

在被趙默欽最後一個扣籃，死死的從他腦袋上方狠狠灌進籃筐後，整個人都躺在地板上不起來了，“不來了不來了，你是受什麽刺激了？打的這麽狠？蓋了我十九個蓋帽，你還找我來玩什麽？你自己一個人就……”

說到後面，他已經說不下去了，坐起身：“餵，你真的沒事吧？”

趙默欽也坐在地上，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籃球，忽然將籃球往籃筐裏一拋，籃球在籃筐上duangduang彈了兩聲，落入框中。

“以後不要在我面前說蘇星辰的事了。”

張潤濤有些話癆，但人並不是傻子。

最開始拿蘇星辰調侃趙默欽，未嘗沒有幾分惡意的嘲笑，覺得蘇星辰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個非主流殺馬特居然喜歡上趙默欽，還為他打架，惹得全校皆知，還被通報批評。

他也知道趙默欽不會把這事當回事，才會偶爾調侃。

後來，他是真的被蘇星辰感動到，臥槽，那是什麽一種精神啊，那必須是真愛啊。

而且吧，蘇星辰文能考第一，武能拍飛兩百斤辦公桌，長的又膚白貌美，還那麽深情，他作為旁觀者都被她感動了，就想給她助攻一把，也是開玩笑嘛，就在趙默欽耳邊提的多了點。

後來……他是察覺到，趙默欽並沒有排斥他提她。

現在這樣子……他差點從地上跳了起來，睜大了眼睛詫異的喊：“不是吧？你真的喜歡上她啦？”

回答他的，是砰地一聲籃球砸在地上的響聲。

張潤濤有些莫名。

她喜歡他，他也喜歡她，這不是皆大歡喜嗎？幹嘛生這麽大氣？

他腦中靈光一閃：“是不是因為那個殺馬特帝王？還是你跟她告白被拒啦？不會吧？哎哎哎，你別走啊！”

他抱起籃球，立刻追上去，他是真的很了解趙默欽了，趙默欽只一句話，他就將他心裏猜的八九不離十，但有一點他還是猜錯了，他不是因為程慷堯，而是蘇星辰的那番話，已經明確的在告訴他，他自作多情了。

雖然蘇星辰的話並不是這個意思，但聽在他的耳裏，與拒絕無異。

對於趙默欽的冷漠，蘇星辰是松了口氣，她無意改變他人的人生，能夠各自回歸到初始的軌道，自然是最好。

接下來又是考試，班級小考，蘇星辰和蘇星陽、趙敏之他們都因為競賽班的強度上課，缺了其中的兩門晚自習考試，好在都是小考，成績也不記在檔案中，只要抽空把兩張卷子做了就行。

因為馬上就是市級聯賽，所以競賽班現在的主要精力都在競賽上，學校的這些小考暫時都放在後面。

距離考試一周後，學校的通知終於下來，蘇星陽和蘇星辰都過了，同時過了的還有趙默欽、沈驚鴻、趙敏之、鐘子昭等人。

區裏的比賽成績一出來，這次參加競賽的人，又被淘汰了一些出去，高三被淘汰的學生已經不用來競賽班上課，他們接下來要把精力全都放到高考上去，高二的願意去繼續上課的還要去，但老師們的主力卻不在他們身上，而是在剩下的即將參加市級比賽的那十來個人身上。

而這十來個人當中，老師們主要針對的學習對象，又是趙默欽、張潤濤他們這些高三的尖子生，對於高二的沈驚鴻、蘇星辰這一批，基本上沒有意外的話，都會止步在市級比賽了。

在十月中的第一個周日，蘇星辰他們再一次踏上了競賽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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