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亮見天南省首富級人物主動給自己這樣的小老板業務做，還客氣地說只要他不嫌少，而且非要他跟他喝兩杯，簡直把他受寵若驚地找不到天南地北了。這生意要是都能這麽做，他王瑞亮早他媽的成為天南省印刷行業龍頭老大了，何至於像今天一樣到處陪笑臉啊！

“沒問題，沒問題！”向來豪邁的王瑞亮，說話的聲音都有點顫抖了，腳步卻不由自主隨著張衛東的拉扯，跟著劉廣鵬等人一起往大門口走去。

吳海仁這個心胸狹窄的家夥，見連劉廣鵬都要拉著王瑞亮去喝酒談業務，一口氣都差點提不上來翻白眼昏過去。不過吳海仁還沒來得昏過去，就見周副局長氣急敗壞地指著他道：“吳海仁，我今兒明擺著告訴你，除非我死了，否則你女兒別想踏入周家一步！”

說完周副局長鐵青著臉轉身就走，走了兩步見兒子周遠柏沒跟上來，又鐵青著臉對著他的後腦勺甩了一巴掌，冷聲道：“還站著幹嘛？你是不是要氣死老子啊！”

周遠柏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耷拉著腦袋，跟著周副局長急匆匆離去。為官多年，周副局長當然知道今天事情鬧得這麽大，必需得馬上找人托關系說好話，把這件事情擺平，要不然別說他兒子這個副處長的位置保不住，就連他這個副局長位置都懸得很。

吳海仁見狀，終於忍不住兩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看著吳海仁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原本還和他有說有笑的楚雲高等人卻只是用厭惡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後急匆匆離開了。

他們當然是要找人托關系向那位可怕的張先生道歉，做生意講究的就是以和為貴，今晚上一下子卻得罪了主管制藥企業的政府部門一把手，天南省首富級人物劉廣鵬，還有魯嘯風，天曉得那個張衛東身後還有沒有更可怕的人物站著。如果不盡快把這件事擺平，估計他們以後的生意會很難做。

周副局長一走出別墅，便拿出手機翻找了起來，很快便找到了段威書記的秘書程陽的電話。周副局長在官場上還是比較懂得鉆研的，程陽才剛剛從吳州調到段威書記身邊當秘書，他便下足了力氣跟他結交。雖然程陽這人為人剛正，不貪便宜，恪守秘書身份，但官場嘛，很多時候也是花花轎子人人擡，也是需要建立廣泛的人脈的，否則任你官再大，工作也是不好開展的。周副局長一官職不算低，二是衛生廳崔廳長的手下，三他主動向程陽結交，所以程陽也沒道理拒人於千裏之外，兩人私底下倒也有過一些接觸，人接觸多了，自然也就產生了一點交情。當然官場上的交情，大多都是帶有功利性的，這點雙方都清楚，無非是各取所需罷了。

周副局長很快便打通了程陽的電話，裏面傳來程陽的聲音：“周局長你好，有什麽事情嗎？”

周副局長這時也顧不得面子和客套了，聞言急忙求道：“程秘書，這回您一定要幫幫我。”

“究竟什麽事情？”電話那頭程陽聞言沈默了片刻後，聲音由溫和親切轉為嚴肅。不過他卻沒說幫忙的事情，而是直接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處在程陽這個位置是比較敏感的，很多事情不問清楚，他是絕不會輕易答應的。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我兒子年少不懂事，無意間得罪了崔廳長的朋友。崔廳長有些生氣了，所以想請您幫忙說說情。”周副局長回道。

程陽聽到這話心裏倒是松了一口氣，他給段威書記當秘書也有好幾個月了，段威書記還有崔廳長都比較喜歡他，私底下都把他當侄子般來看待，若僅僅只是得罪了崔廳長的朋友，他倒是可以幫忙說說情。這官場上嘛，也是講究冤家宜解不宜結的，這個道理他懂，崔廳長懂，周副局長也懂。之所以找程陽再說說情，無非是向崔廳長擺個姿態，表示他周副局長對崔廳長生氣這件事很重視，很忐忑。如此一來，無意中就顯明了領導在下屬心目中的地位，領導自然就會由怒轉喜，不予計較，指不定還會因此看重此人呢。

這便是為官之道！程陽當了多年秘書，對這些自然是有研究的。

不過程陽是個謹慎的人，雖然松了一口氣，卻也沒貿然答應下來，而是繼續問道：“小周究竟得罪了崔廳長哪位朋友？”

“好像是叫什麽衛東？一位年輕人，程秘書您認識嗎？”周副局長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說實話，到現在周副局長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就這麽一個穿著打扮都顯得較為普通的年輕人，怎麽就成了崔廳長的弟弟，又和劉廣鵬也稱兄道弟呢？

衛東？程陽一聽到這兩個字拿著手機的手都忍不住顫了一下。別人不知道張衛東是誰？他程陽難道還不清楚嗎？

這位可是他老領導的叔叔，段威書記的救命恩人，崔廳長的幹弟弟，不僅如此，身為段威書記的貼身秘書程陽還隱隱知道前段時間天南省秦松副省長、吳州市市委書記曾天烈的落馬和謫貶，全都跟這位張衛東有關。得罪了他，這個周副局長竟然還說沒什麽大事？這簡直就是不知死活嘛！

周副局長見自己一報出張衛東的名字，電話那頭突然便沈默了，甚至隱隱中他都能聽到那頭的呼吸似乎都變得有些急促起來，周副局長的心不禁一陣猛跳，顫著聲音道：“程秘書，您看這件事……”

“對不起周局長，這件事我幫不上忙。”周副局長的話驚醒了程陽，程陽幾乎是不假思索便拒絕了。

開玩笑，張衛東啊，你以為我程陽是誰呀？他的事情我敢插手嗎？說起來我能當上這個秘書還是拜他所賜呢。

周副局長見程陽毫不猶豫就拒絕了，心裏不禁大急道：“程秘書，程老弟，我們怎麽說也是老交情了，您稍微給我透個氣，這個衛東究竟什麽來頭，我兒子這件事又嚴重到什麽程度？”

程陽終究不是什麽硬心腸的人，再加上兩人以前確實也算是有點小交情，一時間倒也有點抹不開面子，聞言沈默了片刻後道：“你把事情的始末都跟我說一下，不要有隱瞞，我再幫你分析分析看。”

周副局長這時當然知道事情恐怕比他想象中還要糟糕，哪敢隱瞞，急忙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程陽講了一遍，連他訓斥張衛東不懂規矩的事情也說了。

程陽在電話那頭聽得直搖頭，心想，這個周副局長父子還真是衰到家了，你在誰面前擺官威不行，竟然擺到了張衛東的頭上，更慘的是，竟然還欺負了他大學室友的老爸，這不是自殺行為是什麽呀？現在別說周副局長的兒子副處長的位置肯定不保，恐怕周副局長也要挪位置，調換個閑職養老了。

“事情就是這樣，程秘書您看……”周副局長講完之後，見程陽半天沒回話，強忍著內心的恐慌和不安，小心翼翼地再度問道。

“周局長，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我給你一個建議，明天讓小周自己主動辭職吧，至於你畢竟是事先不知情，或許看在小周主動辭職的份上還有挽回的餘地。”程陽說道。身為秘書，程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也算是非常仗義了，要知道官場上混的人一般都是很現實的，這周副局長父子闖了這麽大一個禍，換成另外一個人早是唯恐躲避不及了，又哪還會跟他們講這種掏心窩的話。

程陽身為省委三大巨頭之一段威書記的貼身秘書，他的話分量當然非同小可，他這麽一說簡直把周副局長嚇得差點靈魂出竅。他本以為最多兒子要受點處分，以後不受崔廳長的重用，沒想到聽程陽的意思卻是兒子的職務肯定是保不住了，就連他這個副局長也是個未知數啊！而且聽程陽的意思，若不是他不知情，他這個副局長的位置也是鐵定保不住。

“怎麽會這樣呢？程秘書難道真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嗎？其實也不過就是……”兒子是他花了很大勁才弄到現在這個位置上，周副局長還想著他更上一層樓呢，又哪裏甘心啊，很快便哭喪著臉道。

“身為政府官員，濫用官權，甚至大庭廣眾之下威脅企業家，周局長，你真以為這件事是小事嗎？你有沒有想過要是讓小周坐到更高的位置上，他將來會怎麽樣？還有，我言盡於此！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程陽見自己這般跟周副局長說了，他竟然還聽不進去，不禁也有了幾分不快，冷冰冰地扔下兩句話後，便掛了電話。

程陽掛了電話之後，周副局長整個人都傻了，本是習慣性挺出來的啤酒肚，也塌了下去，整個人一瞬間好像垮了似的。

“爸，程秘書怎麽說？”周遠柏當然也很關心自己的前途，見他爸接了電話之後，整個人就萎了，不禁焦急地問道。

“你現在知道問啦？之前你怎麽就不知道……”見兒子問話，周副局長渾身一震，然後舉起手就想給他一巴掌，不過手舉到半空卻又慢慢放了下來，嘆了口氣道：“程秘書建議你明天就辭職。”

“什麽？辭職？不會吧？我不過只是跟他爭吵了幾句而已，難道這樣也要辭職？他是誰呀？天王老子嗎？”周遠柏聽說竟然要自己辭職，不禁一下子跳了起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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