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輝今天一天都處於緊張不安之中，他知道今天譚永謙和張衛東一起去省城了。他更知道，這次他們兩人的省城之行，不僅關系著段威書記的健康問題，還關系著他和譚永謙的仕途前程。只是譚永謙沒打電話回來，他也不敢打電話過去。

現在等了一天的電話終於響了起來，楚朝輝的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深深吸了口氣，才接起電話。

接起電話那一剎那，兩人突然間都沈默了下來。好多話想說，這一刻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很多話想問，這一刻竟不知道該怎麽問。

許久，譚永謙才用平靜得出奇的語氣道：“段書記出院了，他說你很好，好好幹，別驕傲！”

楚朝輝聽完，呼吸一下子就變得粗重了起來，許久才突然道：“師叔真是神人！”

“是啊，這是我們的福氣！”譚永謙感慨道。

“是啊，以後我們要是不能做出點像樣的事情來，就是對不起他了。”楚朝輝也跟著感慨道。

楚朝輝話說完後，電話兩邊又沈默了下來，心情都有些沈重。

當官容易，但當個好官難啊！

第二天，段威書記出院的消息終於傳了開來。不過省委領導的具體身體狀況卻是保密的，作為下面的官員能聽到的也無非是段威書記前幾天住院然後現在出院的消息，至於他身體健康狀況具體如何，只能道聽途說再加上自己想象了。不過不管怎麽說，段威書記出院了，至少說明天南省第三號人物這次並沒有被病魔給打敗，這也意味著，天南省的政壇格局在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麽大的變化。

這個消息傳出來後，天南省的段系官員全都暗暗松了口氣，連帶著像程陽這種小秘書也跟著暗暗松了口氣。正所謂樹倒猢猻散，別看程陽這個小秘書跟省委副書記的級別地位不知道相差了多少，但段威書記真要倒下，程陽的仕途前程也肯定要受到一些影響。

拿著要秘書長過目審批的文件，程陽輕輕推開秘書長辦公室的門。

秘書長譚永謙正坐在大班桌後面，低著頭審閱文件。程陽見狀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輕松的笑容，跟譚永謙已經差不多兩年，程陽已經有些了解譚永謙的一些習性。一般譚永謙心情沈重或者不好時，總會站在窗戶前看著外面。

看來，外面傳聞段威書記已經出院，這個消息應該是真的了，程陽暗地裏想著，雙手卻已經把文件輕輕放在了大班桌上，然後又習慣性地探頭看了下茶杯裏的水。

見茶杯水還滿著，程陽便準備轉身離去。

“小程先坐下。”就在程陽要轉身離去之際，譚永謙擡起頭指了指正對大班桌的沙發說道，然後又低下頭審閱未看完的文件。

秘書長沒有直接吩咐他去做什麽事情，而是讓他坐下，程陽心裏明白秘書長肯定是有什麽事情要跟他談。

會是什麽事情呢？莫非秘書長要把我安排到下面去嗎？程陽想起了前兩天秘書長說過的話，心裏不禁緊張起來。

不一會兒，譚永謙就審閱完了手頭的文件，然後起身繞過大班桌坐到了程陽的身邊。

程陽見秘書長坐到自己的邊上，立馬有些如坐針氈的感覺。

“小程你跟在我身邊也有兩年了吧？”譚永謙問道。

果然是要安排了！程陽心情不禁變得覆雜起來。做秘書的人，盼的也無非就是這一天，程陽自然也不例外，但真到了這一天，程陽卻發現又舍不得了，嗓子眼裏就像被什麽堵住了一樣。

別人不了解譚永謙，程陽作為他身邊的人卻了解，正因為了解，心情才會覆雜，才會舍不得！

“兩年多十天。”程陽聲音低沈道。

“兩年多十天，你小子倒算得很準。是不是每天都在扳著手指頭算著日子，看我什麽時候給你安排出路啊？”譚永謙笑道。

“啊，不是，不是！”程陽一臉著急地擺手道。

譚永謙見狀笑了笑道：“行了，看把你急的。”說到這裏譚永謙嘆了口氣然後繼續道：“兩年多十天了，時間過得還真快啊！”

“秘書長，其實我真的沒有想這麽快就下去的意思。我現在還不夠成熟，跟在你身邊我可以學到很多做官做人的道理，對我以後的從政有很大的幫助，所以……”程陽見譚永謙這樣說，再也沒了半點想動的心思。

“能認識到自己的不成熟，能懂得取舍，這點很好。不過在新崗位上，你要在認識自己不足的同時，要盡快成熟起來，省委辦那邊可都是人精啊！”譚永謙重重拍了拍程陽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

“啊，省委辦！”程陽瞪大了眼睛，老半天無法回過神來。

程陽現在的級別是正科級，在市委辦的眾秘書中算是級別比較高的，一般情況下是下放到地方上任一個鎮的鎮長或鎮黨委書記又或者任縣、區下面的局一把手。但還從來沒聽過市委秘書長的秘書會“下放”到省委辦的。

不過讓程陽更驚訝的卻在後頭。

“這段時間你好好把手頭的工作交接一下，七天之後去省委辦報到，以後你就是段書記的專職秘書了。”譚永謙再次拍了拍程陽的肩膀道。

“啊！”譚永謙這一拍，卻是把本就只半個屁股挨坐在沙發上的程陽給拍下了沙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市委秘書長的秘書“下放”到省委辦已經是夠嚇人了，沒想到還是去給省委第三號大人物當貼身秘書，這簡直是連做夢都做不到的事情啊！

看著程陽一屁股溜到地上去，譚永謙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卻也能理解他此時的心情。畢竟突然從市委秘書長的秘書成為省委副書記的秘書，這種升遷的速度簡直可以說得上做火箭了，換成誰，誰也無法保持平靜的心情。

程陽雖是震驚得一塌糊塗，但一看到譚永謙眉頭微皺，還是立馬從地上站了起來，雙眼有些濕潤地看著譚永謙，久久說不出話來。

程陽又不是傻子，他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己能去給省委副書記當秘書完全是因為譚永謙的緣故，否則就他這個小小秘書，段書記這樣一位大人物怎麽可能知道他呢！

許久程陽才道：“秘書長請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做好段書記的秘書，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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