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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一劍曾當百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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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一劍曾當百萬師。

葉且歌和西門吹雪要在紫禁之巔決鬥的消息,本來頃刻之間便要傳回白雲城,然而半途卻被一個人截住了。

截住白雲城傳遞消息的鷹隼的那人是宮九,他將葉孤城命人特地馴養的鷹隼綁了,抽走了它腳上綁著的竹筒。

取出裏面的信件,看完了上面寫著的幾句話,宮九臉上一貫輕松閑適的微笑凝固了。他像是個找不到娘親的孩子一樣狂躁的在書房裏走了幾圈,幾次擡筆,卻終歸又放下。

許久之後,他捏了捏酸脹的眉心,低聲像是勸慰自己一般的說道:“算了算了,其實這也是好事不是?不然以後阿葉再去找什麽人比劍,難道我還要一個個的提前都將他們解決了不成?”

只是,宮九雖然這麽說著,語氣歡快至極,神色卻也沒有半分的輕松。

將手中的信件撕碎,宮九拿出一張和白雲城暗衛用的一模一樣的紙,提筆以相同的字跡寫下了“一切如常”這四個字。又餵了那只鷹隼一些牛肉,宮九擡手將它放了出去。

想了想,宮九拍了拍手,一個身著明教兜帽白袍的人閃身而出。宮九對他吩咐道:“查查陸小鳳在做什麽,玉天寶那個假貨和他手裏的破牌子,可以引著他們去找找陸小鳳的麻煩了。”

白袍人低聲應了一句,轉身便沒有了蹤影。

玉羅剎因為宮九的事情匆匆趕往中原,對外卻是宣稱他走火入魔了。按照玉羅剎的意思,他要借著這次來中原轉悠一圈的時機,清理一下教中的渣滓。而且如今他家臭小子脫掉了太平王世子的帽子,也該好好回到教中給他老子當牛做馬,咳,子承父業去了。

如此一來,原本那個擋箭牌就顯得有些礙眼,玉羅剎便想著順手將他也解決了便是——反正這個所謂的玉天寶是西方魔教之中早有反心的大長老的親兒子,讓那大長老解決掉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必臟了他玉羅剎的手了。

所以,玉教主你其實是掉包孩子掉包得上癮了對吧?想起了那個叫玉天寶的和自己有相似經歷的倒黴蛋,宮九還真是……呵呵,一點也同情不起來。

這幾年宮九在朝堂和江湖之中都有許多耳目,天下之事可以說都逃不開他的眼。其中這陸小鳳,便是最能引起他註意的一個人。

一開始是因為這人跟他家阿葉走得太近,又實在是名聲不好,宮九便讓人隨時留意著他,一旦陸小鳳對葉且歌不敬,宮九便準備親自去閹了他。

後來也陸續傳回來一些關於陸小鳳的訊息,宮九漸漸發現,這人的氣運實在是好得邪性,又是一副愚蠢的正義,這樣的人最容易招惹麻煩,卻也太容易成為原本□□無縫的計劃之中的變數了。

這樣的存在實在不得不防。為了保險起見,也為了讓自家阿葉玩得盡興,宮九決定先將陸小鳳遠遠踢走,踢得越遠越好。

於是,因為傳說中的羅剎牌而被迫縮在邊陲之地的雪洞裏哆哆嗦嗦的陸小鳳,在聽聞了西門吹雪和葉且歌要決鬥的消息的時候,他只是往嘴裏灌了一口烈酒,呵出一片白氣,卻沒有半點要奪門而出,奔回京城的意思。

——小夥伴一言不合就決鬥,我要站哪邊?在線等,挺急的……個屁啊!陸小鳳果斷表示,決鬥什麽的,他真的已經習!慣!了!

雖然這次他的兩位小夥伴兒決鬥的地點有些獵奇,不過左右打不死人,就讓他們自己玩去吧。話又說回來,看不見西門被且歌用重劍砸砸砸什麽的,真是有點兒小遺憾呢。

陸小鳳吸了吸鼻子,將被凍出來的鼻涕又吸了回去,完全不知道自己再回到中原的時候,一切已經翻天覆地。

從白雲城出來的時候,葉且歌就已經知道兄長的起事之機在八月十六,這也是她選擇八月十五與西門吹雪在紫禁城決鬥的原因。沒有了陸小鳳這個派發入宮憑證的人,江湖之中想要看西門吹雪與人決鬥的人便要各憑本事,使出渾身解數進入皇宮。也正是因為如此,皇宮的守衛的壓力便更大了許多,就連六扇門的捕快都被臨時抽調過來,在中秋這一日保衛皇宮安全。

俠以武犯禁。

年輕的皇帝面色陰沈,筆上飽蘸了濃墨,力透紙背的寫下了這五個字。他擡頭望了望自己皇宮的屋頂,眼底是毫不掩飾的狠厲——終有一日,終有一日朕要好好教訓一下這些江湖草莽,讓他們知道什麽是天子威儀!

可是,真的有那一日麽?

葉孤城身邊有宮九的人,宮九身邊也同樣安插了葉孤城的人,這仿佛是他們二人較量之後彼此妥協的結果,兩個同樣喜歡掌控的男人,只是要一份自己的滿意罷了,卻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用對方身邊的釘子做些什麽。

然而這一次,宮九卻截斷了傳遞到葉孤城那裏的關於葉且歌的一切消息。一直到葉孤城秘密抵達中原,他才恍惚聽見了自家幼妹要與西門吹雪在紫禁之巔決鬥之事。只是這個時候,已經是月滿中天——八月十五,已經長夜將至!

葉孤城一邊做著最後的安排,一邊聽著一臉慘白的忠叔說的關於自家幼妹的傳聞,他甚至折斷了手中的毛筆。

深吸了一口氣,葉孤城閉上了眼睛,語氣平靜的對屋中的人說道:“不等明日,今夜便行動吧。”

十五和十六並沒有什麽區別,之所以選在十六,是因為在前世,十五正是葉孤城的殞身之期,他雖沒有什麽心結,卻想求個吉利。可是如今——還有什麽比他妹妹更重要的事情麽?什麽吉利不吉利的,根本已經無暇顧及了。

這樣的大事,說改期就改期,然而在場的眾人並沒有什麽疑義,他們也聽見了關於自家小姐的消息,此刻哪裏還能慢悠悠的等著明日。

皇宮之中,已經聚集了皇帝能夠調動的一切禁軍,就連原本由太平王領導的守衛京城的太平軍也都被調到了宮中。沒有辦法,實在是那些武林人太過無孔不入,這些並不會輕功的軍士們防範起來,實在有些困難,便只能利用人海戰術了。

月滿中天的時候,一道白影踏月而來。太和殿是盛京之中最高的建築,彎彎的屋檐似乎都能將月亮勾住。上面一層金色的琉璃瓦,光華如冰,似乎沒有任何落腳之處。

然而那道白影卻很穩,他足尖輕輕落下,沒有踏碎任何一片薄瓦。他的衣服是如雪一般的白,只有眉眼是如墨一般的黑。而他的一柄從未離身的烏鞘長劍則安靜的懸在他的身側,仿佛和它的主人一般,始終在等待著什麽。

“西門吹雪!”

太和殿底下已經站了幾個江湖人。西門吹雪和葉且歌的決鬥,雖然是江湖盛世,足以名垂千古,然而真正有本事,也願意為這一戰冒那樣大的風險的,也只有寥寥數人。

從太和殿往下一望,只能看見司空摘星,花滿樓,老實和尚和木道人和獨孤一鶴。而在往遠處看去,還有守在一旁的大內侍衛魏子雲之流,以及被借調過來守衛皇宮的金九齡。

在西門吹雪出現的時候,就宛若一滴水投入了熱油之中,在那小小的一群人中引起了一陣淺淺的議論之聲。

只是他們並沒有議論多久,不多時候,另一個白影也踏上了太和殿上。

“哎?”司空摘星小小的驚呼了一聲,卻扼住了自己之後要說的話。

而花滿樓,他也側頭細細聆聽了一陣,轉而也皺起了眉頭。

只是並沒有人發現他們這裏的異樣,一旁的魏子雲一臉的緊張,火速的調動人手,將周遭的六扇門捕快,禦林軍和太平王的舊部都調集了過來。不多時候,太和殿的下面已經聚集了許許多多的兵士。

太和殿上,月光將西門吹雪的臉映得雪白,而他對面的人也沒有比他臉色好到哪裏去。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這樣兩相對視著。一時之間,氣氛仿若凝固了一般,就連呼吸都變得沈重了起來。

皇帝如同往日一般在自己的寢宮之中批改著奏折,他的臉上沒有什麽其他的表情,甚至還帶著標志性的淺笑,讓他看起來十分的溫和。

夜已經深了,他卻沒有休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不可謂不勤勉。只是紙上此往日稍稍淩亂的字體洩露了一絲他的煩躁。皇帝的眼皮一直在狂跳著,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的一般。

心頭紛亂,他索性擱下手中的筆,閉上眼睛,將自己的安排細細的過了一遍。宮中守衛森嚴,他又調動了軍隊,應該萬無一失的。

應該。

一旁照顧他長大的太監總管王安低眉順眼的走了過來,呈上一個玲瓏剔透的小玉盒,挑出一抹淡綠的膏體在指尖化開,幫著皇帝揉在太陽|穴兩側。

“官家可是乏了?今兒不若就歇下吧。”王安的嗓音尖細,卻是皇帝聽習慣了的。他是他當太子的時候東宮的老人,是他母後親自挑選出來給他的,所以一直很得皇帝信任。

太陽|穴傳來一陣涼意,讓皇帝舒服了不少。他笑了笑,自己挑出一塊藥膏抹在鼻端,隨意道:“不忙,等那兩個刺兒頭走了。”

這藥膏有一種說不出讓人上癮的香氣,倒是讓皇帝精神一震。他深吸了一口氣,對王安道:“這神仙膏是太醫院調制的?賞那太醫雙俸吧。”

王安低下了頭,柔聲道:“為官家調理身體本就是他們應該做的,一個小小的神仙膏,官家這月都賞了兩回了,知道官家仁厚,卻也太擡舉那太醫了。”

皇帝笑了笑,也覺是這個理兒,便也沒有再說話,低頭繼續批閱面前的奏折了。

王安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卻是在皇帝看不見的地方,掏出一方手帕,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自己的手指。

皇帝的寢宮裏掛著層層疊疊的帷幔,忽然,那些帷幔被風吹動,在地上投射出一片陰影。

已經到了中秋,自己的寢殿分明沒有開窗戶,卻是哪裏來的風?

皇帝的手一抖,筆上的一滴墨落在了之上,迅速洇開了一片刺眼的痕跡。

皇帝拿筆的手一頓,不由擡頭向風吹過來的方向望去。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你這是在嗑藥啊你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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