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裏仍然不停滾動播出雙子塔的現狀, 所有電視臺都停下了娛樂節目的播放，很快就有相關領域的學者上了訪談節目，開始討論究竟會是哪個恐怖組織的襲擊、美國在海外戰場上的得與失、中東地區的政治形勢、美國在中東地區的一些軍事措施和人道主義救援；暫時沒有軍方的意見。

紐約本地電視臺開始播報一些當地的犯罪行為。由於美國在中東地區的軍事行動, 很多人已經默認是中東地區的恐怖組織幹的, 很快就有人去那些老板或是店員看上去很中東的商家打砸搶，喊著口號：伊拉克佬滾回去！

實際上絕大多數人根本分辨不出誰是中東地區國家的移民, 只是看到不是白人、非裔、亞裔，皮膚微黑而有大胡子的男人、或是裹著頭巾的女人, 就開始狂暴起來。

年輕的海登被驚嚇到了, “太可怕了！”

“會害怕很正常, 但也不用太害怕。”輕撫他臉頰，“你要去長島嗎？最好白天過去。或者你可以在長島那兒住幾天。”

海登猶豫著：“你呢？”

“阿歷克斯一會兒就回來了，不用擔心我的安全。傑克可以送你過去。總要看一下才會放心。你身上有現金嗎？還是帶點現金, 我怕銀行也會暫停業務。”

海登看了看坐在沙發另一邊的愛德華·諾頓，還是很猶豫。但還是站了起來，去了臥室收拾東西。換了衣服，從保險箱裏拿了2000塊。奧黛麗的“緊急事件備用金”多達5萬, 美元有3萬，其中一半都是500塊一卷的錢卷。海登拿了4卷。

拿了一個運動包，塞了幾件衣服進去。他有點茫然, 心慌意亂，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他覺得自己不該離開她，理由再充足也不行。他不能把這個機會讓給愛德華·諾頓或是萊昂納多。

“奧黛麗。”他喊了一聲。

她很快進來，“怎麽了？”

他拉著她雙手, “我過去一下，確定她沒事，我就回來。”

“好。外面要是不算太亂你就回來。安排好你外祖母。”

“她很厲害，會照顧好自己。她已經照顧了自己那麽多年。或者過幾天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她。”

“過幾天再說吧。你現在走吧，早點走，路上不知道會不會堵車。”

海登依依不舍，吻了她一會兒。

傑克和他一起離開公寓。

公寓裏現在只留下愛德華。

“你呢？你什麽時候回去？”她坐回沙發上。

“你真要我走嗎？”有點可憐兮兮。

“別這樣。”真讓人受不了，“你做出這樣的表情我就不忍心趕你走了。”她嘆氣，“但你不適合留下。”

“我想陪著你，就這幾天。”拉起她右手，吻她手心，“我真怕你出事。你那天說的話嚇到我了。”

“那是你從沒聽過Geek們說話，真正的Geek。說起來我的說話方式並不算很Geek了。”順勢撫他臉頰，“埃迪，作為一個個體的‘人’是多麽渺小啊！遇到這種事情根本沒有辦法抗爭。我其實可以提前走的，當然，我並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她略微懊惱，“我要知道會發生恐怖襲擊肯定早就跑得遠遠的！”

“你害怕了嗎？”他低聲問。

“怕！好怕！我自己在飛機裏往地面摔的時候都沒有這麽怕！可能當時時間過得太快了，我還來不及害怕。”她嘆氣。

很自然的抱著她肩膀，“puddin，我想對你說把這些都忘了，但你應該不會忘記。你之前從沒說過，飛機失事……我想知道那些。你當時在想什麽，或者你沒有在想什麽。”

“你想知道嗎？”

“想。”

“我不記得了。”她狡黠的說。

“小騙子。”不用基準線也知道她在說謊。

“你又不是我的心理醫生！”

“就當我是你的心理醫生好了。”

“不要！”她站起來，“我已經跟心理醫生說過一次了，不想再說。”

愛德華沒有再問。

他走到落地窗前，打開玻璃門，走到陽臺上。

遠遠近近，街道上有人在奔跑，車輛穿梭，比平常稍微多一些車輛。視線所及的地方還看不到有什麽混亂景象，大概因為這一片是高級住宅區，很少會有游手好閑無所事事的社會不穩定因素。

雙子塔倒了，成了可怖的廢墟，火勢不減，濃煙滾滾。

消防車、救護車、警車的各種警笛聲仍然遠遠近近的響著。

電視臺在播放紐約市長的講話，號召除曼哈頓區之外的市民們待在家裏，不要外出；

紐約大學、哥倫比亞大學等學校已經宣布停課、封校，所有學生都要留在宿舍裏，不得外出；中小學停課、封校，家長暫時不要接孩子，等候通知；

紐約市衛生局在世貿中心設立了救護站，衛生部門發布警告，說不排除後續襲擊的可能性，其中包括生化武器的襲擊，仍然是號召市民們留在家中，有緊急情況及時報警或前往附近的急救中心、醫療機構；

各處的緊急避難所開放，紅十字會加入救援計劃；CDC向紐約5個區的15家醫院派出了流行病學專家；各種物資從周邊城市緊急向紐約市區調集；一些專家在電視節目上提及可能會有炭疽病毒的擴散襲擊，肺鼠疫、肉毒桿菌、天花等病毒也可能會被人為釋放；

曼哈頓下城區上午11點開始緊急疏散，下午2點，中央公園附近也開始疏散。警車開始在街道上來回轉，循環廣播疏散通知，要居民們前往附近的緊急避難所。

奧黛麗和愛德華很快收拾了一些衣服、現金、食物、礦泉水，裝了兩個行李袋，又裝了一個背包。

阿歷克斯和利亞姆回來了，說已經安排好艾娃，給她買了點食物和飲用水。

奧黛麗問阿歷克斯：“有必要去緊急避難所嗎？”

“最好還是過去。”

“‘緊急疏散’的意思難道不是離開曼哈頓區嗎？要不我們去長島？”

“中央公園附近已經開始疏散，下城區世貿中心和華爾街那邊，布魯克林大橋與曼哈頓大橋都是疏散通道，這邊的隧道肯定堵滿了車。”阿歷克斯沈思，“要麽留下，要麽去避難所，要麽走水路，但很有可能各種渡輪都爆滿，根本走不了。不管哪一種都有風險。”

奧黛麗也拿不定主意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看著愛德華：“你說，該怎麽選擇？”

愛德華還沒說話，就聽萊昂納多又在外面喊：“奧黛麗！你走了嗎？”

奧黛麗指了一下門，利亞姆去開門。

萊昂納多換掉了睡衣，穿著T恤牛仔褲球鞋，左肩掛著一個背包，“我們準備去避難所，你跟我們一起走嗎？”

“我不走，我就留下了。”奧黛麗淡淡的說。

愛德華蹙眉看她。

萊昂納多沒想到她不肯走，遲疑了一下，“那我也不去避難所了。”

奧黛麗馬上怒目：“愛去不去！你出去！”

萊昂納多怒道：“奧黛麗！你理智一點行不行？你為了跟我賭氣，就不肯去避難所？”

“你別把自己看的那麽重要好嗎？”她喊道。

萊昂納多瞪她一眼，看向愛德華，“埃迪——”

愛德華立即決定：“去避難所。”

兩個保鏢一人拿了一個行李袋，愛德華背上背包，拉起奧黛麗，“走吧。”

奧黛麗不很高興，撅著嘴。

阿歷克斯問：“奧黛麗，有毯子嗎？”

“衣櫃頂層格子裏有幾條。”

阿歷克斯拿了幾條毯子出來，又拿了一條睡袋。毯子和睡袋都塞在包裝袋裏，體積盡可能的小。“地下掩體比較冷。”他把睡袋交給奧黛麗背著，“人要多的話會很亂，記得緊緊跟著我。”

奧黛麗點點頭。

他們離開了公寓樓。

前廳裏也有幾個住客做出要離開的樣子，還在猶豫，見他們井然有序的離開，又有幾個保鏢，機智的跟著他們。

阿歷克斯和利亞姆走在前面，愛德華拉著奧黛麗走在他倆身後，然後是萊昂納多和盧卡斯，萊昂納多的兩名保鏢殿後。其他幾個住客跟在他們後面。

這一小群人緊張快速的移動，按照警車和路邊的指示牌，到了附近的防震地下掩體。

地下掩體裏有一些房間，此時裏面都坐滿了人，大概有幾百人。有一些公職人員，幾個警察，一些醫護人員。

緊張哭泣的男人、女人和孩子們。

更多的是神情驚恐神色麻木的人，有些人緊張的走來走去，有些人茫然的坐在墻邊。這些平時衣冠楚楚妝容精致的高級住宅區的住戶們露出了脆弱無助的一面。賺再多的錢、有再聰明的頭腦，此時他們跟其他人並無兩樣。

還有他們的助理、司機、保姆、家政服務員們。

愛德華拉著奧黛麗，默默的走過這些人。

阿歷克斯找到一間房間，不知說了些什麽，裏面的人讓出了半邊。阿歷克斯讓奧黛麗進去。房間裏靠墻放了一張木制的寫字桌，沒有椅子。阿歷克斯鋪了一張毯子在寫字桌上，讓她坐上去。

“洗手間在最裏面，要去洗手間的話，至少要讓兩個人陪你去。愛德華、萊昂納多、盧卡斯，你們也是，不要單獨去。我們4個人，”指了指其他保鏢，“保持有3個人在你們身邊，另一個去前面幫忙，同時打聽消息，4個小時一班。”看了一下手表，“現在是下午3點10分，緊急狀態應該最少持續24小時，才知道會不會有後續攻擊。利亞姆，你先過去。”

利亞姆點頭，放下行李袋，出去了。

“查克，”查克指了指另一個非裔保鏢，“他是朱利安。”

阿歷克斯跟他倆握手，“一切小心。這兒人太多了！”人多的地方從來就是安保噩夢。

愛德華打開另一張毯子，披在奧黛麗身上。

她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咳得滿臉通紅。

“babe——”萊昂納多立即走過來，遞給她一瓶水。

奧黛麗皺著眉，沒有接。

愛德華拿了礦泉水給她，她接過，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我的水有毒嗎？”萊昂納多氣得不行，“至於連一瓶水都要分清楚嗎？”

“我頭疼，不想聽到你說話。”她冷冷的說。

萊昂納多瞪著她，想發火，但還是忍住了。

愛德華想笑，忍住。不好笑。這倆就跟孩子似的，互相賭氣。

又有些妒忌。

奧黛麗說的沒錯，他是過於喜歡揣摩她到底在想什麽了。萊昂納多就根本不會多想，說什麽做什麽都憑直覺，簡單直接。要不是他兩次不忠，他們本該是最合襯的情侶。

呸！既然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就該自覺點滾蛋！

奧黛麗斷斷續續睡了一個多小時，醒來去上了洗手間。愛德華和朱利安陪她過去，在洗手間外等她出來。

她很快出來，皺著眉，“有一半的馬桶都堵住了，沒有水。再不來水，晚上洗手間就沒法進去了。”

回了房間，倒了一點水洗了一下手。

志願者開始發放瓶裝水，每個人兩瓶。

奧黛麗又開始咳嗽。

愛德華擔憂的送她去醫護人員那兒查看了一下，醫生說她可能是吸入了雙子塔倒塌後飄散過來的有害粉塵，可能是粉塵過敏，給她拿了一板過敏藥，讓她吃幾顆看看。

愛德華很猶豫，不知道她能不能吃。

“這又不是……不用擔心，過敏藥還是可以吃的。”吃了一粒，喝了點水。

過敏藥的副作用有一項是嗜睡，不到半小時，她又睡著了。

阿歷克斯說：“愛德華，你也睡一會兒。”給了他一張毯子。

萊昂納多、盧卡斯靠在寫字桌的一邊的墻邊，低聲說話。愛德華靠了寫字桌的另一邊，順著墻壁坐在地下，披了毯子，強迫自己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並沒有睡的很踏實。

奧黛麗睡著了也還是咳嗽了幾次，但不很嚴重。

時間到了晚上8點。

奧黛麗醒了，“埃迪。”

愛德華馬上驚醒了，站起來，“baby。”

“餓了。”

從行李袋裏找到一袋用來做三明治的白面包，就著礦泉水吃了幾片。

“你覺得怎麽樣？”愛德華頗為擔心。

“挺好。”嗓子有點沙啞。她摸了摸咽喉部位，“可能有點水腫，不過應該屬於正常現象。”拿出移動電話，地下掩體裏沒有信號。

“擔心海登嗎？”

她點點頭。想了想，微笑起來，“我居然會擔心除了辛西婭之外的人。大概是因為海登太可愛了吧。”

愛德華笑了笑，輕撫她頭發、臉頰。“有傑克在他身邊，他不會有事的。”

“真要有核打擊，我也不擔心了，一顆Little Boy下來，紐約就什麽都沒了。”

愛德華一臉驚詫莫名，“你太悲觀了。也太危言聳聽。”

“害怕核打擊的絕不止我一個人。”

“你們的‘世界末日派’怎麽說的？”萊昂納多問。

“核戰不是不可能，不過還是非常希望不要發生核戰吧。要相信美國政府。”她輕笑，“現在的世界格局，想再打一次世界大戰非常難了。幾點了？”她看了看愛德華左腕的手表，“吉米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過來。”

“過來？他在哪兒？”愛德華問。

“在華盛頓，五角大樓。我們有——我應該簽了保密協議，我不能說。”她忽然想起。

愛德華很快猜到是RedStarpany接了軍方訂單，但他對她公司的項目不了解，不知道到底是什麽項目。這沒什麽要緊的，不用多想。

“我頭疼。”奧黛麗靠在他身上，神情懨懨。

他摸了摸她額頭，“可能有點發燒了。”

“難受。”抓著他前襟。

他抱著她，“還想睡覺嗎？”

“頭疼得睡不著。”

查克回來了，低聲說，剛才，晚上8點半，布什總統發表全國講話，說“恐怖主義攻擊可以動搖我們最大建築物的地基，但無法觸及美國的基礎。這些恐怖行動摧毀了鋼鐵，但不能絲毫削弱美國鋼鐵般的堅強決心”。

說有兩艘航空母艦下午就已經駛進紐約港，還調集了5艘軍艦開到東海岸；美國關閉了墨西哥邊境，美墨邊境處於高度戒備狀態；紐約與哥倫比亞特區都宣布進入緊急狀態；全球美軍進入緊急戒備狀態，也就是準戰備狀態；

說美國軍方情報人員認為有可能是本·拉登的基地組織發動了這次恐怖襲擊；

下午5點多，所羅門大廈發生火災後倒塌，大廈內的紐約市緊急控制中心癱瘓，失去作用；大廈的倒塌還影響到鄰近的紐約通信中心，部分固話線路受損，但互聯網絡無礙。

阿歷克斯到前面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911第一波是雙子塔，雙子塔倒塌；第二波是五角大樓，五角大樓嚴重受損；第三波是國會大廈，但沒成功。還有一些地面的炸-彈襲擊。不過都比不上雙子塔倒塌的震撼和震嚇。

*Little Boy是美國在廣島投下的第一顆□□。現代核彈的當量遠遠超過廣島□□，一顆下來紐約肯定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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