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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從今天開始做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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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下了兩天大雨,福克斯小鎮的主要幹道上早已經有專人在天蒙蒙亮的時候清掃幹凈,但是這些僅限於小鎮內部,出了南門之後依舊是一路的泥濘,爛泥中混雜了百踏不死的野草,扭曲滑膩的車道變得更加難以前行。

當地的鎮長正組織麾下的仆人們和居民在休整道路,當然他們的休整只是簡單地讓馬車可以通行,倒不是這位領主慷慨大方,樂善好施,愛護百姓如子——如果他真是這樣的人早就鋪上一勞永逸的地磚了。

之所以這麽做的原因,一看鎮門口掛著的五顏六色的彩燈就能明白,今天晚上會有一場盛大的節日活動,而福克斯舉辦這一節日已經有三十年的歷史,漸漸的從純粹的小鎮式自娛自樂,變成了遠近聞名的歡慶盛宴。

在今天晚上,會有許多的游客前來參加這一活動,這毫無疑問會給領主大人帶來一筆豐厚的額外收入,鎮上居民也可以在這一天得到等同往常一個月努力的收入,為此勞動一個上午也是值得的,至少人人熱情高漲,一點也沒有喊累的跡象。

遠遠的傳來了清脆的風鈴聲,知道有馬車即將過來,所有工作的人們停下手上的動作,為了不擋路而退到一邊,同時抓住機會休息一會,喘上一口氣,同時好奇的看向道路的遠方,要知道很少有人會在這個時間段趕路。

此時金烏剛剛升起,正是普通人酣睡的黎明時刻,鎮長會在此時帶人清理道路,也正是考慮到了這點,希望能在游客增多之前,先將道路清理幹凈。

一輛小型馬車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從大小上看,估計最多坐得了兩個人,而且還不能是身材魁梧或者肥胖的大漢。馬車的外表簡潔樸素,但是在細節處卻又透露出一股娟秀的風采,小巧的結構適用於女子郊游出行。

“隨行的人那麽少,不像是暴發戶,估計是哪裏的小貴族的子女吧。”

“我覺得也是,你看那裏還有個族徽,可惜我不認識,看來不可能是附近的貴族。”

“說不定是哪裏的大貴族,我聽說真正有涵養有底蘊的貴族,都是行事低調,一點也不張揚的,因為他們不需要靠炫富來表現自己。”

鎮民們根據以往的經驗,紛紛猜測道,這倒不是他們真的對這輛馬車很感興趣,僅僅是工作得太無聊,而眼前只有這麽一個話題。

馬車漸漸接近,從外形的裝飾來看,的確是女性乘坐的類型,而坐在車夫位置上的是一名紅發的年輕人。高瘦的身體,穿著黑色的燕尾服,得體而優雅,腰間有著紫穗佩劍,拉著韁繩雙手戴著潔白的手套,幹凈清爽的味道,臉上有著不茍言笑的矜持,充滿著獨特的貴族氣質。

鎮民們有紛紛判斷,這不是一名地位低下的馬車夫,畢竟能夠隨行大小姐出行的,絕對是非常值得信任的人,何況又有著非凡的氣質,至少附近的那些子爵、勳爵都遠遠達不到這樣的氣質,想來他僅僅是在兼職馬車夫的工作罷了。

當然,這些都是形而上的理由,真正的證據在於對方的胸口佩戴著一枚紫色的花形家徽,這顯然不是區區一名馬車夫能享受的待遇。

等馬車接近後,所有人才看清拖車的是一匹雪峰雲馬,馬蹄如玉,鬃毛如雪,顧派間睥睨眾生,高昂著的馬頭向著天空,仰起的馬蹄仿佛隨時都會踏著雲層而去,這是被譽為“奔跑在雲層之上”的高種馬,本身隸屬五階魔獸,因為優異的賣相,其價格在市場上等同於一些高階魔獸,而且經常有價無市。

雪峰雲馬是血統最高貴,奔跑速度最快,體型最龐大的純血馬,只有在至少三千米海拔的雪頂上才能看見它們的身影,而且並不是每個貴族都有足夠的實力豢養。

這種生性高傲,有些桀驁不馴的純血馬,不但需要最優秀的馴馬師來降服,連駕駛它的馬車夫,都要求擁有足夠的實力,至少在正面能夠降服它。而且即便能戰勝它,如果沒有出眾的駕馭技巧,這些野性難馴的雪峰雲馬不介意在奔跑中故意耍性子,偶然讓馬車顛簸幾下,享受一下過山車的美妙。

這位馬車夫顯然不是個中高手,雪峰雲馬在他指揮下服服帖帖,看馬車的輪子就知道,幾乎是懸浮起來的,連轉都不會轉。

這是作為冰、風兩系魔獸的雪峰雲馬特有的能力,能夠在身體周圍形成一個飄浮空間,使得馬車不用著地,如此一來,無論地面有多麽坎坷泥濘,都不會影響到馬車的平衡性,坐在馬車上的人感覺就和平時坐在房間裏沒有任何差別。

因此在馬車經過的時候,並沒有因為泥濘的道路而濺起半點泥漿,甚至連馬蹄印和軲轆痕跡都沒有,這令那些遠遠避開的鎮民們遭到了認出雪峰雲馬的人的嘲笑。

在交錯的時候,坐在車夫位置上的年輕人脫下了帽子,對兩旁的人們做出頷首的禮貌動作,同時他將馬車的速度降了下來,以此表達出誠意,接著以緩慢的速度駛進了小鎮。

沒想到以對方的身份居然會和自己打招呼,鎮民們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慌裏慌張的加以還禮,有的鞠躬,有的揮手,有的慌張得單膝下跪,而這種雜亂的回禮更顯示出對方在禮儀上的得體和優雅。

“這下我可以確定,絕對是大都市來的大貴族,否則不可能有這麽好的修養。”

“沒錯,你看鄰鎮的羅倫斯子爵,看見我們的時候鼻子都翹上天了,恨不得用鼻孔和人打招呼,這就是鄉下貴族和真正貴族的差別。”

“能夠駕馭雪峰雲馬這樣的坐騎,那名馬車夫起碼是青銅位的職業者,雇得起這樣的馬車夫,在銀月城裏都沒有幾個。”

鎮民們議論著這位神秘貴族的身份,接著在鎮長的喊聲中繼續修整道路,過了一會,隨著人流的增多,發生了各種熱鬧事,也就將這件事置於腦後,成為諸多飯前茶後的話題中微不足道的一個。

馬車向著鎮中一間酒館駛去,酒館的主人據說曾經是一位伯爵的老管家,熟悉城市大貴族品味的他將酒館經營出了一份精致細膩的鄉村特色,沒有最奢侈的紅酒和料理,只有普通的清酒和鄉村小菜色,卻總能吸引一些過往的顧客。

唐寧擡起手肘,瞇著眼睛看著前方的道路,壓低著帽檐,筆直的上身在揮舞韁繩的時候都紋絲不動,猶如一座出自大家手筆的神俊雕像。

他並沒有幹過馬車夫的活,但不妨礙他在短時間內學會,作為精通最講究技巧的東方武技的武者,掌握一項駕車技術並不是多麽困難的事情。

至於令雪峰雲馬馴服,這就更簡單了,羚羊被逼入絕境會敢向鬣狗發起進攻,但若面對是一頭巨龍,就絕對興不起反抗的念頭,否則便是造物主的失敗。

唐寧拉了一下韁繩,雪峰雲馬就像乖巧的牧犬一樣停下了腳步,接著他從車夫位置上下來,同時將手放到封閉式馬車廂的門口,接著一只雪晶般的小手從車廂中伸出,放在他的手掌上。

用藝人面罩改換了長相的羅秀從裏面走出,在攙扶下下了馬車,在兩人相互靠近的時候,輕聲稱讚道:“吾都不知該從哪裏進行挑剔,你的禮儀已經完美到了讓吾也誤認為,你就是吾的管家,看來夏亞猜的不錯,你應該是神聖聯盟某個貴族的後裔。”

雖然是貴族禮儀,可說到底各地皆是不同,並沒有統一的標準,即便在總體上是一致的,可是某些細節的差別就能辨別出究竟來自哪個地區。

唐寧的貴族禮儀自然是小時候養父教給他的,在嚴父式的教育下,早已銘記心中,這份記憶屬於知識的範疇,因此沒有被剔除。禮儀哪怕多年沒有去做了,可只要熟悉一下,就能全部回想起來,就像是會游泳的人,就算數年沒有游泳,也僅僅是讓動作變得生疏,而不是從會游泳退化成不會游泳。

他知道其他人有調查過他的背景,而羅秀公主也通過這種方式坦誠自己做過調查,這樣反而不讓人覺得反感。事實上對唐寧而言,並不介意別人調查,反正不管怎麽做,最後得到的都是三年前突然出現的這一情報,再往前的故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能調查出來那就太神奇了。

此時的羅秀穿著長筒小牛皮靴子,系帶纏繞著銀絲,襯托著她修長緊致的小腿格外動人,打扮從整體上去除了華麗的成分,剩下的都是內涵美,畢竟現在偽裝的是外出游玩的貴族子女,裝飾上太過樸素反而惹人懷疑。

雲水漩渦紋路過膝長裙勾勒出少女充滿清純味道的身材,黑綢短裝上衣緊繃著柔潤的肩膀,增加了一份淡若冰雪般的冷艷氣質。

在計劃協商中,眾人一致認為,與其讓兩位從本質上就和普通無緣的人去偽裝成普通人,倒不如找一個更加貼近的身份,偷偷摸摸比不上與世同流更加容易讓人迷惑。與其想著不要被人發現情報,倒不如讓人收集到了情報也無法辨認出來。

他們兩人現在就是這麽做的,將自己放在一個被定義好的位置上,不需要特意去偽裝或者掩飾什麽,而是讓人一看就明白。

酒館中的房間已經提前預約好,事實上作為歡慶的節日,若不提前預約,根本訂不到房間。

唐寧牽著羅秀走進酒館,正在整理桌子的老板娘看了兩人一眼,微微一笑,並沒有腆著笑臉來迎接,眼尖的她早已對兩人下了判斷,要麽是私奔的大小姐與仆人,要麽是低調出游的大小姐與管家,無論哪一個,都不需要她去點明真相。

站在櫃臺裏的是一個單瘦的年輕人,帶著草甸帽子,邊沿像所有只有一頂帽子的村民一樣破損了一個口子,他正拿著一瓶清酒勾兌,詢問了一聲需要什麽。

“來兩杯熱牛奶,還有一些吐司面包。”身為管家的唐寧自然不能讓羅秀回答,搶著點了早餐,然後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現在正是客人稀少的時間段,除了唐寧和羅秀外,就只有另外的三名冒險者。其中的兩名身著披甲的戰士,看了唐寧一眼,就收回目光,另外的一個披著寬大袍子的商人模樣的旅人圍攏在最裏邊的桌子上,正看著菜單,嘴裏嘟囔著,似乎在為吃什麽而猶豫。

唐寧和羅秀面對面坐著,現在兩人是裝扮成普通人的貴族,因此不需要講什麽禮儀,不過一般人坐在羅秀的對面很有壓力,尤其被她的眼睛對視的話,總有一種不自覺彎腰的謙卑感。

當然,對於唐寧而言,這種壓力是不存在的,對於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他一向是采取無視態度。

用餐時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偶爾羅秀會將目光投向窗外,欣賞難得一見的田園風格,不需要特意去保持的進食禮儀,顯露出良好的家教,而這讓那位老板娘更加篤定自己的判斷。

這時,兩名醉醺醺的大漢從門口歪歪扭扭的走進來,老板娘看見後皺了皺眉頭,但是現在還沒到正式營業的時間,本該上班的員工也不在,想要強行將人趕走有點難,於是想著盡量勸對方離開。

可她還沒來得及行動,這兩名大漢看見羅秀後,眼睛一亮,就嘿嘿笑著走過去。

“這位小姐很面生哦,是特意趕來參加今天晚上的萬聖節晚會嗎?要不要哥哥帶你去逛逛,福克斯每個角落哥哥都很熟哦。”

一股難聞的酒氣撲過來,羅秀微微觸動鼻子,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完全無視掉對方的騷擾言語。唐寧只是看了一眼,又將視線轉移到桌子上,同樣視作空氣。

被無視的醉漢很是惱怒,連過來勸的老板娘都被一把推開,接著說了幾句狠話,大抵上就是不聽他的話會吃虧之類的混混專用言語,為了清潔腦容量唐寧都懶得去記。

他現在的身份不適合直接動武,將動靜鬧得太大會引來麻煩。於是他決定給予威懾,拿起來一根湯勺,手掌握住勺柄,大拇指按住上端,稍稍用力就將湯勺壓彎掉。

“哈哈哈,這家夥在搞什麽,餵,小子,你該不會以為,這樣就能嚇退我們吧?哦,我還害怕哦——”醉漢做出誇張的害怕動作,隨即又大笑起來,“小子,拜托你嚇唬人也像個好點的法子,別用這麽可笑的手段,看看大爺我怎麽把勺子扭成一股麻花吧。”

看到這一幕的幾名冒險者也覺得頗為好笑,兩名擁有正義感的戰士不由得站起身,想要出手阻攔,心中想著至少不能打擾到那位尊貴的小姐,如果英雄救美能給對方留下一個完美印象,倒也不錯。既然那位小白臉似的管家靠不住,那麽自己要求充當護衛,一起隨行逛一下晚上的節日,倒也並非是沒有希望的提議。

若能和這麽一位有著高貴氣質的小姐共度一晚,倒也不虛此行……這樣的想法還沒出現就胎死腹中,連帶那兩名不知輕重的醉漢都噤聲了。

因為唐寧用手握住那柄折彎的湯勺,然後就像是搓泥巴一樣,將這柄鋼制捏成一團,等到五指張開的時候,滾出一顆圓坨坨的鋼珠,表面光滑如鏡,在桌面上滴溜溜的滾動著。

兩名戰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嘆和無奈,於是搖搖頭重新坐回位置,心想還是腳踏實地比較好,不切實際的幻想就算了吧,想想也能明白,這樣高貴的一位大小姐居然只帶一名管家出門,顯然不會不考慮到安全問題,這分明是對隨行者的身手有著十足的信心。

人喝醉了只是腦子不靈活,不代表智商下降,關系到生命的危險還是能感知得到,兩名醉漢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灰溜溜的離開了。

羅秀嘴角一揚,看得出來,她對唐寧這樣的處理方法很是滿意,眼珠一轉,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

……

黃金宮,商業聯邦的王族居住的宮殿。

一名有著蒼白臉色的黑衣女性,看著腳下緩緩運轉的鮮血魔法陣,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不愧是王族起源之地,地脈下蘊藏著濃郁的王氣,一國之氣運,世上沒有比這更加淳厚的能量了,用來解除封印最是合適,而且也能用來進行月光儀式,足以將一批血族進化成真祖。”

鮮紅的嘴唇微笑起來,與幾近病態蒼白的臉蛋形成對比,女子用銳利的尖牙咬破手指,往魔法陣的核心位置滴下鮮血。

“以該隱之名,呼喚沈睡在世界各地的吾族子民,全部蘇醒吧!鮮血黃昏近在咫尺,屬於吾族的國度,即將鼎立在大陸上,行走在陽光下的願望,不再是幻想。來吧,來到我的身邊,一起開創新的時代!”

地底下的王氣灌入魔法陣中,化作一道道沖天血光,貫入雲霄後,向著四面八方散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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