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明明只輪回了三次……每一次附身的對象都不同……”夢魘所化的薩瑟蘭捂著喉嚨。

“三次已經足夠了，難道非要輪回個一萬五千四百九十八次才能察覺到異樣嗎？”

小唐寧的臉上完全浮現出長大後的成熟表情，雖然同樣是漠然，卻不是那種受外在刺激後被催熟的漠然，而是經歷諸多人事，見證悲歡離合後的處世不驚。

他現在的表情，正是那種將敵人算計成功後，依舊不肯放松戒備，不讓喜悅沖昏頭腦的理智表情。

“所以我才說你卑微啊，如果我是你，我就將時間軸的斷點放在我父親自殺的那一刻，而不是為了時長而拖延，你難道看不出來嗎？父親離開之前的我，和父親離開之後的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存在！”

因為夢魘受傷，有機會進入夢境的馬薩卡也狂吼道：“所有沒良心的，妄圖充水拖劇情的編劇和作者都該活活被彈死！”

“究竟誰會死還不一定啊！我為夢境之主，夢境就是我的地盤，我的地盤由我做主！”

面相猙獰夢魘發動最後的反擊，整個夢境都開始變化，虛空中出現了無數強大的魔物和魔獸，地獄領主、末日統領、聖耀騎士……全是曾被他殺死的強者。

面對蜂擁而來的敵人，唐寧站在原地不閃不躲，緩緩道：“你不會認為我只有一個人吧，在我身後，可是有一名足以托付生命的守護騎士。”

話音剛落，宏大的能量開始湧動，白光撕裂夢境。

“誓約——勝利之劍！”

傳說兵器的真名解放，轟滅所有的怪物，連同夢魘一並吞噬掉，根本無從抵擋，就如同脆弱的氣泡被戳破一樣。

“這不是做夢吧……居然會有這種事情……我居然被侵占的獵物給殺死……”

回憶的夢境開始毀滅，四周空間出現一道道裂痕，發出了玻璃破碎的聲響。

意識回歸本體，唐寧和阿托莉絲同時睜開眼睛，腦子漸漸清醒過來，重新適應肉體。

阿托莉絲問道：“你就那麽相信，我一定會進入夢境幫你？”

唐寧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不會來幫我嗎？”

阿托莉絲無言。

“餵，你們兩個別在那邊對臺詞了，有閑工夫在那含情脈脈的對視，不如來幫我！”

順著聲音看去，只見冥蒂菲爾正與一群洞穴人和蛇發女妖戰鬥，矮小的洞穴人手持短矛，悍不畏死的發動進攻，而蛇發女妖則手持短弓，射出一枝枝帶有石化毒液的箭。

蛇發女妖的數量並不多，只有八個，她們擁有美杜莎的血脈，頭和脖子上布滿鱗甲，頭發是一條條蠕動的毒蛇，長著野豬的獠牙，身上是凹凸有致的美女身材，下半身卻是蛇尾。

蛇發女妖在短距離內能夠釋放石化射線，這種天賦異能，有些類似特殊精神力的波動，並不屬於魔法，因此不會由於魔免體質而被豁免。

冥蒂菲爾的實力遠遠超過任意洞穴人或蛇發女妖，可是面對組合的群攻方式，縱然是她也被逼得只能防守反擊，無力進攻。

近戰與遠戰的配合，本就能使戰力大大增強，人類傭兵團能挑戰那些實力遠超自身的強大魔獸，靠的就是這種組織配合。何況因為蛇發女妖有石化射線這一保命技能，令她想要先消滅對方也做不到，有一次她試著冒險沖上去，接著令那條最喜歡的鞭子被石化掉。

石化的鞭子失去了靈活性，隨便抖動就會碎掉，於是她不得不拿出平時很少用的刺劍，這種兵器也經不起石化，不過只要不靠近蛇發女妖，倒也不用擔心，對方畢竟不是傳說中的美杜莎，射程有限。

不過這樣一來，就形成了被拖延的憋屈戰鬥，人多欺負人少，向來是消滅強者的最佳戰術。

見狀，迅速判斷出情況的唐寧和阿托莉絲也不多話，兩人快速加入戰場，瞬間扭轉戰局。

土系魔法對力量系的牛頭怪不起作用，可對於技巧系的蛇發女妖幾乎是一打一個準，就算不能一招突石紮死一個，可也足以令其重傷，何況還有魔導銃，瞄準要害射擊，傷害還是很大的。

阿托莉絲則是直接用斬鋼劍當做盾牌，堂堂的傳奇寶具當然不會被小小的石化射線改變本質，就算美杜莎親自來也沒轍。

雖然阿托莉絲身材嬌小，但走的卻是力量系的路線，一路橫沖直撞，那些矮小的只會蹦蹦跳跳的洞穴人哪裏能阻止到她，被殺得崩潰不成軍，就像是兔子群中忽然跳進一頭獅子，沖到哪，哪裏就是血災漫天。

一劍斬出一大片空白，光是引發的劍風就能將一群洞穴人吹飛上半空。蛇發女妖射出的箭矢就算能突破風王結界的氣流罩，也不可能射穿唐寧親手強化過的鎧甲。

用寬大的劍身擋住石化射線，反手一劍削下頭顱。

阿托莉絲的攻擊簡單、直接、有效，甚至有的時候沖得快一些，能在對方反應之前，先一步斬殺，連石化射線也用不出來。

戰鬥中，唐寧見冥蒂菲爾對刺劍兵器用得極不習慣，於是從腰間抽下腰帶，甩手扔過去：“接著。”

冥蒂菲爾接住後一看，卻是一條軟鞭子，上面充滿了黑暗能量，不過對於會大惡魔變身的人而言，根本不會在意這點小事，反而入手後有一種如虎添翼的趁手感，隨意的揮了一下鞭子，竟是打出了環狀氣流。

“好強的柔韌性，這點甚至還在原來的鞭子之上，”冥蒂菲爾越用越滿意，轉頭對唐寧到，“這東西到了本團長手上，可別想再還給你，事後反悔我可不答應。”

“無妨，鞭子並不是我喜歡用的兵器。”

這條鞭子是用當初憎惡大蛇的蛇信子制作出來的，柔韌性自然毋庸置疑，而黑暗能量更多的也是材料本身的效果。

憎惡大蛇是一種會吞噬各種生物以及屍體的魔物，吃起東西來百無禁忌，各種有毒沒毒的都會吞下腹中，因此區區弱化版的石化射線根本不會對鞭子起效果，直接就能一鞭子抽滅，以毒攻毒，便是這個道理了。

失去了石化射線，蛇發女妖跟普通的中級魔物並沒有區別，輕松被消滅。

消耗了大量體力的冥蒂菲爾喘著氣，卻愛不釋手的摸著蛇鞭道：“有這種好東西應該早點拿出來。”

唐寧疑問道：“你原來不是有兵器嗎？鞭子這類武器可不好雙手使用。”

“那怎麽一樣？兩個不一樣的好不好，就算當做禮物我也會好好收藏起來。”冥蒂菲爾將蛇鞭收好，瞪了唐寧一眼，“差點被你蒙過去，老實交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再三警告不要碰的東西，還要主動沖上去接受，肯定有秘密，你這家夥是無利不起早的。”

“我只是在那些牛頭怪的身體上發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具體研究的過程，以你的知識面很難解釋清楚，幹脆從結果來講吧，就是我判斷出，那種陰穢能量也是可以被我們利用的，只要去除掉其中意識，或者說戰勝侵蝕心靈的夢魘，就能使這股力量成為無主之物，受宿主操控。”

雖然被鄙視了知識量，不過冥蒂菲爾還算有自知之明，倒也承認在這方面遠遠比不上唐寧，當然，承認歸承認，生氣還是要生氣的，這兩者之間沒有必反關系。

於是她哼了一聲，道：“這種能量不就是專門令生物成為魔免體質嗎？真要接受了，所有的魔法力都要被驅趕掉，包括鬥氣也是，對於普通人來說的確是好東西，對於武者來說也是利大於弊，可對於你來講，不是白白糟蹋了出色的魔法天賦嗎？”

魔免不等於魔法無效，這點唐寧也很清楚，他看重的並非這種積累的效果。

“這是誤解，魔免體質只是這種能量的一種表現形式，並非全部。因為受控於夢魘意識，為了排除掉原有身體的痕跡，所以要刷去原有的魔法力，可是如果受控於自己，就能調控這些陰穢能量，與其他的魔法力分開儲存起來，就像是氣系魔力和水系魔力一樣，是可以共存的。”

“那也太危險了，萬一不小心，可是會淪落成我兄長那樣……”

“風險和收益成正比，風險越大，收益越大，正因為有了你兄長的前車之鑒，我才能做好萬全的準備，將危險降到最低。還是讓你見識一下這股能量的作用吧，只要親眼目睹了，就能明白冒險的必要性。”

唐寧說著，向空中施放出一顆小光球，接著一個虛無的球體從掌心飛了出來，撞向小光球，接著兩者同時湮滅消失。

“這就是其中一個效果，能夠抵消掉魔法，我將其命名為虛無魔法，這種魔法並不是用來針對人，而是專門針對魔法，比任何魔法盾都有效。”

冥蒂菲爾撇嘴道：“這頂多也就跟‘元素驅散’差不多，沒什麽可稀奇的。”

“不，兩者不一樣，‘元素驅散’是打亂魔法序列，將元素趕走，從而驅散掉魔法，但是虛無魔法是直接將元素湮滅掉，就像是正電子與負電子結合一樣。”

“從效果來看，不還是一樣的嗎？”

“針對性不一樣，原理不一樣，導致用途也會產生變化，比如面對廣域範圍魔法，區區一個‘元素驅散’是不可能起到效果的，但是使用虛無魔法，就能通過形成一層保護膜，令自己處在一個魔免環境中。”

冥蒂菲爾是成心要刁難：“那也只是一個強化版的魔法盾而已，沒什麽了不起的。”

然而，唐寧卻是順著意思承認道：“的確如此，如果僅僅是這樣，並不值得冒險，但是，還有另外一種效果。”

他攤開雙手，又是一顆光球和一顆虛球飄浮起來，雙手向前一推，光球和虛球相互螺旋纏繞著飛出，接著，在前進的半路上碰撞。

剎那間，劇烈的爆炸產生了，就像是被一顆炮彈擊中一樣，地面上出現了半徑為十米的大坑，而且這還是爆炸中心在地面上方，而不是直接擊中地面的結果。

迅疾的氣流撲面而來，感受到其中的威力，冥蒂菲爾吃驚道：“明明是兩個一級魔法的魔法力，居然能造成這樣的威力，這差不多是一百倍的增幅啊！”

“聽說過反物質嗎？”

兩名女騎士齊齊搖頭，體現出艾澤拉斯學院教育上的不全面。

“那就用其他的例子來形容，火系魔法和水系魔法，兩者碰撞的時候，有時會出現相互湮滅的現象，有時卻會因為屬性對沖而加劇威能爆發。陰穢能量的本質是反能量，它和現有的能量全部處在對立面，剛才發生的就是第二種情況，加劇威能爆發。”

阿托莉絲給出了公正的評價：“就憑這一點，足以讓一名低階魔法師連升三級，成為中階魔法師。”

冥蒂菲爾都有些動心：“我要不要也試著體驗一下，斬殺夢魘獲得虛無魔法。”

唐寧提醒道：“如果你要嘗試的話我有一個建議，最好找強大點的生物，因為在剛才的戰鬥中發現，我無法吸取其他被汙穢的生物體內的虛無能量，這說明了兩點，一是我被默認為它們的同伴，所以不會再被襲擊，二是找不到繼續修煉的方法。”

阿托莉絲思考道：“也就是說，初次感染的虛無魔法總量，就是未來一輩子的虛無魔法水準，再也不能進步，所以，你將首次的對象選擇了最強大的黑龍。”

“沒錯，至少我用常規的修煉方法，並沒能促使虛無魔力增加，也沒有引起半點反應，基本上是要以最壞的情況做打算，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用常規的冥想似乎可以恢覆消耗的虛無魔力。簡而言之，一次性決定上限值，而且獲得的能量越多，夢魘的實力越強。”

冥蒂菲爾嘆氣道：“那我還是算了吧，能量太少的話，防禦效果不如鬥氣，攻擊威力也比不上高級騎士技，而且似乎除了這兩個效果，並沒有其他的了。”

“這也是虛無魔法的缺點，沒有其他魔法的多變效果，也沒有各個級別的多項法術，畢竟從來沒人研究過，至少在目前，或者往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不會出現額外的法術。”

每一個屬性的魔法，都擁有千奇百怪的法術，從一級到十二級，像水系魔法除了攻擊和防禦外，還能治療傷勢，讓人在水底呼吸，召喚水元素等等效果，這些都是千百年來由諸多魔法大師發明出來的，而虛無魔法並沒有這樣的積累過程，至少唐寧不知道。

冥蒂菲爾擺手道：“好了好了，我不想再聽你的新興魔法學報告，也沒有這樣的閑工夫，這些東西你去跟魔法公會的那群老家夥討論吧，相信他們會很歡迎你的。別忘了這次任務的目的，我們已經耽擱太多時間了，必須趕緊趕過去。”

唐寧意猶未盡的停下來，然後給每個人都施加了迅疾術，快速向洞穴深處跑去。

……

藍絲洛忒和阿歷克斯一起被隔開，與其他人分離，在回去尋找同伴與繼續前進尋找敵人中，藍絲洛忒選擇了前者，她認為只要封印了幕後主事者，一切就能恢覆原樣，阿歷克斯沒有反對。

兩人一路向前，沒有遇上什麽強敵，頂多是一些黑色淤泥怪，都被輕松解決，連拖延下時間都做不到。

在穿過一個個洞穴之後，眼前出現了一個狹長的隧道，隧道的盡頭是一座祭壇，極其濃烈的陰穢能量從祭壇上散發出來。

祭壇的上空，是出現了豁口的封印結界，陰穢能量正是從裏面源源不斷的鉆出來，而結界的下方，有一個人正站在祭壇中央，不斷往裏面輸送能量。

藍絲洛忒怒喝道：“你是誰，居然敢破壞封印？”

那人顯得有些驚慌，猛然擡頭，雙方一對視，各自驚呼，原來是認識的人。

藍絲洛忒臉色先是震驚，隨即轉化成無邊的憤怒：“範達爾，居然是你！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破壞掉封印，會連累多少無辜生靈？一旦裏面的魔神被解放出來，首先要被毀滅的就是加洛林，有多少人會因為你的舉動而喪生你清楚嗎？”

範達爾中斷了輸送能量，隨即帶著驚慌的解釋道：“我沒有！你聽我說，我不是在破壞封印，恰恰相反，我是在修覆結界。”

“住口！事到如今你還敢撒謊，如果你是在修覆結界，那麽你身上這股多出來的力量是哪裏來的？這股力量在幾天前你跟我的戰鬥中根本沒有用出來，還是說，那場決戰你故意放水了？看看你身上散逸出來的力量，完全不受控制，分明是從左道得來的後遺癥。”藍絲洛忒直接指出了對方身上最不協調的地方。

“和你的戰鬥我怎麽可能放水？你聽我說，這股力量的確是在這幾天中才得來的，但跟這裏的魔神沒有任何關系，是一個神秘人給予我的，唯一的補償，就是按照約定來到這個地方，不過我根本沒想到這裏會有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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