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聞聲走出來，看到手裏還拎著一些禮品的顧建國和顧奶奶，她的眉梢冷冷的上揚。

“奶奶，您怎麽來了？”顧暖直接將顧奶奶迎進了家門：“快來坐吧。”

“大暖啊。”顧奶奶含淚看著大孫女：“許久不見，我們大暖又漂亮了。”

顧暖抿唇笑道：“我去奶奶倒茶。”

顧建國有些尷尬的跟著走進來，顧暖看了他一眼，什麽話也沒說，轉身去廚房倒茶了。

“奶奶，喝茶吧。”顧暖將茶杯送到顧奶奶面前，並有顧建國的份。

顧奶奶看了一眼身邊的兒子，然後笑著看向顧暖：“大暖啊，媽媽呢？”

顧暖坐下，笑了笑：“媽媽和隔壁阿姨去買菜了，應該等會就回來了。”

“哦，哦，好好。”顧奶奶點了點頭：“那等等你媽回來吧。”

“奶奶今天來找我媽有事嗎？”顧暖問道。

“哎，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有一段時間沒看到你媽媽了，怪想她的。”顧奶奶拉住顧暖：“大暖，最近還好八。”

“嗯嗯，挺好的。”面對顧奶奶，顧暖的態度還是很好的。

話說著，高曉蘭倒是回來了，見到顧建國和顧奶奶都在家裏，她連忙放下手中的菜：“媽，你怎麽來了。”

顧暖看向站在門口的母親，微微一笑。今天的母親，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頭發披在肩頭，清純又漂亮，仿佛年輕了好幾十歲。因為吃了美容丸的緣故，她頭上的白頭發都不見了。

顧建國看到這樣的高曉蘭，就像是從沒見過自己曾經的妻子一樣，驚訝的不得了。

高曉蘭走過來，下意識得撫了一下耳後的頭發，她看著顧奶奶，小聲叫道：“媽。”

顧奶奶笑道：“哎，我就是來看看你們。”

高曉蘭笑了笑：“哎，要是知道媽你要來，我就多買點菜了。”

“沒事沒事。”顧奶奶擺手：“小蘭啊，你過來。”

高曉蘭看了一眼顧暖，最後還是走到了顧奶奶身邊：“媽。”

“小蘭啊。”顧奶奶含淚看著高曉蘭：“這些日子，讓你受苦了，是我們顧家對不起你啊。”

“媽，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您別說了。”聽著奶奶這麽說，高曉蘭也十分的難受。她紅著眼睛看著身邊的老人，總是有很多意難平難以訴說。

“哎。”顧奶奶唉聲嘆氣一聲，轉頭責怪顧建國：“都是這混賬小子，將好好的一個家給弄沒了。”

高曉蘭抿唇不說話。

顧暖和顧瑞兩人就坐在一邊看著，什麽話都沒說，也不發表意見。

“小蘭啊，現在那個女人的孩子沒了，她人也瘋了，你看你和老二能不能……”顧奶奶想的是，原來的兒媳婦回來，她有些期盼的看著高曉蘭：“媽一直將你當親生女兒對待，小蘭啊，你能不能……”

高曉蘭聽著顧奶奶的話，她苦笑一聲：“媽，這一切都回不去了。”離婚後的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東西，也明白了很多，有些東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不得。

她和顧建國的這段婚姻，便是這樣。

顧建國聽著高曉蘭的話，他站在母親身邊，卻能看見高曉蘭的側臉，這是他不曾見過的模樣。很漂亮，比莊舒雅還漂亮。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這個曾經被他嫌棄的前妻，也會有如此好看的一面。

“媽，你放心，我已經不是顧家的媳婦了，但是我依舊將你當我的長輩，是我的母親。”高曉蘭認真的說道。

顧奶奶紅著眼睛看著高曉蘭，最後她心一橫，說道：“小蘭啊，我也不瞞著了，其實我和建國這次來，是想……想要回瑞瑞的監護權。”

顧暖聽到奶奶的話，輕輕的嗤笑一聲，她就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們兩個過來肯定是有事情的。

高曉蘭當即拒絕：“媽，現在瑞瑞和大暖跟著我都挺好，我也沒讓孩子們吃苦，我……”

“小蘭。”顧奶奶哽咽道：“你也知道，那個女人肚子裏的孩子沒了，我們顧家不能沒後啊，你忍心看著建國都沒有一個孩子嗎？再說，大暖不是還陪著你嗎？”

高曉蘭的唇都在顫抖，顧暖看不下去了，她站出來看著顧奶奶：“奶奶，當初是他寧願要那個未出生的孩子，也不要我和弟弟的，現在那個孩子沒了，又想著將弟弟接走，這個世上哪有那麽好的事情？”

“大暖，大人在商量事情，你一個孩子還是不要插嘴了。”顧奶奶說道：“你帶著弟弟先出去，好不好？”

顧瑞也算反應過來了，直接嚷嚷著：“我不要和姐姐，媽媽分開，我不要去爸爸家！”

聽著顧瑞的態度，顧奶奶和顧建國都是一臉尷尬。高曉蘭也表示：“媽，如果你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件事的話，那您還是請回吧，我不會將我的兒子讓出去的。”

“小蘭，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我這個老人家的感受嗎？”顧奶奶哀求道：“一個家變成這樣，是建國的錯，媽替他道歉，可是你就看在媽的份上，將瑞瑞還給我吧。”

顧奶奶老淚縱橫，話說著，她的情緒也變得格外激動起來，她抓住高曉蘭的手：“媽給你跪下了，小蘭，求求你看在媽的老臉份上。瑞瑞是顧家唯一的孫子，顧家不能沒有他啊。”

“媽，你別這樣，你起來啊！”高曉蘭嚇得也跟著跪在了顧奶奶的對面：“媽，瑞瑞也是我的心頭肉，我……我……”

“奶奶，你剛剛不是還說，就算我媽離婚了，也會將我媽當成一家人的嗎？既然如此，我弟跟著誰就這麽重要嗎？”顧暖走過去，伸手想要將老人家拉起來：“您這樣做，讓我們都很為難的。”

顧奶奶哭：“真是造孽啊。”

顧暖看向顧建國：“現在家裏變成這樣，你很滿意了，是嗎？”她的聲音生冷，甚至帶著一絲刻薄：“本來都已經說好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再也不相幹。怎麽你情人肚子裏的孩子沒了，就開始惦記我弟弟了？”

“你怎麽這麽自私啊？你說當初如果你不出軌，我們家會變成這樣嗎？因為你的一時沖動，所有的一切都毀了。好不容易，我們和媽媽都平覆了下來，你又要來強人，這公平嗎？顧先生？”顧暖斥責道：“顧先生，你若真是個男人，現在就從我家出去，從此以後再也不要來打擾我們一家的生活。”

“大暖，你怎麽和你爸爸說話呢？”顧奶奶站起來，看著顧暖：“你爸爸他現在也很後悔的。”

“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藥。”顧暖冷靜的回答。就算有，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是個男人，就要承擔起自己選擇的後果，不然你這樣只會叫人看不起！你現在已經有了新的家庭，你要負責的對象是莊舒雅，而不是我們了。”顧暖說著，看向奶奶：“奶奶，我知道你疼瑞瑞，但是你以為就算你現在將瑞瑞的監護權要走了，瑞瑞就會高興嗎？那個女人沒了孩子，已經瘋了，她會好好對瑞瑞？”

顧奶奶：“……”

“奶奶，瑞瑞現在跟著我媽，但是他還是姓顧的，他永遠都是你的孫子，我也是您的孫女，這一點不會變的。”顧暖不想和老人家說太重的話。

顧奶奶也是個明白人，顧暖的這些話，她又何嘗不明白？

“瑞瑞啊，你真的不願意和爸爸走嗎？”顧奶奶看向顧瑞。

顧瑞堅決搖頭：“我想跟著媽媽和姐姐。”

顧奶奶嘆氣搖頭，她轉身戳著顧建國的胸口：“你說你做的都是什麽事情啊？”說完，她轉身就走，一點也不停留。

顧建國又何嘗不後悔，早知道……早知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

“你還不走嗎？”顧暖看著顧建國。

最後，顧建國將手裏拎著的東西放下，他轉身，聲音中帶著哽咽：“大暖，爸爸知道你不願意原諒爸爸，你說的對，爸爸真不是人。”

即使痛罵了渣男，顧暖的心裏也不好受。等家裏沒了外人，她轉頭看了一眼母親，然後悶聲道：“我回房間收拾東西。”

快了，還有一年時間，等她高考結束，就帶著母親和弟弟一起離開這裏吧。

去一個嶄新的天地，開始新生活。

時間如梭，十一長假過後，一眨眼的功夫，顧暖又放寒假了。

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顧暖在家寫作業的時候，手都有點伸不開。她頓時有點懷念，有空調的日子了。

現在雖然也有空調，但是那可是有錢的富貴人家用的，現在他們家還用不起。

顧暖暗自想，等去了北京，一定要好好賺錢，給家裏裝一個空調，至少不要讓媽媽的手生出凍瘡。

顧瑞趴在顧暖身邊：“姐姐，你說的那個空調真的有那麽神奇嗎？”

顧暖點頭：“是啊，等你小學畢業後，姐姐帶你去好好見識一下，好不好？”

“好呀。”

顧暖對著雙手哈了一口氣，也笑了。

1999年要來了，那麽千禧年還會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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