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打完了, 榮胥說：“跟錢通說了，他後天過來，我們在江陵市的晨光大酒店跟他碰面。”

袁曉曦點頭。她也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她在這裏。雲霧村並不屬於江陵市，距離這裏開車也要二三個小時。

到了約好的這一天, 榮胥開車, 袁曉曦跟他一起來到了江陵市的晨光大酒店。來到包廂, 裏面人還不少。除了錢通、錢盛宇外, 還有二個陌生面孔。錢通沒有穿道袍, 而是著了一身中式唐裝, 依舊紅光滿臉，一副富家翁的形象。

錢盛宇畢恭畢敬站在錢通的後面, 看見袁曉曦進來, 楞了下，還以為她是走錯了地方, 正準備把人攔下來。

錢通和其他二個原本坐著的人都站起來了，錢通笑容可掬招呼袁曉曦快請進，看見錢盛宇的呆樣子，頓了下，笑著說：“袁大師跟我這後輩認識？”

“見過兩次面。”袁曉曦瞟了一眼錢盛宇說。

錢盛宇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錢通很快就明白了。這認識大約是不那麽和諧的。這不怪自己錢盛宇, 這位大丹師面嫩, 來歷不明, 偏生一手煉丹術超凡脫俗，連他也看走了眼。

錢通揭過這茬不說了，轉而向袁曉曦介紹在座的另外兩位。

“袁大師, 這位是裴總，這是劉主任。”

袁曉曦心中有些不喜。電話約定見面地點的時候，錢通並沒有說要帶人過來。而且看他對這兩人的態度，來頭應該不小。

裴總約莫二十七八歲，穿著黑色的中山服，頭發盡數往後，紮了一根辮子，舉手投足間有股清貴而神秘的氣質，微笑時兩頰的酒窩若隱若現。

“你好。”

劉主任年紀四十來歲，則戴著眼鏡。臉上吃驚一閃而過，也點頭微笑招呼。

袁曉曦跟這兩人打完招呼後，也沒坐，往旁邊看了榮胥一眼。

榮胥二話沒話，拿出丹藥遞過去。

錢通臉上的肌肉不由得抖動起來，喜不自勝接過，看一眼後，趕緊蓋上了瓶蓋。卻不說給錢的事情，而是請袁曉曦坐。

錢盛宇在他身後，眼睛都有些發直了。大約是沒看到，臉上遺憾一覽無遺。

另兩位已經坐下來了，喝茶的喝茶，微笑的微笑。

袁曉曦臉上的笑有些僵硬了，但還是坐了下來。沒拿到錢，還不能走。

錢通笑著說：“袁大師，今天貿然帶裴總兩位過來，事先沒說，還請多諒解啊。”

袁曉曦臉上笑不改，眸子卻有些冷。

錢通自顧說：“是這樣的，裴總想請袁大師出手幫忙煉制一爐丹藥，不知道袁大師這個出手價……”

袁曉曦笑著說：“不好意思，錢道友應該知道我的規矩吧？每月三單，這個月的份額已經訂完了。”

錢通笑瞇瞇的，“規矩是規矩，規矩之外也有特殊情況嘛。裴總也不是普通人，袁大師你只管開價。”

袁曉曦搖頭，“我的規矩就是規矩，沒有之外。”

場面有些尷尬了。

劉主任往上推了推眼鏡，笑著說：“袁大師是江城人吧？我們是老鄉，我十年前在江城的市、委、任職。”

饒是袁曉曦沒接觸過官、場，也聽出這話蘊含的意思來。十年前在江城的市、委、任職，十年後……自然是更上一層了。這位劉主任周身可絲毫沒有受到波折打擊的痕跡。而他還只是陪同人員。那這位裴總的來頭——

錢通打著哈哈，“劉主任與袁大師既然是老鄉，那自然不是外人了。”

袁曉曦心中的不痛快更甚了，但也知道輕重。她並不是孤家寡人一個，可以任意胡來。

裴總的臉上始終戴著優雅的笑，依舊很客氣，說：“袁大師，是我讓錢大師引薦。裴某有一位長輩意外受傷，至今昏迷不醒。不知道袁大師能不能幫忙煉制一爐九轉回魂丹？材料我們出，其他袁大師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

袁曉曦心中驚了下，這次第二次有人找她煉制九轉回魂丹了。上次是左騰宇，傷者車禍昏迷，也是財大氣粗。

“九轉回魂丹是六品丹藥，我沒這個能力。”

裴總微微一笑，優雅盡顯：“袁大師天賦出眾，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五品大丹師，遲早會是六品丹師的。”

袁曉曦搖頭，看著錢通說：“錢道友應該知道，煉丹師一品一重天，品階越高，越難以達到，有的人很早就已經是三品丹師了，但終其一生也沒能成為四品丹師。我現在雖然僥幸成為五品丹師，對於成為六品丹師，依舊是可望不可即。就算現在給了我再多的材料，短時間內，我也不可能成為六品丹師。”

姓裴的看向錢通。錢通緩緩點了點頭。袁曉曦這話一點都沒有說錯。他本人卡在四品丹師就已經有三四十年了。

袁曉曦不想再磨蹭了，似笑非笑說：“錢道友，丹藥我已經給你，這錢……”

錢通笑起來，接過錢盛宇遞過來的支票後交給袁曉曦。袁曉曦看了看金額。目的達成，她不想再呆了，收起支票後，笑著說：“我還有事，就不打攪幾位了，再見。”

離開了酒店，袁曉曦一路上沒說話。直到離開了江陵市的範圍，榮胥問道：“你怎麽了？”

袁曉曦換了個坐姿，“沒什麽。”過了一會，又問：“你來江城有幾年了？”

“五六年吧，你問這個幹什麽？”

袁曉曦想知道這個劉主任到底是什麽人？他陪同的裴總又是什麽人？到底是誰想要九轉回魂丹？

榮胥搖頭，十年前他還在上高中。

“我回去了給你查一查。”

回到了雲霧村，時間太晚了，兩人決定在村裏住一晚上後，明天再上山。樓上有電腦，榮胥開始查裴總和劉主任的資料了。忙了二個多小時，才查到些微末。他招手讓袁曉曦過來看。

袁曉曦坐過去。劉主任，全名劉學民，十年前是江城的市、委、委、員，現在已經調任到閔省了，任職閔省省、辦的主任。

至於裴總，網上查不到任何有關他的消息。而九轉回魂丹是誰需要，更是無從得知。

給左騰宇打電話也不妥。

袁曉曦回頭對榮胥說：“早點休息吧。”

等袁曉曦出去了，榮胥依舊不死心。劉學民身份不低，他都要小心翼翼陪著的人，肯定不簡單。網上查不到，他打電話問人。先打到燕京。

很是不巧。榮氏這天晚上正在召開緊急會議，榮胥的幾個發小都在其中，主持會議的正是榮胥的老爹榮晉。

電話此起彼伏響起，都是響幾聲後被掛斷。幾個小的臉色鬼鬼祟祟。

榮晉臉上有些不悅。這幾個小的都是新近提拔上來的，榮氏偌大家業遲早要讓自己兒子接班。這幾個都是跟榮胥一起長大的，關系自然比一般人親厚。好好□□□□，以後就是榮胥的左膀右臂。

榮晉皺著眉頭問距離自己最近的榮顯：“誰的電話？”

榮顯幹幹笑著，面對榮晉陰沈的臉色，並沒有撐多久，“……是榮胥的……”

榮晉手一伸，“拿來！”

榮顯低著頭，把手機遞上去。

電話那頭的榮胥什麽都不知道，還在說話：“……榮顯，你在聽沒有？京裏面最近有沒有誰出了意外，快不行了？你趕緊查一查，查到了給我電話！”

“查誰？你小子要查誰？”榮晉問。

榮胥一下啞了聲。他今年過年沒回燕京，只在湖州呆了幾天。

“榮胥！”電話那頭的聲音如雷鳴。

榮胥不情願喊了一聲：“爸！”

榮晉站起來，揮手讓會議室的人先散了。他讓自己千萬別發火，兒子只有一個。他這邊把人罵狠了，只會讓他越來越遠。湖州杜氏那邊就等著兒子跟他鬧崩呢。

“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榮晉問。

榮胥沒有回答，他想掛電話。

榮晉久等不到吱聲，火更大。他用自己的手機打電話，這小子從來都不接。不能生氣，生氣沒用！榮晉在心裏對自己說。

“你想查誰？誰來聽聽？”

手機那頭過了一會，才有回應：“……京裏上面的最近有沒有人出意外，昏迷的。”

榮晉楞了下，“你打聽這個幹什麽？”

“你就說有沒有？”

榮晉氣得牙癢。老子被兒子使喚，偏還不能發作。

“沒有！”他話一出口，那頭的電話就掛了。榮晉氣得差點把手機丟出來，亦自氣一會。想了想京裏最近氣氛是有些不一樣。他又把電話打過去。響了七八聲之後，那邊才拿起。

不情不願一聲“餵！”

榮晉這次沒計較，說：“你小子打聽這個幹什麽？是不是聽到了什麽？”

榮胥沒好氣說：“我們今天見了一個姓裴的，他想要煉制一爐九轉回魂丹！”

“姓裴？”榮晉想了一陣，語氣變了，“姓裴？！多大年紀，長得什麽樣子？”

榮胥將裴總的年紀和長相形容了一番。

“裴元稹！”榮晉一下說出名字來。

榮胥連忙問：“爸，這人到底是誰？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榮晉哼了一聲：“燕京的水深著呢！這裴家……比咱們家歷史還久，你沒聽說過，是因為人家低調！你以為誰都像咱家，什麽都擺明面上面？這裴家是老牌世家了，不顯山不露水，你爸也不知道他們的底細！裴家想要九轉回魂丹……對了，你師父現在是幾品丹師？”

“爸，你瞎說什麽？她不是我師傅！”榮胥聽了這話，生氣了，直接掛了電話。榮晉再打來，他不僅沒有接，還關了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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