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喬朗笙直接舉起手裏的藥瓶。

“我說不是你會信？”韓婉婉反問。

喬朗笙沒有理會她的陰陽怪氣，冷聲道：“解藥！”

“我們做個交易。”韓婉婉淡笑著說，“如果是你去跟皇上求親，皇上會願意放了我的。”

“你如今沒有跟我做交易的資本。”喬朗笙收回舉著藥瓶的手，“你只有一個選擇，給我解藥。”

“看來你並不是誠心要跟我談。”韓婉婉輕笑了一聲，笑出了聲，那細細的笑聲竟在冰涼的石壁上撞擊出了回音，略顯詭異，“為了報仇，為了顏家那個野丫頭，你連自己母親的性命都不顧了嗎？”

“當年征戰邊疆，我在軍營裏學了一套審人的法子，即便是鐵骨錚錚的胡匪在那樣的逼供下也得屈服，你不肯主動說，我自會有辦法讓你說。”喬朗笙說完主動看了一眼韓婉婉，“即便你已經無情無掛，而且無懼生死，你身邊的人總會有受不住的，這藥，總不至於是由你研制而成的，比如，給我娘制藥丸的大夫？”

韓婉婉當下變了神色，憤憤地往前一步，重重地撞在木制牢門上，撞得牢門上的鎖頭發出連串的碰撞聲。

“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狠！”韓婉婉憤怒地拽著牢門的木頭問。

喬朗笙面色平靜地看著韓婉婉，“我從不會同情自己的仇人。”

“那六年前呢？”韓婉婉又問，“你又為何不肯娶我？”

六年前，喬老爺病重，喬朗笙也即將及冠，便有人提議讓二人早些完婚，一來趕在喬老爺去世前把婚事辦了，二來，也可沖喜，說不定喬老爺就緩過來了。所有人都同意這個方法，唯獨喬朗笙不願意，甚至還提出要與韓家解除婚約。

喬朗笙稍稍回憶起已經的舊事，卻絲毫沒被這些回憶影響情緒，依舊平靜地說：“我不希望枕邊人是陌生人。”

“呵呵，陌生人，哈哈……”韓婉婉忽然笑了起來，笑得有些顛，“我對你來說，竟是陌生人！”

“你知不知道，為了能夠配上你，我吃了多少苦！”韓婉婉激動地看向喬朗笙，“我比其他姐妹們更努力，不僅得學習女紅，還學習騎射，打聽到你在京中還有幾座酒樓，我又暗暗地拿著自己的體己銀子置辦了一座茶樓學著經營買賣，為的就是日後陪在你身邊的時候能夠為你分憂解難。”

這些事，喬朗笙並不知情，雖有些震撼，倒也沒有太大的觸動。

“我不值得你如此。”喬朗笙平淡地說。

“你值得！”韓婉婉高聲反駁，“你如何不值得？你是所有人口中的稱讚對象，我每每聽到那些長輩們誇讚你，聽到兄長們嫉妒你，我便想，你到底是怎樣優秀的男子，經不住內心裏總是這般的想，我便悄悄溜出府，躲在你去學堂的路上偷看你，只一眼，我便覺得自己找到了歸宿。”

“自那之後，為了你，我不再躲懶，不再調皮，一心按著娘親說的大家閨秀去做，尋著機會便去喬老夫人面前露露臉，為的就是讓老夫人註意到我，皇天不負有心人，老夫人當真瞧中了我，派人到我府上議親，我自然是毫不猶豫地便應下了，那些日子，我便日日盼著，盼著你早些從邊疆回來，回來迎我進門。”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見你，想名正言順地站在你身邊，便在賞花節上邀你彈琴，雖然被你拒絕了，但是聽你說了兩句話，我心裏也是開心的。”

喬朗笙微微蹙眉，他來這裏可不是為了聽韓婉婉對自己傾吐情愫的。

“我只要解藥。”喬朗笙打斷了韓婉婉的回憶，“你若拿不出，我便去問別人！”

“冷酷！絕情！”韓婉婉破口大罵，“我若是早就看穿你這副面孔，又怎麽會喜歡上你！”

沒有人被罵會有好心情，喬朗笙也不意外，冷眼看著韓婉婉，當然，他更多的是沒有耐心再聽韓婉婉回憶那些舊事了，她所謂的努力，在喬朗笙看來，跟自己毫無關系。

“你現如今還怪著我是不是？”韓婉婉反問，“怪我害死了你姐姐，害了喬家？其實，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你！”

“若不是你的冷酷、無情，我怎麽甘願去做女魔頭，劊子手！”韓婉婉說著松開牢門，將雙手舉到自己眼前，哭著說：“我的手，是要為你撫琴，為你裁衣，為你管理後院的，結果呢，卻染上了一道道鮮血，弄死了一個又一個的鮮活生命。”

“沒人逼你這麽做。”喬朗笙低聲道。

皇上已經毫不保留地告訴了他黑羽的作用，是利用女人來收集證據和資料，雖然有些人最終因為這些證據喪了命，但那些人確實做了壞事，罪有應得。而韓婉婉不同，她利用黑羽的權力另外培養了勢力，鏟掉了一切對自己不對的人，她的手，沾著真正的鮮血！

所以，在皇上得知太子中毒之後，才會龍顏大怒，突然轉變對韓婉婉的態度。

“對啊，你們都沒有逼我，是我作孽！”韓婉婉又低頭輕笑了幾聲，“是我異想天開，想著若是喬家沒了，你無依無靠了，到時候自然會奔向我，我卻沒想到自己會將你越推越遠！”

“喬朗笙，如若我沒有做這些，你會娶我嗎？”韓婉婉忽然擡頭問，神情極其認真。

“不會。”喬朗笙毫不猶豫的說，“我會長留邊疆！”

這是四兄弟當年給自己的建議，實在退不了親，便躲到邊疆去，時間久了，韓家女兒耗不住年紀了，自然會同意退親，只可惜，後來的一切都發生的太快。

“你果真無情！”韓婉婉苦笑了一聲。

喬朗笙看著韓婉婉的樣子，知曉自己問不到解藥了，索性取了燈籠轉身離去。

“解藥，會有人送去給你的。”韓婉婉輕聲在背後說。

喬朗笙頓了一下腳步，繼續離開了天牢，牢房恢覆了平靜，空餘韓婉婉的苦笑和囈語：“即便你無情，我的心卻是早就付出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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