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千禧第二日近午時才醒過來，果然將前一晚的事情忘得一幹二凈，只當自己是大醉一場就悶頭大睡了，昨晚的事情，便成了喬朗笙一個人的秘密。

過了初三，汪氏便不肯在小院子裏住了，顏千禧實在留不住，便叫了喬朗笙和曹晗同自己一起送汪氏母子回去，一並送去了不少東西，大包小包地，剛進村口便惹得眾人註目，汪氏又是個好心腸的人，拿了些自己做的麻圓糖果子分給村裏的孩子們吃。

雖然都是些過年家家戶戶會做的吃食，但也得不少錢，家境一般的人家基本都是做些收起來，慢慢吃到年後，鮮有這般大方的，叫那些孩子們高興的不得了。

“喲，真是謝謝了，”小孩得了吃食，大人們自然要道謝，“你們老張家可都是越來越好咯，大牛兩口子在城裏謀了好差事，前幾日回來，穿的人模人樣的。”

“哼，他混的再好你能想到他一塊糖！”有人不滿起來，“鼻孔朝天地走路，跟中了狀元似的！”

引得大家一陣哄笑，顏千禧和曹晗也跟著笑了起來，倒是汪氏礙著以前的關系，不好意思地拉了拉顏千禧的胳膊，“我們走吧。”

顏千禧正要離開，一回頭，瞧見張大牛夫婦朝著人群走過來了，那走路的樣子，當真不是群裏人誇大的，真的是鼻孔朝天地走路！

“喲，說曹操曹操到！”顏千禧揚了揚下巴，大家扭頭一看，紛紛止了笑。

“大牛，你兩口子來的正好！”有相熟的村民出聲招呼張大牛，“我們正說你賺了錢回來呢！”

“哎呀，不過是混口飯吃罷了，哪裏賺什麽錢哦。”張大牛樂呵呵地走上前來，掃了一眼四周，抿嘴搖頭，“哎呀，可惜了我這一身好緞子，也沒個地方坐。”

“哎呀，你就別坐了，剛吃完肘子，走走消消食。”趙氏立馬在後面接一句，“這緞子不好洗，碰臟了怪可惜的！”

眾人紛紛扭頭翻白眼，腳步也不自覺地離這夫妻二人遠了一些，生怕一會兒被這二人訛上。

顏千禧可不怕他們夫婦，靜靜地站在原地，扭頭打量了一下二人的穿著，都是新衣，卻看不出是多好的衣料。

“張老二家的，你身上這身衣裳也蠻好看的，也得不少錢吧？”眾人不想捧趙氏的臭腳，便將目光轉回到汪氏身上。

汪氏身上的這身衣裳，就是年前在唐家布莊做的，當時讓她挑花一點的，但汪氏素雅慣了，挑了身暗紅色，雖然布料好，卻因為顏色不夠艷麗，樣式也簡單並不是十分吸睛。

“我這身……”汪氏笑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怪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我這身是千禧丫頭給買的。”

“哎呀，千禧這丫頭可真好，自己過了好日子也不忘本，還知道給娘家嫂嫂買衣裳。”說話的人又順勢將顏千禧誇了一番，“這一身多少銀子啊？”

多少銀子顏千禧也不知道，畢竟結賬的人是喬朗笙，只好將頭扭向喬朗笙。

喬朗笙似乎習慣了“喬啞巴”的身份，原本是打算不吭聲，見顏千禧詢問，才輕聲說：“不貴，才二兩。”

二兩銀子放在寬裕人家裏著實不算啥，但對平常莊稼人來說可不得了，那可是小半年的吃食啊。

“這麽貴？”連汪氏自己都沒想到這衣服如此貴，有些慌張，“我見這顏色素，以為不貴的，早知道這麽貴，我就不聽千禧的選這身了。”

“不貴，不貴！”顏千禧伸手挽住汪氏的胳膊，“你穿著好看就值。”

汪氏作為寡婦，平日裏低調慣了，好看這樣的詞匯很少聽別人用在自己身上了，不由得紅了臉，將頭低下，輕聲催促顏千禧早些回去。

顏千禧也不樂意跟張大牛夫婦站在一塊，便笑著同眾人招呼一聲，準備回去。

幾人剛走出人圈，身後的趙氏便輕哼了一聲。

“哼，一個寡婦，一個鰥夫，也不知道背後裏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趙氏話音剛落，便被人狠狠地撞倒在地，躺在黃土地上才看清撞她的人。

顏千禧還不解氣，又提起腳往她身上踹了一腳，“叫你胡說！”

一旁的張大牛忙要上前幫忙，還沒出手，就被喬朗笙一腳掀翻在地。

“別打了，別打了。”眾人見動起手來了，趕緊起身相勸，“大過年的，別打架，傷了和氣！”

“你起來，給我二嫂道歉！”顏千禧指著地上的趙氏說，“今兒你要是不道歉，我就把你打服帖！”

趙氏仗著有人勸架，從地上爬起來，嘴裏不肯求饒，“哼，做都做了，還怕人說？都去家裏過年了，還能沒關系？”

顏千禧氣得又要沖上去踹她，卻被人攔住了，又怕趙氏幾句話毀了汪氏的名譽，只好耐著性子解釋：“那是我家，我接我自家嫂子去過年怎麽了？”

“就是啊。她們孤兒寡母的自己過年也不熱鬧嘛。”大家得了汪氏的吃食，說話也偏著汪氏一些。

“你家？”趙氏依舊不饒人，“你不是說娘把你賣給喬啞巴了麽？那喬啞巴不是你主子麽？怎麽就是你家了？”

“你個小賤人就不知廉恥，拿姑娘身換了肉包子，她跟你一起也好不到哪去，到處勾搭野男人，可憐我那小叔子，三年孝都沒滿。”

顏千禧姑娘身換肉包子這話只在張家說過，旁人都不知道，趙氏如此一說，眾人皆是一楞，紛紛詫異地看向顏千禧。

“你們別聽她胡說！”汪氏也急了，顧不上自己被罵，著急地跟大夥解釋。

“小賤人自己承認的，怎麽就是我胡說了！”趙氏越發神氣，“要不是那人牙子嫌棄她不是姑娘身，怎麽會將她嫁給喬啞巴！”

趙氏這話與以前的事對應上了，大家自然又相信了幾分，看顏千禧的目光也怪異起來。

“你這個瘋婆子，我要打死你！”顏千禧暴怒，加大力氣推開攔著自己的人群，朝趙氏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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