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朗笙一出來，曹晗便急著解釋了。

原來，曹晗和楊老大回張莊之後，喬朗笙家的大火已經滅掉了，原本的屋子如今就剩下一堆燒得漆黑的土磚。

救火的人雖然都散去了，但時不時還會有人從這裏經過，又或者特意來看看熱鬧，感嘆一兩句的，曹晗和楊老大不敢露面，便盤算著躲在一旁，等著天黑透，村裏人都歇下了再舉著火把去找著痕跡，哪成想，天剛黑，便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翻進了殘骸裏，自然引起了二人的註意，以為真的是繼後派來的人，不想抓來一看，竟是張大牛。

“我問他鬼鬼祟祟的幹什麽，他說七說八的，胡攪蠻纏，我實在問不出，只好將人綁過來了！”曹晗憤恨地瞪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張大牛說。

張大牛立馬大叫起來，“你們這些人到底還沒有沒王法，趕緊將老子放了，我要去村長那裏告你！”

“你鬼鬼祟祟地去我家幹嘛？”顏千禧擰眉走到張大牛面前，白天張大牛夫婦才跟自己發生口角，晚上家裏便著火了，不得不叫人懷疑，“是不是你放火燒我們家的？”

“你少血口噴人！”張大牛試圖從地上跳起來撞到顏千禧，卻被老大從身後踹了一腳，又怏怏地趴了下去。

楊老大冷眼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張大牛，將手舉了舉，對喬朗笙說：“我們抓到他的時候他手裏拿著這個！”

眾人看了一眼，楊老大手裏舉著的是一只布鞋，只可惜已經被火燒去了一半，腳後跟漏著一個大大的窟窿。

“這不是我們家的東西！”顏千禧立馬說。

鞋子雖然燒去了一半，但從大小來看顯然不是成人的尺碼，然而石頭只有一雙鞋，顏千禧記得他昨日昏迷的時候是穿著的，所以立馬判定這不是自家的東西。

“誰的？”喬朗笙冷聲問。

這只鞋燒了一半，就代表院子裏著火前這鞋子已經在院子裏了，那到底是誰的鞋子呢？

“我……我……”張大牛支起半個身子，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我怎麽知道！我不過是想去你那破屋子裏看看能不能撿到點好東西，誰知道就看見了這半只鞋！”

張大牛雖然極力裝硬氣，但還是難遮蓋眼神的躲閃，眾人一看就能明白他是在說謊。

“撿來撿去就撿這半個破鞋？”曹晗冷哼一聲，“雖說那屋子裏沒什麽金銀財寶，但鍋碗瓢盆啥的也比這只破鞋值錢吧，你怎麽偏偏踹了這個走？”

“那黑燈瞎火的我哪知道這是只破鞋，早知道是只破鞋我就不撿了！”張大牛倒是硬氣起來了，或許是曹晗說話的功夫他便想好了這句應對之詞。

“別狡辯了！”顏千禧白了一眼張大牛，索性在他面前蹲下，“你不說我也能猜到，這鞋是張青山的吧？”

張大牛啞口無言，瞪著顏千禧，甚至還有些慌張。

顏千禧繼續說：“不僅鞋是張青山的，只怕我家那火也是那小子放的吧？你害怕我們發現這只鞋找到他，所以才會趁著天黑去撿鞋……”

“你胡說！”張大牛立馬朝著顏千禧咆哮，恨不得就此撲上來掐死顏千禧，只可惜楊老大擡腳踩住了綁在他手臂上的繩子尾巴，輕而易舉地將他拴住。

“你家能穿這只鞋的除了張青山沒有旁人了。”顏千禧好心提醒張大牛，不要做沒有意義的辯解。

“天下穿這種大小鞋的人多了去了，我不過是撿了一只鞋，憑什麽就斷定是我家青山的！”張大牛還是不肯承認。

“我有辦法確定！”一個稚嫩卻極其沈穩的聲音闖入眾人的耳朵。

眾人紛紛扭頭去看，只穿了一件單衫的喬振坤身形有些瘦弱，半穿著布鞋站在門口，雖然臉上帶著病色，整個人卻透著別樣的從容和氣度。

顏千禧詫異地眨了眨眼睛，一時之間都不敢肯定這人就是自己每天帶著的石頭。而曹晗和楊老大兩人卻是露出了欣喜之色，只有喬朗笙淡定地站在一旁，就好似早就料定了他會出來一般。

不等眾人開口，喬振坤便站在廊檐下朗聲說：“昨日在學堂的時候，張青山與人起了爭執，推搡中撞落了高邑擺在書桌邊的硯臺，硯臺裏有磨好的墨汁，盡數潑到他的鞋上了。雖然鞋面是黑色的看不出來，但是我記得張青山說過他的鞋是新買的鞋，是他姐姐在唐家布坊買的，鞋底是白棉的千層底，那種時候，應該也沾染了不少墨汁，你們仔細瞧瞧，應該能看出來！”

喬振坤剛說完話，曹晗便往前一步，從楊老大手裏抽出破鞋細細檢查了一遍，然後欣喜地說：“真的有墨點！這裏，這裏，還不止一兩點！”

張大牛整個人怔了怔，頹廢地半坐下身子。

原來，張玉琴做好晚飯之後，趙氏便也起來了，隨便一瞟，就註意到張青山腳上穿的不是新鞋，便多問了幾句。

做了虧心事的張青山被連續問了幾句，心態全崩，哭哭啼啼地便將自己放火，慌張掉鞋的事情說了一波，趙氏頓時慌得臉色煞白！

古代建築多為木質，一把大火可以毀一座村，所以殺人放火向來是放在一起說的大罪，由不得趙氏聽完嚇得半死，然後又聽說火已經滅了，才緩回點神，連忙催促張大牛去廢墟裏將張青山的鞋找回來，於是就有了曹晗二人看到的那一幕。

張大牛見證據確鑿，已經無法辯駁，想想自己兒子的前途，心一橫，便耿直脖子說：“鞋是我兒子的沒錯，但火不是他放的！”

顏千禧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平靜地看向張大牛，“證據確鑿，是不是張青山放的火自有縣太爺判定，需要你在此嘰嘰歪歪？”

“我說不是便不是！”張大牛漲紅了臉，握緊的拳頭在地上錘了一下，“火是我放的！你們有事找我來，跟我兒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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