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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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千禧正四處打量著阿紅的家，三廂的土屋，東西側各有一間矮屋，其中一間有煙囪，應該是廚房，院子的圍墻是土泥墻，只有半人高，外面的人可以攀在墻頭看到裏面的情形。三廂正屋，中間的是堂屋，左右各有門，看樣子，應該是房間，屋子裏的擺設很雜亂，倒不是不整潔，只是零零碎碎的東西太多，顯得很緊促。這條件比起喬朗笙的一間破屋好似要好一點，但看著各處的細節就能明白是個勉強度日的家庭。
“紅姐客氣了，你家裏有事自然是先忙著家裏的事。”顏千禧收回目光，淺笑著看向阿紅，“我今日去河邊，沒有瞧見你，問了人才找到這裏來，雖然有些唐突，但……我能不能問問你家裏是出了什麽事？”
顏千禧雖然之前沒來過阿紅家，但從她為旁人洗衣服度日也能看出她家並不富裕，一個靠著洗衣服維持生計的家庭突然連衣服都不洗了，要麽就是突然暴富，不需要再洗衣維持生計，要麽就是遭遇了大事。顯然，阿紅屬於後者，所以顏千禧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
“我……”阿紅有些遲疑，弱弱開口之際，外面有人推開院門進來，阿紅趕緊迎了出去，顏千禧也跟著起了身。
推門進來的是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單手抱著一個熟睡的男孩，顏千禧註意到他是用右肩抵開門的，所以特意看了看他的右手，才發現男人的右邊的衣袖空垂著。
“走一半就睡迷糊了，只好將他抱回來。”男人一邊說著一邊將身上的男孩遞給阿紅，然後才註意到站在屋檐下的顏千禧，微微楞了一下。
阿紅忙笑著說：“這位就是先前我與你的千禧姑娘。”又轉身對顏千禧介紹，“這是我家那位，趙三全。”
“嗯。”趙三全輕聲應道，又朝著顏千禧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顏千禧有些楞神，目光直直地盯著他空蕩的衣袖。阿紅之前說過她男人是在布坊做染工的，那種力氣活，必然是四肢健全的，如今看著他的衣袖，顏千禧自然能猜到阿紅家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趙大哥的手……是怎麽了？”顏千禧遲疑著開了口。
趙三全與阿紅對視了一眼，阿紅眼裏閃過一絲悲色，趕緊先抱著孩子轉身進了屋，再出來時，眼睛已經泛了紅，拉了顏千禧坐回桌邊，重著鼻音說：“十天前，三全上工的時候被曬布的架子砸斷了胳膊。”
“木架子砸的？”顏千禧又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門外廊檐坡的趙三全，“木架子砸斷的怎麽會整只手都沒有呢？”
阿紅低下頭，眼淚便一顆顆地滴落在衣衫上，哽咽著說：“他受傷之後，布坊賠了十兩銀子，便將他趕出來了，他說以後沒法做事，賠的銀子要留著家用，便不肯去找大夫治，只是在家裏包紮了下，可沒想到幾日，那胳膊上的傷口便開始化膿，皮肉也開始腐爛，還慢慢往上蔓延，去瞧了大夫，大夫說沒有其他法子，就只能將胳膊砍了，不然這濃順著胳膊會爛至全身……”
阿紅越說越傷心，索性埋頭哭了起來。
屋外的趙三全，背對著二人坐著，一動不動。
顏千禧心裏十分的難受，惋惜這對夫妻的命運，又嘆息二人的愚昧，趙三全若是肯早些去醫治，也不至於會落個截肢的下場，說不定他的胳膊還有得救。
“紅姐，你別傷心了。”顏千禧伸出一只手拍拍阿紅的後背，“好在趙大哥人還在不是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阿紅擡起頭，拽著衣袖擦幹自己的眼淚，沙啞著聲音說：“我如今也不求什麽福不福了，只要一家三口都平平安安就好。”
阿紅說完這句話連忙放下擦眼淚的手，側身抓住顏千禧的衣袖，“千禧姑娘，我家如今的狀況您也瞧見了，先前那份差事能不能還讓我做著，哪怕銀錢少點也沒有關系！如今三全找不到事做，我們又沒什麽田地，一家三口要吃飯，就指望著您這份工了。”
屋外的趙三全總算坐不住了，站起了身。
顏千禧反抓住阿紅的手，“紅姐，我若是不要你做，今日就不會跑這一趟了，你別瞎想，先把家裏忙順了，依舊去幫我打聽幾處大戶，還是那個價，每盒讓你拿20文，我如今又新買了不少料子，唐家布坊每個月的20盒也能按月供上，那些你都是有銀子拿的。”
阿紅聽了顏千禧的話，連忙起身要給顏千禧磕頭，卻被顏千禧死死拉住。
“千禧姑娘，您的大恩大德，阿紅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阿紅哭著說。
顏千禧輕輕在阿紅的手背上拍了拍，“紅姐，別這樣，你幫我做事，我給你工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你不虧欠我人情，用不著這般對我感恩戴德的！”
“應該的，應該的。”阿紅卻連連點頭，還在換頭叫了趙三全，“三全，你也來謝謝千禧姑娘！”
趙三全遲疑了一下，擡腳進屋，看了一眼顏千禧，便屈膝往地上跪去，“千禧姑娘危難時候出手，趙三全跪謝大恩！”
顏千禧嚇得腿一軟，自己差點也跪到地上，連忙推了推阿紅，“這是做什麽，紅姐，你趕緊將趙大哥扶起來，男兒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讓他跪我做什麽！”
阿紅聽話地去將趙三全扶了起來，笑著對顏千禧說：“我們窮人家哪有那麽多講究，只能這般感謝你的恩情了。”
“用不著，用不著。”顏千禧連連擺手，“我方才還沒說完，我手上最近還有些活，不如趙大哥也來幫我吧，你先前在布坊拿多少工錢，我也按這個給你。”
阿紅和趙三全對視了一眼，繼而朝著顏千禧連連點頭，差點又要給顏千禧跪上，不過這回顏千禧眼疾手快，將二人攔住了。
於是，顏千禧這一趟，收了趙三全做自己的長工，每月二錢工錢，如今暫時先忙收購柿葉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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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姐客氣了，你家裏有事自然是先忙著家裏的事。”顏千禧收回目光，淺笑著看向阿紅，“我今日去河邊，沒有瞧見你，問了人才找到這裏來，雖然有些唐突，但……我能不能問問你家裏是出了什麽事？”
顏千禧雖然之前沒來過阿紅家，但從她為旁人洗衣服度日也能看出她家並不富裕，一個靠著洗衣服維持生計的家庭突然連衣服都不洗了，要麽就是突然暴富，不需要再洗衣維持生計，要麽就是遭遇了大事。顯然，阿紅屬於後者，所以顏千禧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
“我……”阿紅有些遲疑，弱弱開口之際，外面有人推開院門進來，阿紅趕緊迎了出去，顏千禧也跟著起了身。
推門進來的是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單手抱著一個熟睡的男孩，顏千禧註意到他是用右肩抵開門的，所以特意看了看他的右手，才發現男人的右邊的衣袖空垂著。
“走一半就睡迷糊了，只好將他抱回來。”男人一邊說著一邊將身上的男孩遞給阿紅，然後才註意到站在屋檐下的顏千禧，微微楞了一下。
阿紅忙笑著說：“這位就是先前我與你的千禧姑娘。”又轉身對顏千禧介紹，“這是我家那位，趙三全。”
“嗯。”趙三全輕聲應道，又朝著顏千禧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顏千禧有些楞神，目光直直地盯著他空蕩的衣袖。阿紅之前說過她男人是在布坊做染工的，那種力氣活，必然是四肢健全的，如今看著他的衣袖，顏千禧自然能猜到阿紅家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趙大哥的手……是怎麽了？”顏千禧遲疑著開了口。
趙三全與阿紅對視了一眼，阿紅眼裏閃過一絲悲色，趕緊先抱著孩子轉身進了屋，再出來時，眼睛已經泛了紅，拉了顏千禧坐回桌邊，重著鼻音說：“十天前，三全上工的時候被曬布的架子砸斷了胳膊。”
“木架子砸的？”顏千禧又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門外廊檐坡的趙三全，“木架子砸斷的怎麽會整只手都沒有呢？”
阿紅低下頭，眼淚便一顆顆地滴落在衣衫上，哽咽著說：“他受傷之後，布坊賠了十兩銀子，便將他趕出來了，他說以後沒法做事，賠的銀子要留著家用，便不肯去找大夫治，只是在家裏包紮了下，可沒想到幾日，那胳膊上的傷口便開始化膿，皮肉也開始腐爛，還慢慢往上蔓延，去瞧了大夫，大夫說沒有其他法子，就只能將胳膊砍了，不然這濃順著胳膊會爛至全身……”
阿紅越說越傷心，索性埋頭哭了起來。
屋外的趙三全，背對著二人坐著，一動不動。
顏千禧心裏十分的難受，惋惜這對夫妻的命運，又嘆息二人的愚昧，趙三全若是肯早些去醫治，也不至於會落個截肢的下場，說不定他的胳膊還有得救。
“紅姐，你別傷心了。”顏千禧伸出一只手拍拍阿紅的後背，“好在趙大哥人還在不是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阿紅擡起頭，拽著衣袖擦幹自己的眼淚，沙啞著聲音說：“我如今也不求什麽福不福了，只要一家三口都平平安安就好。”
阿紅說完這句話連忙放下擦眼淚的手，側身抓住顏千禧的衣袖，“千禧姑娘，我家如今的狀況您也瞧見了，先前那份差事能不能還讓我做著，哪怕銀錢少點也沒有關系！如今三全找不到事做，我們又沒什麽田地，一家三口要吃飯，就指望著您這份工了。”
屋外的趙三全總算坐不住了，站起了身。
顏千禧反抓住阿紅的手，“紅姐，我若是不要你做，今日就不會跑這一趟了，你別瞎想，先把家裏忙順了，依舊去幫我打聽幾處大戶，還是那個價，每盒讓你拿20文，我如今又新買了不少料子，唐家布坊每個月的20盒也能按月供上，那些你都是有銀子拿的。”
阿紅聽了顏千禧的話，連忙起身要給顏千禧磕頭，卻被顏千禧死死拉住。
“千禧姑娘，您的大恩大德，阿紅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阿紅哭著說。
顏千禧輕輕在阿紅的手背上拍了拍，“紅姐，別這樣，你幫我做事，我給你工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你不虧欠我人情，用不著這般對我感恩戴德的！”
“應該的，應該的。”阿紅卻連連點頭，還在換頭叫了趙三全，“三全，你也來謝謝千禧姑娘！”
趙三全遲疑了一下，擡腳進屋，看了一眼顏千禧，便屈膝往地上跪去，“千禧姑娘危難時候出手，趙三全跪謝大恩！”
顏千禧嚇得腿一軟，自己差點也跪到地上，連忙推了推阿紅，“這是做什麽，紅姐，你趕緊將趙大哥扶起來，男兒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讓他跪我做什麽！”
阿紅聽話地去將趙三全扶了起來，笑著對顏千禧說：“我們窮人家哪有那麽多講究，只能這般感謝你的恩情了。”
“用不著，用不著。”顏千禧連連擺手，“我方才還沒說完，我手上最近還有些活，不如趙大哥也來幫我吧，你先前在布坊拿多少工錢，我也按這個給你。”
阿紅和趙三全對視了一眼，繼而朝著顏千禧連連點頭，差點又要給顏千禧跪上，不過這回顏千禧眼疾手快，將二人攔住了。
於是，顏千禧這一趟，收了趙三全做自己的長工，每月二錢工錢，如今暫時先忙收購柿葉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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