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嗎？”顏千禧坐在床沿邊上，用左手抓著毛巾，小心翼翼地替汪氏擦去臉上和手上的血跡，“這個社會，一向是誰弱誰有理，今天，你若不是被張婆子打成這副模樣，那些人是不可能下決心分家的。”

汪氏點點頭，伸出手抓住顏千禧手裏的濕毛巾，“我自己來吧。”

“今日，雖說是你叫我故意在這檔口說出分家，但是娘的反應一樣叫我看清了事實，只要我和青海還在這個家裏住一天，她就能像今天這樣隨意打我們，我無所謂，可我必須為青海著想，以後，我們孤兒寡母的雖然難過，但只要我願意做，總不至於餓死！”

“嗯，你能這樣想就好！”顏千禧點頭，“女子本弱，為母則剛，你如今不是張二林的妻子，你是張青海的娘，為了青海，你一定要堅強起來，沒什麽過不去的坎！”

“明日我找人幫你把就祠堂收拾一下，那裏雖然破，但離我近，以後咱們可以互相照應！”顏千禧說著從袖子裏摸出一個藍布帕子，塞到汪氏手裏。

汪氏立馬就認出，這是先前張老頭拿錢給曹掌櫃的帕子，自然知道顏千禧給自己的是什麽，連忙推脫：“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這個不行！”

“你就別推了，那些人肯定不會分你多少米面，去了祠堂，你樣樣都得新買，這錢我本就是做這個打算跟他們要的！”顏千禧說著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你可別再推辭，一會兒若是弄疼了我的胳膊，明兒可是沒人給你幫忙了。”

汪氏看了看顏千禧的胳膊，淺淺點頭，“我等青海醒了在過去幫你洗澡。”

“算了，一天不洗也沒事。”顏千禧搖頭，“你這一身的傷，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然後將這屋裏要帶走的東西收拾收拾，明天我找人來幫你擡！”

第二日一早，顏千禧丟給曹晗四塊黑布，“把臉蒙了！”

曹晗拽著手裏的黑布直皺眉頭，“東家，您這是打算讓我們去做江洋大盜啊？”

“少貧嘴，捂得不嚴實叫人認出來，你就等著被人圍著打死吧！”顏千禧白了他一眼，等著他們幾人全部蒙上黑布，才帶他們出門，擡手指指右前方，“看到那個破屋沒，那就是舊祠堂，你們幾個過去幫忙收拾，我和大叔去張家幫二嫂拿東西。”

“那裏有屋子嗎？”曹晗擡手擋到眼睛上方眺望，“我以為是一堆雜草呢！”

“我可算知道你三個哥哥為什麽都是啞巴了！”顏千禧再次白了一眼曹晗，“你簡直是一個人說四個人的話，叫你去你就去，再啰嗦，我可就要扣你工錢了！”

“去，去，去！”曹晗認輸地點點頭，卻又在跨出去的那一步小聲嘀咕，“本來也就沒給過工錢！”

顏千禧擡腳在他身後做了一個踹人的動作，卻又在他走出一段距離之後笑了笑，回頭看向喬朗笙，“大叔，你這是從哪撿回來的活寶啊，挺好玩的！”

喬朗笙沒有笑，輕聲說：“走吧。”

顏千禧點頭，牽了石頭，同喬朗笙往張家走去，遠遠地便聽見張家又在吵鬧。

“是青海的哭聲吧？”顏千禧微微皺眉，不由得加快了步子，待走近一瞧，便看見汪氏和青海站在張家院門外，有人從裏面一件一件地往外丟行禮，汪氏顧了這件行禮，又得跑去顧那件，張青海鞋都沒穿，站在一旁朝天哭嚎。

“幹嘛呢！”顏千禧大喝一聲，趕緊過去扶住張青海安慰幾句，然後起身沖進張家院子，擡手指著正提著一件行禮準備往外丟的張大牛，“你再丟個試試！”

張大牛夫婦如今都忌憚顏千禧，被她這麽一指，嚇得趕緊將手裏的行禮慢慢地擱到了腳邊。

聽到動靜動西廂出來的張婆子卻是一副囂張跋扈的模樣，“我就說那個死婆娘怎麽一定要分家，原來是你這個小賤人慫恿的啊，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張婆子說著在門邊抄了一個抵門棍便沖上來，顏千禧正要往後跑，就被堵上來的喬朗笙挽著胳膊護到懷裏，然後另一只手，輕松地就抓住了張婆子的抵門棍，用力一扭，再一推，便將那張婆子推倒在地了。

“誰敢打她？”喬朗笙冷著聲音說。

自從張玉琴知道喬朗笙可以說話之後，張莊人就都說喬啞巴的啞巴病被顏千禧治好了，所以見他開口說話，張家人並不好奇，倒是第一次見識喬朗笙的大力，嚇得張大牛夫婦識相地往東廂躲了躲。

張婆子也從地上爬起來，一面往後退，一面又不依不饒地說：“還有你，一個鰥夫，幫著一個寡婦做事，安得什麽心，大家……”

張婆子話還沒說完，便瞧見喬朗笙腳下一動，先前落在地上的抵門棍忽地彈跳到半空，又被喬朗笙一腳踢出，貼著張婆子的右耳飛了出去，撞在墻上，裂成了兩半。

“再說，這棍子就會釘在你腦門上！”喬朗笙冷聲說。

張婆子早在棍子迎面飛來的時候就嚇得癱軟在了地上，褲襠處還慢慢印出一灘水漬，整個人動彈不得，還是張大牛上前將她拉了下去。

“厲害！”顏千禧驕傲地給摟著自己的男人的比了一個讚，然後得意地看向張婆子等人，“昨日分家的時候就說了這西廂是分給二嫂的，她就算不在這裏住，這屋也是她的，你們可別得寸進尺！”

“依我的性子，你們若是不惹事，二嫂自會安安靜靜地搬走，你們還能白白地撿一間屋子，若是你們再這般胡鬧，小心我搬空這裏之後找人推平了這間房！”

張婆子已經嚇得完全不敢吱聲，趙氏本就是想占一間屋子才會幫著張婆子，聽了顏千禧的話連連點頭答應，“不鬧了，不鬧了，弟媳婦慢慢搬，慢慢搬！”

顏千禧輕哼一聲，到了一眼滿地狼藉的行禮堆，“還不幫著把這些搬進去放好，等那邊修好我們立馬會搬，用不著你們這麽猴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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