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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現在——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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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鄭華正在忙著招呼客人,忽然看到門口進來好幾個人,最前面的是魏鵬程,後面跟著的是一對年紀相仿的男女,最後面跟著的一個是魏遠,另一個和魏遠差不多大的一個女孩。一群人,有說有笑的走了進來,鄭華忙疑惑的讓服務員幫著招呼她手邊的客人,隨即自己向魏鵬程他們走去。

當鄭華走近了的時候,忽然,站住了,迎面的那個女的直接伸開了雙手,向她做出了擁抱的手勢,那人是,是花果。

鄭華和花果擁抱在一起。

見到鄭華和花果擁抱在一起,魏鵬程和常青禁不住笑了起來。兩位擁抱在一起的曾經的好友,如今也已是人到中年,些許歲月略過的臉龐卻依稀看得到當年的美麗模樣,鄭華和花果互相端詳了一下後,又禁不住再次抱在了一起,直到後面的常青說,

“花果,你快點兒,後面還有站排等著抱的呢!”

聽到常青這樣說,大家都禁不住笑了。

花果這才擦了擦眼淚,向鄭華介紹著,鄭華故意躲過了常青想要的擁抱,關註的看了看花果後面那亭亭玉立的女孩,問道,

“這麽漂亮的大姑娘是誰啊!”

“阿姨好,我是常小果!”小姑娘恭恭敬敬的打著招呼。

“嗯!好!可真漂亮啊!本來這頓想宰你爸一頓的,看在這麽甜的小嘴的份兒上,這頓阿姨請了!”

大家聽了哈哈大笑,只有常青搶著說道,

“哎呦,我還是借了我女兒的光了!”

這時,好像已經有人通知了在後廚忙活的隋大年,他急匆匆的從後廚迎了出來。在場的人看到隋大年,剛才無拘無束的笑容變的有些勉強,隋大年卻很熱情的走上前去打招呼。

“哎呦,怎麽不早打個電話,我好多準備點兒好料啊!”

“大廚師,飯店還要準備什麽料啊!”花果笑著說道。

“當然得準備了,你們可是我們家最高規格的客人了!”

鄭華笑著給大年介紹,

“大年,這是花果、這是常青,這是他們的孩子,常小果!”

“呦,這是一代人還是兩代人啊!”大年打趣兒的說。

“鄭華,你這老公可真是會講話!”花果說笑著。

“快別站在這了,走,裏面請,鄭華,你先招待著,我去後廚安排一下。”

說著,隋大年向大家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去後廚了。

鄭華領著大家上了樓,花果挎著鄭華的胳膊。

很快,他們這桌的菜就開始上了,就是一直沒見隋大年,花果不禁問道,

“鄭華,你家這麽大的店,還只你家大年一個大廚嗎?”

“不是,大年現在也不怎麽顛勺了,就是有老主顧來的時候,他會特意上竈,今天不是你們來嘛,當然他得上竈了!”

“那,這菜也上的差不多了,怎麽還不見他啊!不會是這主食還用他在後面看著點火吧!”

“你呀,還是那麽愛挑人!”鄭華笑著說,“他可能是想讓我們多聊聊,他知道我們多年不見,可能是躲在後邊呢!他呀,不怎麽愛應酬的!”

“你還挺向著他啊!”

“你老公不向著你嗎?”鄭華反問道。

“你呀,還是這麽不饒人!”

“孩子們還在,你這個都當了媽的人,能不能當著孩子的面正經點兒,這外國的水也沒改了你的脾氣嗎?不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嗎?你怎麽好像還沒被改變,好像昨天還跟我睡在一個寢室一樣呢!”

“哎呀,哎呀!當著孩子面,你就留給我點兒面子吧!”

大人和孩子都被兩個女人逗得哈哈大笑。

“怎麽忽然回來了?”鄭華轉而關切的問道。

“哦,家裏有些事,臨時決定,就回來了!”說道這,花果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一旁的常青也像打岔一樣,誇獎著隋大年的手藝,

“哎呀,要知道,當初就讓我爸把隋大年一起打包帶到美國就好了,你說這味兒,到哪也不如這的正宗,我們美國的店,要是有你們家隋大廚,不知道要火成什麽樣呢!”

“哎呀,美國人哪吃得慣他做這個!”鄭華笑著說。

“什麽呀,現在中國菜在國外可火了,別說外國人,就是外國的中國人也是很多的,要是不正宗他們也是不認的,現在出了國門也未必覺得是在外國啊,就是換了個地方看中國人!”

“有那麽誇張嗎?”鄭華笑著。

這時候,隋大年終於來了,看樣子是真的很賣力氣,臉還是紅著的!

“老板來了,剛還說呢,當初應該把你直接帶到美國去!你這菜做的依然爐火純青啊!”常青說著,給隋大年讓出了一個位置,而兩個小孩和大人打了招呼要下樓去,大人們擺擺手,讓他們下去了。

“哈,是嗎?那我現在八成就成了外國廚子了!”隋大年打著哈哈,坐了下來。

“怎麽樣,吃的還行吧,要有什麽想吃的,我再下去給你們做,到這了,別客氣,要說,這還是常青他爸的底子呢!”

“是嗎?這地方也不是啊!”常青假裝的四下看了看。

“大年,你說話小心點兒,這些外國人,賊著呢,沒準聽你剛才這話,他打算把店真的要回去呢!”鄭華對大年說著。

看著鄭華和大年說話的樣子,大家都笑了,一直沒說話的魏鵬程也跟著笑了,看得出來,他們過的很好,也許,這就是緣分,不是你遇到了誰,而是你最終能和誰在一起。

兩個下樓的孩子,在樓下找了個角落坐下,和服務員叫了飲料,服務員知道是老板家的客人也沒敢怠慢。

常小果先說了話,

“快跟我說說,你找到你媽了嗎?”

“沒有!”

“那你還打算繼續找下去嗎?在這?”常小果試探的問著。

“不找了!”

“那你是要回去了?”

“也不回了,這兒挺好的!”

“這兒,好嗎?”常小果有些懷疑的問著。

“挺好的,我挺喜歡這的!對了,你們家怎麽突然回來了?”

“嗯,我媽媽接到了我外公的電話,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就突然決定回來了!”

“是你外公病了嗎?”

“不是,我外公和我外婆都挺好的,你知道,我外公,之前,坐過牢的,不過,身體還可以,這次回來,好像是,好像是。”

“好像是什麽?”

“好像是說,之前因為他犯的錯,被傷害的人的家屬找到了,我外公想,想要見見。好像大概就是這麽回事!”

“是這樣啊!”

“你不覺得驚訝嗎?”

“有什麽好驚訝的!”

“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外公即使犯了錯誤,也受到懲罰了,為什麽還要見,萬一,萬一出了什麽事怎麽辦!”常小果擔心的說。

“我想,你外公是有心理準備的,如果見不到,才是他的遺憾吧!”

“遺憾,那有什麽好遺憾的!”

“很多時候,不能面對過錯,也是一種遺憾!”

“魏遠哥,你怎麽回來趟中國,說話我越來越聽不懂了!”

“哎,語文學多了唄!”魏遠忽然打趣兒的說。

“語文,你在這學了很多嗎?”

“呵呵,算是吧,還有個專門輔導我的老師呢,和我們一般大,對了,你是幾月生日來著?1月是不是?”

“這你都忘了!”

“哎呀,我就記得差不多是1月,每回你要過生日之前,你爸媽都好頓準備,沒等我記就提醒我了!我那語文老師是1月1日生日,生日大吧!對了,就是這家飯店老板的女兒,就是剛剛那個鄭阿姨的女兒!”

“她漂亮吧!”常小果關切的問著。

“嗯,還算是漂亮吧,和鄭阿姨長的挺像的,就是,就是,”

“就是什麽?”

“就是腿有殘疾!”

“啊!怎麽殘疾?”

“左腿,先天殘疾,得拄拐杖的那種!”

“哦,怪可憐的!”常小果有些如釋重負。

“她才不可憐呢,學習成績好,她爸媽當她是掌上明珠似的,還有,還有個幫她打架的小舅舅,就比我們大一歲!”

“啊!那麽小的舅舅啊!是那個鄭阿姨的弟弟嗎?”

“對啊!真是個奇怪的家庭!”

“嗯,我聽我爸媽說話,好像,當初,當初鄭阿姨是跟你爸好來著,後來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們倆就分了!”

“哎,大人們的事兒,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吧!”

“哈哈,魏遠,我看你說話的語氣才像是大人!”

“是嗎?”

“嗯!”

兩個小孩聊著,大人們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下了樓,花果正在跟隋大年大聲說著,

“隋老板,能不能把你家老板娘借我使使!”

“借你可以,使不得!”

大家都被隋大年的話逗樂了。

“那到底是借還是不借啊!”

“你好借好還就行!”隋大年笑著說道,“鄭華,去陪你同學出去逛逛吧,飯店這有我呢!”

“那我出去了!”鄭華說著。

“呀,鄭華,怎麽回事啊,人家都是老公怕老婆,你這怎麽,家教這麽嚴嗎?隋大年,你是不是拿我們家鄭華當老媽子用呢!啊?!”

“哎呀,姨奶奶,我這是被當長工用的命,哪敢請什麽老媽子啊!這是我們家姑奶奶!鄭華呀,我求求你了,在外人面前你別這麽給我留面子行不行!我這晚上回去跪搓衣板實在是吃不消啊!”

說完,大家笑得前仰後合。

鄭華知道,隋大年盡量縮短著和她這些當年的朋友的距離,當年的格格不入,一頓飯的功夫,好像被隋大年化解得無影無蹤了,至少,表面看上去,大家都很開心,似乎,當年就是他們五個一起玩兒來著,從未變過。

大人們去辦大人們的事,魏遠回學校去了,常小果被送到了外婆家,魏鵬程和常青去看魏鵬程重新在中國開的公司,就剩下花果和鄭華一起說是去逛街。

鄭華得知了花果這次回來的目的,也為花果的父親能下這樣的決定感到說不出的意外,但是,花果很坦然,她說,聽到父親的這個決定,她就決定回來陪他一起面對了,不管怎麽樣,當初是父親給了她優越的生活,她應該和他一起面對那光鮮一面的背面。看到花果如此坦然的講出這件事,鄭華也有些意外,花果對鄭華說,

“是不是覺得我變了?”

“嗯!”

“能不變嗎?在幾個月間面臨那麽大的生活落差,就是石頭,怕是也被敲碎了重新粘起來了!”

鄭華沒有回答,她也想到了那個急劇變化的時光,她卻無法像花果那樣坦然的講出她的經歷。

“鄭華,你好像沒變嘛!看得出,和魏鵬程分手未必是壞事,其實,也就是常青和魏鵬程是鐵哥們兒,隋大年也沒什麽不好的!對了,沒看見你孩子,多大了?”

“和魏遠一般大!生日,好像沒差幾天!”

“是嘛!男孩女孩?”

“女孩,和魏遠一個班,魏遠和我女兒學語文,我女兒給他補課,還收費呢!有趣吧!”

“哎呀,是你們大人讓補的,還是?”

“他們補課的時候,我們還不知道魏遠就是魏鵬程的兒子呢!”

“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事!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這就是緣分吧!”

“也許吧,魏遠的事情,我也聽魏鵬程說了,也怪可憐的,不過,那孩子還是挺懂事的,也挺聰明,就是不太開朗!”

“哎,沒辦法,沒有媽的孩子,性格裏多多少少會反映出來一些的!對了,你看到我們家小果了吧!她和魏遠也一樣大,知道我是什麽時候懷上的嗎?呵呵,就是那次我們四個一起出去!”花果笑著說。

鄭華卻沒有接話。

“哎!鄭華,你剛才說什麽?你等等,你女兒和魏遠生日沒差幾天?你,你不會是那個時候就和隋大年好了吧!”花果突然瞪大了眼睛看著鄭華。

鄭華依然沒有接話,而是躲過了花果的目光,看著眼前手裏擺弄的果汁杯。

“鄭華,你看著我!到底怎麽回事?”

“花果,你別問了,我們現在都挺好的!不是嗎?”

“你是說,你是說,你的孩子,其實,其實是?”

鄭華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那,那隋大年知道嗎?”

“是他讓我把孩子留下來的,我當時知道魏鵬程和我分手,我是打算打掉那孩子的!”

“隋大年,我真的該重新認識這個土包子了!”

“你看你,呵呵,怎麽說人呢!要不是他家裏出了些狀況,他怕是要比我們都活得小資的!我們家還生爐子的時候,他家就住樓房了,他媽是正宗的SH女人,我小時候見過,那是我小時候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

“你看你,你看你!鄭華,我真覺得你這一步走的是對的,不是我說魏鵬程不好,至少,隋大年對你做的是很多男人真的做不到的!原來我對隋大年還有點偏見,更因為我家那常青的死黨是魏鵬程,不過,話說回來,魏鵬程未必有這胸懷!”

“哎,他能把魏遠帶的那麽好,也不錯了!”

“哎呀,世界上的好男人都被你給收服了!”

“真是,那讓你拿常青換,你換嗎?”

“哈哈,不換!什麽人,什麽命,常青也是個傻瓜一個,就那麽跟著我顛顛的跑到國外,跟他爸都掰了!想想,我那時候真是夠自私的,還好,我公公不記恨我,知道我們家的情況以後,更沒嫌棄我!”

“哎,世界上就很難有壞人,只是有不同的際遇,不同的選擇而已!”

“哈,鄭華,深沈了!魏鵬程不知道孩子是他的?”

“不打算告訴他了,你不知道,隋大年拿我們家雨飛,那就是命根子,要是誰跟他搶,我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你誇他的那個胸懷!”

“哎,也是,對了,改天讓我見見咱姑娘吧!沒想到,我們倆,同一天懷孕,哎,青春年少,害人不淺啊!”

“還青春年少呢,當初我就是被你們給誑的!不過,我姑娘真的挺好的,就是,就是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我家雨飛先天左腿殘疾。”

“什麽?”

“嗯。”

“怎麽會呢?”

“大概是當時什麽也不懂,再加上經濟拮據,可能營養也就不夠,我也沒去做產檢,生下來的時候,就發現是先天左腿殘疾!”

“沒帶她去看看!”

“看了,一直在保守治療!”

“改天,我讓常青問問國外有沒有認識的專家,沒準國內治不好,國外可以治好呢!哎呀,太可惜了!”

“哎,大概,什麽事,都沒有最完美的一面吧!”

“別這麽想,鄭華,會完美的!”

兩個多年不見的姐妹,就這樣一句一句的了解著各自的多年來的歲月,回憶著只有閨蜜才能毫無忌憚的談起的話題,她們今天才發現,原來真正的朋友是不需要預熱的,即使多年不見,還仿佛剛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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