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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7章 孤寂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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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又修煉了百多年,他自認為這虛仙界之中,如果自己要走,就算是太子與那位承天效法殿中的娘娘也未必能夠攔得住他,所以他非常自信的進入了淩霄寶殿之中。

這淩霄寶殿本是金碧輝煌,在陳功進殿之前雖然到處暗淡,地上屍骨累累,顯示著這裏曾經有一場世間獨一無二的戰鬥,但是這殿依然恢宏威儀,有著王者之氣,有著君臨天下俯瞰周天的霸氣。而現在裏面則是一片黑暗,就算是在之前後羽那能夠一眼看出數百裏的眼睛之下,也不能夠一眼看空這座淩霄寶殿。

趙半妖當然也不會例外,他一進入到了這殿中,所能見到的就是虹光在黑暗之中散開的範圍。

虹光在浪濤之中散開,折出一道道的紅浪,看不到他的人,只看到虹光朝著淩霄寶殿的最深處而去。

化虹之術最為獨特的地方並不是它的隱秘,而是它的靈動與快速,就算是看到了虹光朝自己而來也總是無法攔截,看到虹光離開自然也是無法阻止了。

當虹光在淩霄寶蓼之中漫灑開來,他看到了坐在那裏的陳功。

趙半妖心中暗暗驚訝,在進殿以前還以為縱然有一些改變也一定是在自己意想之中的,現在一見,才發現陳功竟然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修為境界有多大的提升,趙半妖不敢枉自評測了,但是這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息就足以讓他心驚了,在他看來,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取得了陳功的首級。

觀察著陳功,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種難言的孤寂,這種孤寂的感覺極淡,但是他才一感覺到時,便覺得這孤寂已經深入了骨髓,就算是看到陳功坐於青龍頭上也沒有消減半分。

他心中不由得暗想道:“這也難怪,獨自一人在這裏面對這麽多的強敵,獨自等待著死亡,這是一件足以讓人瘋狂的事,而你在這種壓力下突飛猛進,也是可以想象到的,然而這種壓力下的成長,必定會讓你的成長偏離方向,也許,你的一生都將在孤寂與黑暗之中活著,又或者,你最耀眼之時就是你寂滅之時。”

他心中這般想著,坐在那裏的陳功已經擡起了頭,雙眼明若星辰,是九天之上最為深邃的那種星辰,然而趙半妖卻越發的覺得眼前這個坐在這裏,獨自面對著各方強者的陳功是多麽的孤寂,孤寂得讓人心寒。

他自認不是對手,卻也不想就此離去,於是說道:“我聽聞,你仍守著孤殿,所以,我就來看看你。”

陳功又低下頭,仿佛眼前根本就沒有這麽一個人。

趙半妖突然覺得自己非常了解眼前的這個陳功,對於陳功平生經歷他早已經了解,當然,天下間許多人對於陳功的事跡都耳熟能詳,在許許多多的朋友間的法會上,談論起當今天下的人與事來,必定少不了陳功。畢竟,無論是凡夫俗子還是仙家修士,都喜歡以超然於物外的樣子去分析別人的言行,並以此來得出過失,從而警戒自身或者後輩。

一個人出生時大多沒有性格,只有一些本能。後天成長經歷才是一個人的性格曲線,最終成為什麽樣子的人,可以通過他所經歷的事測算出來,性格自然是能夠影響決定一個人最後高度的重要因素,修行之人也同樣如此。

趙半妖看著低頭看書的陳功,並沒有發現他在聽到自己的話後有什麽感情波動,又繼續說道:“我雖然是妖族,但是我身上也有一半的人類血脈,在我很早以前,在山中修煉,被一個道士偷襲,無奈之下只得棄肉身而走,投入了一個孕婦腹中,本來只想暫避一回,沒想到消耗太重,當時便昏睡過去,醒來後已經是一個嬰孩了。所以,我一直在人間生活,我也很能理解你現在的狀況,我知道,當一個人一心一意對待朋友,朋友卻因為各種原因而走到了自己的對立面,那是多麽讓人痛心的一件事啊,不是嗎?無論他們有什麽理由,都不應該,這是背叛,是對朋友的背叛。”

陳功目光再次擡起,趙半妖看著陳功。

趙半妖真身並沒有顯化,整個淩霄寶殿之中只能看到一片飄渺的虹光,虹光四散,隨波而動,出現在各個角落之中,或濃或淡,或靜謐或靈動。

化虹之術所過之處,或是虹光滿天,或是虹光一縷,但是就是看不到人。可是這趙半妖卻覺得陳功看到了自己,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自己的真身所在。

“你能看到我?”趙半妖有些凝重地說道。

陳功這次開口了,他說道:“在這裏,又有什麽是我看不到的呢?”

趙半妖突然有一種被人看了個通透的感覺,他自認為別人看不到自己,結果別人早已經把自己看穿了。他突然覺得陳功的眼睛有些可怕,因為他從陳功的眼睛之中看到的冷漠,那是一種不為外物所動的冷漠,他明白自己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沒有對陳功產生任何的影響,又或者是有影響,可是自己根本就看不出來。

“我進來只是為了看看你,既然已經看到了,我就要離開了。告辭了!”趙半妖說道。

陳功仿佛已經將他看透了一樣,說道:“你已經看出我這座劍域之中的一些東西,你不能夠出去,如果一定要出去,就會沒命的。”

趙半妖原本還帶著微笑的臉緩緩的冷了下來,聲音自虹光之中傳出來,說道:“我敢進來,就能出去,天下間沒有誰能夠困住我。”

說話間,虹光在淩霄寶殿之中迅速的擴散開來,在波浪之中,虹光飄飄渺渺。趙半妖看著陳功的眼睛,他本身則緩緩的遠去,向著淩霄寶殿入口退去,在進來之時,他便留下了一抹虹光在那裏。

陳功依然是睜著眼睛看著他,靜靜的看著他朝殿門口遁走,此時殿中依然虹光飄蕩,趙半妖心中突然冷笑起來,暗道:“我以為你真能看到我的真身,原來只是在欺詐於我。”

只一會兒,他便已經到了殿門口。

淩霄寶殿之外,包括已經進過殿中的後羽在內的所有人都看著淩霄寶殿的門口。在他們的眼中,淩霄寶殿的門口清光之中一直有著一抹淡淡的虹光,他們知道,只要有這一抹虹光在,趙半妖隨時都可能遁出來,有些人已經打量了幾次後羽手中的黑弓。

這黑弓可不簡單,相傳虛仙界初立之時,有大巫擅使弓,得祖巫傳授戰技,此戰技持弓而舞,玄妙莫測,可落日月,所以這弓被世人稱之為落日弓。

而後羽在得此弓之後,便將之稱為九幽魔魂弓,因為每當他拉開此弓的時候就會聽到弓中似有魔物在咆哮,而且,此弓是他在九幽之地得來的,所以便以九幽魔魂弓為名。

突然,淩霄寶殿門口的水韻之中虹光濃郁了不少,外面的人立即發現了,心中都暗道:“這趙半妖的化虹之樣果然神妙難測,不知道後羽是不是會真的將那弓給他呢,如果不給,只怕是又有一場大戰好看了。”

事不關己的人都是等著看好戲,只有巫妖兩方都在暗自警惕著。

虹光在淩霄寶殿門口閃耀,後羽卻突然之間將那九幽魔魂弓拉開,滿弓,一道光射出。

虹光將溢出淩霄寶殿之時,正是光芒最盛之時,而那箭光卻射進了最中心處。

趙半妖驚駭欲死,就在他心中得意自己要出了淩霄寶殿之時,迎面一道白光沖入眼中,那殺氣仿佛從天而降,如果要用另外一樣東西來形容的話,就只有當年那個道士偷襲他時所用的雷法了。

箭光來得極快,只是一念之間。

他雖然將要出得淩霄寶殿了,但是畢竟還沒有出去,如果是在外面的話,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躲過,當年在天魁峰中他就在被偷襲之後假裝受傷掉入山中,反過頭來去暗算後羽,但是現在他出殿的路被一箭封死,這一箭來得太巧,也來得太妙,更是太狠了。

而趙半妖只感受到了危險,那種致命的危險。他避之不及,在箭入眉心的那一瞬間,奮力遁避開來,那箭卻沒入了他的肩頭,那股殺氣直向他的身形經脈之中鉆去,還不等他驅除,便聽到了陳功的聲音:“我說過,你出不去的。”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雙眼之中看到了一尊神像,這是石像,卻像是已經活了過來,才一出現,便見神光一閃,消失。他眼前景象緩緩暗淡下去,只有一尊散發著神光的石像能夠看到,無論他閉眼還是睜眼,唯一能夠看到的就是這一尊神像,這神像就像是天地間唯一的存在,一雙石眼靜靜的註視著他。

口不能言,身不能動,耳無所聞,趙半妖知道自己被鎮封在殿中了。這是他進來之前沒有想過的,同時在心中對於後羽大恨,他沒有想到在他要離開之時,陳功所說過的話,幾乎是像判決一樣應驗了。

後羽突然出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或者有人已經想到了,卻並沒有要救趙半妖的意思,但是不管怎麽說,趙半妖中箭了,再也沒能出得來了。

妖族還有人在,其中就有曾經的天地十三妖中的大妖,說是曾經,那是因為十三妖之中已經死了好幾位,早就湊不齊十三這個數字了,而如今的新一代大妖在不斷冒出來,比如現在仍然只聞其琴音不見其人的琴魔恒羅。

按說剛才被後羽一箭偷襲般射殺回去的趙半妖,以及那個與趙半妖形影不離的錦服公子丹青,他們都是新一代大妖之中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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