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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3章 祭神法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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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瀚海國之中,昨天晚上珍珍所說的長老是親近之人的稱謂,而相對於這引起擡著李智明的人來說,他是國師,是天怒河神在人間的傳道者。

他們直接將李智明擡到了天怒河邊。

這天怒河的河水是只有少數是地面匯聚的,大部分都是從地底湧起來的,在地面上卻少有其他的支流。

河雖然沒有當曲河那麽寬,也沒有那種高低起伏綿延千萬裏的勢,卻有著一股急躁的兇險,讓人一看之下就覺得裏面一定暗流漩渦無數,能將人吞噬撕裂。

李智明被豎在河邊,身下已經被堆滿了柴草,這是一個專門的焚燒獻祭臺,地上不知道用什麽顏料色彩畫滿了怪異的符咒,而在李智明的後面則是一座神廟,神廟為漆黑的顏色,神廟之中有一個神像,這神像並非是人的模樣,而是一個魚首人身像。

魚首黃中透黑,嘴的兩邊各有兩條魚須,鰓上各有兩道刺,這些倒也並不如何,只是那眼睛卻充滿了兇殘的光芒,仿佛那並非是沒有生命的神像,而是天怒河神站在那裏。

李智明自己本身就是神侍,他一看這神像就知道這是因為天怒河神時常附在這神像上顯靈,所以神像才會是這樣。他能夠從神像之中感受到淡淡的神祇氣息,只是這種氣息與天劍峰山神廟的神像截然不同。天劍峰的神像上散發出的是那種中正平和的氣息,無論什麽情緒的人走進去,都會感覺到一股中正平和之氣,心中不由自主的對山神產生信任的感覺,會覺得自己所求所祈一定能夠得到滿足。

然而這座天怒河神廟卻給人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感,就算是心志堅定的人也會有不舒服和不適的感覺。

恐懼也同樣能聚集信仰,雖然容易崩散,卻也是一種更為快捷的方式。

這個天怒河神顯然是以使人產生畏懼之心而來凝聚信仰的,所以他的神像蘊含的神氣會讓人感到恐懼。

當霧氣散盡之時,太陽已經當空,遠處一群人行來,正前方有一人坐在一把轎椅上,轎椅古樸,上面的人穿著也普通,只是從他半開半合的眼中透出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極其威嚴的人,不容許別人淩駕於其上。

他是國師,也可以說是神師,有著與瀚海國王同等的權力,甚至有時候國王還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擡著轎椅的人都是一身黑色法袍,左胸都鄉著天怒河神的畫像。

不過這瀚海國的國王並沒有來,他此時正站在王殿的高處遠眺著。他雖然是國王,可是在瀚海國之中卻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他的話卻並沒有與國王的身份相匹配。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面對國師的時候,心中會有畏懼的感覺。

昨天晚上他的小女兒珍珍來求他放了那個外來的修行人,其實對於他來說,那個修行人殺不殺都無所謂,如果沒有國師的話,他一定就答應了。然而,昨天晚上就算是這個自己疼愛的小女兒跪在地上求了一夜,他也不能開口答應,因為他在這事上根本就做不了主。

瀚海國中,神權比王權更重,而且還將越來越重,最終,這個國王將變成一個有名無實的國王。

這是他的感覺,然而,有人勸過他請國師入王宮將之斬殺,那天他沒有答應,然後第一天國師入王宮告訴他有人褻瀆了神祇,已經在神廟前準備焚燒,並要他去觀禮。

那一天,他終生難忘,那份恥辱感,以及發自心靈的恐懼折磨著他,直到現在,或許還將直到他死亡,而且還將傳承到兒子的身上,一代一代。

從他所站的地方其實並不能看到天怒河神廟前的景象,因為被神殿擋住了,但是他依然站在那裏向那個方向看,睡夢中,能夠讓他笑醒的一個夢,就是夢到自己將擋住自己視線的神殿給拆了,但是醒來後立即就會冒起一身的冷汗。

突然,瀚海國王耳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門被推開,進來的是王殿護衛隊長彭剛,他一身的鐵甲,右手緊緊的握著刀把,國王回頭,彭剛跪倒在地,快速地說道:“國師要將公主一起焚燒。”

國王面色一冷,擡步便走,同時說道:“召集王殿護衛。”

整個瀚海國並不算太大,雖然是稱為國,但是也就相當於一個大族。這個氏族姓穆,因避天災而遷居於此。

國王名為穆節,老國王在死時拉著他的手說:“我為你起名為節,你可知道我的用意?”

國王穆節當時答道:“孩兒知道,父王是要孩兒能守住王之節,能不忘穆族之節。”

他說完後,老國王閉上了眼睛,穆節卻分明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擔憂,當時的國師就是這個國師,三十年過去了,國王穆節都老了,而國師還是那個樣子。

國王穆節大步向前,心中想著這些,暗自在心中說道:“父王,孩兒這就去守護國王之節,我穆族的事當由我穆族族長做主。”

在他身後有一隊批甲士兵緊緊跟上,又有人超上前去,手按刀把,一身肅殺的開路。

一路上有人看著,卻沒有人出聲,只是看著,眼中有擔憂,有驚恐,他們只敢遠遠的跟隨在自己的國王身後。

當國王靠近神廟之時卻被攔住,攔住他們的人是神殿衛士,他們穿著一身黑色的鐵甲,只是這鐵甲上烙印著天怒河神的畫像,讓人望而生畏。

彭剛並不是穆族之人,而是國王年輕的時候在外面救的一個人,因感念國王的救命之恩,一直跟隨著國王,國王見他武藝出眾,為人謹慎,又不缺勇氣,便任命為王殿的護衛隊長。

彭剛手持著大戟,左手緊握刀把,大步來到那神殿衛士面前,怒喝道:“穆禮,瀚海國穆族之中,你敢阻攔國王族長!”

那穆禮卻傲然道:“穆禮只知道天怒天神,只知國師,不知道國王、族長!”

彭剛大怒,他身形本就高大,這一怒就像是怒目金剛,手中大戟一擡便向著穆禮紮刺而下。

穆禮自然早就知道彭剛的厲害,他是穆族之人,本來就是想要當王殿護衛隊長的,最後卻被彭剛這個外族人搶了去,心中一直憤怒,對於國王也懷恨在心。

他在彭剛擡戟紮下之時也將自己手中的長槍刺了出去。

戟槍相交,彭剛紋絲不動,而穆禮剛是後退了一步,這毫無花巧的對碰,穆禮吃了個小虧,他本就不以力量見長,這樣的比較自然不是對手。他心中大怒,手中鐵槍一抖,便要刺出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了國王的聲音:“穆禮,不得無禮,帶大王過來觀看祭神法會。”

他本人並沒有過來,然而這種做派與言辭,卻比誰都要失禮。

國王穆禮深吸一口氣,大步上前,走過穆禮時停了下來,說道:“小禮,你可還記得你父親的話,可還記得族規。”

穆禮後退一步,看了一眼那邊的國師,然後又挺起胸回答道:“大王,我已經不再姓穆了,此身已經獻給了天怒。”

國王穆節的眼中一片冰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側頭看了彭剛一眼,彭剛立即讀懂了國王的意思,握著大戟的手緊了緊,大步跟上,緊隨在國王身側。

國王走近,只見自己的女兒被綁在木柱上,木柱下方已經堆滿了幹柴,與另外那個外來的修行者一樣,下方有兩人分別舉著一個火把,隨時都要點燃。

他心中大怒,大步走向那個至今都仍然坐在木椅上沒有回頭的國師。

一個國王如果是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能保全,這個國王之節便算是碎了一地了。只是還沒有等他說話,國師已經開口道:“大王,珍珍沖亂祭神法會,企圖放走這個瀆神之人,她已經喪失了信仰,是瀆神者,必須燒死,只有她的骨灰灑入天怒河中才不會惹來天怒。”

國王穆節大怒,張口便要喊出那個殺字,他相信彭剛看懂了自己的眼神,他現在一定已經做好了準備。

然而當他要喊出這個殺字的時候,卻怎麽都喊不出口,嗓子突然之間就像失聲了,又像是不再屬於自己,他努力的想要喊出,要撲上去,卻一動不能動。

“呵呵,大王,你能夠做出正確的決定,一定會載入瀚海國的史冊中的。”國師淡淡地道。

不遠處被綁在十字木架上的穆珍珍淚流滿面,她當然不會覺得自己的父親會願意看到自己死,她知道這是國師施了法術,因為她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嘴巴一張一張,想要喊出聲音來卻不能夠,雙眼赤紅,眼中盡是憤怒與恐懼。

就在這時,彭剛突然一步跨出,欺身而進,手中大戟向著國師的頭顱斬下。

他在聽到國師的話後心中便已經大怒,正等著穆節下令,卻一直沒有等到,只看到穆節雙手顫抖,他也立即明白國師施了法術,二話不說,擡戟便要斬殺國師。

就在他手中的大戟要斬到國師的頭顱之時,他腦海之中響起了一聲怒哼,那聲音讓他渾身一顫,隨之便發現手中握著的大戟變成了一條黑蛇,瞬間將他纏住,猙獰恐怖的蛇頭仰起盯著他,他心中大驚,還沒有明白過來這是怎麽回事,那蛇已經一口咬下,他擡手便抓住了蛇頭,只是這蛇的力氣極大,他一時之間根本就無法掙脫。

可是在外人的眼中,他卻是在要殺國師之時突然停住,隨之倒轉戟鋒要自殺,只是被他自己的另外一只手給擋住了,然後便是自己的雙手在那裏較勁。

不遠處那些王殿護衛手中的兵器都如會燙手一般,被他們扔在了地上,一個個眼中露出恐懼之色。

國王心中絕望了,國師的法術太過強大,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戰勝的,心中不禁想道,或許只有死,才能夠守住穆族國王之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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