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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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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安晟聽到冷究傳來的消息,也不管得秘巡之事,快馬加鞭的立即往宇都趕,隨行的只有林飛龐松,其他人也沒法跟上。

安晟心急如焚,一整夜都在策馬趕路,幸好一夜無風無雪,否則怕是天明之前也趕不回宇都。

“王爺,王爺!”

經過城門時聽到叫喚安晟還是理智的勒了馬韁,轉頭看去,城門守衛中站著的那是安繁身邊的太監總管李德。

李德看樣子似乎在城門守了許久,穿得雖多但也凍得臉青唇紫,說話都帶著顫音:“王……王爺,陛下口諭,將鎮北將軍通敵一案交於王爺主審,不必入宮了。”

“時間緊迫,臣弟在此謝過陛下了。”安晟在馬上欠身稍施一禮以表謝恩便再次策馬而去。

安晟在獄卒的引領下來到了天牢裏的會審室中。安晟掃了一眼,太子,安漫,柳丞相,江太傅早在裏邊侯著,主位空著似乎就等他了。

安澤祤站起身,“王叔可來了。”其他幾人也隨著一同起身朝安晟施禮。

安晟向安澤祤點頭落座:“太子殿下可真早。”又轉向身邊的安漫道:“八弟可有審出什麽了?”

安漫悠然笑道:“弟弟可沒審,這不等著二哥來嘛。”

安晟無意糾纏,現下就只想先見到人再說,“將……人帶上來。”

子懿一夜未眠,倒不是他緊張害怕,而是身上的傷太疼,夜間他本就淺眠,受了傷便更難入睡了。獄卒來喚的時候子懿起身時思忖著還是將昨夜張變留下的瓷瓶一並帶走了。

安晟看著不遠處跪著的子懿,低眉斂目,臉色有些蒼白,衣著太過單薄以外沒有什麽異樣倒難得松了口氣。

安澤祤再次起身行至子懿面前開始陳述道:“本太子近段時間隨王叔一起在浮別閣處理軍政,正逢邊關不寧,王叔奉我父皇之命出巡邊關。本太子處理軍務時有些地方不甚明了便請鎮北將軍前來替我解惑。入夜後有人來傳報宮中來了我的兩個內侍,說是太子妃有急事,我心想鎮北將軍乃王叔四子,王叔倚重我自可信任,便獨留鎮北將軍一人在浮別閣中,我則前去偏室見那兩內侍。

不想原來那兩內侍便是太子妃與她的貼身宮女喬裝假扮,說是思君心切,竊了我的令牌偷偷出宮尋我。本太子訓斥一頓後尋思著夜已深,太子妃這事也不好外揚,不如先讓鎮北將軍回去歇息,遂又回到浮別閣讓鎮北將軍先行回去歇息。

可再回偏室中竟不見了太子妃,頗覺奇怪,幡然醒悟心中暗道不好便立即再次返回都別閣中,鎮北將軍離開時閣內物什書卷還很整齊,可這沒過多久浮別閣中竟是滿地狼藉。

仔細盤查,少了份夏國納了舊燕後新繪的山川地勢圖和那份與祁國簽訂的盟約書。看這情形太子妃最有盜竊軍機的動機,當務之急便是找到太子妃。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細想,隨後我在整理浮別閣時,在閣樓上發現了一枚玉佩。”說著安澤祤取出一枚白玉,白玉上雕刻著魚化龍,玉背後鏤空的懿字精美絕倫巧奪天工。

子懿看到玉佩時還是有些情緒,心中苦笑,原來他是很在乎這枚玉佩。子懿不著痕跡的看了眼王爺,只見王爺臉色陰沈,眼中有震驚卻不表於色,甚至從始至終都未說一句,只是靜靜的等安澤祤說完。

安澤祤繼續道:“隨後我仔細想想,太子妃並不懂武,浮別閣有重兵把守,她有竊軍機的動機卻沒這個本事,定是有人幫助。隨後又有下屬回報說城外十裏寒森中有兩具屍體,一具是出去尋人的下屬,被利劍穿心,手法很快,武藝很高。另一具是太子妃的貼身宮女,看傷處應是被我下屬所砍殺。

本太子猜測是那人帶著太子妃和宮女一同逃走,可被發現了,那人帶著兩個不會功夫的女子難以顧全只得犧牲了宮女。”安澤祤看著子懿道,“迎親時是鎮北將軍護行,想來也是有機會與太子妃串通一氣的。”

“既然是太子殿下尋的鎮北將軍前去浮別閣,不小心落了玉佩在閣中也是正常不過的。”江太傅實事求是的說道。

安澤祤搖頭道:“不,我並未與鎮北將軍上樓,我們一直在樓下討論軍務。”

安漫也道:“可不是,聽上將軍曾青去福宅抓人的時候鎮北將軍還剛從外面回來的呢,這一整夜不在福宅該是幫太子妃逃跑?”

安澤祤道:“當時王府值班的守門家將親眼見鎮北將軍與那兩內侍一前一後進的王府。也有守城將軍看到城墻上有繩索帶過的痕跡。”

子懿除去那玉佩拿出來時有些許情緒波動之外,其他時候不論安澤祤怎麽說都只是靜靜的跪著,仿佛說的不是他的事,仿佛那跪著的人是座石像。

安晟終於是按耐不住問道:“安子懿,那天晚上你去了哪裏,可有證人?”

子懿保持著平靜的聲線回道:“子懿並無證人。”

柳下智突然插話道:“鎮北將軍可是因為憎恨夏國所以打算幫助祁國?這麽說也算是有動機。”

安漫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安晟嘴角勾著一個微微的弧度也附和著道:“這個泰和公主也不知道逃哪去了,不過這做法真是堪比當年的景苒公主。”

一句話讓室內陷入壓抑難捱的沈寂中。

半晌後,安晟頭疼的扶著額角,最後只淡淡說道:“各位先走吧,陛下已將這案子交由本王,本王定會處理好這案子的。”

眾人皆退出了那件氣氛低郁的會審室。出了天牢徐匯立即就將披風披在了安澤祤身上,安澤祤呵著白霧低低問道:“辦得如何?”

“已將東西交給那個幽翳了。”徐匯給安澤祤遞了手爐又道:“殿下,那麽重要的……東西交給那人,萬一……”

“無事,平成王不是在嗎,而且父皇也召了大臣重新部署邊防了,他一個殘廢掀不起駭浪。”

“那這個安子懿……”

安澤祤眼中有著寒芒,撫著手爐讓手暖和些道:“他罪定,平成王的名聲就該降了。”安澤祤深深吸了口氣幽長長的呼出道:“我這個王叔掌了大半輩子軍權,也是時候削一削了。”

徐匯疑惑道:“削得動嗎?”畢竟平成王的軍權根深蒂固了。

“能削多少是多少。”安澤祤擡頭望天,今日天氣委實糟糕,朔風勁,風雪漫卷,怪不得這麽冷。

寂靜的室內,安晟轉過面前的桌案聲音夾著怒氣道:“起來。”

子懿有些恍惚的回過神來,本想立即起身膝蓋卻被凍得麻木了,安晟等不及子懿的慢動作一把拎起子懿的衣襟幾乎是拽著拖著將子懿帶出了天牢,獄卒們只是看著卻不敢攔。

“本王會帶他回來的,私自帶犯人出天牢一事由本王擔著!”

將子懿打橫丟上馬背安晟也跨上馬背一聲喝道:”駕!”馬匹迎著風雪疾馳而去。

一路的顛簸震得子懿一身傷叫囂不斷,即便是風雪漫天視線不清,子懿還是知道安晟帶著他來到了那滿山遍野的無名冢處。安晟將子懿丟下馬去,子懿的背脊撞上那塊刻著國恨的石碑上才跌落在雪地上。身上的傷悉數裂開,鮮血從傷口緩緩流出卻又被風雪凝結,胸口埋下的那枚刀子似乎又往內裏去了些,咽下喉間的腥甜,疼得視覺都被剝奪了子懿還是掙紮著習慣性跪起了身子。

安晟從馬上躍下,眉頭揪著凝視著這個跪在地上的人身上單薄的衣衫被寒風吹得擺蕩不止,心中卻是憤怒難言。

“你有沒有做過!”

冷風穿透著子懿有些搖晃的身子,子懿漸漸壓下一身痛楚,恢覆的視野中,他看到安晟眼中的失望和憤怒,心中努力克制著此刻莫名湧起的奇怪感覺。

“沒有。”

安晟闊步上前一巴掌將子懿煽翻在地質問道:“沒有?那些證據又從何而來!你為何不辯解!”那個玉佩……獨一無二!

子懿掙紮了好幾次才又跪好,風雪漸止,他擡起頭,那雙好看的眼睛清澈澄亮卻帶著看不懂的情愫。證據確鑿,他辯解有用嗎?

“王爺信嗎?”

安晟喘著怒氣粗暴的問道:“什麽?”

“辯解,王爺信嗎?”

子懿的話使安晟心裏感到奇怪的絞痛。他此刻恐懼,震驚,憤怒,他害怕他縱容的這個孩子如邵可微一般再次背叛他。安晟舉目四望,那些隆起的一個個土堆被白雪掩埋,卻蓋不住那曾經被血與火彌漫的戰場,他怎麽能不害怕,不懷疑,不擔心?

這仿若一條路的分叉口,信與不信在於他的選擇。

呼吸凍結在冰冷靜止的空氣裏,子懿抿著唇角輕淡的笑了。

信也好。

不信,也罷。

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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