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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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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不過安子羣也沒說什麽,都是些官場客套話。”

“嗯。”子懿站起身來,穿衣束甲。床空了出來李斯瞿便隨意躺到床上,可一沾床雙眼就闔上了怎麽也睜不開,李斯瞿睡意濃濃嘴裏嘟囔著勉強問道:“你著甲去哪?”

子懿回望李斯瞿一眼,看得出來李斯瞿也是累得不行,子懿微微一笑並不答話步出了房門。

尉城城樓上傳來一通鼓聲,子懿本是慢行以免動作太大而導致後背腰上的傷口開裂,可聽到戰鼓擂動子懿便立即登上城樓。城外是六萬梁國大軍列好的方陣和攻城器械,而龐松等一幹將領正望著城樓下單挑的兩人愁眉不展。忽聞梁軍高聲振呼,子懿朝城樓下看去,原是夏國將領被黃責斬於馬下了。

“怎麽回事?”

“少將軍……”龐松看到子懿有些驚訝,這才休息了一會就醒了?龐松剛想開口又不自覺的看了眼一旁同在城樓上觀戰的安子羣,子懿朝安子羣頷首施禮後繼續詢問般的看著龐松。龐松看安子羣無話便道:“沒想到黃責動作如此快,我們前腳剛進尉城梁軍後腳就殺來了,還叫囂著來人單挑,這不,下去幾個死了幾個。”

子懿註視著城樓下的黃責,黃責斬將後高舉手中的雙錘與梁國大軍一齊振臂高呼。待呼聲平息黃責輕蔑中帶著挑釁的望向城樓上,掃視了一遍後將目光定在了子懿身上。黃責看著子懿眼中滿是戾氣,他被騙兩次蒙此大辱心裏自然是恨不得將這個少年千刀萬剮。

黃責擡手點名要子懿與他一戰。

子懿淡漠的望著黃責,他對這種事從來不要強,他目前身體不好這種挑釁沒必要理會。黃責瞧子懿似乎並不想應戰怒容可掬,這小子連續騙了他兩次,還盜走他爾城中的軍糧,此時心中只想教他出來單挑以瞧瞧這人到底有多少斤兩。可不想這小子年紀輕輕竟如此沈得住氣,黃責便命人在城外叫囂謾罵,言語粗鄙不堪入耳,欲將子懿逼出。

子懿微揚了眉梢,面色毫不在意,唇邊輕笑:“傳令,不準任何人出城迎戰,讓他們罵。”

城樓上的眾將一陣鄙視,雖不是第一次接觸這個將軍,可是到底沒多少人見過子懿動武,就連上月平定言城,這位空降的少將軍也只是只言片語就讓言城獻城請降了,也未見他真刀真槍的幹過什麽敵將。再加上今日一舉,大夥都覺得這人該做參謀文將而不是武將,如此沒有骨氣傲氣實在讓人鄙夷。大家本就不服這個小將軍此刻更是不滿到了極點,城郭外還躺著三位兄弟,不應戰豈不漲了自己志氣滅他人威風?

龐松感覺眾將又些騷動想起臨行王爺交代他要幫助子懿只得以身作則,微微躬身抱拳對子懿覆令:“是,末將領命!”龐松也是軍中老將,跟隨平成王十數年出生入死,軍中威信不低,大夥看龐將軍都接令了,也不再說什麽,只是每個人臉上都是不滿與忿忿不平。

安子羣在一邊冷目觀看,對於這樣的安子懿他沒見過也不習慣。他十二歲第一次見到那個骨瘦如柴的小孩子仰望著父王的眼裏全是怯怕,可眼底深處卻是渴望。那年他知道了那個渾身是傷的孩子就是他所謂的四弟,曾讓他母妃和稚小的他在冷落空寂的院落裏孤伶生活。

在王府裏安子懿只要看到他們都得下跪,這不是父王要求的,而是他的母妃要求的。母妃那麽癡戀父王,可自從那個景苒公主入府後,他們的日子除了不愁吃喝便再也得不到半分父王的情意。他看著母妃和他的兩個弟弟總是變相折磨那個小小的孩子,他也只是冷眼旁觀,幸而父王對他們的小動作從不過問也不曾理會,只是有令不準傷及性命。

而今這個所謂的弟弟成了鎮北將軍,見他時也不會再行跪禮,身份竟是與他平起平坐。明明以前活得如此卑微低下,如今卻已是不卑不亢,仿佛被壓制了十八年後這才是真正的安子懿。

安子羣攥得手心生疼,所以兒時他表現得再好,父王對他的讚賞笑意永遠抵達不到眼底,原來即便再恨,父王依舊如此偏愛。

城外粗穢之語一直持續到了第二日,軍中將領若不是怕抗了軍令早就要沖出去把梁軍攪一攪。可子懿滿不在意,他以前沒少被罵,王府裏的人,經歷過十八年前燕夏之戰的將軍,誰不是對他又恨又怒又打又罵,若是被罵就要出去與人打一場那他早死了。想著子懿垂下眼瞼,看著城外那個負責辱罵夏軍的梁國小兵微微出神,過去的種種冰冷的躺在過去,他卻依舊覺得此時也很冷。

黃責瞧子懿避而不戰覺得這人定沒什麽能耐,忽悠人倒是一身的本事,像這種無恥無賴之徒激將根本沒用。聽聞平成王的長子安子羣就鎮守尉城,激不出那個小子不如就換個角色激,他率軍追到這,不能什麽都不做,攻城之前起碼要讓士氣高漲好一鼓作氣取下尉城奪回糧草。

果不其然,安子羣哪曾受到過如此侮辱,被梁軍指名帶姓的罵,將他父王母妃皇伯伯甚至整個夏國皇室都問候了個遍。安子羣氣得滿臉通紅,他雖不喜武可是以前也沒少學少練,來到尉城若不是他母妃怕他受傷他早也隨軍披堅執銳奔赴沙場了,怎會縮在軍後出謀劃策。

李斯瞿饒有興致的看著城外那個躲在堅盾後的梁國小兵忍不住讚嘆這罵人的功夫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得多學學,以後遇到這情況他就可以罵回去也不吃虧了。

安子羣怒不可言,“取槍來!”身後眾將看這個小王爺開了口便都向安子羣請纓,“小王爺,讓末將去,末將定取了那賊將的首級!”“讓末將去,末將的兄弟正是被那廝斬殺的!”“小王爺讓末將去……”請命的聲音此起彼伏,安子羣接過士兵雙手遞來的長槍喝道:“我親自去!他膽敢辱罵父王,我定要了他首級!”說著快不步下了城樓躍上駿馬,命人打開城門。

子懿一驚腦中閃過三年前二王子鎮守潼興關之事和最後他跪在馬車一角看著王爺摟著二王子的畫面。子懿不敢再多想忍著腰上的痛楚追下城樓,一把牽掣住安子羣的馬,“世子,不可!”

“滾開,你不配為夏國戰將!”說著安子羣雙腿狠夾馬腹,馬奔馳而去。

馬韁脫手,子懿蹙眉從身旁的將領腰間取出長劍,棄劍留鞘,將劍鞘擲於安子羣坐下馬前蹄上,馬蹄被絆,戰馬撲跪在地,安子羣也從馬背上滾落下來卻並未受傷。他一身塵土狼狽的從地上站起來,臉色被子懿氣得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子懿對龐松道:“保護好世子。”言下之意便是不可讓世子犯險。李斯瞿知道子懿身上帶傷便站出來:“我去!”子懿吹了聲口哨,笑道:“李將軍你不是黃責的對手。”李斯瞿牽了牽嘴皮笑肉不笑,心中卻是嘀咕:安子懿,你有必要這麽赤裸裸的打擊我,臉都沒了。

沒一會羽離揚蹄奔來,子懿執槍直接隨著羽離的速度翻身上馬直奔出城門外,中間未有任何停頓。

羽離生得矯健俊偉,白駒一閃而過,眾將餘嘆,好馬!

尉城城門打開,奔出一白馬將士。黃責定睛一看頓時喜上眉梢,他激的是安子羣,出來的卻是那個把他當猴耍的小子,他今日就斬了這小娃子以揚軍威。

安晟在宇都城外營地幕府中將手中的信往地上狠狠一擲,對著帳外的士兵喝道:“來人,備馬!”一旁林飛拾起信件覽了一遍笑著讚嘆道:“這少將軍當得名副其實啊,嘖,夠拼。這不龐將軍不寫了沒事嘛,王爺這是備馬去哪裏?”安晟瞪了眼林飛,林飛識趣的笑著住了嘴,感覺這王爺對著四公子的時候真像變了個人。

什麽叫與死士一同躍下瀑布,取得糧草十萬石?什麽叫三天三夜累到暈倒?安晟怒意直接蓋過了欣悅,憶起言城那日,子懿獨自立在言城城樓下也是如此不把性命當回事!可回憶過來,子懿的所作所為完全沒有一個十八歲孩子該有的稚氣。

本是一身怒氣,可安晟在趕來的路上又因心底湧上的驕傲自豪而降了幾分,畢竟成功取了糧草不是?隨後因愧疚又降了一半,畢竟這十八年來他除了苛責又何曾教過他,管過他呢?

尉城外子懿與黃責兵鋒交刃,李斯瞿知道子懿身上有傷雙目緊隨在子懿身上,心中頗是擔心子懿再次受傷。可放眼看去安子懿的動作行雲流水不見絲毫遲滯,若不是李斯瞿見識過子懿這忍功也會覺得這人什麽事都沒有,但李斯瞿還是看得出來子懿力度不夠,面對黃責的重擊子懿不接只避。

同在城樓上觀戰的安子羣朝梅勒荊以眼示意,梅勒荊悄悄的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城樓上的其他將士對子懿又有了新改觀,這少將軍還是挺有本事的。

安晟趕到的時候正巧在尉城外不遠處的一山崗上看到子懿與黃責過手,兩人交戰了數十回合也沒分勝負。

突然尉城城闕旁了塔上射出一發巨弩箭,這箭有一支長矛般有一丈長,正快速的朝子懿後心射去。黃責正面瞧見這箭矢只覺得天助我也,他實在沒想到這小子年紀輕輕一身好武藝。而子懿本可以回身打落那箭矢卻未這麽做,而是利用這箭矢引黃責稍稍分神,隨後他便如此不顧背後夾著勁風帶著威脅他性命的箭矢,長槍立即往前一挺雙馬交錯,子懿將黃責一槍挑下馬來。

安晟看到這般心裏提到嗓子口又只往下沈,將手中的雲龍畫戟甩了出去,一把打掉了那支朝子懿飛去的箭矢,擊落那箭矢後畫戟也失了力道,戟刃直接埋入地面。

好在子懿力度不夠,黃責跌落馬匹不過就是受了點輕傷。黃責尋跡望去,從高崗上下來的不是平成王還有誰?黃責眼珠子一轉一瞅,這會平成王真的來了,夏軍士氣大漲,而自己也跌下了馬,梁國大軍已無戰鬥的意志便急速下令撤軍。

子懿腰背處的傷已經有些裂開,好在白練裹得緊,濕熱的血只暈在了衣衫下的白練上。黃責看到了平成王子懿自然也看到了,待大軍撤去,子懿下馬拔出王爺的畫戟雙手奉上遞還安晟。

安晟鐵青著臉看著垂首不語的子懿,怒氣填胸似要撐炸,劈手接過自己的武器扔給了隨行的林飛後只冷冷的命令道:“卸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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