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墜樓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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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來臨的比預想的要快, 棠城市的娛樂消費重心轉移的速度也快。
秦書好剛回到棠城任職時, 龍灣大後方的隆達大廈還只是一片鋼筋構架, 如今已經悄然崛起了一座高樓。
棠城市以金鼎購物中心為重點的高消費區域或會在不久的將來與隆達消費區域持平發展，當然，也有可能背道而馳。
方仲之前秘密找人投資的事情終於浮出水面, 他利用自己開酒吧一點一點拓寬出來的人脈拿到一筆不小的投資。
那筆錢全被方仲大膽的投向了隆達的二層。
全新的購物大廈裝修風格偏向現代年輕人的簡約舒適，一二三層依次是超市、珠寶、服飾。
隆達大廈整個二層的珠寶櫃臺，全都是方仲盤下來的店鋪, 他已經成為了隆達二層的霸主。
二十八層的大廈一足鼎立，代替金鼎成為了棠城的地標建築與棠城東南一角高高聳起的摩天輪遙遙相望。
紀承在北環的新廠穩定了，汽修廠服務周到，技術全面。
紀老板在城南工業園區便大名在外, 廠子裏再沒有什麽人去找過麻煩。
棠城北環曾經是這個城市的中工業區, 因為歷史基礎，現在的格局還是依靠從前的鐵路建設進行南來北往的經濟交易。
新廠挨著高速公路出入口，緊靠火車道對面的服務站，左右的都是大型的物流公司轉運站。
車來車往，絡繹不斷， 汽修廠的生意蒸蒸日常, 比深藏在南環以裏的的舊廠還賺錢。
因著家裏有個放了暑假便沒工作的媳婦兒, 紀承這個最忙碌的老板沒有一天不早退的時候，恨不能中午在家吃了飯就再也不回汽修廠。
冬日下午, 秦書好被紀承黏在書房看了半天的書，夫夫倆一人抱著一個馬克杯, 坐在書房的大書桌前。
秦書好看起書來整個世界都是安靜的， 紀承這個只想看媳婦兒的人抱著手機刷汽車論壇，時不時回覆幾個看近的眼的疑問。
兩個人話不多，經常是紀承和秦書好說起一件事，他倆便小小的商量一番，又繼續做手頭上的東西。
紀承今天下午原本應該開車回城北的，畢竟他是老板，總不呆在自己店裏，還是會有一定的風險。
可惜秦書好怎麽也勸不動他開車去廠裏，紀承就是一心一意要賴在他媳婦兒身邊。
嘴上不表達出來，面對秦書好的疑惑紀承也只說廠裏不需要他。
傍晚時分，冬日的夕陽沒什麽色彩的落下，天空灰蒙一片，好像要下雪。
書房坐東朝陽，安靜的房間裏能夠聽見龍灣後面隆達廣場的音樂聲。
紀承早就被方仲在微信裏推薦了一家恒隆四樓的火鍋店 ，聽說味道正宗， 他早就想去嘗試，但一直沒有空閑的時間。
龍灣給住戶供了地暖，家裏暖烘烘的，秦書好正愁今天要做什麽飯，紀承端著空杯子坐到他旁邊去。
“去吃火鍋怎麽樣？ ”
他倆的杯子是上個月秦書好給林雲買藕粉贈的，一贈贈了倆，一大一小的親子杯。
紀承拿起秦書好那一個小一點的杯子往書房外面走，秦書好也從座位上站起來跟著他。
“好啊，我也有點想吃火鍋。 ”
“去隆達吃。 ”
“你去過了？ ”
“方子推薦的。 ”
“那我們喊上方仲吧 ，他又得一個人在酒吧。 ”
“不用管他，他有人陪著。 ”
“噢。 ”
紀承和秦書好穿著同款的一黑一白工裝棉服出了門。
紀承身長腿長，腳底下踩著秦書好給他買的卡其色直筒高幫板鞋，秦書好脖子上圍了條紀承賣給他的巨保暖圍巾，裹住了他大半張小臉。
因為身高差距， 兩口子一下車走在路邊，好像一對差了兩三歲的兄弟。
碰巧的事發生了， 紀承按照方仲給他的地址，帶著秦書好上了四樓，找到那家推薦的火鍋店。
剛一進門 ，往火鍋店裏面打探的秦書好便看見了坐在店裏靠墻位置的方仲，還有他對面的……林許。
面朝著門口的林許也看見秦書好他們，前兩秒估計是擔心他小舅見到他和方仲在一起又要說他，頓了頓才朝他小舅媽揮手。
紀承面色不變，自然而然的攬著秦書好的腰走到林許他們旁邊，兩個人的火鍋立刻變成四人份。
方仲招呼著服務員再點菜，林許心虛的讓他小舅媽坐在他旁邊，自己又站起來挪到方仲裏面的位置坐下。
兩對人面對面坐在一張桌子上，林許不敢擡頭，方仲見到他這幅慫包的樣子沒說什麽，只問秦書好吃不吃辣，他們兩個要的是全辣鍋底。
秦書好尚且能夠承受的住全辣鍋底，三個男人加一個十分能吃的林許，又叫了不少菜。
坐在秦書好對面的林許暗戳戳的瞟了幾眼他小舅，結果還被紀承發現了。
男人涼涼的看著自己的外甥只說了一句話， “ 期末考試沒給你小舅媽丟臉吧？ ”
一句話問僵了一桌人。
秦書好趕緊涮火鍋讓他們快吃，林許的腦袋都快垂到自己的毛衣領子裏面去了。
方仲坐在旁邊看著小屁孩兒挺委屈，才嘖了嘖嘴。
“老紀，行了啊，你還有臉說人家？你看看你高中那成績，要是沒有人家三零兒，你指不定在哪個犄角旮旯呢。 ”
振振有詞的方二少完全沒意識到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要是他以後真跟小屁孩兒在一塊兒，他和老紀還有三零兒他們仨的輩分可就岔開了。
林許蔫蔫的後背又挺直起來，他也是有人給撐腰的人了!
紀承看了看林許，又對著方仲說話， “你不是說等他高考完了再見面？ ”
林許又有點心虛。
方仲卻還是老樣子，不緊不慢的， “嗨 ，他來買東西，我不是在二樓看生意呢，正好帶他上來吃個飯唄。 ”
林許沒有吃東西，這會兒卻覺得肚子裏暖暖的。
其實今天是他在電話騷擾了方仲半小時，他才答應自己出來吃飯的。
紀承夾著筷子把魚丸放進去，期間沒有說話，等到魚丸熟了 ，又直接用筷子夾道秦書好的蘸料跌裏。
林許見他小舅沒再打算說自己，便放心的繼續吃起活過來，四個人裏兩個忙著吃兩個忙著涮。
吃完了飯，又不謀而合地去了角落裏的小型電影院看電影。
說是小型，其實也就是座位比一般電影院少了些，空間和普通的影院還是一樣的。
因為是剛建成沒多久，影院的設備還比較新。
秦書好選了一部他們辦公室早就談論過的愛情電影，和紀承站在售票口還有點不好意思。
看出端倪的售票員眼角含笑 ，沒有說什麽。
方仲和林許是那一場電影裏最後進去的兩個人，因為林許死活不要他倆和他小舅他們挨著。
這樣的電影，當然要兩個人甜甜蜜蜜的依偎在一起看，要是當著他小舅媽的面，林許完全放心大膽。
可是要是當著他小舅的面，林許恐怕要和開團會一樣正襟危坐了。
可惜他完全想偏了，紀承對於看到林許和方仲在一塊，完全沒有反對意見，因為他對他的發小很放心。
方仲其實是個很有分寸的人。
自以為藏得很好的林許拉著方仲坐在了紀承他們的斜後方，安心的抱著大桶的爆米花等電影開始。
然而其實紀承早在他帶著秦書好買票時，就看見林許杵在一邊鬼鬼祟祟的探頭探腦了。
現在密閉的電影院暖風大開，他早聞見了從身後方傳來的火鍋味。
紀承強硬的和秦書好買了個情侶座，現在手臂正環著自己媳婦兒的後腰上。
電影慢慢開，畫面色調柔和，很適合冬天看。
林許吃著東西心不在焉的盯著屏幕，一邊的方仲無聊的快要睡過去。
半小時後，林許伸長了脖子看見前面的景象。
大屏幕上，懵懂的主角已經嘴對嘴，林許黑白分明的看見他小舅正低著個腦袋朝他小舅媽臉上湊。
他們一定是在接吻。
林許爆米花也不吃了，兩手扒著前面的座位靠背往前看。
電影院的椅子設置的兩邊和後面的隔擋都比較高，紀承公然的抱著秦書好親 ，其實沒有多少人能夠看到，更何況大家都在看電影。
林許拔著腦袋看了好大一會兒，完全沒看見旁邊的方仲已經醒了，並且靠在座位上伸長了脖子和他一起往前面看。
秦書好顧著四周有人，哪裏好意思給紀承親，被紀承死死抱在懷裏，他那點小力氣怎麽推的開？
被自家男人親完了，圍著圍巾還恨不得把整張臉埋進去的秦老師跟個要冬眠的小熊一樣依偎在紀承的懷裏，感覺周圍的目光全部都聚集他們這裏。
圍觀了全程的了林許縮回了脖子靠回椅子上，才看見已經睡醒和他同樣圍觀的方仲。
羨慕又獵奇的心裏使得林許鬼使神差的擡起手，慢慢移動到方仲的手邊。
結果方仲一看就知道他想要做什麽，嘖了林許兩聲讓他老實坐著。
兩個人買的是普通座最後一排，林許不依不饒的趴過去，穿著棉衣的肚子橫在扶手上，還要伸出兩只手抱住方仲的小臂。
表情又開始扮可憐，慘兮兮的仰視方仲，小聲的求他， “我也想你親我。 ”
一直在自控的方仲看著小屁孩兒撒嬌的樣子閃過一剎那的瘋狂。
但最後還是拿手心推著他的額頭把人趕回自己的座位上。
“你才多大，小屁孩兒。 ”
“我都成年了。”
“你高中還沒上完呢。 ”
“那等我畢了業， 你能親親我嗎？ ”
方仲對上小孩兒的眼睛，心顫顫的想你要是再這樣看我，哥哥我可能都活不到你畢業了。
一眨眼便到了年關，千家萬戶又迎來新年。
紀承和秦書好也不例外，他們把自己家裏完完整整的收拾了一個遍，過年該走的程序一個也沒落下。
因著紀承他媽還懷著孕，兩口子便在大年三十先去了紀承父母家吃年夜飯。
大過年的，紀家找的照顧林雲飲食的保姆回老家去了。
紀承帶著秦書好回到他爸媽家，十分自覺準備的動手做飯。
現成的牛羊魚肉，買好的蔬菜水果，還有放進油裏撈出來就能吃的速食。
別墅裏的溫度比龍灣的房子暖和太多，秦書好和紀承一進來就把同款同色的紅色羽絨服脫了。
紀商出奇的一個人在廚房忙活，林雲這麽多年，一直不會做飯，紀承打小時候就是一個人買飯一個人吃。
讓他爸一個沒多少下廚經驗的人做飯，紀承他媽的心也夠大的。
個子欣長的紀承挽起灰毛衣的袖子到肘彎 ，帶著自己媳婦兒進了廚房。
熱了油的炒鍋已經開始劈裏啪啦的往外蹦油星，紀商人到中年有些發福的身子還彎著腰，笨拙的打著沒打勻的雞蛋。
紀承一進門口看見油鍋便把旁邊的秦書好拉到身後去，又轉身讓他在外面等著。
自己穿著棉拖上前不顧迸濺到手臂上的燙熱 ，一把關了火。
紀商見紀承進來，臉上有點掛不住，當老子的，在小的面前總不願意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紀承可沒有嘲笑他的意思 ，一臉平淡的拿走他爸手裏的雞蛋碗和筷子。
肩背挺直站在流離臺前，動作熟練的打勻碗裏的雞蛋，又不急不慢的吩咐他爸。
“您還是出去陪我媽吧。 ”
“書好，進來。 ”
紀商不自在的“嗯”了一聲，接著和秦書好打了聲招呼邊去沙發上找懷孕的妻子。
北方過年要吃餃子，廚房裏放著從超市裏買回來的餃子皮， 紀承拿著牛肉放進破壁機裏絞成肉醬，摻了輔料腌制到時間。
沒被打擾的小兩口在廚房忙活了一個下午，終於在傍晚六點做完所有年夜飯。
織了半天毛衣的孕夫林雲被丈夫扶著上了餐桌，她的年齡還不能算得上高齡產婦，從十月到現在過年，肚子早已隆起，紀商對妻子也越來越小心。
紀承從小時候就沒想過他家會還有一個小孩兒，現在他都快三十，林雲又要生一個小孩子，紀承的心情很微妙。
餃子出鍋 ，一人一碗，餐桌上豐盛的年夜飯估計要吃到年初八。
一家人圍著餐桌吃飯，林雲拉著秦書好講紀承小時候的故事。
作為故事的主角，紀承一直在門頭吃飯，他對於他媽說給秦書好的那些事，一點印象也沒有。
不過也對， 從紀承記事，林雲和紀商的註意力大部分便都在生意上，她們也不會記得紀承長大一點之後的事情。
坐在妻子邊上默默喝起白酒的紀商伸長胳膊給紀承倒了一杯酒，紀承原本不想喝，直覺告訴他沒好事。
但他還是和他爸碰了碰杯子，一口悶下去。
紀商終於道出心裏話， “酒店這兩年，就要重新選經理了。 ”
盯著餃子的紀承不說話，靜等他爸把話說完。
“紀承，我知道你現在賺錢了，可你也得為紀家想想，你不想想我和你媽，也得想想你爺爺你二叔他們吧。 ”
在繼承的印象裏，他爸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降下聲音， 好脾氣的和他商量一件事。
“我又不懂那些東西。 ”
秦書好和林雲夾在他們爺倆之間，一邊吃餃子一邊聽他們講話。
“哎 。 ” 紀商突然也變得惆悵，可還是堅持的說服紀承。
“我也知道， 可是，家裏這些事情遲早要有人接手 ，我不要求你太多，至少，除了看著你的汽修廠，家裏這些產業你也要照顧照顧。 ”
紀承知道他爸是什麽意思，可就算慢慢的把家裏這些事業一點一點交給他，他也不願意接受。
他爸現在這樣放低姿態，明顯是知道紀承可能做不來但也只能無奈得交給他。
紀承靠在座位上，無聲的握著酒杯轉了轉，終於張嘴。
“ 我試試吧。 ”
爺倆再無交流，沈默的碰了一下酒杯，喝完了繼續吃飯。
吃完飯才七點，紀承就要帶秦書好回去。
林雲拉著他倆想讓他們住下，大過年的，家裏有沒有人，之後幾天廠子都放假了，還回龍灣幹什麽。
紀承表示他還要和他媳婦兒單獨過年，父母再不好意思攔他，隨了紀承去。
秦書好也有點納悶，他們明天一早不還是要回來拜年的麽，就算他這一邊沒有親戚，紀承那邊還是要走親戚串門的，為什麽不在家裏住下呢。
馬路兩旁掛上了喜慶的紅燈籠，周邊的樹上纏著一圈又一圈的小紅燈，棠城被裝點的紅紅火火。
紀承單手開車，另一只手握著秦書好的手沒有說話，對他的問題算是用行動默認。
回了家，秦書好把林雲讓他們帶回來的餃子一個個分揀到瓷盤裏，紀承開了電視，在沙發旁邊等他一起看春晚。
都說春晚的節目是準備給家裏老人看的，他們小兩口靠在一起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紀承拉著秦書好坐在家裏的羊毛地毯上，背靠著茶幾。
後來他又不滿足於此， 抱著秦書好把他圈在了自己懷裏，秦書好整個人像個毛玩具一樣坐在紀承的懷抱裏。
這一年，從春天開始，不到八個月，他們領了證、解除了誤會、 更加深刻的了解了彼此，再也不分開。
同樣是坐在電視機前看春晚，抱著手機等消息的林許可就沒有他小舅和他小舅媽那樣安逸幸福了。
他正在努力的爭取並等待他的幸福。
一家三口外加林許養的寵物狗坐在沙發上，他的父母坐在一起看著電視喝著茶。
林許盤腿坐在茶幾前心不在焉的，他的小泰迪趴在他的毛拖鞋上來回啃咬著棉拖鞋。
他的目光專註於自己的手機屏幕，方仲原本陪家人在家吃年夜飯，林許又是裝哭又是撒嬌求方仲帶他出去玩。
年三十的，大家都窩在家裏，方仲更不想出門，但林許一連發了十幾條動圖給他。
全部都是林許用APP制作的，可勁兒眨眼睛伸舌頭的賣萌動圖。
萌的方仲在微信裏罵了他一句“小兔崽子”，開了車出來讓他在家裏等著。
微信裏終於彈出消息，方仲已經在他們家外面了。
林許盡力克制著自己的喜悅，假裝接到同學消息，跟他媽說出去玩。
一開始兩個父母還沒在意，等到看著林許回臥室穿好衣服迫不及待要出才喊住他。
表情嚴肅的審問林許到底是不是同學找他，背景音樂是電視裏兩個人語氣誇張的對話。
林許還是被放了出來，不知道他爸媽最後到底有沒有起疑心。
或許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方仲把車停在了林許他們小區外面。
著急沒裹圍巾的小屁孩兒被冷風吹紅了臉頰和鼻尖。
小區門崗也是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外面的天空似乎都泛著紅色。
林許終於看到方仲隱藏在夜幕裏的車，飛一般的跑到他那裏去。
剛開開車門坐上去，林許便被方仲扔了個打包盒。
他鼻尖泛著涼氣，打開了盒子，原來是兩個只有網球大小的白面包子，熱熱乎乎的套著塑料袋，剛好給他暖和暖和。
方仲明明也想見林許想的要死， 被小屁孩兒死皮賴臉的喊來還要裝作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看見他興奮的小樣兒就覺得打心裏舒坦， 調轉車頭帶人走。
“家裏包的，芹菜肉餡兒， 趁熱吃吧. ”
吃相接近“兇殘”的林許捧著那第一個小包子在自己嘴邊一點一點的咬，車廂裏開了暖氣，他還要拿一雙被熏出水汽的眼睛看方仲。
看的方仲心猿意馬，開著車還拿手扭了一下他的臉。
“好好吃，沒吃過包子啊？ 兩口吃完。 ”
林許還是那樣，而後才舍不得一般的咬了一大口。
窸窸窣窣的在副駕駛上活動開手腳， “ 可這是你給我親手包的包子，我以前沒有吃過嘛。 ”
“這是我媽和我嫂子包的。 ” 方仲十分不給面子的說出事實。
“我不管，就是你專門包給我的。 ”
方仲表示不能和小屁孩兒講道理，壓根聽不懂啊。
林許是在看見他們班的同學發在了班級群裏的照片才想讓方仲帶他去玩的。
金鼎地下一層開了個滑冰場，場子挺大，林許非常感興趣，尤其是和方仲一起。
到了地方，林許才發現和他們一樣感興趣的人真是太多了。
冰場裏人滿為患，用白色鐵柵欄圍起來的冰場內全是小孩和半大的小孩兒，仿佛在煮一鍋餃子。
並且，令林許有點不好意思的是，他正和方仲站在一起排隊，竟然看見了手拉手走到他們這邊也來排隊的同學!
李圓和鄭放!
方仲原本看著人多都不想玩了，就林許堅持著非要玩，抱著他的手排隊。
這會兒排隊的人正多，大家根本無暇關註一個男孩兒拉著一個男人的手。
也因此，表面不說什麽的兩個人大著膽子，前胸貼後背手挽手靠在一起，誰也沒說要分開。
就在這時，林許貼在方仲的胸前，看見了他之前的同班同學。
李圓一臉笑容洋溢的拉著面無表情的鄭放走過來。
李圓的反應大概有點遲鈍，兩個大男孩兒都對視了好幾秒了，林許才發現李圓臉上漏出慌張的表情。
接著，他看見李圓著急的想要松開和鄭放牽在一起的手， 然而鄭放死死拉著李圓就是不讓他松開。
林許意味深長的舉起胳膊，和那兩個人揮了揮手 ，鄭放便帶著表情扭捏想要閃人的李圓走到了林許他們身邊去。
“你們也來滑冰啊。 ” 林許絲毫不畏懼的貼著方仲問他們兩個。
李圓看見高高的方仲雙手揣在口袋裏任由林許靠著，說不上來有什麽疑惑，但還是掛著笑回答林許的問題。
“春晚一點也不好看，我們倆就想出來玩兒了。 ”
這時方仲才註意到李圓和鄭放的存在，低頭看著林許的腦袋頂， “ 你同學啊？ ”
林許揚起腦袋來點頭，頭頂一點一點的撞上方仲穿著薄棉夾克的胸口。
方仲隨意的看著李圓他們兩個， “ 一起買票就成了，你倆不用排隊了。 ”
李圓甩起他的鍋蓋頭，“謝謝大哥。 ”
接著便被鄭放面無表情的拽走了。
林許站直了身子，轉過身面對著方仲， “他們兩個好像是一對啊。 ”
方仲今天被林許的眼神看的心尖一顫一顫的，他忍不住的掏出手，彎曲起手指戳了戳林許的腦門。
“說不定就是唄。 ”
有了方仲買票，李圓和鄭放也能夠提前進了冰場。
冰場實在是大，他們兩對刻意的分開玩，誰也沒給誰造成尷尬。
林許滑冰滑了半小時便滑開了，一個人穿著冰刀鞋飛揚在冰場上，劉海全都被刮到額頭上面。
方仲可沒他這麽大活力，見林許滑的高興了，便靠在冰場的圍欄上看著他的小崽子撒開滑，臂彎上攬著林許的外套。
林許最後也滑累了，後背熱熱的，他一個沖快速的滑向方仲，直到自己張開雙臂沖進方仲的懷裏。
終於抱在一起了，林許閉著眼睛聞著方仲身上的味道，嘴角彎彎的快成了大嘴猴。
方仲用雙臂環著他的身子，嘴上還要問他， “小屁孩兒，故意沖到我這邊想讓我抱你是不是？嗯？ ”
林許沒說話。
他們在林許放寒假之後也只見過一次這是第二次，在一起短暫的兩個小時，方仲便要開車把小屁孩兒送回去。
兩個人的家明明離的不算遠，硬是因為林許的年齡變成了異地戀，兩個人都沒有承認過要在一起的異地戀。
車又停在小區門口，方仲其實很想送林許進去，可是他還是擔心被家裏大人看見了，小屁孩兒又得挨罵。
林許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所以在他下車之前，便抓著方仲的袖子。
“ 我們還有最後一個學期就高考了。 ”
方仲見他欲言又止的，收起不受控制的手，克制的看著他。
“ 我知道。 ”
“所以，你得等著我。 ”
方仲哼笑出聲，左手一掏進褲兜拿出個東西，抽著紅信封遞給林許。
“壓歲錢，等你上完大學就不給了。 ”
林許眼睜睜看著上面印著他自己屬相的紅包，接過去又猛地擡頭。
方仲說的不是等他高考完，而是等他上完大學。
那他的意思就是，他會等到自己高考完的！
方仲看著小屁孩兒一驚一乍的樣子額頭突突的跳動，他打開車門下了車，看著坐在裏面目光還追隨著他自己的林許。
“我掩護你回家，下來吧。 ”
林許抱著紅包塞進自己的棉衣大口袋裏，跳下車和方仲走在月光下。
時光飛逝，等到林許再和方仲見面，已經到了林許開學之後，高考之前的最後兩個星期。
如果沒有出現這一猝不及防的跳樓墜亡事件，林許和方仲或許真的要在高考之後才能見面。
帶著高三畢業班順利走到最後一步的秦書好也因為突如其來的跳樓事件被嚇了一跳。
更不要提和跳樓的那男生住在一個寢室的林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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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仲之前秘密找人投資的事情終於浮出水面, 他利用自己開酒吧一點一點拓寬出來的人脈拿到一筆不小的投資。
那筆錢全被方仲大膽的投向了隆達的二層。
全新的購物大廈裝修風格偏向現代年輕人的簡約舒適，一二三層依次是超市、珠寶、服飾。
隆達大廈整個二層的珠寶櫃臺，全都是方仲盤下來的店鋪, 他已經成為了隆達二層的霸主。
二十八層的大廈一足鼎立，代替金鼎成為了棠城的地標建築與棠城東南一角高高聳起的摩天輪遙遙相望。
紀承在北環的新廠穩定了，汽修廠服務周到，技術全面。
紀老板在城南工業園區便大名在外, 廠子裏再沒有什麽人去找過麻煩。
棠城北環曾經是這個城市的中工業區, 因為歷史基礎，現在的格局還是依靠從前的鐵路建設進行南來北往的經濟交易。
新廠挨著高速公路出入口，緊靠火車道對面的服務站，左右的都是大型的物流公司轉運站。
車來車往，絡繹不斷， 汽修廠的生意蒸蒸日常, 比深藏在南環以裏的的舊廠還賺錢。
因著家裏有個放了暑假便沒工作的媳婦兒, 紀承這個最忙碌的老板沒有一天不早退的時候，恨不能中午在家吃了飯就再也不回汽修廠。
冬日下午, 秦書好被紀承黏在書房看了半天的書，夫夫倆一人抱著一個馬克杯, 坐在書房的大書桌前。
秦書好看起書來整個世界都是安靜的， 紀承這個只想看媳婦兒的人抱著手機刷汽車論壇，時不時回覆幾個看近的眼的疑問。
兩個人話不多，經常是紀承和秦書好說起一件事，他倆便小小的商量一番，又繼續做手頭上的東西。
紀承今天下午原本應該開車回城北的，畢竟他是老板，總不呆在自己店裏，還是會有一定的風險。
可惜秦書好怎麽也勸不動他開車去廠裏，紀承就是一心一意要賴在他媳婦兒身邊。
嘴上不表達出來，面對秦書好的疑惑紀承也只說廠裏不需要他。
傍晚時分，冬日的夕陽沒什麽色彩的落下，天空灰蒙一片，好像要下雪。
書房坐東朝陽，安靜的房間裏能夠聽見龍灣後面隆達廣場的音樂聲。
紀承早就被方仲在微信裏推薦了一家恒隆四樓的火鍋店 ，聽說味道正宗， 他早就想去嘗試，但一直沒有空閑的時間。
龍灣給住戶供了地暖，家裏暖烘烘的，秦書好正愁今天要做什麽飯，紀承端著空杯子坐到他旁邊去。
“去吃火鍋怎麽樣？ ”
他倆的杯子是上個月秦書好給林雲買藕粉贈的，一贈贈了倆，一大一小的親子杯。
紀承拿起秦書好那一個小一點的杯子往書房外面走，秦書好也從座位上站起來跟著他。
“好啊，我也有點想吃火鍋。 ”
“去隆達吃。 ”
“你去過了？ ”
“方子推薦的。 ”
“那我們喊上方仲吧 ，他又得一個人在酒吧。 ”
“不用管他，他有人陪著。 ”
“噢。 ”
紀承和秦書好穿著同款的一黑一白工裝棉服出了門。
紀承身長腿長，腳底下踩著秦書好給他買的卡其色直筒高幫板鞋，秦書好脖子上圍了條紀承賣給他的巨保暖圍巾，裹住了他大半張小臉。
因為身高差距， 兩口子一下車走在路邊，好像一對差了兩三歲的兄弟。
碰巧的事發生了， 紀承按照方仲給他的地址，帶著秦書好上了四樓，找到那家推薦的火鍋店。
剛一進門 ，往火鍋店裏面打探的秦書好便看見了坐在店裏靠墻位置的方仲，還有他對面的……林許。
面朝著門口的林許也看見秦書好他們，前兩秒估計是擔心他小舅見到他和方仲在一起又要說他，頓了頓才朝他小舅媽揮手。
紀承面色不變，自然而然的攬著秦書好的腰走到林許他們旁邊，兩個人的火鍋立刻變成四人份。
方仲招呼著服務員再點菜，林許心虛的讓他小舅媽坐在他旁邊，自己又站起來挪到方仲裏面的位置坐下。
兩對人面對面坐在一張桌子上，林許不敢擡頭，方仲見到他這幅慫包的樣子沒說什麽，只問秦書好吃不吃辣，他們兩個要的是全辣鍋底。
秦書好尚且能夠承受的住全辣鍋底，三個男人加一個十分能吃的林許，又叫了不少菜。
坐在秦書好對面的林許暗戳戳的瞟了幾眼他小舅，結果還被紀承發現了。
男人涼涼的看著自己的外甥只說了一句話， “ 期末考試沒給你小舅媽丟臉吧？ ”
一句話問僵了一桌人。
秦書好趕緊涮火鍋讓他們快吃，林許的腦袋都快垂到自己的毛衣領子裏面去了。
方仲坐在旁邊看著小屁孩兒挺委屈，才嘖了嘖嘴。
“老紀，行了啊，你還有臉說人家？你看看你高中那成績，要是沒有人家三零兒，你指不定在哪個犄角旮旯呢。 ”
振振有詞的方二少完全沒意識到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要是他以後真跟小屁孩兒在一塊兒，他和老紀還有三零兒他們仨的輩分可就岔開了。
林許蔫蔫的後背又挺直起來，他也是有人給撐腰的人了!
紀承看了看林許，又對著方仲說話， “你不是說等他高考完了再見面？ ”
林許又有點心虛。
方仲卻還是老樣子，不緊不慢的， “嗨 ，他來買東西，我不是在二樓看生意呢，正好帶他上來吃個飯唄。 ”
林許沒有吃東西，這會兒卻覺得肚子裏暖暖的。
其實今天是他在電話騷擾了方仲半小時，他才答應自己出來吃飯的。
紀承夾著筷子把魚丸放進去，期間沒有說話，等到魚丸熟了 ，又直接用筷子夾道秦書好的蘸料跌裏。
林許見他小舅沒再打算說自己，便放心的繼續吃起活過來，四個人裏兩個忙著吃兩個忙著涮。
吃完了飯，又不謀而合地去了角落裏的小型電影院看電影。
說是小型，其實也就是座位比一般電影院少了些，空間和普通的影院還是一樣的。
因為是剛建成沒多久，影院的設備還比較新。
秦書好選了一部他們辦公室早就談論過的愛情電影，和紀承站在售票口還有點不好意思。
看出端倪的售票員眼角含笑 ，沒有說什麽。
方仲和林許是那一場電影裏最後進去的兩個人，因為林許死活不要他倆和他小舅他們挨著。
這樣的電影，當然要兩個人甜甜蜜蜜的依偎在一起看，要是當著他小舅媽的面，林許完全放心大膽。
可是要是當著他小舅的面，林許恐怕要和開團會一樣正襟危坐了。
可惜他完全想偏了，紀承對於看到林許和方仲在一塊，完全沒有反對意見，因為他對他的發小很放心。
方仲其實是個很有分寸的人。
自以為藏得很好的林許拉著方仲坐在了紀承他們的斜後方，安心的抱著大桶的爆米花等電影開始。
然而其實紀承早在他帶著秦書好買票時，就看見林許杵在一邊鬼鬼祟祟的探頭探腦了。
現在密閉的電影院暖風大開，他早聞見了從身後方傳來的火鍋味。
紀承強硬的和秦書好買了個情侶座，現在手臂正環著自己媳婦兒的後腰上。
電影慢慢開，畫面色調柔和，很適合冬天看。
林許吃著東西心不在焉的盯著屏幕，一邊的方仲無聊的快要睡過去。
半小時後，林許伸長了脖子看見前面的景象。
大屏幕上，懵懂的主角已經嘴對嘴，林許黑白分明的看見他小舅正低著個腦袋朝他小舅媽臉上湊。
他們一定是在接吻。
林許爆米花也不吃了，兩手扒著前面的座位靠背往前看。
電影院的椅子設置的兩邊和後面的隔擋都比較高，紀承公然的抱著秦書好親 ，其實沒有多少人能夠看到，更何況大家都在看電影。
林許拔著腦袋看了好大一會兒，完全沒看見旁邊的方仲已經醒了，並且靠在座位上伸長了脖子和他一起往前面看。
秦書好顧著四周有人，哪裏好意思給紀承親，被紀承死死抱在懷裏，他那點小力氣怎麽推的開？
被自家男人親完了，圍著圍巾還恨不得把整張臉埋進去的秦老師跟個要冬眠的小熊一樣依偎在紀承的懷裏，感覺周圍的目光全部都聚集他們這裏。
圍觀了全程的了林許縮回了脖子靠回椅子上，才看見已經睡醒和他同樣圍觀的方仲。
羨慕又獵奇的心裏使得林許鬼使神差的擡起手，慢慢移動到方仲的手邊。
結果方仲一看就知道他想要做什麽，嘖了林許兩聲讓他老實坐著。
兩個人買的是普通座最後一排，林許不依不饒的趴過去，穿著棉衣的肚子橫在扶手上，還要伸出兩只手抱住方仲的小臂。
表情又開始扮可憐，慘兮兮的仰視方仲，小聲的求他， “我也想你親我。 ”
一直在自控的方仲看著小屁孩兒撒嬌的樣子閃過一剎那的瘋狂。
但最後還是拿手心推著他的額頭把人趕回自己的座位上。
“你才多大，小屁孩兒。 ”
“我都成年了。”
“你高中還沒上完呢。 ”
“那等我畢了業， 你能親親我嗎？ ”
方仲對上小孩兒的眼睛，心顫顫的想你要是再這樣看我，哥哥我可能都活不到你畢業了。
一眨眼便到了年關，千家萬戶又迎來新年。
紀承和秦書好也不例外，他們把自己家裏完完整整的收拾了一個遍，過年該走的程序一個也沒落下。
因著紀承他媽還懷著孕，兩口子便在大年三十先去了紀承父母家吃年夜飯。
大過年的，紀家找的照顧林雲飲食的保姆回老家去了。
紀承帶著秦書好回到他爸媽家，十分自覺準備的動手做飯。
現成的牛羊魚肉，買好的蔬菜水果，還有放進油裏撈出來就能吃的速食。
別墅裏的溫度比龍灣的房子暖和太多，秦書好和紀承一進來就把同款同色的紅色羽絨服脫了。
紀商出奇的一個人在廚房忙活，林雲這麽多年，一直不會做飯，紀承打小時候就是一個人買飯一個人吃。
讓他爸一個沒多少下廚經驗的人做飯，紀承他媽的心也夠大的。
個子欣長的紀承挽起灰毛衣的袖子到肘彎 ，帶著自己媳婦兒進了廚房。
熱了油的炒鍋已經開始劈裏啪啦的往外蹦油星，紀商人到中年有些發福的身子還彎著腰，笨拙的打著沒打勻的雞蛋。
紀承一進門口看見油鍋便把旁邊的秦書好拉到身後去，又轉身讓他在外面等著。
自己穿著棉拖上前不顧迸濺到手臂上的燙熱 ，一把關了火。
紀商見紀承進來，臉上有點掛不住，當老子的，在小的面前總不願意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紀承可沒有嘲笑他的意思 ，一臉平淡的拿走他爸手裏的雞蛋碗和筷子。
肩背挺直站在流離臺前，動作熟練的打勻碗裏的雞蛋，又不急不慢的吩咐他爸。
“您還是出去陪我媽吧。 ”
“書好，進來。 ”
紀商不自在的“嗯”了一聲，接著和秦書好打了聲招呼邊去沙發上找懷孕的妻子。
北方過年要吃餃子，廚房裏放著從超市裏買回來的餃子皮， 紀承拿著牛肉放進破壁機裏絞成肉醬，摻了輔料腌制到時間。
沒被打擾的小兩口在廚房忙活了一個下午，終於在傍晚六點做完所有年夜飯。
織了半天毛衣的孕夫林雲被丈夫扶著上了餐桌，她的年齡還不能算得上高齡產婦，從十月到現在過年，肚子早已隆起，紀商對妻子也越來越小心。
紀承從小時候就沒想過他家會還有一個小孩兒，現在他都快三十，林雲又要生一個小孩子，紀承的心情很微妙。
餃子出鍋 ，一人一碗，餐桌上豐盛的年夜飯估計要吃到年初八。
一家人圍著餐桌吃飯，林雲拉著秦書好講紀承小時候的故事。
作為故事的主角，紀承一直在門頭吃飯，他對於他媽說給秦書好的那些事，一點印象也沒有。
不過也對， 從紀承記事，林雲和紀商的註意力大部分便都在生意上，她們也不會記得紀承長大一點之後的事情。
坐在妻子邊上默默喝起白酒的紀商伸長胳膊給紀承倒了一杯酒，紀承原本不想喝，直覺告訴他沒好事。
但他還是和他爸碰了碰杯子，一口悶下去。
紀商終於道出心裏話， “酒店這兩年，就要重新選經理了。 ”
盯著餃子的紀承不說話，靜等他爸把話說完。
“紀承，我知道你現在賺錢了，可你也得為紀家想想，你不想想我和你媽，也得想想你爺爺你二叔他們吧。 ”
在繼承的印象裏，他爸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降下聲音， 好脾氣的和他商量一件事。
“我又不懂那些東西。 ”
秦書好和林雲夾在他們爺倆之間，一邊吃餃子一邊聽他們講話。
“哎 。 ” 紀商突然也變得惆悵，可還是堅持的說服紀承。
“我也知道， 可是，家裏這些事情遲早要有人接手 ，我不要求你太多，至少，除了看著你的汽修廠，家裏這些產業你也要照顧照顧。 ”
紀承知道他爸是什麽意思，可就算慢慢的把家裏這些事業一點一點交給他，他也不願意接受。
他爸現在這樣放低姿態，明顯是知道紀承可能做不來但也只能無奈得交給他。
紀承靠在座位上，無聲的握著酒杯轉了轉，終於張嘴。
“ 我試試吧。 ”
爺倆再無交流，沈默的碰了一下酒杯，喝完了繼續吃飯。
吃完飯才七點，紀承就要帶秦書好回去。
林雲拉著他倆想讓他們住下，大過年的，家裏有沒有人，之後幾天廠子都放假了，還回龍灣幹什麽。
紀承表示他還要和他媳婦兒單獨過年，父母再不好意思攔他，隨了紀承去。
秦書好也有點納悶，他們明天一早不還是要回來拜年的麽，就算他這一邊沒有親戚，紀承那邊還是要走親戚串門的，為什麽不在家裏住下呢。
馬路兩旁掛上了喜慶的紅燈籠，周邊的樹上纏著一圈又一圈的小紅燈，棠城被裝點的紅紅火火。
紀承單手開車，另一只手握著秦書好的手沒有說話，對他的問題算是用行動默認。
回了家，秦書好把林雲讓他們帶回來的餃子一個個分揀到瓷盤裏，紀承開了電視，在沙發旁邊等他一起看春晚。
都說春晚的節目是準備給家裏老人看的，他們小兩口靠在一起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紀承拉著秦書好坐在家裏的羊毛地毯上，背靠著茶幾。
後來他又不滿足於此， 抱著秦書好把他圈在了自己懷裏，秦書好整個人像個毛玩具一樣坐在紀承的懷抱裏。
這一年，從春天開始，不到八個月，他們領了證、解除了誤會、 更加深刻的了解了彼此，再也不分開。
同樣是坐在電視機前看春晚，抱著手機等消息的林許可就沒有他小舅和他小舅媽那樣安逸幸福了。
他正在努力的爭取並等待他的幸福。
一家三口外加林許養的寵物狗坐在沙發上，他的父母坐在一起看著電視喝著茶。
林許盤腿坐在茶幾前心不在焉的，他的小泰迪趴在他的毛拖鞋上來回啃咬著棉拖鞋。
他的目光專註於自己的手機屏幕，方仲原本陪家人在家吃年夜飯，林許又是裝哭又是撒嬌求方仲帶他出去玩。
年三十的，大家都窩在家裏，方仲更不想出門，但林許一連發了十幾條動圖給他。
全部都是林許用APP制作的，可勁兒眨眼睛伸舌頭的賣萌動圖。
萌的方仲在微信裏罵了他一句“小兔崽子”，開了車出來讓他在家裏等著。
微信裏終於彈出消息，方仲已經在他們家外面了。
林許盡力克制著自己的喜悅，假裝接到同學消息，跟他媽說出去玩。
一開始兩個父母還沒在意，等到看著林許回臥室穿好衣服迫不及待要出才喊住他。
表情嚴肅的審問林許到底是不是同學找他，背景音樂是電視裏兩個人語氣誇張的對話。
林許還是被放了出來，不知道他爸媽最後到底有沒有起疑心。
或許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方仲把車停在了林許他們小區外面。
著急沒裹圍巾的小屁孩兒被冷風吹紅了臉頰和鼻尖。
小區門崗也是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外面的天空似乎都泛著紅色。
林許終於看到方仲隱藏在夜幕裏的車，飛一般的跑到他那裏去。
剛開開車門坐上去，林許便被方仲扔了個打包盒。
他鼻尖泛著涼氣，打開了盒子，原來是兩個只有網球大小的白面包子，熱熱乎乎的套著塑料袋，剛好給他暖和暖和。
方仲明明也想見林許想的要死， 被小屁孩兒死皮賴臉的喊來還要裝作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看見他興奮的小樣兒就覺得打心裏舒坦， 調轉車頭帶人走。
“家裏包的，芹菜肉餡兒， 趁熱吃吧. ”
吃相接近“兇殘”的林許捧著那第一個小包子在自己嘴邊一點一點的咬，車廂裏開了暖氣，他還要拿一雙被熏出水汽的眼睛看方仲。
看的方仲心猿意馬，開著車還拿手扭了一下他的臉。
“好好吃，沒吃過包子啊？ 兩口吃完。 ”
林許還是那樣，而後才舍不得一般的咬了一大口。
窸窸窣窣的在副駕駛上活動開手腳， “ 可這是你給我親手包的包子，我以前沒有吃過嘛。 ”
“這是我媽和我嫂子包的。 ” 方仲十分不給面子的說出事實。
“我不管，就是你專門包給我的。 ”
方仲表示不能和小屁孩兒講道理，壓根聽不懂啊。
林許是在看見他們班的同學發在了班級群裏的照片才想讓方仲帶他去玩的。
金鼎地下一層開了個滑冰場，場子挺大，林許非常感興趣，尤其是和方仲一起。
到了地方，林許才發現和他們一樣感興趣的人真是太多了。
冰場裏人滿為患，用白色鐵柵欄圍起來的冰場內全是小孩和半大的小孩兒，仿佛在煮一鍋餃子。
並且，令林許有點不好意思的是，他正和方仲站在一起排隊，竟然看見了手拉手走到他們這邊也來排隊的同學!
李圓和鄭放!
方仲原本看著人多都不想玩了，就林許堅持著非要玩，抱著他的手排隊。
這會兒排隊的人正多，大家根本無暇關註一個男孩兒拉著一個男人的手。
也因此，表面不說什麽的兩個人大著膽子，前胸貼後背手挽手靠在一起，誰也沒說要分開。
就在這時，林許貼在方仲的胸前，看見了他之前的同班同學。
李圓一臉笑容洋溢的拉著面無表情的鄭放走過來。
李圓的反應大概有點遲鈍，兩個大男孩兒都對視了好幾秒了，林許才發現李圓臉上漏出慌張的表情。
接著，他看見李圓著急的想要松開和鄭放牽在一起的手， 然而鄭放死死拉著李圓就是不讓他松開。
林許意味深長的舉起胳膊，和那兩個人揮了揮手 ，鄭放便帶著表情扭捏想要閃人的李圓走到了林許他們身邊去。
“你們也來滑冰啊。 ” 林許絲毫不畏懼的貼著方仲問他們兩個。
李圓看見高高的方仲雙手揣在口袋裏任由林許靠著，說不上來有什麽疑惑，但還是掛著笑回答林許的問題。
“春晚一點也不好看，我們倆就想出來玩兒了。 ”
這時方仲才註意到李圓和鄭放的存在，低頭看著林許的腦袋頂， “ 你同學啊？ ”
林許揚起腦袋來點頭，頭頂一點一點的撞上方仲穿著薄棉夾克的胸口。
方仲隨意的看著李圓他們兩個， “ 一起買票就成了，你倆不用排隊了。 ”
李圓甩起他的鍋蓋頭，“謝謝大哥。 ”
接著便被鄭放面無表情的拽走了。
林許站直了身子，轉過身面對著方仲， “他們兩個好像是一對啊。 ”
方仲今天被林許的眼神看的心尖一顫一顫的，他忍不住的掏出手，彎曲起手指戳了戳林許的腦門。
“說不定就是唄。 ”
有了方仲買票，李圓和鄭放也能夠提前進了冰場。
冰場實在是大，他們兩對刻意的分開玩，誰也沒給誰造成尷尬。
林許滑冰滑了半小時便滑開了，一個人穿著冰刀鞋飛揚在冰場上，劉海全都被刮到額頭上面。
方仲可沒他這麽大活力，見林許滑的高興了，便靠在冰場的圍欄上看著他的小崽子撒開滑，臂彎上攬著林許的外套。
林許最後也滑累了，後背熱熱的，他一個沖快速的滑向方仲，直到自己張開雙臂沖進方仲的懷裏。
終於抱在一起了，林許閉著眼睛聞著方仲身上的味道，嘴角彎彎的快成了大嘴猴。
方仲用雙臂環著他的身子，嘴上還要問他， “小屁孩兒，故意沖到我這邊想讓我抱你是不是？嗯？ ”
林許沒說話。
他們在林許放寒假之後也只見過一次這是第二次，在一起短暫的兩個小時，方仲便要開車把小屁孩兒送回去。
兩個人的家明明離的不算遠，硬是因為林許的年齡變成了異地戀，兩個人都沒有承認過要在一起的異地戀。
車又停在小區門口，方仲其實很想送林許進去，可是他還是擔心被家裏大人看見了，小屁孩兒又得挨罵。
林許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所以在他下車之前，便抓著方仲的袖子。
“ 我們還有最後一個學期就高考了。 ”
方仲見他欲言又止的，收起不受控制的手，克制的看著他。
“ 我知道。 ”
“所以，你得等著我。 ”
方仲哼笑出聲，左手一掏進褲兜拿出個東西，抽著紅信封遞給林許。
“壓歲錢，等你上完大學就不給了。 ”
林許眼睜睜看著上面印著他自己屬相的紅包，接過去又猛地擡頭。
方仲說的不是等他高考完，而是等他上完大學。
那他的意思就是，他會等到自己高考完的！
方仲看著小屁孩兒一驚一乍的樣子額頭突突的跳動，他打開車門下了車，看著坐在裏面目光還追隨著他自己的林許。
“我掩護你回家，下來吧。 ”
林許抱著紅包塞進自己的棉衣大口袋裏，跳下車和方仲走在月光下。
時光飛逝，等到林許再和方仲見面，已經到了林許開學之後，高考之前的最後兩個星期。
如果沒有出現這一猝不及防的跳樓墜亡事件，林許和方仲或許真的要在高考之後才能見面。
帶著高三畢業班順利走到最後一步的秦書好也因為突如其來的跳樓事件被嚇了一跳。
更不要提和跳樓的那男生住在一個寢室的林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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