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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童樂×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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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第一次見到童樂, 是在他們之前打工的那家西點咖啡屋。

那天她剛把客人點的咖啡做好送過去, 店長就推開門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

男孩兒身形很瘦削, 身上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服,面容白皙,眼睛透亮, 不知道是不是緊張,他一直低垂著頭, 眼瞼收斂, 手特別不自然地捏著衣角。

清月揚了下眉, 笑著問店長:“老板,你從哪拐來的孩子啊?”

店長回頭看了眼抿緊唇不說話的童樂,沒有回答清月的話,只是說:“他叫童樂,以後就在店裏幹活了, 小孩子性格比較內向, 多照顧點, 別欺負他。”

清月笑起來, 她沖著童樂打招呼:“嗨,童樂,你好,我叫楊清月。”

男孩子擡起頭來瞅了她一眼,但也只是片刻之間,他又飛快地把頭低下去, 眼睫不斷地撲閃。

很禮貌地對她微微頷首了下。

清月微微蹙眉,總感覺這個孩子不太對勁兒。

但她也沒有多問什麽,畢竟不關她什麽事情。

可沒多久清月就發現,童樂不會說話。

有次她趁童樂自己在後廚練習如何做西點提升廚藝的時候,偷偷地拉住了店長,問童樂怎麽不會說話。

店長說前段時間童樂的母親去世,孩子受了心理創傷,突然就失語了,不能再開口說過話了。

清月之前聽說過這種,好像屬於心理問題。

她隱隱約約覺得童樂遭受的不只是母親去世的打擊那麽簡單。

清月回頭看著正低頭研究西點的男孩子,微微嘆氣。

清月是個很活潑開朗的姑娘,雖然初見是說了童樂是小孩,但她自己其實也沒有多大,就比童樂大一歲而已。

因為童樂的遭遇,清月對他會更照顧一些,每天中午叫外賣都會幫童樂叫一份。

一開始她不知道童樂的飲食喜好,童樂也沒有告訴過她,她就點了她喜歡的口味,很辣的川菜。

結果童樂吃了後根本受不住,清月看著他辣地滿臉通紅鼻尖冒汗,但還是一口一口吃著飯菜的模樣,心疼又好笑。

她把飯菜從他面前拿走,在童樂不解的目光中對他說:“不喜歡吃就不要勉強自己,我再給你重新訂一份。”

童樂連忙慌張地搖頭,他拿出手機來在上面給清月打字,然後拿給她看。

上面寫的是:【沒關系的,我可以吃。】

清月無奈,但還是沒有再讓他繼續吃,又給他訂了份不辣的飯菜,在等飯的時候她還幫他泡了杯水,童樂被辣的口腔麻麻的,他正急需喝水,清月把飲品端過來後他就一口氣喝了半杯下去。

然後才覺得稍微舒服一點。

清月眉眼彎彎地看著眼前這個傻小子,嘴裏輕嗔他:“慢點喝,別嗆到。”

童樂喝好後才不太好意思地沖清月笑了笑,不知道是剛才辣的還是他害羞,男孩子的臉蛋兒泛著紅,有點好看。

這是清月第一次見童樂笑。

笑容那麽的幹凈透徹,就像是純凈無暇的清水。

童樂在店長和清月的照顧下,生活還算好,就是依舊不能說話,性格很內斂。

不過時間久了,童樂和清月熟悉起來,在面對著她時會更放開一點,笑容也比之前多了些。

清月把童樂當成弟弟對待,想讓這個孩子活得更快樂更健康一點。

兩個人的感情很要好,在外人看來就像是親姐弟。

清月當時其實是有個男朋友的,兩個人交往了快一年,感情還算穩定。

那個男人大清月四歲,剛大學畢業步入社會,有時候也會來店裏,童樂和他也有過幾面之緣。

但後來,慢慢的,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那男人來找清月了。

後來有次童樂無意間聽到清月打電話,好像是和男朋友起了爭執,童樂聽到清月說:“你能不能不要胡說八道,我和童樂怎麽了?你為什麽非要把人想的這麽壞?”

童樂垂下眼,唇線抿直。

也就是那天,童樂下班從店裏回家的時候,在路上看到了清月那個男朋友摟著一個女孩子兩個人說說笑笑地從商場走了出來。

那男人甚至還在女人的臉上親了一口。

童樂當時整個人都懵了。

那晚童樂躺在床上,徹夜未眠,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告訴清月這件事,還是裝作不知道。

這樣的事實對她來說很殘酷,童樂不希望每天都開心快樂的單純女孩兒因為這樣的事情傷心難過。

而且,也不值得。

童樂想了一整晚,也糾結了一晚,但最終還是沒有決定好要不要告訴她。

早上去了店裏,看到清月和平常一樣笑著和他打招呼,童樂終究是於心不忍,沒有把昨天他看到的那一幕說出來。

雖然他知道她最終肯定會知道,只是時間的問題。

這樣平靜的日子過了沒多久,清月還是知道了她那男朋友出軌的事情。

因為她親自捉奸在床,親眼看到了一切。

可到頭來,那男人卻把事情怪到她的頭上,蠻不講理地推卸責任,對清月說:“楊清月,你怎麽就不反思反思你自己?我為什麽會喜歡上別的女人你不清楚嗎?”

他瞅著清月,目光十分嫌棄,毫不留情地把他對清月所有的不滿全都說了出來:“素顏一般就算了,也不知道用化妝彌補一下,天天就只會在咖啡屋那塊地方呆著,也不想想要怎麽打扮自己,穿衣品味土到不行,還沒有文化,每次朋友聚餐讓我帶女朋友我都不好意思帶你去……”

“還有,你每天都跟那個啞巴呆在一起,我不想懷疑你和他有一腿都不行……”

清月抿緊唇,她氣的渾身發抖,沒等他說完,揚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打在那男人臉上。

男人像是沒有想到一向脾氣好的清月會突然動手,他楞了下,用舌尖抵了抵腮,而後就皮笑肉不笑道:“你居然敢打我?”

清月攥緊手,幾近咬牙切齒地回道:“我打的就是你,渣男!”

說著揮起拳頭就朝男人鼻子上打去。

在男人捂著流鼻血的鼻子疼的到處找紙巾想要止血的時候,清月又狠狠地踩了他一腳,“不打你都對不起我在你身上浪費的時間!”

踩完後清月就拎著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天清月沒有再去店裏,她向老板請了假,一個人回了租的房子,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對清月來說,睡覺是最好的良藥,她一直以來都喜歡也習慣在心情不好的時候靠睡覺去消化。

童樂並不清楚清月為什麽突然請假,店長一般都不在店裏,平常有清月照顧著他,突然沒了清月,童樂一個人都不知道到了中午該訂飯吃午餐,也不會適當的讓自己休息一下,在後廚裏一呆就呆到了晚上。

下班的時候童樂給清月發短信問她要不要一起出來吃東西,平常清月都會和他一起吃了飯再回去的,但這次他的短信如同石沈大海,毫無音信。

童樂給清月發了好幾條短信都沒有回覆,他不得已之下只得撥通了她的電話。

雖然他並不能開口說話。

然而,告訴他的是,電話關機。

清月把手機關機了。

童樂不放心她,直接找去了清月租的房子,他在外面敲了好久的門,清月才醒過來,下了床去給他開門。

在清月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就看到滿頭大汗的童樂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

本來還睡眼惺忪的他突然就清醒了過來,清月格外詫異地問童樂:“阿樂?你怎麽找過來了?”

童樂沒有立刻在手機上打字回覆她,他看到她平安無事毫發無傷地站在自己面前,心裏一直懸空的心,倏然就落了下來。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這才拿出手機來,把事情說了下。

清月了解到後扯了下嘴角,吐出一口濁氣,“我沒事,就是心情有點不好,所以把手機關機在家裏睡覺了。”

童樂問她怎麽了,清月欲言又止,忽然笑著提議,“阿樂,我們去吃烤串吧?”

童樂點點頭。

他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吃烤串,但如果她能開心的話,他就和她一起去。

清月讓童樂在門口等了她一下,她在家裏洗漱完換好了衣服就拉著痛了去了附近的燒烤攤。

清月要了好多烤串,還讓老板給上了啤酒。

一開始清月並沒有吐露她被綠的事情,後來喝的多了,雖然神志依然清醒,但話變得比平時要多得多,她絮絮叨叨地向童樂吐槽,又像是自嘲。

童樂看著眼前的女孩子笑著覆述那個渣男對她說的那些話時,心裏難受不已。

她是不愛化妝打扮,但她的素顏其實很能打,滿臉的膠原蛋白,很多女孩子卸了妝後可能都比不上清月的一半。

他就喜歡這樣自然純粹的楊清月。

童樂很想說話,想親口告訴眼前的女孩兒,她是最好的,她不用去做什麽改變,她只要做自己喜歡的樣子就好。

但他說不出來,就只能打字,然後拿著手機讓她看。

清月看到他寫的那段話,笑了笑。

她覺得童樂是在安慰她,於是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對他說:“謝謝呀,我心裏好受多了。”

清月沒有明說渣男出軌還要故意把臟水潑到她身上的事情。

童樂本身就是個很敏感的孩子,清月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私事,因為一件被迫按在他們兩個人身上莫須有的罪名,而讓童樂困擾。

她並沒有對他有什麽非分之想,她只是看他一個孩子不容易,和獨自一個人在城裏打工無親無故無依無靠的自己很像,所以從心理上才想盡可能地多幫助他一些。

但童樂對清月的感覺是和清月不同的。

她對他的好,他都默默地記在心裏。

時間久了,那些好就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變質,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封閉的心裏就多了一個她。

這個愛說愛笑的女孩子,已經成了他生命裏最重要的一個人。

但,童樂還沒有勇氣告訴她。

他覺得他不配。

清月這麽好,陽光開朗,自信樂觀,每天都朝氣蓬勃,永遠充滿著活力。

而他呢?

童樂把自己和清月對比了一下,覺得清月就像是在溫暖的陽光中成長的人,而他卻一直被關在黑暗中,看不到光。

這就是他們的差別。

而這個差別,讓他沒有勇氣去和她在一起。

況且,只要是知道他身世的人,都免不了對他指指點點,他不想把那些異樣的眼光也帶給清月。

這麽好的女孩子,應該有一個更好的男孩來替他愛她。

他只要默默在她身後跟著,看著她幸福就好了。

這天清月最終還是喝多了,嘴上說著沒關系不在意,但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會難受的吧。

童樂坐在座位上,看著趴在桌上已經醉醺醺的清月,手指微蜷。

他的喉結微微滾動,像是很緊張,過了片刻,那只手慢慢地擡起來,向清月伸去。

在快要觸碰到她的頭時,他又停了一下,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在她的腦袋上摸了摸。

童樂在心裏對清月說:“不要難過,清月,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只是,她聽不到。

也更不會知道,在她醉酒的時候,有個男孩子已經傻乎乎地決定好,這輩子就在她的身後跟著她了。

童樂把清月背回了家,把她安頓好,然後才出來。

童樂並不知道那個男人住在哪裏,他只是聽清月說過那人在哪個公司上班。

他一個人去了公司外,本來是想一直等到明天早上堵人的,但意外巧合的是今天趕上那個男的加班,童樂守了一個小時就堵到了欺負清月的渣男。

他看到他後直接走過去,二話不說直接就用拳頭替清月解了氣。

童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這麽大的沖勁兒,他只要一想到清月今晚明明心裏不舒服卻還要笑的樣子就心疼。

劈腿也就算了,還要把錯誤全都推到清月身上,這讓童樂忍受不了。

第二天清月酒醒了收到了一條陌生短信,是警告她看好他身邊的“啞巴”童樂的,說再有下次饒不了童樂。

清月去了店裏就問童樂他昨晚幹嘛了,童樂在清月的再三追問下不得不承認在手機上打字把事情告訴了清月,清月看完後哈哈笑起來,她是真沒想到童樂還有這樣的一面。

“謝謝你啊,阿樂。”清月笑道,又對他說:“不過以後不要這樣做了,我自己可以解決好的。”

童樂微微抿唇,聽話地點頭。

清月好像並沒有因為失戀受到太大的影響,她每天照常工作賺錢,生活和之前沒什麽差別。

日子照常過著,一天又一天。

平靜但也祥和。

童樂也慢慢地學會了照顧清月,學會了甜品蛋糕也總會把做好的第一個拿給清月品嘗。

有好看的電影清月想要去看的時候,童樂總會陪她一起去。

清月偶爾嘴饞想吃糖炒栗子,童樂不用她說就會默默給她買回來。

清月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身體不舒服,童樂就給她泡紅糖水讓她喝,還讓她坐下歇著,店裏的活他都包攬下來。

就連帶童樂回店裏來工作的的店長都開始和他們開玩笑說要不你倆在一起得了。

清月總是笑,下意識地就說店長別鬧了,我和童樂就跟姐弟一樣。

每次聽到她這樣說,童樂的心裏就酸酸澀澀的。

她一直都把他當作弟弟,可他對她,不一樣。

童樂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這個淳樸簡單的女孩子,但他卻不敢讓她知道。

他害怕她知道。

怕她知道了以後會疏遠自己,他們的關系連現在都不如。

他們兩個,一個愛而不自知,另一個自知卻不敢讓對方察覺。

就這樣表面平靜和諧地繼續過著沒什麽波瀾起伏的安寧生活。

直到有一天,他們平靜的生活被打破,命運像是和他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徹底打亂了他們的生活節奏,讓本來安然的幾個人,一下子就陷入了無盡的絕望裏。

店長突然意外去世。

西點咖啡屋也沒了。

清月和童樂一起失業。

兩個在城市裏艱難打拼生活想要努力擺脫命運不公的孩子,仿佛又被深深地困在了牢籠裏。

本來生活裏的那點光,都被無盡的黑暗給吞沒。

讓他們看不到方向,也不知道該在這偌大的城市裏到底要何去何從。

店長突然出事故去世給了童樂不小的打擊,那段時間清月一只陪著他,安慰他,希望他不要再自己封閉。

她對他說還有她在,不管生活多麽痛苦,終究都會跨過去的。

童樂看著清月,點點頭。

兩個人處理完店長的後事後清月拉著童樂去喝酒,她才知道,店長之所以能帶他回店裏,還費盡心思教他做西式甜點,是因為店長和她的母親是朋友。

與其說是朋友,不如說是店長喜歡他母親,是童麗的追求者。

雖然童樂從心底很喜歡這個叔叔,但奈何母親並不打算再考慮個人問題,所以一直到母親去世,他們也沒能在一起。

清月不僅知道了這些,童樂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她的信息一條一條地在屏幕上跳出來,清月就默默地看,越來越難受,越來越心疼。

童樂的母親童麗這些年來一直遭受著別人私下的議論和異樣的眼光,只因為她年輕時愛錯了人,不慎讓自己懷了孕。

和林鵬遠好的時候,童麗完全不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人,林鵬遠也自稱沒有結婚,說童麗是他唯一的女朋友。

可後來,他的妻子卻找上了門,罵童麗是勾引男人的狐貍精,說童麗肚子裏的孩子還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野種。

童麗這才知道自己被欺騙了,這個男人有家庭,而且他絕對不可能和她的妻子離婚,因為林鵬遠是倒插門到他妻子林樺家的,他現在的事業和成就少不了女方林家的幫助。

而對童麗,他只是在騙她的感情。

林鵬遠對林樺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和童麗有任何的瓜葛,可童麗那時候已經懷孕了。

童麗知道了實情後就沒打算讓林鵬遠負責,她也想過把孩子打下來,不要這個孩子,可到最後還是沒有舍得。

童樂小時候不是現在這樣子的,他也很活潑,很調皮,愛說愛笑,嘴巴可甜了。

但後來慢慢長大,總有那麽幾個小孩子指著他罵他是野種,罵他的媽媽是小三。

這件事在同學間越傳越廣,不久大家就都知道了童樂是個沒爸爸的野孩子。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童樂的性格開始慢慢地變化,在悄然間,潛移默化地就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不愛說不愛笑,對誰都冷冰冰的,因為安全感極度不足而不肯交付真心,身邊也沒個特別要好的朋友,久而久之,他的性格就越來越內斂內向,甚至自我封閉。

他的身體裏就像是始終繃著一根弦,而這根弦,在童麗去世時終於斷掉。

母親的去世,再加上他這些年本來就積累下來的心理問題,讓童樂承受不住,一下子受刺激過度,得了失語癥。

是店長幫著童樂處理的童麗的後事,童麗去世後童樂就自己申請了輟學,再也沒有去過學校。

店長也試圖勸說他讓他繼續讀書,但童樂很固執,就是不肯再去學校,不得已之下,店長才把他帶回了店裏,心裏想著以後自己走了童樂還有這個店養活自己。

店長並沒有結過婚,無兒無女,孑然一身,他在遇到童麗後就一直把童樂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疼愛,童樂一開始也不知道店長在母親去世後就擬了遺書,把他的西點咖啡店留給了他。

是後來店長出了車禍昏迷不醒多日,有律師找上來,把店長立的遺囑給他他才知道。

醫生對童樂和清月說的是就算手術成功的幾率也很小,但童樂依舊堅持要給店長手術,但他沒多少錢,和清月商量了下,最終決定把西點咖啡屋賣掉,湊錢去給店長做手術。

但還是沒能把店長留下。

童樂從心裏是把店長當成親人的,而現在,最後一個勝似親人的人也離開了他。

這讓童樂格外難受消沈。

還好有清月在讓身邊陪著他安慰他,清月一直都是個樂觀主義者,她永遠都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哪怕現在她和童樂的處境十分艱難,但他們都算是有一技之長,不至於活不下去。

清月帶著童樂去找工作,但找工作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將近小半個月,兩個人還處在失業的狀態。

之前因為店長的事情兩個人把所有的積蓄都搭了進去,現在又沒有收入,日子過的特別拮據,甚至比清月剛來沈城那段時間還要難。

因為店長的事讓清月生活這麽艱難童樂心裏很愧疚,他用手機打字給清月道歉,清月笑著安慰說:“沒事啊,阿樂,不要和我說對不起啦,之前在我覺得在這裏生活不下去的時候,是店長給了我機會,讓我留在店裏工作,我才有今天的。”

“他出了事情,我肯定出全力幫忙。”清月看著童樂,對他道:“哪怕最後我們沒有留住他,也不後悔對不對?因為我們盡力了。”

童樂抿了抿唇,點點頭。

“好啦,不要灰心喪氣,”清月給自己和童樂打氣,“總會有辦法的,我們明天再一起去找工作呀,沒準就能遇到特別合適的了呢。”

然後他們就遇到了剛剛回國開了店,正需要幫手的杜諾然。

杜諾然在他們應聘的時候就讓他們現場做了咖啡還有甜點,覺得不錯才留下了這兩個孩子。

清月和童樂就這樣,開始了新的生活。

和之前做的一樣的工作,現在的老板對待他們也非常好。

童樂依舊不能說話,但沒有人嘲笑他,他接觸的每個人都對他特別好,平常還有杜諾然和清月照顧他,日子好像一直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那天童樂剛在後廚做好甜品,正想休息下,結果就看到一個男人往清月的手裏塞了一張電影票。

他並沒有聽清楚那個男人很小聲地對清月說什麽,但心裏已經不受控制地警惕起來。

後來聽到清月和杜諾然的談話他才知道那是杜諾然的前男友,心裏這才稍微舒坦了一些。

也是在這時童樂才稍微明白,原來喜歡一個人是件很自私的事,它甚至會暴露人性醜陋的一面,自私、嫉妒、虛偽。

嘴上說著自己配不上她希望有個更好的男人來愛她,可一旦真的有了那個人,心裏卻會難過不已,還會生出念頭來希望他們不要在一起。

原來喜歡一個人這麽可怕,哪怕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哪怕自己不能和她在一起,也不想讓她和別人在一起。

清月對他說要把電影票還回去,不然她心裏不安,童樂點點頭,就直接跟著她去了電影院。

他親眼看著清月把電影票還回去後松了口氣,毫無負擔地轉身朝他走來,然後擡手在他的腦袋上摸了摸。

就在清月要拉著他走的時候,童樂卻拽著清月去了前臺那邊,清月詫異:“阿樂?”

童樂不會說話,就用手機打字,拿給服務生看。

他買了兩張電影票,一份爆米花,兩杯可樂,帶著清月進了影廳。

這是他們第一次看電影。

找到座位坐好後清月問他怎麽突然想起要拉她看電影,童樂給她發消息說就想帶她來看一場電影。

清月笑了笑,說了句謝謝。

童樂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都和清月一樣感性,看個電影能哭的稀裏嘩啦的,而他能做的似乎也只能給她遞個紙巾,讓她把眼淚擦掉。

本以為他們的生活就和現在這樣沒多大變化,每天過的平靜又安然,可誰知,有一天突然闖進來兩個人,打破了所有的寧靜。

那個看起來華麗優雅的貴婦居然特別沒有教養,見了童樂就特別惡毒地指著他罵他是野種,還說童樂的母親是永遠見不得光的破壞別人家庭的狐貍精小三。

童樂最受不得別人辱罵他的母親,他失控地打翻了給她們母女上的蛋糕,還欲往前逼近,被清月拉住。

清月怕童樂失控做出出格的事情,所以就死死地抓著他的手不放,但她不會就這樣白白讓童樂受委屈。

她擋著林家母女,不讓她們離開店裏,一直堅持要她們道歉,可她們卻越來越過分,不僅僅嘲笑童樂不會說話,還罵他是野種。

剛給杜諾然打完電話的清月氣急了,直接懟回去,說:“按血緣關系,童樂和您女兒是同父異母的姐弟呢,那您女兒也是野種咯?”

“你!”林母氣的咬牙。

清月緊緊地攥著童樂的手,對她道:“請你們對阿樂道歉,不道歉別想離開。”

到最後雖然讓她們對童樂說了對不起,但童樂心裏肯定又受了創傷。

那天下班從店裏出來後,清月安慰童樂對他說不要在意她們的話,也不要因為自己的身世還有暫時的不能說話而自卑,說他是個很好的孩子。

童樂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默默地聽著。

清月繼續笑著說:“我們阿樂肯定能好起來的,我還等著你親口喊我的名字,每天和我說話聊天呢。”

童樂驀然停住腳步,扭臉看著清月。

女孩子笑的很陽光,話語特別的堅定,對他道:“你一定能重新說話的。”

童樂也是在那時,有了特別迫切想要開口說話的念頭。

他失語之後並沒有積極地根據醫生的建議進行治療,反而有點自暴自棄的麻木,他甚至想,以後就這樣吧,不能說話就不能說,反正也沒什麽大的關系。

可聽到她說她想親口聽他喊她的名字,他突然就不想這麽消極下去了。

他想重新開口說話,想親口叫她一聲清月,想和她每天都說話,說好多好多的話,只要她喜歡。

這次他點了頭,然後用手機給她發消息說好。

童樂一直沒有勇氣把她對清月的感情說出口,更準確地說,他自卑,因為自卑而不敢說。

但清月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不管是從性格上還是其他各個方面。

清月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對這個小她一歲的男孩子起了心思是在她生病難受的時候,童樂背著她下樓,打車帶她去醫院,為她跑前跑後,打完點滴回到家後又細心照顧她,給她做飯吃。

她因為藥效犯困躺在床上睡覺,童樂就一直守著她,直到她退了燒,清醒過來,也有胃口吃東西,他才放下心來,要走。

他還不能說話,也從來沒有對她有過任何暧昧的舉動,是個特別本分的男孩子,只會默默地做事情,默默地對她好。

清月那天想了好多,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其實很細心,或者說,對她的事情很上心。

他知道她喜歡吃辣,所以每次一起吃飯都會點她喜歡的川菜;知道她喜歡雪天,所以總會在下雪天帶她出去玩,陪她一起堆雪人;知道她怕冷,所以總會多備一件衣服在她需要的時候給她披上;知道她愛吃烤串喝啤酒,所以每次去吃烤串不用她多說他就會把啤酒也點上,就算她喝醉也沒事,他會送她回去。

她仿佛知道她的所有喜好,甚至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小習慣他都有註意到。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童樂這個男孩子已經滲透了她生活和工作的方方面面。

清月想起她生病時他焦急的神態,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起來。

她好像……對他動了心。

清月從來不是拖拉的人,喜歡從來不掩藏,在隔天童樂拎著飯來看她的時候她就對他說了這件事。

她說她喜歡他。

童樂好像被她突然的告白嚇到了,木楞地站在她面前,不知道要如何反應。

卻在她擡手摟住自己的時候,一點都不想推開她。

他的反應就算是默許了,默許了她更進一步,同意和她在一起。

清月還是很喜歡逗他,每天都會阿樂阿樂的這麽叫他,倚仗著他的喜歡就各種鬧他。

對他們來說生活好像越來越好了,雖然童樂依舊沒有開口說過話,但清月也不執著於這個問題。

每次童樂想要說話卻總是失敗的時候,清月就安慰他讓他不要著急,順其自然。

後來有一天,清月在和童樂一起出去旅游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在給她買紀念品的童樂驚嚇之下急忙跑過去張了張嘴。

讓清月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發出了聲音。

雖然嗓音很澀很啞,但清月還是聽清了他在喊她的名字。

他說的是——清月。

低低的話語中透著焦急,聽得出他說的很生,但清月還是非常激動。

她摟著他,興奮地一直說:“阿樂你能說話啦!”

童樂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就突然說出了話,有點懵的他被清月抱著,良久,才笑起來。

清月高興過後不敢相信地問:“我剛沒聽錯吧?你是叫我了對吧?”

童樂眼眸裏含著笑,他望著她,又啟開唇,一個字一個字地喚了她一遍:“清、月。”

清月笑著掉眼淚,童樂就默默地給她擦掉落下來的淚珠。

童樂之前從來不敢想,後來他會遇到一個像陽光一樣的女孩子,會讓一直處在黑暗裏的他慢慢地接觸到那溫暖的光芒,最後幫他驅散所有的黑暗,拉著他一起站在一片光明之地中,每天都沐浴著讓他感到溫暖的光芒。

從此,生命裏再無黑暗,只有光。

而這道光,是她帶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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