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賽第二天，城市上空漂浮起了小雨。

雨滴重重砸在地面上，帶著灰塵的氣息，讓燥熱了將近三個多月的城市終於涼快下來。

君白在寒風中感受了番溫度，猶豫再三還是回去加了件薄襯衫外套。

一路上到處都是行色匆匆的學生趕著上課。

君白打著傘，不緊不慢地走著，一邊走一邊琢磨昨天練習賽的細節，想得太投入，以至於都快走到教室了，她才聽到身後有人叫著她的名字。

“不好意思方老師，我剛剛沒聽到。”君白看到那人的臉，不禁臉生愧疚。

方老師是她的研究生導師，平素以嚴謹治學聞名，學生在她面前都是半點不敢逾倨，所以君白已經做好了要被導師批評一通的心理準備。

可沒想到，往常嚴肅的方老師，這次卻並沒有生氣，反倒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

“沒關系，老師剛剛聲音也不大。”方娟和藹可親的搭住君白的肩，“上次那個講座，老師聽同學們說，你好像跟陳川認識，怎麽認識的啊？”

“陳川……”君白有些發楞，顯然沒想到導師會問這個問題。

“老師就是隨便問問，你不要有心理壓力。”方娟又笑了笑。

“其實，我跟他也不是特別熟。”君白眼睛低垂，睫毛閃了閃，故意做出難為情的樣子，“只是因為家裏長輩的關系見過幾面，所以他認得我。”

這話說假也不假，算是真相的一部分。

但放在旁人尤其是方娟的眼裏，卻變成了謙虛。

那天講座結束後，方娟聽門下的幾個學生討論，都說君白跟陳川的關系可能不一般，不然陳川那樣的人物，怎麽可能隨便見過幾面的人都會打招呼。

正好君白是方娟的學生，而她最近又在爭院裏的副院長職務。

假如能把陳川請過來給學生們單獨做一次報告，那說出去肯定是臉上貼金，一本萬利的事情。

於是乎這麽一來二去徹底，方娟就起了心思，只是一直苦於沒機會跟君白提起，今天在路上看到她走在前面，這才急急忙忙叫住人問話。

方娟也是個聰明人，知道君白這麽說，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但不管怎樣，她不想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便也就順著君白的話說：“是這樣的，老師知道陳川現在研發的一個項目跟我們專業息息相關，就想著，如果你認識他的話，能不能請他周五晚來給同學們做一次講座，主要是研究生跟博士生參加，共同討論。”

“你要是能說上話，就幫老師問一聲，能來當然最好，如果他太忙了來不了，也就作罷。”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沒什麽好回絕的餘地。

首先方娟是君白的導師，導師對研究生來說幾乎起著決定性作用，所以君白不可能明面上駁了方娟的面子；再者說，講座不涉及商業利益交換，君白的作用其實也就是個傳話筒。

想通了這兩點，君白就自然地點了點頭，“我可以幫忙問問。”

“那就麻煩你了！”方娟一聽這話立刻喜上眉梢，連帶著語氣都輕快幾分。

“不過，我不保證有成功率。”君白補充道。

雖然她跟陳川的確沒有她說的那樣，只是單純的數面之緣，可兩人終究只是協議夫妻。

協議裏寫的明明白白，兩人都不能幹預彼此的生活。過去大半年中君白表現的盡職盡責，陳川也從未越過楚河漢界。

哪怕最近因為陳川母親的摻和，兩人之間的關系變得有些微妙，但君白無意打破平衡。

“沒關系，你把話帶到就可以。”方娟看起來對君白信心滿滿的樣子，仿佛毫不懷疑君白會有什麽失敗的可能性。

但君白其實心裏還是有些打鼓，不是因為陳川這個人怎麽樣，而是因為陳川畢竟太忙了。

像那樣的忙人，每天忙著賺錢花錢，根本連娛樂的時間都很少。

尤其近來君白還發現，陳川是個喜歡玩兒游戲看動漫的宅男。這種人在她的直播間裏到處都是，君白再了解不過。

他們寧願在家裏窩著打一天的游戲，也不會樂意出來參加什麽講座，無論他們有多麽聰明。

不過，雖然可能性很小，但君白還是想試試。

畢竟方娟說，陳川最近的項目跟他們專業有關，君白還是蠻有興趣的。

“行老師，我問問。”

上課鈴響前的最後一秒，君白這樣答覆道。

方娟心滿意足的拍了拍君白的肩以示鼓勵，然後頭也不回得轉身離開。

剛好這個時間也還算合適，君白就拿出手機，給陳川去了一條微信：周五晚有沒有時間來我們學校做一個專業性講座？

微信的內容很簡潔，也非常直接，是君白一貫的說話方式。

發完微信，她也沒指望著陳川會立刻回覆，就關上了手機，徑直走進教室裏。

一直到這節課中間休息，方才又打開手機。

陳川回覆的到是挺多，不過再多也就一個中心主題，那天有事兒。

君白正想打字說，有事兒那就算了，後來轉眼一想時間是周五晚上，她自己也是要參加比賽準備翹課的人，根本沒時間來聽講座。

她回了一個好字過去。

可能是陳川恰巧在看手機，id立刻變成了正在輸入中：

要不你再問問有沒有別的時間，我看看安排。

君白有些訝異，但考慮到各種因素，最後還是婉言謝謝了陳川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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