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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婦科聖手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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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怡好懸沒當著人記者的面炸毛。

她又不蠢——換句話說, 能讓俞醫生放心把半個科室交給她,甚至不惜從自己的待遇中劃出一半所得也要留下的助手怎麽可能會笨——都不用再探聽探聽情況,僅僅只字片語的來意,已經能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想了個通透。

誰能把記者招過來?還是知名電視臺知名節目的記者?這個行業的競爭激烈程度有多可怖——聽到爆點就能像見血的螞蟥一樣瘋狂,而誰提供的爆點有這麽大的噱頭甚至讓人迫不及待在上班時間堵在科室裏要求采訪?換而言之,她跟俞醫生倆每天踏踏實實上班下班接診看診, 幹的是勤勤懇懇的苦活, 掙得是與人新生的良心錢, 誰會跟她們過不去, 以至於非把事捅給媒體, 指望著輿論來圍堵譴責她們不可?

那孕婦還沒完沒了了都!都說了是異常危險的疤痕妊娠, 說了多少遍的沒有辦法沒有辦法, 一屍兩命的幾率大得能把人嚇死,就這還聽不懂人話麽?!

就像前面有個紮滿劍戟刀刃的大火坑, 你一腳就要栽下去了, 愛你疼你希望你好的親朋好友——甚至是素不相識的人——都奮力伸出手去想把你撈上來, 卻都還阻止不了腦殼發燙失去智商的你, 硬生生推開所有的手自己往刀山火海裏跳!

黃怡腦海中都已經還原了整個事件流程。

之前那個孕婦在被俞醫生拒絕接診並明明白白地建議打胎後,仍舊不肯罷休, 她認定了俞醫生能幫助她只是不願意(誰給她的膽量認為疤痕妊娠都能治?),所以想方設法試圖讓俞醫生松口。估計沒有人脈, 找不到可以到俞醫生面前說情的人,走不了人情路,於是突發奇想聯系了媒體, 指望著讓輿論來幫自己達成目的。

醫患矛盾是當今社會極緊張極熱議的一種關系,媒體很喜歡這樣的爆料,因為這很有可能是一個能夠轉化為超級熱評的話題。雖然大多數新聞報告以客觀公正為主,善惡曲直正反兩面都得報道,但記者本人是有傾向的,他們詢問的方式,他們在意的問題,他們處理采訪稿的手段,都會刻意地朝著調動輿論積極性的方面轉化。而這個事件中有什麽會吸引眼球呢?

一個奮不顧身視死如歸拼命想把孩子生下來的偉大母親?一個冷漠無情見死不救毫無同理心的無良醫生?

呵呵。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蠢貨。她自己非把自己往死裏送不可,這個暫且不說,她以為所有人都是像她這樣的蠢貨嗎?

她的爆料估計是想從上述兩方面著手刻意將矛盾趨向尖銳化,煽動輿論來同情孕婦指責醫生,以此來逼著俞醫生接診開藥。但是記者是傻子嗎?廣大人民群眾是傻子嗎?“疤痕妊娠”這個概念一查就知道危險性有多大,她這還是疤痕妊娠裏都格外危險的一種狀況,保留孩子活脫脫就是自己找死的做法,醫生們正是出自職業道德與必要的操守,才向她作出的放棄胎兒的規勸。她一意孤行要往死裏走還非拖人家醫生下水,以為別人都看不出來嗎?除了無腦仇視醫院對醫生這個群體抱以負面感官的噴子,誰不知道好歹?

當然,人記者是不可能一次性把所有內-情都放出來的,他們還指望著像連續劇般把這個事件導演得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引人入勝催人深省!欲揚先抑這種事他們完全會幹得出來!而被煽動的輿論在“抑”的過程中不管會有怎樣的態度,在他們看來大概也都會是正常的——估計他們還覺得自己幹的是好事——畢竟給你揚名了不是嗎?

黃怡跟俞醫生行的正坐的直,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些妖魔鬼怪的根本不用去理會,但這畢竟是件極其極其麻煩的事,只要想到俞醫生會有可能的反應她就覺得眼前一黑。

“等等!”眼看著這幾人完全沒有一點禮貌意識——甚至渾身一副理所當然的在自然不過的架勢——不顧滿科室排著隊塞滿的人直接往裏擠,黃怡連思考都未就直接跳了起來,“不好意思,俞醫生會不會接受你們的采訪且待定,等看診完畢我會通報的——但這是診室,現在是門診時間——請在外等候!”

手拿著采訪話筒的女記者一臉訝異地看著黃怡,顯然沒想到她的反應是這樣的。

畢竟這是有可能發展成醫鬧的事件不是嗎!作為醫生難道不應該馬上接受接受采訪解釋清楚讓自己脫身麽?不管是汙蔑也好,實證也好,這種牽扯到醫生醫德與職業操守的事——所有醫生都避之不及啊!輿論就是這樣,哪怕對錯很明顯,只要有人站在弱勢群體的一面就會被廣大群眾所同情,如果遲一步很可能就陷入百口莫辯的境地,她們都專門前來采訪了,不捧著她們讓她們寫點好話,竟然有醫生會主動拒絕?

記者的思維非常活躍,怕這個小小的護士不懂得她們的到來意味著什麽,此時態度還是比較和緩的:“我們只占用幾分鐘時間,只有幾個問題需要詢問下俞醫生而已,不會打擾到你們的。”

黃怡真想把手上的登記冊砸出去糊她一臉了。她倒不是怕這些人回去亂寫,最差不過“設事醫生拒絕采訪,態度惡劣”“醫生不正面回答問題,記者被趕出診室”這種會引發大規模diss的話語,筆桿子在她們手上,怎麽寫隨她們高興——她只是怕打擾到裏面的俞醫生。這種麻煩玩意兒,真要到俞醫生出手去解決了,她白坐鎮外診室了。

黃怡板著臉道:“你們已經打擾到門診的正常秩序了——”她又重覆了一遍,“請在外等候!”

被第二次拒絕,來人臉色也有些不愉。記者身材嬌小,但看著黃怡的眼神有種異樣的居高臨下:“你能代俞醫生作出決定?”

“是的,我能!”黃怡深吸一口氣,強壓住怒吼的沖動,“如果你們是為了那位病人來的,就算是我都能代俞醫生回答——那是疤痕妊娠!孕囊著床在子宮壁瘢痕最薄位置的情況!沒有任何一個醫生能作出除了打胎之外的其餘建議!俞醫生能向全世界宣告,她對此無能為力,而不用產生任何羞愧,因為全世界沒有任何醫生能解決這個問題!那位病人想要繼續維持妊娠是她的選擇,但我們只有告知她後果的義務,而沒有必須幫助她的義務,因為作為中醫門診的我們做不到——這是中!醫!門!診!”俞醫生能治嗎?不能治嗎?

在黃怡心目中,俞醫生是完全打破她眼裏對於中醫概念的一個人,“神乎其技”四個字不是說說的。黃怡不知道俞醫生的極限,但確實眼睜睜看她解決了無數臨床醫學都沒辦法解決的疑難雜癥。她掌握著多少能力,能做到怎樣的事,黃怡壓根不懂。她只知道,俞醫生說自己對這例疤痕妊娠沒辦法,那她就咬死了她們無能為力。鑒於人們對於中醫的狹隘認知,認為中醫就是調理,那麽此刻借用這個名頭足夠為這個問題定論。

強調完中醫倆字的黃怡抄起了電話,冷冷道:“現在,請回吧,我們不需要接受采訪!”

沒等人回答,她已經撥到保安室,快速講完有人幹擾門診秩序,請保安馬上上來處理,然後就撥到院長辦公室,把這件事三言兩語講完,請院長幫忙處理。

記者跟她的助理瞠目結舌看著她。

黃怡掛掉電話斜了她倆一眼,呵斥的欲望沒有消退,繼續開口:“記者小姐,如果是你,你所遇到的所有醫生都跟你說了危險危險危險,你會把自己的生命當賭註一意孤行嗎?”

記者知道自己不該被她導入,但仍舊忍不住順著她的思路去:“可是醫生也沒辦法完全判斷準確啊——如果真有那麽一點可行性呢?”

黃怡呵呵:“如果你非把奇跡那麽點微乎其微的概率算上的話。”她再次強調,“我能為我自己說出的話負責——請她及時去做手術吧,要知道她這情況連手術都很危險——否則,最遲四個月的時候就可見分斷!”

什麽分斷?絕對會出事!搶救得及時,失去孩子還是好事,最慘的後果母子都出現危機。

你願意把自己的疤撕開給人看是你自己的事,將無辜之人扯進來就是你的卑劣無恥了。多麽可笑。你拼命抨擊別人的是所謂的醫德,而你能指望著救你的還是別人的醫德。只是你的出發點一開始就是錯的。沒人能救你肚子裏的孩子,奇跡它壓根就不存在!

除此之外,黃怡還有點氣急敗壞。那病人的腦回路是不是有問題!誰告訴得她俞醫生一定能幫忙的——簡直無妄之災啊!

“現在請讓讓,你們真的打擾到門診秩序了!”

今天來就診的病人本來都還在旁邊圍觀,摸不著頭腦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聞言才猛然反應過來——靠!俞醫生的號多難拿啊!要是真接受這個勞什子的采訪,這隊還得排到什麽時候?!她們的時間又不是大風吹來的!

立刻群情激昂,就像發現插隊的人時的義憤填膺,下一個號子的病人迅速上前把自己的掛號單拍到了黃怡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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